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啊。」沈至康有点诧异。「妳怎么会突然问这些?我不是常常会跟妳讨论吗?妳应该满清楚的。佩佳个性也算强,偶尔会有争执,不过我相信我们都有诚意继续努力下去,这妳不是都知道?」
田可慈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她冲口而出:「可是学长,她好象……没有这么确定这段感情?」
沈至康轻松的表情有点僵住。看着睿智英明的学长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脆弱神态,田可慈突然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多事呢?这一切她都不该插手的。
可是……
「妳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已经太晚了,沈至康盯着有些苦恼的她,安静但坚持地问:「妳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请妳说给我听。」
田可慈懊恼得想要咬自己的舌头。
管什么闲事!为什么要打抱不平!明明就是……是在意苏佩佳不断对牛世平示好吧!
田可慈很震惊地发现,她不断逃避、不断告诉自己是为了学长好,但其实私心里面最难以接受的,居然是苏佩佳对牛世平的高度兴趣!
她觉得不舒服!她痛恨看到历史重演!
光想到牛世平有可能被那个可怕的、表里不一的女人抢走,她就觉得有股窒息感紧紧抓住她,连坐都坐不住!
原来自己……如此在意牛世平!太可怕了!
「也没有什么,只是问问看而已,我跟佩佳不熟,所以不知道她的想法。」田可慈只好努力转圜,祈祷沈至康不要穷追猛打。
已经太晚了,沈至康也不是笨蛋,他沉吟半晌,抬起头,用锐利的眼光打量田可慈。
这个学妹一向直率俐落,会这么吞吐,神色还有点慌乱,那就一定有事。简单分析整理一下,沈至康大胆提问:「是下是妳看出了什么?妳也觉得她对牛先生很有兴趣?」
此言一出,田可慈差点打翻面前的水杯。口齿伶俐的她,居然也结巴了:「学、学长,你怎么……怎么会这样说?」
果然,田可慈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沈至康面色凝重,低声说:「我很早就有感觉了。当你很注意一个人的时候,不可能看不出来这种事情。只是,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努力,她会看得见我的诚心……」
「学长你不要想太多,牛世平那个人,很容易引来类似的……注意力。我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事。」田可慈连忙解释。
「那当然。」沈至康苦笑。「牛世平眼中只有妳,这也不是那么难看出来。」
田可慈脸一红,感觉非常尴尬。
他们在安静的小咖啡店里相对而坐,周遭温缓的音乐声变成两人之间唯一的声响。很久,都没有人开口。
「我该走了,晚上还有事。」最后,沈至康叹了一口气,有些疲倦。他的眉宇之间染上一股淡淡的忧色,好象比刚进来时老了几岁。「我会再想想的,谢谢妳提醒我。我们再聊了。」
「学长……」眼看沈至康起身就要离开,田可慈忍不住叫住他,很认真地说:「你不要想得太严重。佩佳的个性我不予置评,不过我相信,像学长对她的心意,她应该会感动的。任何女人都会感动。」
「谢谢妳,可慈。」沈至康又笑了笑。只是,笑中带着无奈:「我也希望如此。」
目送沈至康略瘦的身影离去,出了咖啡馆的门,田可慈只是懊恼地想要扯自己的头发。
遇到感情的事情,再聪明睿智、直率爽朗的人,都可能会变得患得患失、犹疑不定。
就像她,一向犀利过人,老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慧剑斩情丝、绝对不会为情所困、为爱烦恼的,此刻大概是得到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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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隔两天,更大的报应就来了。
午后,田可慈在基金会办公室处理公务,正在联络场地布置事宜,面前摊着一大堆公文、传单、估价表等等文件,肩上还夹着电话,一面抄写数字的时候,打扮得依然无懈可击的苏佩佳,来势汹汹地闯进她办公室。
「妳对学长说了什么?」苏佩佳睁着一双线条优美的大眼睛,恨恨质问:「妳一天到晚跟学长讲电话,我都当作不知道,这也就算了,现在妳居然要挑拨离间?妳能不能成熟一点?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这样处心积虑的要抢回学长?妳太可笑了,田可慈!」
「对不起,我等一下再回电给妳。」田可慈先暂时结束电话,挂好话筒,这才抬头迎战:「妳在说什么?闯进人家办公室没头没脑的就开始大骂特骂,我就该听懂吗?对不起,我可不会通灵或读心术!」
「请不用再装无辜了。」苏佩佳撇着嘴,虽然细声细气,语气却很鄙夷:「妳从以前就特别会来这一招,老是装作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样子。假清高!妳明明很介意!不要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
「妳要翻旧帐,请便,不过我并不想奉陪。」田可慈也开始有了火气,她扬起精致的尖尖下巴,倔强响应:「妳跟学长的事情,请你们自己去解决,那与我无关!」
「好一个与妳无关!妳天天跟学长通电话,在背后说我多少坏话,请问,这叫与妳无关吗?」苏佩佳立在办公桌前,傲然质问:「前几天妳对他说了什么?学长这几天阴阳怪气,他说跟妳讨论了很多,还说妳提到牛世平。请问妳跟牛世平又是什么关系?他交朋友难道还得要妳批准吗?还忙着去跟学长通风报信!」
「我……」田可慈一口浊气上涌,差点哽住。她用力握住办公皮椅的扶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跟学长谈的内容,他统统都告诉妳?」
「那当然。」苏佩佳轻哼了一声。
一阵晕眩。田可慈不太想相信。
好吧,也许是她太天真,她一直以为沈至康和她算是朋友,而她针对苏佩佳所提出的意见,沈至康应该会知道要自己当作参考就好。没想到……他把所有的话都说给苏佩佳听。
为什么再次有受了重重内伤的感觉?
「我告诉妳吧。就算我跟学长分手了,他也不会回头找妳。」苏佩佳已经气到大失常度,完全没有平日娴雅大方的气质,她刻薄而残忍地想要伤害田可慈:「男人喜欢的都是温柔、有女人味的女人。学长说过很多次,妳也许长得不错,也算聪明,可是就是少了一点女人味!妳自己想,他怎么可能喜欢妳!」
彷佛青天霹雳,苏佩佳急促的话声,重重撞中她心底最隐讳的伤口。
她知道自己率性、直爽、俐落、口齿不饶人。可是,她也清楚,自己绝不是个娇媚可人、温柔解语的甜美女子。
男人喜欢的,并不是她这样的类型。
要好半晌,田可慈才从难堪中恢复过来。她冷冷望着面前气得脸蛋有些扭曲、狠狠瞪着她的苏佩佳。
从以前到现在,她们把彼此当作敌人。不断窥伺对方,又暗暗不服输。互相都不屑到极点,却又没办法视若无睹。
这样敌对的竞争关系,让她密切观察着苏佩佳,也同时能从苏佩佳身上清楚看见,自己也是如此可笑而放不开,幼稚且倔强。
她疲倦地做个送客的手势。「随便妳怎么说,我不奉陪了。我没有对学长说什么,信不信由妳。」
眼看自己的攻击居然没有得到任何反击或响应,苏佩佳也有点楞住。她看着田可慈又开始埋首文件,已经不想多讲话的样子,自己也觉得没趣。
「请妳管好自己就行了,不需要多管闲事。我跟学长或牛世平的事情,都不要妳插手!」
田可慈摆摆手,连头也没抬。「我知道了。妳请吧。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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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累又低落,满肚子不愉快的田可慈,一直忙到入夜才能告一段落。连金爽茶艺馆都没有力气过去招呼了,从基金会出来,就直接回家。
而走到自己公寓的巷口,一抬头,便看见安静的巷道里,停着一辆深色轿车。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正倚在车门上,好象已经等候了一段时间。
「嗨。」是也一脸疲惫的沈至康。他的一天也过得不太好的样子。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田可慈睁大凤眼,不可置信。
「我在等妳。」沈至康揉了揉眉心,低声说。
「有什么事吗?」田可慈走近,在路灯下,看清学长的模样,更是暗暗心惊。
两天前才见过他,而现在,他看起来居然比之前更老了几岁,心事重重的神色,跟印象中神采飞扬的他,完全不同了。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沈至康学长。
「想跟妳聊聊。」沈至康看着那张晶莹的脸蛋,黑白分明的凤眼,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那天跟妳谈过以后,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
「学长,你应该是去跟佩佳谈吧?」田可慈想到下午的事件,闯到基金会去的苏佩佳,忍不住胸口一股浊气上涌,闷闷地提醒。
沈至康摇摇头。「暂时先不要,我得把自己的思绪理清。」
「有什么要理清的呢?」田可慈微微不解。事情好象有什么不对,她却又说不上来。「这应该是你跟她之间的事情……」
「我知道。不过,我最近一直觉得,跟她反而没有像跟妳一样,什么都能谈,而且,都能谈得很深入。」沈至康往前走了一步,认真地说:「可慈,我在想,我是不是从头到尾都错了?」
夜色中,男人的眼眸闪闪发亮,与平日稳重的模样有些差别,让田可慈感应到危险。她的心猛然一跳,却不是紧张,而是重重的落下去那种感觉。
她的直觉告诉她,沈至康的神态不对。
「学长,你是什么意思?」她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小心地拉开距离。「你觉得跟佩佳之间,有什么不对吗?」
「我发现,我不够了解她。我一直以为她像以前一样,温柔、聪慧、善良、体贴……可是现在,我真的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变了?应该说,分开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变了……」
沈至康侃侃而谈,可是田可慈居然没有任何兴趣与意愿继续站在这里与他分享下去。她握紧拳,数度想要开口打断,可是沈至康都没有察觉。
「……如果一个人开始发现心中有了别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妳突然发现,有人比妳原先认定的那个对象要更适合妳的话,妳会怎么样?」沈至康没有结束谈话的打算,继续紧盯着田可慈,滔滔不绝:「这几天,我觉得我好象可以理解佩佳的想法。她也许觉得牛世平比我更适合她。但这绝不代表我比他差,对不对?就像我也突然了解到,也许,我不必那么执着于……」
「学长,这些话,我还是觉得你该跟佩佳谈,不是跟我谈。」田可慈直率地说,她决然打断沈至康的话。
「不,可慈,妳应该听。」沈至康又逼近几步,甚至伸手握住田可慈的纤腕。
「我想了两天,才下定决心,想要跟妳说。这段时间以来,妳让我看到了妳的另一面。我们可以天南地北的长谈,我什么都可以对妳说,征求妳的意见。妳难道不觉得,我跟妳……」
「学长!请你不要这样!」
田可慈扬起柳眉,想要挣脱,却连另一手也被沈至康抓住了。
「可慈,我们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沈至康紧紧握着她的手,还把她往自己拉近。「如果不尝试,妳永远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对不对?」
「学长,请你放手!」田可慈挣扎着,脸儿都胀红了,她急得只能不断提醒:
「你这样……佩佳怎么办!」
「她也在多方比较啊!就算有我,她还不是对牛世平示好、走得很近?」沈至康理所当然地说:「有比较,才能分出高下!不这样的话,妳怎么知道谁最适合妳?我拿妳跟她比较之后,就觉得,也许妳才是真正适合我的人……」
「够了!」田可慈忍无可忍,发狠用力甩,好不容易甩开沈至康的箝制。「我并不觉得我跟你有什么适合不适合!我对你并没有那样的意思,我只是把你当作一个普通的学长啊!」
沈至康非常震惊,好象完全不能相信似的。「妳如果对我没有意思,怎么愿意跟我常通电话,还关心我的工作、生活状况?」下去。她握紧拳,数度想要开口打断,可是沈至康都没有察觉。
「……如果一个人开始发现心中有了别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妳突然发现,有人比妳原先认定的那个对象要更适合妳的话,妳会怎么样?」沈至康没有结束谈话的打算,继续紧盯着田可慈,滔滔不绝:「这几天,我觉得我好象可以理解佩佳的想法。她也许觉得牛世平比我更适合她。但这绝不代表我比他差,对不对?就像我也突然了解到,也许,我不必那么执着于……」
「学长,这些话,我还是觉得你该跟佩佳谈,不是跟我谈。」田可慈直率地说,她决然打断沈至康的话。
「不,可慈,妳应该听。」沈至康又逼近几步,甚至伸手握住田可慈的纤腕。
「我想了两天,才下定决心,想要跟妳说。这段时间以来,妳让我看到了妳的另一面。我们可以天南地北的长谈,我什么都可以对妳说,征求妳的意见。妳难道不觉得,我跟妳……」
「学长!请你不要这样!」
田可慈扬起柳眉,想要挣脱,却连另一手也被沈至康抓住了。
「可慈,我们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沈至康紧紧握着她的手,还把她往自己拉近。「如果不尝试,妳永远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对不对?」
「学长,请你放手!」田可慈挣扎着,脸儿都胀红了,她急得只能不断提醒:
「你这样……佩佳怎么办!」
「她也在多方比较啊!就算有我,她还不是对牛世平示好、走得很近?」沈至康理所当然地说:「有比较,才能分出高下!不这样的话,妳怎么知道谁最适合妳?我拿妳跟她比较之后,就觉得,也许妳才是真正适合我的人……」
「够了!」田可慈忍无可忍,发狠用力甩,好不容易甩开沈至康的箝制。「我并不觉得我跟你有什么适合不适合!我对你并没有那样的意思,我只是把你当作一个普通的学长啊!」
沈至康非常震惊,好象完全不能相信似的。「妳如果对我没有意思,怎么愿意跟我常通电话,还关心我的工作、生活状况?」
田可慈抚着发红的手腕,一直往后退,戒备地说:「是你常常打电话来跟我聊天的!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