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著报纸杀气腾腾,还真是个怪人。他望著她突然联想到一个人,同样爱剪报纸上的字。
振、出、盗、封……看著她剪下的字,他好奇心陡升,来到她身边坐下,急著看她又想剪下什么字。
连日央耳朵很灵敏,突然停下动作,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有人来了,会是谁?”
他的耳根倏地发红发烫,心跳莫名加速,连忙远离,“可能是隔壁老王,你快躲起来。”
“不!别让他进来,马上打发他。”
于子江拧眉拒绝她干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这么做会让人起疑,既然你选择留下,就要信任我。”
“你……”
见她习惯强势,非要占上风不可,他叹了叹,“我知道你受伤还是有扁人的能耐,手里还有栽赃我的把柄。”
连日央抬起下巴冷哼,“明白就好。”其实她一点也没有控制他的把握,毕竟他与那些欺善怕恶的混帐不同。
“小鱼啊,我蒸了馒头要给你吃。”
“王爷爷对不起,等我一下。”他推著她低声催促,“快躲起来!我不可能连续好几天不与旁人接触。”
他说的没错,必须要互相信任。她进入房间阖上门,听闻大门开启,竖起耳朵注意动静,还悄悄开启窗户,打算如果情况不对劲,就立刻脱逃。
他是个聪明人,如果真要暗地里出卖她,根本防不胜防,所以要信任、信任啊!
“还在睡觉啊?”老王端著馒头入内。
“没有,刚才在忙。”于子江一如往常脸上挂著笑容,热情回应老人家的关心,“好香,馒头软绵绵的真好吃。”
“小心烫口。”
“不会不会,爱吃就不怕烫。”
“三个馒头够吗?我再去拿。”老王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够了、够了。”他嘴巴塞得鼓鼓。
老王弯腰拾起掉落地上的碎报纸,“今天环境特别乱,我帮你收拾。”
“老是受您照顾真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于子江把报纸剪刀,连同剪下来的字收进抽屉。
“有什么好不好意思,你不嫌我这个老骨头,我就偷笑啦!”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这好邻居对我来说就像宝。”这是真心话。他很喜欢与他相处。
“哈哈!你就是嘴甜,难怪大伙都疼你。对了对了,林老太婆等一下会送薏仁汤来。”他们这一群孤苦老人都把他当亲孙子照顾。
糟!林奶奶总是要将房子打扫干净才会离开。于子江在心里盘算该如何不著痕迹的送走老王,然后关门闭户假装专心读书。
“我来啦!”林春花端著薏仁汤到来。老人家人如其名,头上插著一朵红花,笑脸盈盈。
“老奶奶早安。”唉!已经来不及了。
老王咧嘴笑道:“偏心偏心,薏仁汤竟然只有一碗。”
林春花板起脸数落著,“你还不是只准备小鱼的馒头。”
“那我把薏仁汤让给爷爷,这个馒头给奶奶吃。”土司还没消化完,又塞了两个馒头,他已经吃不下了。
“不必啦,说笑的。”
“小鱼快喝薏仁汤,收拾打扫就交给我。”放下碗,林春花将堆在椅子上的衣服折好,便住房间走去。
“我拿去放。”咕噜咕噜喝完薏仁汤,于子江接过衣服闪身进房,随即将门上锁。
他以唇形与连日央对话,“快躲到衣橱里。”
“为什么?别让他们进来就好了。”衣柜共有三层,最高的那一层才一百二十公分,空间十分狭小,偏偏又是房里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
他打开衣橱,勉强拨出空位,“林奶奶很固执,总是要打扫干净才会离开。”
她拧起秀眉,勉强答应躲进去,蜷缩身体盖满衣服,全身动弹不得,“别让我闷太久。”
“我会找理由尽快送走他们。”衣橱内很闷,他为她留下一点缝隙。
“小鱼怎么锁门啊?”林春花拿著抹布扫把在门外喊著。
他开启房门,伸手接过扫把,“奶奶您别忙,我自己会打扫。”
林春花丰腴的身体将他挤到一旁,“你专心读书,杂事全由我来处理。”
“是啊,读书比较重要。”老王用脸盆端来水也准备帮忙。
“我不可以老是麻烦你们。”
林春花拧干抹布开始擦桌子,“有什么关系,我们闲闲没事,打扫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是啊,你没来之前,我们这几个老人除了聊天,根本没有事情可以做。”
糟!染血的棉花还在,于子江快速打包好垃圾提到院子,又冲忙跑回房里,吓!床底下有残碎衣料……
昏头,两个老人晃到哪里,他就紧盯到哪里。
“哇!你们两个来得真早。”阿红婆婆特地拿水果来,跟著挤进房里凑热闹。
又来一个,于子江很担心还有第四个,果然,福福泰泰的游老伯也来了。妈呀!他们全都约好的吗?
“早安,我们到客厅坐……”
“我第一次进你的房间,参观一下。”阿红婆婆的好奇心很重,东摸摸西瞧瞧。
“我带了青草茶来,大家一起出来喝。”他们四个人已经把房间挤满,游老伯只能站在外面。
“真难得,托小鱼的福喔!”老王糗著一向小气的游老伯。
“小鱼人缘真好。”
老人家脸上挂著笑容开始聊天,谈著、说著忘了手边的工作。于子江觉得头疼,插入话题请他们到客厅聊。
“对喔,青草茶冰冰的才好喝。”
“那休息一下再清扫。”林春花放下抹布。
好不容易将他们送到客厅,阿红婆婆竟然还在探索,打开衣柜掉出不少衣服,连日央的脸隐约露出,幸好她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于子江捏了一把冷汗,迅速将衣物塞回,“婆婆到客厅喝青草茶。”
“衣服真多喔,挺乱的。”阿红婆婆还盯著衣橱。
“那全把衣服搬出来,我替你折。”林春花回头热心提议。
“是啊是啊。”阿红婆婆又想打开衣橱。
于子江背部紧贴衣柜,“不用不用,我的内衣裤都乱塞,我自己整理就好。”
“会害臊啊,那就不帮你啦!”
“咱们到客厅喝青草茶,聊聊天。”他不放弃劝说。
“呵呵!你的房间有风比较凉爽耶,春花啊!来这里喝啦。”坐在床沿的阿红婆婆直嚷嚷。
“对耶,房间比较凉,客厅电扇吹出来的都是热风。”
“那就别浪费电啦,快搬椅子进来坐。”
真要命,这一回连游老伯也挤进房间……
第三章
好不容易送走热情的老人家们,于子江锁上大门确定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才打开衣柜,“你可以出来了。”
“再待下去我会闷死。”足尖落地,连日央以手中的衣服擦汗。
“还我。”他急急抢回衣物。
“吓!好恶心……”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拿他的内裤擦脸。想起刚刚一直盖在脸上的就是他的内裤,她脸色愈来愈黑。
见她冲到厨房洗手台洗脸,他哼道:“哇!我还觉得你故意骚扰我。”
她横眉竖目瞪他,“你再说一次。”
这女人凶到不行,好男不与恶女斗,于子江转移话题,“老人家每天都会来串门子。”
“什么?”她的脸色更难看。
他倒觉得把她闷在衣柜里,心情挺爽快的,“怕受不了,那就把衣柜整理好,要不我弄个超大垃圾桶让你躲。”
“别想恶整我。”她卷起衣袖,凶悍的逼向前。
“真开不起玩笑,动不动就想以武力威胁恐吓。”
“呃……抱歉。”她怔了怔,压下自然反应。
倏地!一只野猫从窗户跃进扑来,她旋即转身防卫,拳头毫不犹豫击出。
肥猫若是被她痛殴稳死无疑,于子江赶紧扣住她的肩膀阻拦,“住手!”
“可恶!”她来不及对付偷袭者,且眼前空无一物,这情势让她误以为他联合其他人要对付自己,压根没发现那只肥猫已经吓跑。
她急于自卫,以手肘撞击他的腹部,挣脱钳制后立即转身弓起膝盖,又想狠狠教训他。
“别误会,那只是一只……哇!你想谋杀啊。”于子江以双臂阻挡攻击。她出拳速度飞快,幸好他动作灵敏闪过。
“是你逼我的。”呛辣女人卯足劲攻击。
“冷静下来。”他不反击只是防备。
一再被逼退,他不小心脚滑,此时拳头又袭来,他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倒地。
她来不及收手,拳头被他大掌包握住,也跟著扑跌倒下,柔软胸脯紧贴在他的脸上。
火爆气氛遽然转为沉静,纠缠身躯皆僵直一动也不动。
闷热!浑圆双峰压得他喘不过气,全身跟著灼烫,脑袋昏昏沉沉,落入煽情里享受柔软触感……呿!她是来路不明的女人。
很快的,他拉回思绪。只是斥喝的话因胸脯挤压全变调,再度陷入迷茫遐思中,嘴巴一张一阖好像是在亲吻著她。“你快起来……”
连日央从未与男人如此亲密过,这么一跌,脸蛋染上艳红,心跳如擂。好不容易挥开莫名羞赧要站起身,岂料他开口说话,在牢牢紧贴的情况下,他的唇隔著薄薄秋衫在乳沟间厮磨,无疑是种诱惑。
而肇事的肥猫不怕死的又出现,“喵喵。”
刺耳猫叫声震醒两人,她急忙撑起身体,脸蛋泛红,板不起冷酷表情,“你你……”
“看清楚,刚才偷袭你的是这只肥猫。”见她总算是冷静下来,于子江连忙指著惹事的家伙解释。
她顺著声音望去,见到一只肥胖、四脚短小的猫咪,顿时整个人呆住,“啊!怎么会?”
“它很顽劣,这社区里的住户全都被它吓过,可以说是地头蛇。”他也受过它的骚扰。
“地头蛇?”他肥肥胖胖,软绵绵的样子挺可爱的,她很难想像。
“你的反应真强烈,我能想像你以前的生活一定非常精彩。”她的世界一定成天打打杀杀,因此时刻处于草木皆兵的状态。
她感到沮丧,眉头深锁,“我真的很想信任你,可是事情太复杂了,那帮人没有见到我的尸体是不会罢休的。”
不该多问,但他还是忍不住,“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致你于死地?”
“因为我有……”话哽咽在喉间,连日央想不起要说什么,不过脑海里很清楚提醒著这是机密。
他以衣袖拭去美额上的汗水,“想不起来?那就别再回想,依我看……自然回应那方法对恢复记忆很有帮助,或许你多说话就会想起以前的事。”
“我不爱聊天。”
他也不勉强,“没关系,你的脾气收敛一点,我就很感激了。”
“抱歉,你有受伤吗?”丹凤眼里满是歉意。
“没事,不过这个姿势让我不舒服,请问你还要坐多久?”躺在地板上感觉不坏,只是暧昧气氛还残留,腹部被她坐著,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忍不住亢奋。
“吓!”自己竟然还坐在他身上,连日央急急跳开,仓皇想逃离掩饰羞涩,结果受伤的脚踝不小心扭到。
她一跛一跛走著,于子江看不过去,“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不用你抱我。”她低声怒斥,双手抵在两人之间。
“女人还是可爱一点才会惹人疼。”他强将她抱至床铺。
“我才不需要人疼。”身子因他的碰触发烫,她有些慌乱。
他蹲在她的眼前,动手拆开染血绷带,“请牢记你有脚伤,否则伤口一再撕裂,不但好不了,还可能会废了。”
“保命第一,危急时当然顾不得伤口。”
他为她包扎著伤口,瞧见几处旧伤,不禁拧眉,“在这里你尽管放心养伤。”
“谢谢,我可以自己上药。”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他并没有停止擦药的工作,赫然发现她的掌心在流血,是新伤痕,肯定是早晨拉扯时割伤的,“伤成这样,你竟然还动武。”
“跟性命相比,这些是小意思。”她说的淡漠,仿佛伤口不在自己身上。
于子江瞪著她,忍不住关心她的未来,“既然丧失记忆了,为什么不趁机脱离帮派?”
“不行!事关重大,我必须达成使命。”瞬间她的眼神变得锐利,一股傲气燃起。
瞧她一脸正义凛然,他脸上写满惊愕,“你混的是什么帮,可以让你连性命都豁出去?”
“哼!人渣帮派。”咬牙切齿,她眼眸里簇起火焰。
“啊?”他手上的消毒棉花掉落。人丧失记忆后,想法就会变得不符合逻辑吗?
连日央也跟著怔住,那为什么她要如此为帮派拚命?她明明是非常唾弃那种人,况且他们还想杀她啊!
混乱记忆如猛兽撕裂拉扯,又像洪水一波波要将她溺毙,她痛苦低吟,指甲深陷掌心,才止血的伤口又泛出鲜血。
“停停,别再回想。”他摇晃她的身体,试图唤醒她。
“好乱好乱……”短短几秒,连日央像被抽干,幸而呼唤声将她从紊乱里唤回,瞠大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
“别逼自己。”于子江温柔鼓励安慰。
拍著背部的手好温暖,他安抚的声音抚平躁动,她禁不住靠著宽广臂膀,片刻后才察觉竟然对著陌生人显现脆弱,急急将他推开。
“对不起。”眨眼间,她又恢复成坚强死硬派。
“如果你愿意把零碎记忆全告诉我,我可以帮忙拼凑。”这话一出口,于子江自己都觉得讶异,怎么祸事愈管愈多?
冷漠的她有些动容,他虽然是个陌生人,还有著刺眼的笑容,可是他给予的关心令她心安。
她的神色柔化几分,“让我考虑。”
他拾收医药箱,“好好养伤,我的衣服随你挑,抽屉里有皮带,如果肚子饿了喊我一声。”
“谢谢你。”
于子江离开了,这一回连日央要他掩上房门,是信任也是希望能好好休息。接著她从衣柜里翻找比较合适的衣服,换上一身休闲服袖口、裤管有松紧带,她穿来还不至于绊脚碍手。
宽大衣服很舒适,还有著淡淡的男人味,她脸颊微微发热,从没有过的感觉围绕,心情安稳许多,她很快的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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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呛辣女人折磨得够累,于子江打开电视想放松心情,正巧转到猎艳成人电视台,“唷!这次A片的女主角竟然是孕妇。”
片刻后,他冲到厕所狂吐。天哪!抱著看A片的心情去看孕妇生产,这感觉真恶心,他立刻打电话向猎艳电视台的所有者抗议,没想到烈城杰居然正经八百骂他满脑子黄色思想。
“耶!居然这样说我,有没有搞错?是你开成人电视台的耶。”电话早被挂掉,于子江还是忍不住反驳。
父亲钱竣宇共有四个老婆、四个儿子。
他可是四个兄弟里最单纯、最讨人喜欢的,另外三个人分别是性格狂妄的烈城杰、狡猾的耿仲奕、冷漠的风少昊。
因为父亲认为只有最优秀的孩子可以从父姓,成为继承人,三十年来于子江与其他三个兄弟被迫在压力、比较中成长,幸而兄弟情并没有因此决裂,反而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