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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坏登徒子 page 7 作者:罗薇

  “他……他来了?”夏妤的心中一惊,迟迟不敢相信伦叙东真的会为她赶至“樱谷”。

  他的出现无非令她欣慰,看来他的确在意她的行踪也关心她的安危。但……但今日杜邀他前来“樱谷”乃是一个圈套,为了她,伦叙东正不知不觉地往陷井里钻,她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再受骗吗?

  此刻,夏妤的心思一团混乱,根本不知自己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伦叙东,先前和杜辛苦排练的戏码顿时一阵空白,她的心跳也随着过度的紧张而遽然加速……

  “喂!”直到杜的叫喊,才将她由迷思中拉回现实处。“喂!别发愣了。”杜随手将预备的“血包”塞入衣襟之中,并跳下大石落地。“咱们可以开始上戏了。”

  “可是……”夏妤手心冒着冷汗,实在不知自己该不该照原计划进行。

  “你到底想不想回到一九九八年的台北?”杜对她的犹豫不决感到不耐烦。

  “我当然想喽!”夏妤说。

  “想就照着计划做,我们已经练习那么多次了,不会出错的。”杜信誓旦旦地说。

  “好吧!那——你接招吧!”语毕,夏妤立即捉紧手中的匕首,朝着杜猛刺而来。

  由于两人早先已套好招数,刀来剑往、一闪一躲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不知情者或许会真以为两人起了内哄,大打出手。

  顷刻,伦叙东领着伦忠、伦仁匆匆赶至现场,见着她们互斗厮杀的这一幕,不禁错愕不已,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之下,他怔愣半晌。

  “夏妤,住手。”待他猛然回神,正要趋前阻止她俩继续彼此伤害,只见夏妤有如丧失理智般的一刀捅向杜的心坎,中刀后的杜瘫倒在地,鲜红的鲜血迅速染红她雪白的衣裳……

  “天啊!”夏妤一脸惨白,双手一滑,沾满血迹的匕首掉落在地。

  一旁的伦叙东、伦忠、伦仁更是为此景此幕目瞪口呆,仿佛震天撼地的霹雳猛然劈过脑门,三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妤,再看看已倒地气绝的杜,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来,老天,怎么会弄出人命来了呢?

  伦叙东跳下马,走至杜身旁蹲身探测她的鼻息,倏地脸色一阵青白,他缓缓地抬头看着已花容失色的夏妤说:“她……她没气了。”

  “没气了?”夏妤几乎跪坐在杜的“尸体”旁,颤抖着身子失魂似地说。“我不是故意要杀死她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会下如此重手?”她的演技实在精湛,就连扮演“尸体”的杜也好生佩服。像她这样的人才去当女警太可惜了。

  夏妤惊慌失措的可怜模样,直教伦叙东心如刀割。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伦叙东。“我不要坐牢,或是……或是被处死啊!”情绪激昂地投入他的怀中嚎啕大哭,紧抱着他哀怜地说:“伦叙东,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啊!”

  “好、好、好,让我来想个办法,你先别哭好吗?”伦叙东轻拍她的背,柔着嗓音安抚她甚为激动的情绪。“冷静一点,别哭了。”

  “可是……我杀死杜,杀人得偿命啊!”她哽咽地看着他说。

  “我知道,但我相信你绝非故意杀害杜。”

  “是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连忙附和。

  看着杜的“尸体”,伦叙东不禁深锁眉字低首沉思,欲为心爱的夏妤寻找一个脱罪之道。

  “伦叙东,你想到法子了吗?”夏妤在他怀中轻语。

  “这样吧!先把杜的‘尸体’运送回府,我会以婢女的葬仪埋了她。如此一来,她既不会成为一缕孤魂,官府之人也无理由要我伦府任其开棺验尸。”伦叙东思虑缜密地为她设想周全。

  “这样好吗?万一东窗事发,岂不是连累了你?”伦叙东对她的体贴柔情,直教她心生内疚,原以为他风流成性,遇到这样攸关生死之事必然溜之大吉,怎知患难见真情,他对她愈是柔情万丈,愈是教她自责痛苦。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这是他真心的承诺,搀扶起纤弱的她之后,伦叙东随即转身看着两名随身家仆,语气凝重表情严肃地问道:“伦忠、伦仁,你们认为平日我伦家待你们如何?”

  伦忠恭敬地答道:“少爷,您的言下之意咱们心里明白,今天所发生的事,我们一个字也不会泄漏出去,请您放心吧!”

  伦仁也接着回答:“是啊;我们以性命担保。”

  “嗯。”伦叙东点点头。“好,现在你们去把杜的‘尸体’抬上马车,咱们准备打道回府。”

  “是。”伦忠、伦仁连忙去搬运杜尚有余温的“尸体”。

  而伦叙东则跨上马背,再体贴地拉着夏妤坐上马。他右手坚定地抓着缰绳,左手扶着她的纤腰。窝在他结实胸膛中的夏妤不禁再次询问:“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若是罪行被人揭穿,连你也会受到波及。”

  伦叙东默不作声,含情脉脉的神情中毫无一丝悔意。

  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感受到他的呼息,夏妤心中不禁迷惘,为何自己对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同于过去?他在她的心中似乎已占有相当重要之地位。

  她仰望着他,仿佛欲在这场预先设计的“骗局”中退缩似地说:“其实你若不想插手这件事,我也不会怪你,毕竟这是我一个人所闯的祸,不必要连累大家。”她希望他能放弃帮助她,因为这全是为了谋夺他的“白玉雁坠”所设下的圈套啊!

  “傻瓜!”但他却只说了这两个字,旋即挥手示意家仆们准备起程回伦府,完全没有放弃的意念。

  无奈的夏妤紧挨在他的怀中,欲言又止的矛盾搅乱了她的心思,教她进退两难。无奈为了“白玉雁坠”,为了重返未来与家人团聚,她不得不配合着杜合力演出这出闹剧。不禁想道:倘若要她选择离开他,她舍得下吗?她能不带一滴泪水、不留一丝伤感地走吗?不!此时此刻她已无法办到,她无法不为他的深情动容,不为他的付出感动啊!

  马蹄如飞地穿梭过绵延起伏的树海,载着满怀心事的夏妤,直奔伦家。

  第五章

  晚饭过后,伦叙东亲自护送夏妤回客房歇息。

  “今天的不愉快就别再多想了,早点休息吧!”他温柔地劝道。他能体谅饱受惊吓的她,必定虚弱不堪。

  “这么打扰你方便吗?令尊和令堂是否不悦?”内心充满矛盾的她,面对伦叙东的体谅更是自责。

  “你放心。”他浅然一笑。“他们自我成年之后,一年四季皆在外游历访古,目前府内大小之事皆由我一人做主。”

  “是吗?”她这才明白伦叙东是一个人过生活,莫怪他终朝沉醉在“风月楼”中靡烂度日。

  见她心中似乎有着心事未语,伦叙东不禁说:“虽然我承认自己非常地喜欢你,但我绝不是名趁人之危的小人,今日帮你之事,乃是我心甘情愿,待这阵子风声过后,事稍平息,届时你有绝对的自由选择离开或是留在我身边,我必不加以阻拦。”他误以为她的牵挂所在于此。

  听完他的一番告白,她的心头更为苦楚,事到如今她总不能再退步不前,倘若向他说明这一切只是场骗局,他肯定会大为疯狂,也许恼羞成怒之下,连杜的生命安全亦难保全。

  一步踏错步步皆错,如今已无回头余地,只能将错就错了。

  “伦——呃,叙东,”或许她可以亲昵些称呼他。“我想知道杜她的‘尸体’放在哪?”

  “啊?”他万分迷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啊!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一下而已。”她回答得颇为牵强。

  但他仍耐心地为她解答。“她的‘尸体’暂放在柴房中,约莫明日即可草葬。”府中仆人过世乃是常有之事,通常雇主仅为其仆草葬,而不另办法会隆重超渡。

  “谢谢你,叙东。”

  “别跟我客气,我刚不也说了,这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

  她不再多言,只是投以一抹笑容以示感激。

  伦叙东望向窗外,温和地说:“我想,夜色已深,我也该走了,你早点睡,答应我别再胡思乱想好吗?”他对她淡淡一笑。“你点个头,我也好安心回房。”

  “嗯!”她轻轻地颔首。

  “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见她点了头,伦叙东才安心地离开客房之中。

  夏妤轻合上房门,背靠着门板发愁,待到夜深人静后,她得亲赴一趟柴房与杜会面。她俩计划趁夜盗走伦家的“白玉雁坠”,但愿进展一切顺利,千万别在半途出差错,要不然让伦叙东发现真相之后,后果不堪设想啊!

  时间的鞭鞑直教她坐立难安,心中如同堆着铅块般的沉重,压得几乎令人窒息。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细胞全绷至最紧张的状态。

  夏妤独自走在前往柴房的弯曲长廊上,夜深人静,月儿躲藏在薄纱帐里,星星已闪一闪地放射出惨淡光芒,偶然有一只夜鸦掠空飞过,“呀”地一声,或是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更使这寂静的夜显得诡谲难测。

  绕了老半天的路,夏妤总算摸黑地找到柴房所在,不免欣喜地推开柴门。

  柴房里头静躺在一片木板上的“死尸”,一见来者是夏妤,恍若僵尸般跳坐而起。

  “你总算来了!在这躺了一下午,差点没把骨头全睡散了。”杜一面抱怨一面伸展手、脚,活络筋骨。“伦家这么有钱却小气得要命,也不让我躺张好一点的床,像这种硬木板躺得可真令人腰酸背痛的。”

  “别再抱怨了,你可别忘记他们全都以为你死了,人死了一点知觉也没有,谁会像你一样抱怨啊!”夏妤无奈地摇头。

  “也对。”杜吐吐舌头,耸耸肩,尴尬地一笑。“我都忘了自己是‘死尸’哩!”

  “知道就好,我还真怕你沉不住气,露出马脚。”夏妤忧心地说。

  “安啦!我的演技可不比你逊。”杜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不禁蹙眉问道:“我已经‘半’天没进食了,你有没有替我带些吃的、喝的来呢?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我当然替你留了一些食物喽!喏!”夏妤将一袋食物塞给杜。“应有尽有,饿不着你。”

  “谢啦!”饥饿的杜打开包裹食物的方中,随手抓起一只炸鸡腿啃着,。“嗯,真好吃哩!”

  “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着吃,小心噎着。”夏妤温柔地劝道。

  “我不吃快……快点怎么行?万一……万一伦叙东那小子突然出现……我岂不是不用……不用吃了。”杜一面塞着肉包子;一面说着,两颊被肉包子撑得鼓胀,模样甚是可笑,活像个饥荒难民似的。杜用力地吞咽下包子后问道:“喂,你确定伦叙东那小子睡了吗?”

  “是啊!我一直等到他熄了房中的灯火后才敢出来找你,他告诉我,他的双亲在外远游,目前不在府中,看来咱们想到他爹房中寻找古玉并非难事。”夏妤吐露自己所获知的情报。

  杜一面咀嚼美食,一面发表高见:“太棒了!天时地利人和……看来是天助……天助我俩也,好,等我……等我补充完体力,再狠狠地捞他一大票,你……你知道吗?像伦家这么有钱的住宅里,一定……一定有很多金银珠宝可拿。”

  “可不可以拜托你先专心吃完东西再说话呢?”杜自个儿吃得津津有味,说得口沫横飞,夏妤却听得痛苦难挨,连忙求她“口”下留情。

  杜一面咬着食物一面点头。

  夏妤乘机环顾四周轻松一下心情,突然她格格地笑了起来,指着杜方才所睡的木板前方笑说。“天啊!他们可真为你设想周到哩!连‘脚尾饭’、‘三炷香’、‘归西酒’都为你备齐了呢!”

  夏妤不提起便罢,现在一说起那些触她霉头的东西,直教她火冒三丈。“你别在那里说风凉话行不行?扮演‘死人’很牺牲、很辛苦呐!亏你还笑得出来。”

  这么笑杜或许真的过分了些,夏妤连忙低声道歉:“好嘛!我知道错了,你可别生气哦!”

  “我像是那么没肚量的人吗?”光看她的“食量”,便知她的“肚量”铁定惊人。“这回就原谅你一次吧!”

  夏妤先是笑笑,但随即敛起笑容问道:“杜,你可曾想过,咱们若找不到‘白玉雁坠’该怎么办?”

  “这……我想我们可以多拿些金银珠宝逃离这儿,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重新生活啊!”杜颇为认真地回答。“仔细想想在这个时代中我既不是通缉要犯也没有任何前科记录,有一个足以重新生活、重新做人的机会也不错啊!再说这里的生活也远比咱们原来的世界单纯多了。”

  “唉!”听完杜的打算之后,夏妤不禁喟然。“你已有你的计划,我却对自己的未来一片渺茫,殊不知如何是好?”倘若杜真打算在伦府捞上一笔再潜逃他乡,一旦东窗事发后她亦无颜面留在伦叙东的身边,只怕届时天大地广,究竟何处可让她容身,她也无法预知。一想到这儿,夏妤不禁万慨丛生,无奈不已。

  夏妤尚在沉思之中,倏地耳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猛然将她由混乱的思绪惊醒。

  “糟糕!有人来了。”杜瞪大眼,错愕地与夏妤四目相接。

  “你还不快点装死!”夏妤压低音量地说。

  “噢!”杜连忙躺回那张木板之上。

  只闻脚步声离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夏妤随手将那一袋食物残渣塞进一旁的枯草之中,然后跪坐在地上。

  仓促的脚步声更加接近她们,在门外停驻下来。

  望着即将被推开的大门,夏妤的一颗心几乎紧张得快要跳了出来,屏着呼吸,全身发着冷颤地注视大门方向,丝毫不敢松懈,豆大的冷汗更是如雨般直流……

  倏然“砰”地一声——大门被推开了。

  银色的月光筛落一地,照着站在大门口的来者,淡淡地印出一道颐长光影。

  夏妤樱唇微启,大受震撼似地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有一脸惊愕地望着一步步向前逼近的来人,慌想:伦叙东不是睡了吗?怎么会突然到此呢?现在她该如何是好呢?他会发现事情真象吗?不!她和杜的计划一切还未开始,倘若就这样被揭穿,先前的辛苦岂不白费了?

  “叙……叙东。”她颤抖地喊着他的名。

  伦叙东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教人无法看穿他的心思。他深锁眉宇,以相当怀疑的口吻间道:“夜静人深地你不睡觉,来到柴房做什么呢?”他的目光流览过杜的“尸体”再回到夏妤身上,嘲讽似地说:“我想你该不会专程来此看‘死人’吧!”

  “我……我当然没这么无聊,我是因为失眠,所以才来这里。”夏妤低头小声地说道。怕伦叙东一眼视穿她眼底的秘密,她的目光不敢与他正视,只有心虚地避着。但没想到如此一来反而令伦叙东心生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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