看电影一定要有零嘴吃,否则就不像在看电影了。
施子婵伸手抓来一包简聿权事先为她准备的零嘴--多利多兹一包,然后用嘴巴辅助没受伤的那只手将袋口打开,开始享受她悠闲的下午。
「铃--」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了她一跳。她先是伸手轻拍了自己的胸部两下,这才接起简聿权特别将它放到她床头边的电话。
「喂?」
「喂,妳好。请问简聿权先生在吗?」
是个女人,施子婵忍不住楞了一下,这才开口回答对方。
「对不起,他现在不在家。请问有什么事吗?你哪里找?」
「你是莫小姐吗?」对方试探的问。
「不,我不是。」施子婵轻轻的皱起眉头。这里哪来的莫小姐呀?她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不过她刚刚最初开口说要找的人是简聿权,这便说明了她并没有打错电话不是吗?
这个莫小姐到底是谁呀?
「你是简先生的家人?」对方顿了一下又问。
家人?虽然他们俩尚未结婚,但是他们的关系……
「嗯。」她轻应了一声,他们是家人没错。
「简小姐你好……」
「嗄?」施子婵一楞。她姓施不姓简呀,为什么对方叫她简小姐叫得这么理所当然?
「我这里是美丽九九金饰店,想麻烦你帮我转告简先生一声,他上回订的金饰已经空运到来,请他带着未婚妻莫小姐一起来试戴,麻烦你了,还有谢谢。」
未婚妻莫小姐六个字犹如一颗炸弹般的在施子弹体内爆炸,炸得她脑袋一片空白、一片紊乱,整个人犹如要支离破碎般的疼痛。
金饰?
未婚妻?
莫小姐?
试戴?
她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血色迅速的从她脸上抽离,紊乱的脑袋突然传来一阵针刺般的抽痛,让她忍不住抱紧头颅痛苦的呻吟出声。
未婚妻、莫小姐、金饰、未婚妻、莫小姐、金饰……
「不要,」她痛苦的抱头呻吟,感觉脑袋里有面墙就要龟裂倾倒,她死命逃避而不想面对的残酷回忆就要破茧而出,「不要、不要……不要!」
丽柔她好象出去了耶。
和那个有着蓝色眼睛的大帅哥。
那个最近常来找丽柔的混血帅哥……
在右边街的转角刚好看到丽柔坐上那个帅哥的白色轿车。
上回还看到他们俩一起出现在银楼里在试戒指。
他们俩该不会是要结婚了吧?
八成是……她最近总是红光满面,心情好得不得了....
难怪她最近几乎每天都和她男朋友往外跑,毕竟结婚前要准备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一句句阻挡不住的对话从那龟裂墙面后头响起,逼她面对她之所以会选择失忆的残酷事实。她终于想起了一切,想起关于他们俩的过去,更想起他和喻琦的朋友莫丽柔那暧昧不清的关系。
在银楼里试戒指……未婚妻莫小姐……
不,他和丽柔的关系一点也不暧昧不清,暧昧不清的是她和他,是她这个名叫施子婵的女人!
「哈哈……呜呜……」
她到底在干什么,不是一直想要恢复记忆吗?现在记忆回来了,她应该高兴的大声笑才对呀,干么还哭呢?
「哈哈……呜呜……」
可是她笑不出来,真的笑不出来。
「呜呜……」
她的心好痛,好痛呀。
聿权……呜呜……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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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先生,你觉得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或加装什么的,你尽管说没关系,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做到的。」设计师一脸诚恳的说道。
简聿权朝他轻点了个头,慢慢的绕着屋内走一圈,从一楼、二楼再走到三楼。
这间楼高三层的花园洋房并不是一间全新的房子,屋龄大概有五年了,不过因为屋主早移民国外的关系,原本是想留下来当回台的休息处,谁知道在国外待上了三、四年后再回台湾,便已无法习惯台湾这种急迫匆忙的生活环境,所以才会决定卖掉这间住没几次的房子,以省下那些林林总总,例如管理费、房屋税、地价税、电费、水费之类的开支。
其实一开始他本来是想买栋新建的房子的,不过碍于交屋时间太慢的关系,遂听从表妹丽柔的建议看了些二手屋,然后一眼便爱上了这里。
这间房子并不大,连同花园的部分,地坪只有五十坪,而建坪三层楼加起来也只有八十几坪的空间,不过却已足够他和子婵,甚至于以后他们有了孩子,抑或是她妈妈将来想搬来与他们一起共享天伦之乐都没问题。
因为是二手屋的关系,屋价出乎他预料之外的便宜,所以他二话不说便将这间屋子买了下来,然后在三天之内办完一切移转手续,并且与设计师讨论决定出屋内翻新改造的模样,开始动工。
一边是公司的事,一边是房子的事,一边又要照顾因车祸而住院的子婵,前阵子的他简直是忙到焦头烂额,差点没宣告阵亡。不过幸好,最让他放心不下与担心的子婵,有他那群死党连番上阵为他看护着,所以他才能放心的外出处理公事或私事。
大伙都知道他想利用这间房子做为向子婵求婚的惊喜礼物之一,至于之二,当然就是那套令她爱不释手,却也买不下手的真爱金饰。
死党们在得知他想做什么之后,全都嘲笑他去了义大利四年,被义大利人传染了浪漫这种病,而且还病入膏盲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他们都忘了,他本来就有一半的义大利人血统,浪漫早已存在他血液之中,只不过他比较晚发病而已。
放眼望去,简聿权看着重新装潢后的屋子。充足的光线、流动的空气、穿透性的设计规画,以及合宜的家具配置与摆设,这个设计师果然不负丽柔的特别推荐,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他所要求的一切,真是不错。
「我很满意。」他回头对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的设计师说。
「谢谢你的赞美。虽然这是我们赶工出来的成果,但是不瞒你说,它绝对是我引以为傲的一个作品。所以简先生,我可不可以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可以让我将这间房子的照片发表在杂志上吗?」
「如果我说可以,你是不是愿意照当初估价单上的金额打九折给我呢?」
「嗄?」设计师明显的一楞。
九折?这间房子的装潢设计费总共要两百多万元,打个九折的话,他不就马上损失二十多万吗?这个代价会不会太高了?
「跟你开个小玩笑。」简聿权忽又说:「这是你的作品,你当然可以拥有发表权,不过可以请你不要将我的名字,以及这间房子的所在地也发表出来吗?」
「当然当然。」设计师立刻喜出望外的猛点头,「谢谢你的许可,简先生。」
他微笑的问:「付款方式,可以开票吗?」
「当然可以。」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报价单?」
「事实上报价单现在就在我身上。」设计师将报价单从口袋里拿出来交给他,有些担心他在看到上头的数字时会不会翻脸,因为那数字比当初他报价给他的数字多了将近二十万。
接过报价单,简聿权只看了一眼,便从口袋里拿出支票本。
「需要我开即期支票吗?」他没有异议的问。
设计师楞了一下。没想到他没任何问题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开即期支票给他,这人也未免太好了吧?
「不,只需要开一个月之内的票就行了。另外,零头的部分就不用了,你只要开两百壹拾万元整给我就行了。」剩下的四万七干三就当作是他的谢礼了,谢谢他这么大方,不仅没跟他议价,还打算要开即期支票给他的谢礼。
「谢谢。」简聿权将面额两百壹拾万的支票交给他。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度为你服务。」设计师在确定支票无误后,微笑的朝他伸出手。
「如果有机会的话。」简聿权握住他的手,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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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事情搞定后,就只剩下那套必须由法国师傅亲自打造,再空运来台的那套真爱金饰了。
想到这点,简聿权将原本往回家路上的车子转了个方向,朝离这儿不远的那家美丽九九金饰店而去。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上回店家给他的期限好象就是在这一、两天,可惜他把他们的名片弄丢了,要不然打通电话去问就行了,也用不着专程跑一趟。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他有他们的名片,他的手机也刚好没电,所以这一趟就像注定似的免不了。
因为只是过去问一下而已,简聿权大胆的将车子停在店门前的黄线上,按下临时停车键后,便迅速的下车走进店内。
「欢迎光临。」一见有客人上门,店内服务小姐口径一致的喊道。
「咦,简先生,你来啦,怎么不见您的未婚妻莫小姐呢?」销售小姐甲立刻认出眼前这个贵客,笑容可掏的从柜台内走了出来,迎向他。
「我是来问上回我订的那套金饰来了吗?」懒得向不相干的人解释他与莫丽柔的关系并非未婚夫妻,简聿权直接说明他的来意。
「咦,令妹没有告诉你吗?」
简聿权楞了一下。他并没有妹妹,哪来的令妹呀?难道说,她指的是丽柔?不对,她刚刚明明还以为丽柔是他的未婚妻,这回又怎么会突然改口说,她是他妹妹呢?有问题。
「我并没有妹妹。」他说。
「咦,可是不久前我才打电话到您家,是位小姐接的电话,她不是你妹吗?」
简聿权瞬间蹙紧眉头,脸上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冷冽吓人。
销售小姐甲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只是跟她说,您订的饰品已经空运来了,麻烦她代为转告您而已。」销售小姐甲咽着口水害怕的说。她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脸色可以变得这么快又吓人的。
「除此之外,你还跟她说了什么?」
「没有,我真的只有请她转告您,您订的金饰已经来了,请您带着您的未婚妻莫小姐一起来……」
「该死!」简聿权倏然咒骂一声,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身,像道急惊风似的奔出金饰店,上车后狂飙而去。
未婚妻莫小姐?
那个白痴女人怎敢自以为是的乱点鸳鸯谱?她真以为每一对一起走进金饰店的男女,就一定是对未婚夫妻或者是男女朋友吗?
真是自以为是的大笨蛋!
该死的,子婵听到这六个字时,会有什么想法或反应?
也许她因为选择失忆症的关系,并不记得莫小姐是谁,但是未婚妻这三个字可跟记忆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该不会真的相信那个自以为是的笨女人所说的话,以为他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已经论及婚嫁的女朋友莫小姐吧?
该死的!该死的!那个笨女人最好祈祷子婵没事,如果子婵因为她所说的话而误会他,或者是难过得伤心落泪,更或者做出或发生什么令他意想不到的事的话,他绝对会要她付出代价!
以平均时速八十公里的速度狂飙回家,简聿权毫不在乎一路上自己被拍了几张超速的照片,一心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家,确定她没事。
以一个完美的路边停车姿态将车停在没人敢停的窄小位置上,他迅速的下车冲回家,以三步并作两步的方式直冲上他们位在四楼的租屋。
掏出钥匙将门打开,眼前寂静的一切差点没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让他停止心跳。
人呢?
子婵人呢?
为什么没有躺在床上乖乖的休息呢?
她人呢?
是在厕所里吧?
脚步几乎没有停止,他冲向屋内唯一的隔间厕所,但是里头却跟外头一样空无一人。
她人呢?
「子婵?」
身上有着多处骨折受伤未愈的她会去哪里?
「子婵?子婵!」
像失了魂般,他瞬间跌跌撞撞、头也不回的又迅速冲出家门去。
受着伤的她会去哪里呢?
第十章
她无处可去。
坐在离租屋不远处的小公园里,施子婵木然的呆坐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只知道匆匆逃离那个令她觉得快要窒息的房间后,她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她不能回妈妈家,因为她受伤的事始终都是瞒着妈妈的,如果她带着这些伤回去,肯定会把妈妈吓昏。
她也不能到同事或朋友家去,因为此刻的他们全都还在上班,即使没上班的,家里也不方便让她暂住,尤其她现在又是行动不便的病人。
她不能去找子勋,因为他住的学校宿舍是女宾止步的,他根本就不能收留她。
她想过小彗、艾媺、麦峪衡那群朋友,但是他们全都与聿权交情匪浅,所以她根本也不能去找他们。
然后,她便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能拄着拐杖,在路人怀疑、好奇、可怜、同情的目光下,拖着残废般的步伐走进这个小公园里。
天空是蓝的、草是绿的,人行步道砖是红的,就连公园里的垃圾桶都漆成了可爱活泼的粉红色,就只有她的心是灰色的。
丽柔和聿权……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
丽柔的确是比她漂亮,说话温温柔柔的,不像她这么大剌剌的。做销售的工作让她能言善道,不像她写程式的,不管是思路或做人处事都硬得像块砖一样。
丽柔会化妆、会打扮,举止得宜得就像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一样,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也难怪聿权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陷了进去。
只是她不懂的是,既然他都已经陪她去买了婚戒,为什么他不趁着她车祸丧失记忆这个机会与丽柔双宿双飞,反倒还留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他是觉得对不起她,想藉这种方式来赎罪吗?可是真是如此的话,他为什么又不只一次的对她说他爱她?
他该不会是想要享齐人之福吧?
不,聿权并不是这种人,她知道。她不知道的是,既然他都已经要和别人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又说爱她?
她现在的脑袋一片紊乱,根本就不知道她该相信他所说的,抑或是相信她亲目所见、亲耳所闻的一切。
也许她该回家好好的坐下来与他谈一谈,但是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结果被遗弃的人是她。
如果真是这样,今后她还有一个人孤单活下去的勇气吗?
习惯了他的爱,习惯了对他的依赖,更习惯了他的存在,她根本就无法想象失去他之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