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有说错吗?”望望她惊愕得满呆满可爱的表情,他将视线投向仍含笑的于氏夫妇。
于岩不介意的摇头,“没有,奷奷的反应很正常,她在英国学音乐的妹妹妃妃,也曾这样告诉过她,可是奷奷还是学不会。”
“爸,到底谁是你女儿,怎么你净帮着他说话?”她这对父母也未免太容易跟陌生人打成一片了吧?
“有什么关系,他是你的男朋友,大家都是一家人。”
“就是,你也用不着害臊,我和你爸不会反对你交男朋友的。”
于奷奷实在感到无力又泄气。就只有她这对天才爸妈在人家说是他们女儿的男朋友时,连一句盘查的话都没有就全盘接受,他们是怕她这个长得又不丑,而且才二十三岁多一点的女儿没人要吗?
项尔彦唇边的笑弧不自觉加深,她这对好说话的乾爹乾妈,他喜欢。而且很奇怪,明明白天她才在他办公室里惹他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的,可这会他对她却已无半分怒意。
“伯父伯母你们聊,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这样她可以不用再垮着香肩,嘟着小嘴生闷气了吧?
于奷奷用力的斜眼瞄他:他早该说这句话的,还敢说她笨,他自己才不聪明哩!
“让奷奷送你吧。”于岩夫妇笑着起身。
“不必了,不过要请伯父伯母看好奷奷,免得她一不小心又碰疼受伤的手,。”
他在说什么?他就是硬要将她当成笨蛋就对喽?他这个人实在……猛一抬头想反驳他,却看见他眼里的认真,于奷奷到口的话霎时顿在唇边。
他在担心她?
“小心点知道吗?”项尔彦不放心的叮咛她。
“知、知道啦。”她略感忸怩的低应。他干么突然这么关心她?吃错药啊?
“你放心,我们两老会帮你好好看着奷奷的。”
等等,妈说“帮他”?!
“那就麻烦伯母和伯父了。”
等等等等,他这么说不就等于承认妈说的话?
拜托!她又不是他的谁!
望着掩去他俊长身影的厅门,于奷奷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他真的是──叉叉点点正方形!
第五章
虽然于奷奷还是没等到夜欣的来电,好要她想办法解决她与项尔彦之间潜藏的麻烦,左手也还有些疼,但是这两天有父母陪着的她,却过得很快乐。
这最大的原因会不会是,这两天都没再不凑巧的遇见老是给她压迫感的项尔彦?
只不过她现在有一个很要不得的习惯,不管出去或回来,她的眼睛总会不听使唤的瞥向对面的红色大门,然后小脑袋里就会出现那不该出现的身影。
奇怪?就算怕遇上他,也没必要把他的影像如此鲜明的刻在脑子里吧?
正这么想的同时,她人便站在项尔彦的住处前。
不是她走错,而是刚送父母搭车回中部的她,奉命买了碗面过来。
妈这两天本来还要她找项尔彦一道出去逛呢!是她胡诌他很忙才挡掉的。而妈刚才嘱咐要她回来时,顺便带晚餐给他,也不知怎么的,她就真的买了面过来。
呆看着墙上的白色电铃犹豫半晌,她才伸出右手食指按下去。似乎比预期的时间还久些,见大门喀啦一声被打开,她紧张的低头,递过手上提袋──
“我妈要我拿晚餐来给你。”怎么啦?她的心跳怎么像在打鼓。
项尔彦想回话,无奈喉头一阵乾哑,索性先将她拉进屋里。
“喂,你……”她呆愣的见他拿起桌上水杯便往嘴里灌?不对吧?这个人没请客人喝水反倒自己喝起来?
“我不饿,你自己吃就好。”润过喉,他总算勉强说得出话。
那沙哑得不像话的嗓音令她一惊,“你的声音?”
“早上起来就变这样,大概感冒了,你的手没再伤到吧?”怕打扰她和她乾爹乾妈相处,才忍着两天没去找她,不知她的手伤好点没?
于奷奷摇头,比较在意的是……“你去看过医生了吗?!”
“吃了在药房买的成药,不碍事。”额际闪过一阵抽痛,他蹙眉坐进沙发。
不碍事还皱眉?将提袋放在桌上,她走过去扶着肯定不舒服的他,“你还是回房去睡一觉比较好。”
“我不想睡,小心你的手。”他费力挤出嘎哑的声音,轻拨开她的手,怕她碰疼仍微肿的手指。
于奷奷的心一动,想不到这个平时脾气暴躁的男人,这时候竟还顾虑她的手。
“你如果别乱发脾气,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她几乎是没有考虑的就说出口。
项尔彦浓眉顿凝,“我所有的气焰全是你挑起的,你还好意思说?”
“我哪有?!”她大呼冤枉。
“从你第一次踏进我办公室就有啦!”喉头一阵撕扯,他又灌下半杯水,他和她八成犯冲,才会一碰上她,情绪就不受控制的起伏。
“我说过上回不是存心跟你挑釁的。”他知不知道,她很无辜耶!
不是存心,只是有意?喉里乾哑,项尔彦只得不悦的回答在心里。
“所以请你去追别人,好不好?”
“休想!”该死!她又将话绕回教他快然的原点,说到底她就是认定他没有追她的资格?
“告诉你,我就是追定你了!而且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
“谁说的?”他这根本是霸王硬上弓嘛!
“我说的……咳咳──”喉间泛起难受的乾燥疼痛,他忍不住乾咳出声。
于奷奷一惊,赶忙添杯水给他。“算了,我看你还是回房休息吧,‘别逞强’可是你说过的,对吧?”
这小女人,竟然拿他说过的话回赠他?!
“你──”就算喝了水,怎奈刺痛的喉咙还是发不出声音。
“你没声音了。”她突然有些得意,这还是头一回见他无话可说的安静模样。
可恶!他说不出话来,她居然这么高兴?很想扳紧她的肩头好好吼她一顿,只可惜他浑身彷佛愈来愈无力,模糊的低哝声,他反身就往屋里头走。
给他记着!等他头不昏了,看他怎么跟她算帐!
于奷奷望着那个就算发不出声音?还是要蠕动嘴唇叨念她几句的颀长背影,不禁好气又好笑的摇头。就不知她究竟是得罪谁,才会让她遇见这难缠的项尔彦。
※ ※ ※
下午五点,办公室一如往常闹烘烘了起来,下班时间到了,这种散漫是被允许的,就算是总经理此时出现,也不会引起职员多大注意。
可现在人是走向她的座位,于奷奷不想注意也难。“狄总?”
狄国商温和一笑,递出一个文件袋,“公司有一项重大案子想请教狂傲投资顾问公司,你和项尔彦是朋友,上头希望你能帮着出面。”
她急忙摇头,“既是重大案子,理该由狄总出面。”姑且不说每回和项尔彦碰面时那教人头痛的对峙阵仗,公司的重大案子何时轮得到由她这个小职员去谈?
“不瞒你说,项老板的生意可是好到大排长龙,要预约的呢!公司这项案子很紧急,所以才会想走偏门,让跟他熟识的你代公司说情去,请他先处理,为了公司,就麻烦你跑这一趟吧。”
事实上公司是可以请其他顾问公司作案子评估,但和项尔彦合作一次后,他与上头的董事会可是认定项尔彦不作第二人选,因为狂傲处理案件的效率以及所做出的分析报告,简直完善得令人无法挑剔。
“可是……”于奷奷有点为难,项尔彦接Case既然照规矩来,这样“插队”,会不会又惹来他一顿气?
“好啦,就算狄总拜托你,事情谈定,年终多拨些奖金给你。”
她苦笑,这不是年终奖金多寡的问题吧?“我就帮狄总跑这一趟,不过项尔彦卖不卖我的帐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没问题的,你和项老板是朋友嘛!”狄国商一派乐天的笑着,忽又说道:“顺道替我跟项老板谢谢他那位律师朋友,有他出面,上回我车子被擦撞的事,轻松就以和解方式解决了。”
于奷奷微微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都已经下班,狄总还交代事情给你?”伍振铨踱到她办公桌前。
“是啊,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望着手上文件袋低叹一声,她突然想起,今早没碰到项尔彦,不知他的感冒好些没?
“现在要办吗?需不需要我帮忙?”他热心的问。
她回以感谢浅笑,“没关系,我自己处理就行。”
“那我送你回去。”
她举起消肿许多的左手,“我要去复诊。”
“那还等什么?走吧。”他低声催促,不忘叮咛几句,“以后开门关门小心点,受了伤折腾的可是你自己。”今早到公司见她手上的瘀肿,还真是把他吓了一跳。
于奷奷只能藏住无奈,笑笑地点头,不好意思说这好像和小不小心没什么太大关系,因为只要一遇见项尔彦,好像就会有教她措手不及的状况发生。
不过今天到目前为止还算幸运吧?至少她还没碰上项……
“不会吧?”刚走出办公大楼的于奷奷不由定眼望向前方,这……是幻觉吗?
“什么东西?”随着她的视线望去,伍振铨心里的惊讶非同小可。这迎面而来的不正是奷奷那位气势逼人的对面大楼邻居?
“走了。”项尔彦左手一伸,揽过她盈盈可握的纤腰就走。
伍振铨当下又是一愣,这个完全无视于他存在的男人,怎么搂奷奷搂得如此理所当然?
“等一下,你、你的感冒……”
“没什么大碍了。”他的感冒向来来得快,好得也快。
“等等──”于奷奷轻挪到他面前,这才止下他的步伐,“你怎么会来?”
“你不是和医生约好今天复诊?”
他记得?她的心突地漏跳一拍,“是没错,可是你为何会来?”
他略微蹙眉,“来就来了,哪有为什么?”他哪里知道为什么?就只是记起她要复诊,然后就开车来接她,如此而已。
她怔愣看他又揽着她迈步,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喂,你……振铨……”
“你有必要这么依依不舍吗?”项尔彦猛然使劲的把住想回头的她。
“什么?”右手扳他不开,她只好连左手没受伤的三只手指也用上。
“小心!你想拗疼受伤的手?”拉开她的手,他稍微松开她的腰。
“还不是因为你!我想跟振铨说再见,你干么那机用力的扣着我?”
已离他们有点距离,却仍一脸困惑定站着的伍振铨,正迟疑着他该过去吗?
“因为我讨厌你在我面前喊那小子的名字!”项尔彦忍不住咬牙闷吼。
打从他停好车就看见两人走在一起,那个斯文小子眼里所流露的,是连笨蛋也看得出的仰慕之情,她居然还那样坦然的跟人家说话,而且还在他面前亲匿的喊“振铨”?
她是在向他昭告,伍振铨比他有资格追她吗?
“奇怪,我一向这么喊的,当事人都没怎样,为什么偏偏你有意见?”他第一次和振铨见面时,她不是就已经这么喊了?
“因为我是你男朋友!”
“你不是……”
“我是!”坚定的打断她,他倏地俯身将唇用力印上她的,“这个就是证明,明白吗?”
伍振铨才迈开的步伐突地像被急速冷冻般僵住。奷奷的邻居吻了她?!
事情变化得太快,于奷奷的思路一下子被阻断,脑袋变得空白,闪神间已被项尔彦带进车内。
伍振铨眼睁睁地看着于奷奷被带走,一张脸垮得比苦瓜还要难看。奷奷一直是他心目中的仙女,他这份纯纯的恋慕,被那个当街亲吻她的酷哥一卡位,还有发芽的机会吗?
※ ※ ※
“项尔彦!”
混沌当机的脑子终于清醒,于奷奷又羞又气的对着身旁开车的人大嚷。
“干么?”平稳驾着车的项尔彦,转头瞥望她。
她险些气炸。刚刚连问都没问就亲她的人,现下居然这么冷静的问她干么?
可是仔细想想,他不都一直是这个样。无端就将她旋入他刮起的风波里,当她仍陷在他搅乱的余波中,他却斗像没事人一样自若以对。
唉!跟这种人呕气,折寿的肯定是她自己。
“你今天没笨笨地碰痛受伤的手吧?”
笨笨地?天啊!他这样教她如何不气?“有呀,我今天在公司‘很笨’的碰痛好几次手……啊!”
突然的紧急煞车让她惊呼,左手反射性的伸向置物箱,却被他迅速而轻柔的抓住。
“拜托,小心你的手!”
“是你突然煞车。”
“是你讲话吓到我好吗?”彷佛还能感受到心头的颤动,他轻托着她的左手低斥,“碰一次你要疼多久?你居然很笨的碰好几次?你是不想要手复原,还是嫌自己疼得不够多?”
“我──”止不住心头的跳颤,她轻轻抽回手,不自然的道:“你别突然……突然对我这么关心,我会不习惯。”
虽然自从手受伤后,她愈来愈能感觉到,他是个将温柔藏在霸气里的人,但自己根本不是他以为的“于大小姐”,她承受得起他的担心吗?
关心地?项尔彦怔了下。
是啊,他在激动什么?感冒病毒还没散尽不成?问题是当想起她夹到手而疼得冒冷汗的那一幕,他一点也不希望她再受那样的折腾。
“反正为了你自个儿好,你小心些别再弄疼手就是。”总没有人希望自己老挨疼吧?
“我知道了。”体会得到他的好意,她一时不晓得怎么跟他说,其实刚刚那些只是在回他说她笨的气话而已。
“我还是赶快送你到医院,让医生仔细再帮你做个检查。”
“可不可以稍等一下?”于奷奷突地喊住欲打转方向盘的他。
“什么事?”他只得将车子暂停路边。
她将搁在腿上的文件袋递向他,“这是我们总经理托我交给你评估的新案子……你别皱眉别发火,先听我说。”就是怕他会在路中央紧急煞车,才喊住他的。
“我在听。”他捺下性子。
“上回狄总要我送合约书给你时,他误以为我们是老早就熟识的朋友,我没骗你哦,这事你可以问你那位律师朋友,因为当时他正好也在。”怕他不信,她多补充几句才继续道:“公司这件案子很紧急,狄总便托我请你帮个忙。”
“狄总既然跟我合作过,就该知道我项尔彦接生意从来只论先后,没关系可攀。”“狂傲”可是凭他和继奎的实力闯出名号,不怕没生意接。
“狄总有跟我说过,可是可不可以当是卖我一次面子?就这一次,好吗?”她拿着文件袋双手合十的祈求,看在狄总平时待员工不薄的份上,她就尽力一回。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瞧她祈求得楚楚堪怜的模样,不答应,倒像他存心欺负她似的。
于奷奷笑颜逐开,“下不为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