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漾整张脸又红了。什么玩不玩火?她都还没咬他,他就又咬得她心跳失速?这完全不符合公平原则不是吗?
“你刚说被浅井奈一踢,然后呢?”平息体内的炽热,他没忘记追问令他挂心的事。
“我是说,不晓得是不是被浅井奈一踢,脑子再次受到刺激,我现在回想以前的事时,头不会痛了。”不想突然又被他咬得耳热心跳,她一骨碌的说。
“真的?你又想起什么?”
“我之所以没跟爸妈一样去当警察,是因为一向清廉正直的爸竟然被同僚怀疑贪污,连他向来敬重的上司也起疑,这让我对向往的警界起了寒心。真正的警局老鼠屎不抓,居然污袜像爸这样尽职为民的警务人员,我无法释怀。”
“那为何你不去当侦探,却跑去开什么帮人找小东西的温馨小屋?”
她灿然一笑,“其实我那也算侦探啊,再说每样小束西和它的主人想必都有著一定的感情与相当的回忆,能帮那些有需要的人寻回失物,他们开心,我也开心。”
“恐怕也只有狗鼻子特别灵的你会做这种工作。”他调侃,唇边有笑。她的小脑袋果然在没撞车前就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她呵呵轻笑,“我那后来相偕离开警界的爸妈也这么说。”
“所以你前世八成是一只狗。”他逗她。
她娇瞪他,“你才是狗。”
他无所谓的耸肩,“当狗也没什么不好,对吧,小白?”
“汪汪。”很认同的叫声。
“啊,对了,之前两次扎针后只顾著想有关家人的事,还有把握时间练习功夫,我一直忘了想小白。它不是我的狗,好像是一位黑衣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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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对。
小白若是黑衣男子的,怎会是和它毫无关系的楚漾大动恻隐之心,外加反射性的扑追撞上他车的它,而不是那名黑衣男子?
还没厘清这事隐约中透含的古怪,荻野鹰昂倒是先教管家请到二楼和室里。
“我还以为你会让管家说你没空呢。”程月菊老眉弯挑的说。
“找我什么事?”双手插放长裤口袋,荻野鹰昂教人看不出情绪的站在门边。
“楚漾那丫头没事吧?”
眉梢微动,他声音依旧平板,“没事。”
“怎么,怕我这老太婆吃了你,连进来坐也不敢?”这小子!也不想想刚才可是她特意没要人叫他到前厅,陪输了比赛的浅井和近藤两对父女应酬,他居然还站那么远要她扯著嗓门跟他说话?
这老太婆,爱说话激人的死性子就是不会改!若不是看她年纪大,没什么不敢的他才不想再让她一次,陪她坐哩!
“有什么事说吧,我很忙。”走到方桌前盘腿坐下,他淡漠的道。
“忙著去看楚漾?你不是说她没事,急什么?”
“你还敢说?为什么答应她‘一对二’?倘若今天没那么幸运,她有个万一怎么办?”想起在道场里几次的千钧一发,狄野鹰昂忍不住追起帐。
程月菊神情自若,“那丫头说有什么状况,你会接住她。”
他一愕,记起比武前楚漾确实说过她要是突然昏厥,要他接抱住她。“该死!那小女人随便说你就随便信?要是发生意外时我没接住她呢?”
“那丫头说你一定会。”面对她同样的质疑时,楚漾是这么回答。“她说她相信你,所以也要我相信你。”
怔愣半下,他的眉头愈靠愈拢。“等会儿非跟她算帐不可,没事这么相信我干么?她不知道丁点闪失就有可能摔破她的脑袋?还有你啊,是怕她对荻野家有企图,所以就不顾她的死活胡乱依她吗?”
程月菊依然不愠不火。“我想看那娃儿是不是有当荻野少当家夫人的本事。”
荻野鹰昂意外的震住,这老太婆说什么?
嗯,没反驳?这小子对楚漾果真“很有什么”!
她看似严肃的唇角藏起一丝笑意。“我荻野老夫人的话既已出口,近藤瑶和浅井奈之间的对决是必然,但恐怕不管谁获胜,这回你是不会再顺我的意,将人娶进门,逼不得已,我只好让跑出来搅局的楚漾顺势来个大风吹,假若她能以一赢二,近藤和浅井两家也无话可说。”
而事实证明,适才离去的浅井和近藤两家人,是当真无话可说。
荻野鹰昂没有接腔,忆起小叔说护卫接获命令,全力保护楚漾的事。
这老是一意孤行的老太婆如此做,算良心发现,在弥补的帮他吗?
“没想到那丫头还真令人刮目相看,真如她之前所说的,尽力帮了你的忙。”
“尽力帮我的忙?”
“怎么?楚丫头没跟你说,如果她胜了,我会考虑给你半年时间找你喜欢的另一半?”端过茶,程月菊悠闲地啜饮,没忽略他眼里闪过一缕阴暗。
原来楚漾是这样和奶奶约定,让他能自个儿寻找意中人?那小女人对他就这么大方,没有一点点的私心?
“不过这半年好像太久,你觉得一个月怎么样?”老眼里有抹贼光。
“你干么不说一天?”一口饮尽杯中的茶,荻野鹰昂没好气的说,忽尔想到的问:“如果楚漾输呢,她怎么说?”
“希望我给你一段时间和近藤瑶或浅井奈培养感情,再视情况而定。”
很好,她果真很大方!闷闷地想著,他仰头又饮尽一杯茶。
“你觉得将楚丫头跟你清郎叔或小叔撮合成一对……”她试探他。
“休想!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们祖孙也别当了!”
果然够狠。“你总该给个教我心服的理由。”
“楚漾是我的!”
嘿!她等的就是这句。“别忘了这是你说的,楚漾这个孙媳妇,狄野家要定了。”
第九章
寂静无声的夜里,心底的声音骗不了自己,荻野鹰昂知道,他确确实实爱上了。
其实早在小叔半真半假的笑指他很喜欢楚漾那时起,他就明白自己一颗心不知何时已经陷落,要不白天也不会教他奶奶激将得说出楚漾是他的。
端著杯花茶走到房外的阳台,荻野鹰昂将视线定在院里空洞的一点,嘴角往上勾动一下。
该说姜是老的辣,还是他奶奶仍旧是老滑头一个?由质疑到欣赏楚漾,却怕他跟她唱反调,硬是用激将法逼他亲口道出承诺!他要的,正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孙媳妇人选,楚漾。
然而他那个老当家奶奶不晓得的是,今天就算她根本不中意楚漾,他荻野鹰昂要的,也只会是她!只因对男女情感执著挑剔的他,一旦动心放情,就是全部。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他不想逼楚漾。
啜口花茶,目光不经意一个调动,他眺见樱花树下一抹轻击他心弦的纤丽身影。目光一热一柔,他抑住了下楼奔到她身边的冲动。
他暂时不想逼她。在确定他要定她之后,他希望她也能亲自领悟对他的感觉,所以即使明早她就要跟被医院催促回去,负责一件脑部肿瘤手术的小叔回台湾,他也没拦她。
感情由自己发觉、体会才会甜美吧?尤其是对曾经撞过头,顿悟力也许因而大打折扣的人,是该给她点时间去想。
反正……她逃不掉了。眸光恋恋地锁著庭园里的那抹俏影,他缓缓扬起的笑弧里满是温柔。
楚漾却全然没察觉,靠著樱花树干,坐在有如丝毯般粉红花瓣上的她,正低逸出今晚的第七次叹息。
明天她就能回家见自己的姑姑和姑丈,她该高兴的,怎奈她有点高兴不起来。
清郎叔说她下回再来,要带她去富士山观日,还有到田泽湖畔赏景;薰姑姑说要带她到京都庙里拜拜,还要带她到北海道搭缆车赏夜景、到富良野赏花;连荻野奶奶也说,若是冬天,要派人带她到札幌看雪祭。
就只有他,那个荻野少当家,知道她要回台湾后就只“哦”了声,什么也没有说。
“小气,好歹我也帮了他忙,他就不会说句‘欢迎再来’或是‘我请你吃碗拉面’啊?”
嘟哝著抓把花瓣往上洒,在它们如雨纷纷落下时,她不禁又低叹的在心底泛起嘀咕。自己也真是奇怪,他不说话,她有什么好计较?
可说真的,不知是不是这段日子依赖他成了习惯,她无法否认其实自己希望他能再跟她回台湾,只是荻野家有那么多生意要做,而且荻野奶奶不再逼他娶妻后,他没理由再和自个儿奶奶呕气,不帮家里地跑到台湾度假吧?
至于她,记忆似乎已幸运的完全恢复,没再消失的迹象,不过她怕不晓得哪一刻会突然又丧失记忆,不赶快回去见姑姑他们怎么行?!
偏偏她发觉,她舍不得离开。
“唉!”第九声叹息逸出口,她摸摸一直静静守在她脚边的小白头顶,喃喃低语,“舍不得也没办法呀,这里又不是我家,就先回台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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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 谈家
楚含惜正准备到楼下自家经营的钟表店?业,门铃乍响,她趋前开门!
“水丫头?”她又惊又喜的喊。
“姑姑。”楚漾一把抱住她,“我好想你喔!”
楚含惜忙扳开侄女,上上下下巡看她,而后目光停在她依旧清秀红润的脸上,“你还说,这阵子你到底办什么大案子去?怎么就是联络不到你,把姑姑急死了。”
她稚气的吐吐舌头,“我出了场车祸……”
天啊!“尚毅,尚毅你快出来!水丫头说她出了车祸。”被骇人的消息一吓,楚含惜没等侄女说完,便直喊著刚才说要进房拿记事本的丈夫。
“姑姑,你听我说……”话未毕,又被人急急打断。
“你说什么?水丫头出车祸?”疾奔进厅里,谈尚毅猛地教映入眼帘的人影煞住脚步,“水丫头?”
楚漾微笑,“姑丈好。”
楚含惜抓紧她,“你还打招呼?赶快告诉我们你伤到哪儿,严不严重?”
“姑姑别急,你和姑丈先坐下,我再把事情经过告诉你们。”
将面露焦急的两位长辈推坐入沙发,楚漾这才抱起跟在她脚边的小白,开始述说从撞车起,到她不久前刚从日本回来的经过。
谈尚毅夫妻听得心惊。
“失忆?天啊!”楚含惜直拉住侄女的手,感谢老天保佑,这孩子命大,否则……她不禁转向丈夫嗔道:“你还说楚漾不会有事,怪我瞎操心?还好这孩子吉人天相,要不现在我们还能像这样跟她说话吗?”
“这──”谈尚毅被数落得有口难言,他哪里知道楚漾会出事?
“我没事了,姑姑别怪姑丈,这种旦夕祸福的事姑丈怎料得到?他当然是希望我平平安安的呀!”楚漾忙在一旁安抚。她这个姑姑从小就疼她,不过这个后到的姑丈待她也极好。
谈尚毅会心一笑。“幸好你平安无事。”
楚漾点点头,随即想到的说:“严格说起来是我自己去撞人家的车,你们可别在心里怪罪小叔和阿昂。”
“听你说得像那个程修真和荻野鹰昂是你的大恩人似的,再怎么说撞上你的毕竟是他们,今天倘若你被撞得破相身残,他们是如何也难辞其咎。”虽然感谢那两位叔侄收留楚漾,但楚含惜说的也是事实。幸好他们的水丫头安然无恙。
“姑姑说的是很残酷的现实层面,不过如果让阿昂听到,他眉头一定会皱得很难看。”她没忘记每回她少根筋的说,他撞她跟她撞他不都一样时,他气呼呼的俊脸。本来嘛,她不撞上他开的车,他又怎会撞上她?
又是阿昂?
楚含惜和丈夫挑眉相望,这丫头和那个阿昂……
“荻野鹰昂没跟你一起回台湾吗?既然你没事,我和你姑姑应该去谢谢他们叔侄对你的照顾。”是真心话也是试探,他们夫妻好像还是头一次见这丫头将个男孩子的名字这样挂在嘴上。
楚漾眼睫不由一垂,眸里有怅然闪过。
荻野鹰昂是没跟她一起回来,甚至她今早要离开荻野家时也没见到他,因为小叔说他到龙掠组处理公事去了。
他真的好小气,就算再忙,念在他们这阵子相处还算融洽的份上,就不能给她一句“再见”吗?原本以为她要走之前还能见他一面的……
“日本有很多公事等他处理,他没空回来。”这一别,他们还能再见吗?
“水丫头?”楚含惜纳闷她突地变得落寞的小脸。
没想到她竟又突兀的低叹出声。
怎么搞的,为何她会如此在意是不是还能和他相见?为何心情会突然变得沉甸?难道是昨晚没睡好,精神不济?
“姑姑,小白麻烦你和姑丈照顾一下,我想借你们的客房睡一会儿,要是妈和爸打电话回来,就说我一切安好,别说我出过车祸的事,免得他们在国外玩得不尽兴。”说完话,楚漾也没注意楚含惜与谈尚毅狐疑又困惑的眼神,将小白交给两人后便往屋里头走去。
她还是补个眠好了,睡醒后,莫名低落的心情也许就能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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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连著两天,断断续续的梦里出现的全是荻野鹰昂的身影时,楚漾终于清楚,她对荻野鹰昂的在乎所为何来。
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她怎么一点警觉都没有?
“怎么回事?上次是阿昂,这回是你喝得愁眉苦脸,姨婆真要怀疑自己煮咖啡的手艺退步了。”程月桂从程修真那儿知道楚漾恢复记忆的事,她很欢迎楚漾能在离职后像现在这样偶尔来店里陪她聊聊,不过这孩子看来好像有心事。
楚样心头因为那句突如其来的“阿昂”跳颤了下,抬起头,她腼?一笑,“姨婆煮的咖啡很好喝,是我自己……心里有点烦。”
“烦什么?也许姨婆可以帮你解决。”
她能说吗?说她发现自己喜欢上荻野鹰昂,却不知他对她的感觉?
仔细想想,打从“迫不得已”和她相识开始,狄野鹰昂或许一直视她为麻烦精吧?所以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摆脱她,他才会什么都没说的任她回台湾?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发现喜欢上他的心情,是不是有点凄惨?
“楚漾?”见她不说话的发著愣,程月桂轻拍一下她的肩。
“呃,也没什么,我好像跟姨婆提过我有间工作室的事,今天我将一些前阵子就该送还的失物送交失主,可是跑错很多地方。”这是搪塞的借口,却也是实话。
温馨小屋里教她因失忆而耽搁的客户遗失物,她必须尽快送回,只不过一整天下来很不顺利,因为……
“是不是记忆又出问题,要不要再找修真检查看看?”程月桂满脸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