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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神(上) page 7 作者:古灵

  「还是错,他们是自己跑到我们家里来的。」

  郁漫依危险地瞇起了眼,步维竹依然轻松以对。

  「都不对,姬儿是我表妹。」

  「原来如此,那米克就是我表弟啰?」步维竹一副恍然大悟之状。

  郁漫依咬着牙,想啃他一口。「也不对,米克像我,米克才是我表弟。」

  「说的也是,姬儿像我,所以姬儿才是我表妹。」步维竹从善如流地马上作更正。

  无论郁漫依如何挑衅,步维竹始终以令人喷饭的机智回击,泰然自若得教人恨得牙痒痒的,郁漫依愈看愈是火大,正想用重炮轰击回去,没想到嘴一张,冲口而出的却是爆笑声。

  「你……你……没……没错,就……就是一这么一回事!」

  「请问我们在说哪一回事呢?」步维竹问得温文。

  「说……说你是白痴!」

  十年相敬如宾的夫妻,他们从未试过这般针锋相对,现在,郁漫依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不仅在卧房里有另一种风情,还是个如此慧黠又风趣的男人,过去沉默古板的他是个标准的好丈夫,但此刻温文亲切的他却是个令人喜爱的好伴侣。

  是的,她喜欢,喜欢极了!

  「我是白痴?那妳又是什么?」步维竹的语气更是和煦。

  「笨蛋!」白痴配笨蛋,恰好凑一双!

  于是,当姬儿和米克得意地拎着战果想来对父母炫耀一下时,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却是两声莫名其妙的招呼。

  「嗨,表弟,辛苦了!」

  「表妹,战果辉煌啊!」

  姊弟俩顿时傻眼。「嗄?!」他们在叫谁?

  眼见「表妹」和「表弟」那两副愚蠢的反应,步维竹不禁哂然,郁漫依更是轰然大笑,笑得姊弟俩一头雾水。

  「他们怎么了?」困惑的眼神在爹地妈咪之间来回游移,米克不解地问。

  「还用问吗?智障发作了。」姬儿以专家的口吻如是说。

  嗯嗯,的确很像,可是……「以前他们不会这样啊!」

  姬儿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们现在才开始智障!」

  「这样啊,那……」米克拎高了手上的鱼篓。「这个怎么办?」本来是要向爹地妈咪炫耀一下的,可是现在的他们可能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因为他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交给胡丽处理啊!」说完,再瞟一眼依然笑得像呆瓜的郁漫依。「可是不给他们吃。」

  说罢,姊弟俩正准备进屋里去,却又被唤住。

  「慢着,你们两个!」

  姊弟俩回头。「干嘛?」

  「待会儿用过餐后,你们……」步维竹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绕了一圈。「要听了吗?」

  姊弟俩相顾一眼,不约而同的觑向臂膀随意地搭在妻子肩上的父亲,还有慵懒地靠在丈夫身上的母亲,两人都是一副轻松惬意的姿态,愉快得不得了,姊弟俩不由得翻翻白眼,再拉回目光来交换一下眼神。

  「不要!」

  「慢点再说吧!」

  步维竹呆了呆,望住他们离去的背影愕然不解。「为什么?」

  「我想……」郁漫依若有所思地沉吟,「他们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我们这对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父母吧!我能了解,因为……」徐徐抬眸,她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丈夫。「我也一样。」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丈夫的另一面。

  「是吗?」步维竹耸耸肩。「也许是吧!因为……」

  「你也是。」

  「那么……」

  「等他们想到了再说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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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十年,孩子都上小学了,步家一家四口直至此时才得以真正地坦诚相对,为了重新认识彼此,除了睡眠时间以外,四人整天腻在一块儿,夫妻、父子、母女相互探索、适应。

  步维竹夫妻俩暂且不提,大人的心境总是比较复杂,但小鬼们倒是很快就适应了。

  小孩子的适应力究竟比大人强些。

  即使如今的妈咪开朗得有点过火,诙谐得很白痴,与之前的老处女形象恰有天渊之别,不过爽朗的人总是比较好相处,所以这点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父亲,抹去一贯的严酷表情之后,他不再是那个古板的老学究,不但随和多了,也不再像过去那样随时随地都不忘管教他们、纠正他们,虽然不若母亲的改变那样极端,也仍坚持着最基本的为人父者的威严,但这样斯文儒雅,还有点温温吞吞的父亲倒也不难习惯。

  反倒是步维竹与郁漫依夫妻之间需要沟通的问题比较多,特别是--

  「维竹,你……呃,那个以后,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完全没有。」步维竹瞥向她。「妳有吗?」

  晚餐后的散步时光,夫妻俩肩并肩慢慢的走着,两个孩子早已不耐烦地直奔向沙滩去了。

  「有。」郁漫依毫不隐瞒地承认了。「我的脑子里多了一个声音。」

  「妳的脑子里多了一个声音?」步维竹惊愕地停住脚步。「什么声音?」

  郁漫依也跟着伫足,左右一望,干脆就地盘膝坐下,望着前方泼水嬉闹的孩子们。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之,就是我的脑海里常常会莫名其妙跑出一个声音来,还会跟我对话呢!」她啼笑皆非地翻翻白眼。「最气人的是它老挑在我没空理会它的时候冒出来,当我闲闲无事想找它哈拉两句时又不理我,我真怀疑我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了,譬如精神失常或人格分裂什么的。」

  俯视着她,步维竹蹙层寻思片刻后,缓缓半蹲下。

  「漫依,能告诉我它都跟妳说些什么吗?」若是一般人听到她那种说法,肯定会立刻同意她对自己下的诊断--八成是疯了,但步维竹不会,他也经历过同样诡异的事件,再有更多奇异状况出现也不是不可能。

  郁漫依耸耸肩。「很简单,就那么几句,不是『杀了他』就是『杀了他们』,口气很冷酷,好像在命令我,又有点像在诱惑我……啊!对了,它还曾经说过,只要我给它一个命令,它就可以在瞬间消灭我的敌……敌人……」

  说到这儿,脑际忽地闪过一丝颤栗的灵光,她不觉吶吶地停住,与步维竹面面相觑,心头先是一阵冷汗,继而颤颤地发起毛来。

  不会吧?难道这就是……

  好半晌后,步维竹也坐下了。「可是,我这边并没有任何异样啊!」

  「是吗?」郁漫依困惑地又想了一下。「哦,对了,它好像只在某些特定时刻才会出现。」

  「什么特定时刻?」

  「当有人在追我、逼迫我,和我对峙的时候,而且……」郁漫依迟疑一下,不自觉地握住他的手。「它非常坚持要我杀了你!」

  「我?」步维竹错愕地惊呼。「为什么?」

  郁漫依耸一耸肩表示她也不解。

  「那么……」步维竹两道眉又攒了起来,「或许这真的就是那个了,因为是我们两个分别得到那两方石盒里的『东西』,它们一定有所关连,只是……」他狐疑地沉吟。「它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呢?」

  「我也不知道,虽然我一直在问它,但它都没有任何回应,真龟毛!」郁漫依嘟囔。「事实上,离开蓝岭之后,它就不曾再出现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妳想……」步维竹沉吟着。「我们是不是最好让专家检查一下比较好?」

  「才不要!」一听,郁漫依立刻气急败坏地否决他的馊主意,「你以为我干嘛那么急着逃开?你真以为他们会客客气气地给你来个免费体检,然后大大方方地放你走人吗?」

  她用力戳着他的胸口。

  「少白痴了你,你可能不知道那些从事秘密研究工作的科学家和家人们有多不自由,但是我很清楚,因为我做过他们的护卫。我可不希望自己,还有你跟孩子们也被当作东西一样被锁进保险箱里看管。而且他们也很有可能拿你们作人质来胁迫我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搞不好还打算控制我的思想呢!」

  「我知道,所以我也在逃呀!只是……」步维竹沉默了下。「我们总不能这样一直逃下去吧?」

  「所以说,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我们要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来嘛!」郁漫依安抚地抱住他的手臂。「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让它杀你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步维竹闷闷地咕哝。

  「那你是担心什么?」

  步维竹眼神凝重地注视着她。「让一个老叫妳杀人的东西潜伏在妳体内不管,这样真的好吗?倘若有一天它反过来控制住妳,届时妳是不是要变成它的杀人工具?妳应该知道,以妳的身手,要成为杀人工具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这么一说,郁漫依不觉也跟着忐忑起来。「会……这样吗?」

  「妳敢确定地说不会吗?」步维竹反问。

  郁漫依窒住了。

  这种连她自己都不了解的事,她的确不敢铁齿的拍胸脯说绝对不会,现在是有关人命的问题,可不是凸槌了随便打个哈哈就可以蒙混过去的事。

  「那……怎么办?」

  「我正在找一位医生,他应该可以帮我们做检查,可是他自己也是通缉犯,要找他并不容易。」

  「……请问他为什么被通缉?」

  「盗卖尸体。」

  哇咧,他们最近到底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只能找一位偷盗尸体的通缉犯帮忙?

  那家伙最好不要因为缺「货」而故意把他们「制造」成尸体充数!

  第五章

  杀了他!

  谁?

  睡在妳身边的男人,杀了他!

  为什么?

  不杀他妳一定会后悔!

  后悔?是你还是我?

  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你会后悔,干我屁事!

  它是我的敌人,妳非杀它不可!

  你家的事!

  杀了他!

  偏不!

  杀了他!

  哼,你谁呀你,你说杀我就杀,那我多没面子!

  死神!

  我还圣母玛丽亚咧!

  杀了他!

  烦不烦呀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啊啊啊,你自己不能动手,一定要我替你动手?哇哈哈哈,你这算什么蹩脚死神嘛!不但有敌人,而且竟然只能够蛊惑别人替你动手,真是逊毙了!

  杀了他!

  你自己去作梦吧!

  杀了他!

  我管你去死!

  杀了他!

  绝不!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

  蓦然惊醒,郁漫依发现自己全身冷汗淋漓。

  她作了一个噩梦。

  这也没什么,是人就会作梦,听说动物也会作梦,说不定昆虫也会作梦,不过她不确定。

  她不记得作了什么噩梦。

  这更没什么大不了的,大部分的人都不记得自己作过什么梦,她也是,她从来不曾记得自己作过什么梦。

  不过她可以肯定自己不喜欢这个梦。

  因为这个梦使她很不舒服,即便她根本不记得内容是什么,但她可以确定这个梦绝对不是普通的噩梦。

  想着想着,她起身到浴室里去洗了一把脸,希望冰冷的刺激能让自己清醒一点,早点脱离那个梦所带给她的厌恶感。

  可恶,没用,她仍然很不舒服,不是身体上的不适,而是心理上的不舒坦。

  「Shit!」

  她低咒着回到床上,不小心碰到了丈夫,丈夫似醒非醒地睁半眼看了她一下,随即顺手将她搂进怀里,继续睡。依偎在丈夫温柔的怀抱中,倾听那沉稳规律的心跳,不知为何,她的不舒服逐渐被洗刷干净了。

  好了,可以继续睡了。

  她刚刚究竟作了什么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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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牌的时候终于到了!

  步家抵达小岛半个多月后,适应期结束,两个小鬼也开始想起那些未解的谜团,欲要求得答案的欲望又旺盛地燃烧起来,于是,这日下午,当步维竹正在教授儿女如何用她们的小手轻轻一捏就把一个大男人弄昏过去时,姬儿突然问了一句。

  「爸爸,你怎么会这种事?」

  步维竹与郁漫依相觑一眼,立刻明白:摊牌的时候到了!

  「晚餐后,要听了吗?」

  米克点点头。「好啊!」

  姬儿耸耸肩。「听就听。」

  因此,在傍晚时分,步家提早用过晚餐,待胡丽与阿奈离开之后,一家人在起居室里面对露台围坐一圈,准备摊牌了。

  「我先说吗?还是妳想先说?」步维竹先开口问。

  「我吧!我的性子比你急,还是我先说吧!」郁漫依清了清喉咙。「这个……该从哪里说起呢?嗯……我想还是得从你们的外公外婆说起吧!老实说,他们并不是相爱结婚的,而是因为强悍能干的妈妈和胆小懦弱的爸爸,他们彼此觉得能互补对方的缺点而凑在一起,很现实的理由,所以结果也很现实……」

  她耸一耸肩。「婚后爸爸才感受到霸道的妈妈是如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从小爸爸就不断对我说,男人喜欢的还是那种保守又温柔的女人。当然啦!小时候的我是不会懂得爸爸到底在说什么,依然我行我素,粗鲁得像个男生,只是有时候会很奇怪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只偏心姊姊呢?后来……」

  高中时,因为打篮球,郁漫依认识了大她两岁的篮球校队队长并开始交往,两年后,郁漫依认为自己和男友之间的感情已经相当稳定,所以放心的到东岸去念大学。不料才过一年,家里便寄来男友和姊姊的红色炸弹,当场炸得她头破血流、伤痕累累,一身破破烂烂的立刻赶回去质问男友。

  「为什么?」

  「对不起,可是……我觉得温柔体贴一点的女孩子比较适合作老婆。」

  其实郁丹翠并不温柔,也不体贴,但她很会装模作样,而郁妈妈正是喜欢大女儿这一点:她很会「作」一个完美的女儿和女人,让身为母亲的她很有面子。

  这时候,郁漫依才了解从小爸爸对她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由于当时委实太年轻,倔强好胜的她无论怎么想都不甘心,为了赌一口气,决心要跟姊姊同一天结婚,同一年生孩子。

  就算赢不了,也不能输!

  「妳就没有想过将来若是再碰上另一个妳喜欢的人怎么办?」步维竹喃喃道。

  「想过又如何?」郁漫依满不在乎地反问。「那时我是那么笃定自己和男朋友的感情很稳定,结果他还是变心了,想想,即使将来我再喜欢上别人,到头来对方也大有可能会再变心,那我又何必在乎自己究竟是和谁结婚的?」

  步维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种以偏概全的想法未免太偏激。」

  「没错,是偏激,被背叛的人就是有权利偏激,怎样?」郁漫依霸道地扬起下巴。「何况当时我还年轻,对感情的认知实在是幼稚贫乏得很,我以为我们很相爱,结果半年后我就差不多忘了他是谁,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赌一口气罢了,而这口气,老实说,真的不是轻易能解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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