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不管她的意愿,他硬要娶她入门,只因他不想输掉赌约。
难怪婚后,他的忙碌比婚前有过之无不及,原来是为了要应付更多女人。
那么多的难怪串在一起,她竟拼凑不出真相,赌约?一个无足轻重的赌约,竟让她成为获益者,讽不讽刺呵!
笨蛋,谁说她比孟穗聪明?她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啊!
抬眼,望住英铧的眼眶中蓄满泪水。
看见她的泪,英铧浓眉皱起,谁惹她哭?还是怀孕引起的不适?
「我不喜欢妳哭。」走向前,拇指拭去她的泪水,他打算用阳光笑容蒸发她的泪。
「如果哭是我戒除不了的本性,你怎么办?」
「没有人的本性是爱哭。」捧上爱说傻话的傻妻子,他能怎么办?忍啰!
「以前我也不认为有人的本性是滥情,可是偏偏有人习惯滥情,他们自认是风流仕绅。」
「妳听到什么?」他感觉孟姜不对。
「我听到什么重要吗?不,重要的是我不应该把它拿出来讨论,不应该干涉你的社交生活,你是个自主男人,分寸你自会拿捏。」她重复他的说词。
「够了,别逼我和妳吵架。」她身体不好,他体谅,他心惜,但她不能无限制挑衅。
「够了?不,根本不够。如果我们两人的标准距离相差太大,该修正的人绝对是我不是你,我一修二修,每次都以为自己退得够了,事实上却是不够、不够、永远不够!」孟姜低吼。
当两人的价值观相背而驰,要她倒退走路,是件多辛苦的事,她腿酸、她疲倦,她决定赖在地上不起来。
她的激昂、她的抱怨,很好,他懂了。
「是May吗?」她在报复。
「只有May吗?记不记得新婚夜那些贡献珠宝的女人?记不记得那位大出风头的女议员?我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背后恨我、诅咒我,我知道的是,我不想再假装自己是Luckygirl,假装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让多少女人伤心伤悲,我不想再这样子过生活,真的不想……」
眼闭,泪水正式落下。
「妳不用在乎她们。」那些女人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他保证。
「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真的很鲁,他忍耐不代表他是病猫,他是疼她、让她,可这种退让不是无限度由她无理取闹,当然,理智上他清楚,问题出在May身上,但孟姜的态度就是让他光火。
「妳想怎样?」他口气不善。
「我想离婚。」
「不准!」
「你赢丁爷爷了不是?如果你还需要我保证的话,OK,我发誓绝对不和丁爷爷孙子交往。」
她知道赌约的事了?
孟姜泫然欲泣的表情撞痛他的心,浓浓的不舍在胸腔里堆砌,堆砌出他沉甸甸心情。
「我说不准,不管谁的孙子都一样。」
「你很坏,不过,行,我不和任何人的孙子交往,总可以吧!」
「不可以!」
不准之后又是不可以,他老是欺人太甚。
「请问,我可以做什么事情?」
「妳可以乖乖回家、乖乖上床,乖乖的睡觉不准胡思乱想。」
事情都到这等地步了,他还认定是她胡思乱想?气、呕,她想吐血。
「我不喜欢你的建议。」别过头,她也来学习他的嚣张与自我中心。
「妳不喜欢的事情未免太多,要不要一次说完?」手横胸,英铧等她发作。
「好啊,我不喜欢你的女朋友像过江鲫鱼,数也数不清;我不喜欢你成天在女人堆中打转,那让我觉得自己很肮脏;我不喜欢你只看到自己,永远对我说不行、不准、不可以,我不喜欢自己的工作能力只剩下配合你;我不喜欢你总是忙,忙到明明近在咫尺,还要日日思念。所以,钟英铧,再见!我再也不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话说完,孟姜回头往外走,他的动作比她更快,拦在前面,握住她的肩膀,不许她继续往前。
再见?她居然跟他说再见?!一向只有他跟女人说再见,她凭什么讲?很好,她成功挑动他的怒气,顾不得理智,他放任自己随性。
「由不得妳喜欢或不喜欢,妳是我的妻子,就要将就我的生活方式。」
「不要。」她狗胆增生,竟然顶嘴。
「好啊!去找妳大姊,叫她把聘金吐出来还给我,不过别忘记,悔约金通常是原款项的十倍。」
就凭她?他估定她,一辈子拿不出这笔钱。
「如果拿不出钱呢?」
「妳就认命一点,不管喜欢或不喜欢,都得将就。」
「你很坏,坏到极点。」
「我本来就不是善男信女。」
「你欺负人欺负得很过分。」
「没办法,去怪妳大姊,是她亲手把妳送上门让我欺负的。」他气到口不择言。
「我……我讨厌你!」说着,脚一跺,她推开他夺门而去。
好、很好、好到不行,能做的、不能做的,全让她做齐了,你去问问哪个女人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哪个女人敢肆无忌惮惹他生气?只有她--这个不知死活的孟姜女!
不过眼前,他要修理的人不是她,是那个心存恶意的May,她敢挑衅就要有本事承受挑衅后的结果。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孟姜回家了,回到老家,才想起大姊不在,她又搭车到二姊家,在门口徘徘徊徊,不确定该不该把自己的问题带进门,二姊夫恐吓过她,不准她惹二姊难过伤心。
她几次抬手想按铃,遂又放弃。
远眺星空,风将她的长发吹乱,她坐在门前的柏油路面,弓起身,蜷着缩着,偏着的小脸仰望夜空星辰。
「妈……」
未语泪先流,孟姜任由泪在裙襬问滚,再不用去介意谁的喜欢或不喜欢,她想告状的,可是想起英铧,她不想说他的坏话,一句都不想。
「妈,妳很幸运,爸爸只爱妳,就是妳离开,他也没想过爱别人。」
「我了解不应该生气,是自己配合不了他的习性,没有人会为婚姻改变自己,他没错,从头到尾都是我没把状况看清。」
「妈,怎么办?离开他,我痛不欲生,跟着他,又不甘愿。我不是二姊,无法好脾气等他回头,我也不是大姊,没有断然离去的勇气,怎么办?我能怎么做?」
May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学不来豁达的她,当不成他身边的合格女人。
哭哭停停,没他的笑脸相挺,她的泪水凝在心底,蒸发不去。
哭多久?无从算计,她是水太多的孟姜女,不哭对不起自己。
这些日子,为英铧憋住的泪水已成川成湖,再不发泄,有朝一日,水淹金山寺,生灵涂炭,她会被误认成白蛇娘娘关进雷峰塔。
汽车声响,杨名扬从车上走下来,严峻的脸庞皱出两道眉,高大的身形奔到孟姜身边,一把抱起她,冷酷的声音中出现忧虑。
「孟穗,怎么了?」圈住她,他的老婆变得不一样。
孟姜来不及解释自己不是二姊,有个宽宽的肩膀收纳她的眼泪,她迫不及待钻进去当缩头乌龟。
「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
名扬轻拍她的背,心里念头飞快转动,肯定发生严重事情,才会让他的笑弥勒泪流满面,问题是他的手机打开,没接到任何通知电话。
「说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
「我要离婚!」久久,孟姜哽咽,说出心中愿望。
「不准!」
杨名扬直觉反应,天大地大的事情都好谈,独独离婚这件事,别想。
「我不要再爱人,爱人很累,我情愿当懒惰女人,简简单单过我的日子、快快乐乐当自己的主人。」她的心声说得名扬满头雾水。
「妳在说什么?再讲一次。」
「你给我三亿好不好?」仰头,红红的鼻头惹人怜。
「妳要三亿做什么?」
别说三亿,就是三十亿他都给,只要她说出一个好理由,他不会对妻子吝啬。
「我要离婚!」
她一说再说,怎么大家都听不懂她的话,她不要和别人分享丈夫、不想天天面对悲情,她想恢复自由,当个想哭就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程孟姜。
「不准!」
这次,两个男音同时发声。
杨名扬回头,发现钟英铧矗立在街边,街灯拉出他颀长身影,铁青的脸色昭示他的不悦。
「你抱错人了。」他走向前,冷冷对名扬说。
处理过May,他四处找不到孟姜,瞬地:心空荡,陌生的手足无措找上他,他的沉稳理智帮不了忙。
晚一分钟找到她,他的心就在深渊中辗转折磨多一分,他后悔和孟姜吵架,后悔自己带给她那么多的「不喜欢」,后悔的事很多,但总要等到找到孟姜后再论。
名扬抱住孟姜这幕落入他眼底,无名嫉妒焚烧着他的心,灼烈、疼痛,终于,他感同身受,理解孟姜的不满意。
杨名扬低头,看向怀中女人,有可能,他的笨笨妻不爱哭,孟穗是命里缺水的女子,不容许水分自她身体流失。
「名扬,我听到你的车子声,为什么那么久不进来,我要抱抱……」
孟穗的声音扬起,果真弄错了,迅速放掉怀里的小姨子,回身,小无尾熊跳进他怀中,挂着、吊着,这是他们每天的见面仪式。
孟姜缩到名扬背后,抓住他的衣服,誓死不到英铧身边。
「孟姜,怎么了?」孟穗发现妹妹,跳下尤加利树,圈住孟姜。「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妳,告诉二姊,姊叫妳姊夫打人给妳出气。」
看见亲人,孟姜哭出任性。「钟英铧欺负我。」
「为什么他欺负妳?」
「他说社交是他的权利,他说外遇是他的自由。」
他没这么说,纯粹是她夸张人家的话,不过,吵架嘛,本来就是理智退位,感觉凌驾上面。
「他有很多女朋友吗?」孟穗问。
「有,很多很多。」多到列名列册,将来要是全数摆进忠烈祠的话,要扩大规模增购二十亩土地。
「太坏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妳?幸好妳二姊夫不会,否则我就惨了。」林凤娇不是人人都当得来,她结婚后也不想当林凤娇。
「我是很惨啊,他每天三更半夜才回家,口口声声忙,其实是跑去约会。」
厚,幸好他们家名扬天天准时上下班,哪像这个坏妹婿。「太坏了,没有老公抱,妳怎么睡得着?还有呢?」
「他明知道我讨厌黑森林蛋糕,还一天到晚给我吃蛋糕。」
冤枉,女人不理性,什么话都可以出口,明明就是她自己喜欢吃黑森林。
「好可怜,还有呢?」
「我怀孕,他没开心得又叫又跳,还一直怪我怎么把自己弄昏倒。」
「他真的很不爱妳。」孟穗下结论。「好吧,告诉二姊,妳想怎么办?」
「我要离婚。」
第三度开口,这回她总算碰到听得懂她说话的人。「好啊好啊,离婚就离婚,不要怕,姊给妳靠,我靠不住还有我老公可以靠。」
果然,双胞胎之间对话容易,她们心露相通,无需太多言语作媒介。
「可是他说要三亿才能谈离婚。」
「这是小问题,名扬很有钱,叫他开支票给妳;大问题是,离婚后妳就没有老公了,没老公很可怜,晚上没人抱,平常没人疼,我很难想象这种生活怎么过。」她被名扬惯坏了。
「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孟姜抽抽噎噎。
「啊!我有办法了,妳先住到我家,我老公借妳抱,反正我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名扬分不出来……」
孟穗缺乏大脑的建议末说完,就让两个暴吼声阻断。
「不行!」这是名扬说的。
「不准!」这是英铧喊的。
「什么不行?孟姜是我的妹妹,大姊不在,我当然要罩她!」孟穗挺身对丈夫说话,难得有姊姊的架式。
「我不反对妳照顾她,但是老公不可以借给别人用……」
名扬没数落完老婆,英铧便中途拦截。「我自己的妻子,我自己照顾!」
「我不用你照顾,你去照顾你那群女朋友。」
「好了,太晚了,大家都需要休息,英铧你先回去,等孟姜情绪好一点再谈。」辈分最长的名扬开口说话。
说完,孟穗拉起孟姜准备进屋,走三步,英铧的声音随后赶到。
「我不是故意喂妳黑森林蛋糕,我以为妳喜欢。」
孟姜脚步停了一下下。
「我对每个人都说不准、不许、不可以,不单单针对妳,如果妳不喜欢听,告诉我,我可以试着改变。」
了不起,天大地大的大事情,从不认输的钟英铧居然低头认错?!
孟姜本想回他话,想一想,摇头,继续往屋里走。
「忙是没办法,我总要赶完眼前工作,结婚后我没和任何女人约会、没照顾过除了妳之外的女人,不相信的话,欢迎妳随时到办公室来查勤,要是妳能安安静静不打扰我工作,我甚至可以帮妳安排一个办公桌,让妳时时刻刻陪伴我。」
他的提议很动人,可是May……想到和May朝夕相处,孟姜犹豫不决……
英铧的男性自尊不愿他去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私生活,可是为了孟姜,他情愿在阳光下摊平自己的感情世界,再次强调,这对他而言,相当相当困难。
「我承认结婚前,我的生活多彩多姿,但结婚后,我彻头彻尾改变,那些女人再也引不起我的兴趣,一有空,我只想回家找妳。
我知道May给妳很多错误讯息,那是因为她在生气,她急欲报复,婚前我们之间的确有关系,婚后她迫不及待想证实我们之间关系没有改变。
记不记得妳第一次到我办公室撞见的场景?那次,她试图挑逗我,结果妳也看到了,她并没有成功。
原因是我改变了,我心里存了妳,便再容不下其它女人,但她不肯放弃,不断借机试探我。早上我给她两条路选择,一是调到别的部门,二是请她辞职走路,我不介意替她写推荐函。所以晚上她碰到妳,便竭尽所能误导妳。」
「所以,她没有怀孕?」这回,孟姜转过头面对他。
「她就算怀孕也和我没关系。」
「你确定?」
「百分之百确定,我不喜欢妳谈到那些女人的问题,一方面是大男人主义作祟,我有我的优越,不管怎样,那些都是我生命历程的一部分,不管它是错或对,都毋须别人批判;另一方面,我总觉那是过去式,不需要一再被提起,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那位女议员呢?」
「她的确有婚外情,不过对象是当天我到她家里谈话的男人,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我想请他当我的秘密证人,替我打赢一场土地纠纷官司。在官司开打之前,我不希望他曝光,所以才会出现这条绯闻,最慢下个星期,当官司尘埃落定,我介绍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