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侃的说法令她脸一红,她连忙伸出细白的手,迅速把浴巾拿进廉里。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对心亮没有非份之想的,是她想多了,误会人家的好意了。
“喂,你怎么好像变白了?台湾没有太阳吗?”外头的男人闲聊地问。
“我都穿长袖,我有防晒。”心采含糊的答,他怎么还不出去啊?
“你居然也懂防晒?”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揶揄。
心采感到很别扭,她润了润唇,考虑了一下,很客气很委婉地说:“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我……我要洗澡。”
他这样站在外面一边跟她聊天,她要怎么洗啊?浑身都不自在。
虽然机率很小,她还是有点怕他会突然把浴廉拉开来,毕竟她看过一些社会新闻,男人的兽性是不定时的炸弹,是女人的话都要小心为妙。
“好吧,你慢慢洗。”
陆磊走了出去,一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心采立即没用的软脚跌坐下来。
她坐在浴缸里,揪着浴巾,紧紧按住狂跳不已的胸口。
刚刚,她觉得血液好像快冲到脑袋里,陆磊闯进来的时候,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快的像要跳出胸口,而且不知道是否是她太敏感,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极力在掩住笑意。
究竟是因为异性突如其来的闯入让她慌了手脚,还是因为闯进来的是陆磊?这时,她很讶异自己连这个简单的问题都无法肯定。
※ ※ ※
心采清爽的走出浴室,她把行李整理好,转而欣赏着心亮书桌上的许多相架。
每一张相片都是心亮跟她们父亲的合照,亲匿的照片显示这对父女的感情相当的好,每一张相片里的心亮都笑得很开怀,晶晶亮亮的眸子活力充沛,就像她们在台湾见面时一样。
她好羡慕心亮可以搂着父亲的颈子照相哦,她就从来不曾搂过自己的母亲照相,因为那绝对会被她母亲斥责为没有规矩的。
她的眸光眷恋温柔地巡过一张张的生活照,她们父亲还是英姿焕发,浑身散发着中年男子的魅力,高大的体魄、健康的肤色,一点也没有老态。
他跟母亲……还是很相配哪,为什么他们不能各让一步呢?
叩叩,陆磊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高大的他使得这间女孩房顿时显得有点挤。
他的不请自来又再度吓了心采好大一跳,她抚着胸口,微感局促,在浴室里那个无解的问题又浮上了她的脑海。“什么……什么事?”她很紧张。
在他面前,她总不能好好完整的说句话,这和面对紫堂夏时的恐惧与敬畏是不一样的。
陆磊搁下托盘,潇洒的斜倚在桌边盯着她。“你不是喊肚子饿吗?吃东西吧。”
他那样看着她,害她连喉头都觉得乾涩了起来,她连忙别开眼,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上。
看到托盘里的大片煎饼和热奶茶,顿时觉得饥肠辘辘,这下她是真的觉得饿了。
“吃完早点休息。”陆磊笑着离开这间可爱的闺房。
这个小姑娘,搞不好会因为他在而不好意思大口吃东西呢,他还是当个体贴的男人,不要在这里妨碍她进食了。
“好──晚安。”
人都已经走了,心采才慢半拍地说,想到他也住在这间屋子里,又觉得很安心,明天醒来就可以看见他了。
吃完东西,心采拿出日记本,记录这不同于以往的一天。
尼泊尔给她的感觉是灰色的,有点贫穷的,大狗公主则让她首度突破对动物的恐惧,爸爸和心亮的家是可爱的、温馨的,她很期待她父亲能赶快回来,她好想见他!
至于陆磊──他……很特别。
她简单的写下这三个字,接下来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拿着笔,粉颊却慢慢浮起不正常的淡淡晕红,脑袋不受控制,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起来。
半晌之后,她突然羞傀难当的把脸埋进日记本里,在心里懊恼的呻吟了一声。
她不是很怕嫁人吗?那她现在为什么又会想一个初见面的男子想到脸红?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 ※ ※
好痒……好痒……好痒哦……
她是梦到公主在跟她玩吗?不然怎么感觉那么痒,她好想打喷嚏……
“哈啾!”她果然打了个大喷嚏,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醒了,小懒猪。”陆磊坐在她的床沿,手里拿着一根羽毛,一抹慵懒的笑意爬在他的嘴角。“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你要错过好吃的早餐了。”
“你──”心采面红耳赤,没想到他会跑到她房里叫她起床,以前他都是这么叫心亮起床的吗?
“快换衣服。”陆磊面带微笑,气定神闲的催她。
心采感觉到窘极了。“那个──你得先出去,我才能换。”
陆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又不是没待在这里让你换衣服过,转过头去就行了,你快点吧。”
他转过头去,一副闲适的模样。
心采无奈,只得跳下床,赶快翻出衣服来换。
她不知道陆磊跟心亮以前都是怎么样相处的,心亮又讲的不多,如果她改变太大,恐怕很快就会露出马脚,她还是照他们的“老规矩”,不要轻易改变比较好。
“换好了吧?”他无预警地转过头来,湛湛黑眸滑过一抹恶作剧的光芒,正好看见她系上腰带。
“哇!”心采惊呼一声,虽然衣服都整整齐齐的穿在她身上,但她还是有种要遮点什么的本能反应。
笑痕在陆磊嘴角扩大,他调侃道:“你都已经穿好了,我什么也没看到,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看来,她是很容易受惊吓的小姑娘,他可不要吓破了她的胆才好。
※ ※ ※
看到塔安饭店的第一眼,心采只觉得这间小饭店就像心亮所形容的──舒适、乾净、有家的味道。
不过她有点担心这间饭店赚得了钱吗?住宿很廉价,餐饮更便宜,而且客人也好像不多。
“怎么去了一趟故乡,食量变得这么小呢?”
身材福福泰泰的卡玛──饭店的女主人笑盈盈的端详着心采。
卡玛把烤烙饼和炸香蕉放在心采面前,还不停的把碗盅里的水煮鸡蛋混马铃薯泥沙拉拨送到心采面前的盘子上。
她对裴恩州教授心仪已久,一直把心亮当自己的女儿来照顾,她的儿子塔安同时也是心亮的死党,从读书时代就经常玩在一起。
“大概有时差吧。”心采柔婉的笑了笑,她对眼前这个圆润但美丽的尼泊尔女人有极大的好感,感谢她代替了她们的母亲,照顾着心亮和她们父亲。
“卡玛,看来你白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她是吃不完了,我来替她吃。”陆磊把心采面前的食物全扫进自己盘里,准备大快朵颐。
卡玛不介意的笑道:“陆医师,你是男人,男人食量大是对的,食量小的男人不像个男人。”
“卡玛的理论会气坏一干女权运动者。”陆磊飒朗地大笑,愉快的吃着。
小旅馆的早餐是在中庭吃的,约末只有四、五张桌子,桌椅都斑驳了,四周绿意盎然,可以享受美好的阳光。
卡玛围着围裙,转着圆润但俐落的身手,将食物分送到需要的客人盘里,嘴里还轻快的哼着民谣。
心采也跟着微微笑,这样的感觉是她过去拘谨生活无法想像的。
“妈,你儿子我的食量也很小。”塔安在一旁委屈地说,他是少量多餐型的,不能这样就说他没有男子气概啊。
“哦!对了,我选了一块纱丽给心亮,我去拿出来。”
卡玛完全不理会儿子的抱怨,跑进屋里拿出一块长达十五码的昂贵布料,一眼即知要价非凡。
“不会吧!你居然送这么漂亮的纱丽给心亮?”塔安哇哇抗议。“对我怎么没这么好?”
纱丽是尼泊尔女性的传统服饰,色彩缤纷、充满了飘逸感,穿的时候利用各种技巧,从下身缠到上身。
“你懂什么?难道你能穿着纱丽到处跑吗?”卡玛白了儿子一眼。“这是送给心亮二十三岁的生日礼物,当然不能寒酸。”
“谢……谢谢你,卡玛。”虽然礼物不是送给她的,但心采还是感动的快哭了。
“去换上吧,看看适不适合。”
心采连忙牵住卡玛的手。“你帮我!”
要她把这块布穿在身上,她可没把握她会成功。
两个女人走进旅馆里,不一会儿,卡玛在前,心采在后,两个人走了出来,只不过心采的步履比较慢、比较优雅、比较轻盈。
“好美──”塔安目不转睛的看着心亮,他喃喃地说:“好奇怪,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心亮穿纱丽,怎么今天穿起来特别美?”
心亮身上那股男孩子气不见了,见腆娇羞的神情居然有几分女人味,真是令他不敢相信。
“是呀,心亮今天特别美,脱俗又飘逸对吧?”卡玛也很认同,频频以赞赏的眼神夸奖。“我本来还担心粉菊色不适合心亮呢,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她穿粉菊色不但好看,皮肤也跟着白了起来。”
陆磊没有说话,他静静的啜了口热咖啡,脑中浮现出一个句子来。
眉目如画、腰若约束──这八个字放在眼前这个裴心亮身上再适合不适了,她真令他惊艳。
“你们别夸我了。”心采扭别的回避着他们的眼光,尤其是陆磊,他的视线总可以轻易的扰乱她的心房。
“哈哈哈,你居然会害羞?我没有看错吧?”
塔安抱着肚子狂笑,他记忆里的裴心亮大小姐,除了不敢杀人放火外,是出了名的野丫头。
“心亮,我们到街上去逛逛。”陆磊注视着心采,眼里有股令人猜不透的深长意味。
心采低垂下长长的羽睫,意识到自己的脸颊肯定又变成粉红色了,陆磊的眼神好像会燃烧她,害她都不敢看着他。
“街上有什么好逛的?都逛到不要逛了,又不是观光客。,塔安不以为然。
“穿这么漂亮,又是卡玛精心挑选的纱丽,当然要出去让大家欣赏一下。”陆磊自有他的一番道理。
“陆医师说的对,你这个小子就是没见识。”卡玛戳了塔安的脑袋一下,希望目己儿子也能灵光一点。
不过她这个希望大概要好几年后才会实现,塔安还毛毛躁躁的,一点接当旅馆接班人的架式都没有,她还有得熬呢。
第三章
尼泊尔王国以喜玛拉雅群峰为屏障,是个典型的山中小王国。
在这个小国里,观光是最主要的收入,境内拥有得天独厚的峰峦叠翠,大小城镇都环绕着天然美景,可以轻易的接近山群,欣赏壮丽景观。
“来,笑一笑。”陆磊手持相机,在尼泊尔皇宫附近替心采拍照。
心采听话的露齿而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紧紧揪住其他观光客的目光。
“站过去一点……对,这样很美。”陆磊取着角度,按下快门。
“照的太多了。”心采笑着走过来,自从早上离开塔安饭店之后,陆磊就一直拿着数位相机,不停捕捉她的身影,好像把她当成了一个观光客。
难道他以前也经常这么替心亮拍照吗?
陆磊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他好整以暇地说:“你说过,你很喜欢照相,我只是顺应你的要求罢了,可不要以为是你美的让我想替你拍照。”
“对……我喜欢拍照。”心采只好打哈哈的承认,原来是心亮喜欢拍照啊。
像心亮那样一个可爱活泼的可人儿,喜欢拍照是自然的,既然如此,她也只有多让陆磊拍几张了。
“渴吗?”陆磊不拍了,他将相机收好。
心采点了点头。“是有点渴。”
想来他要带她到附近的咖啡座去坐坐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英式红茶,她最喜欢英式红茶了。
“我们买饮料喝。”陆磊带着她走到旁边的杂货铺,买了两瓶汽水,一瓶递给她,一瓶他仰头,很豪迈的瞬间喝完。
心采犹豫地看着玻璃瓶,好像不太乾净,刚刚那个老板从塞满东西的拥挤冰箱里拿出来时,她就觉得有点毛毛的。
“你不喝吗?”他心里在笑,而且笑意一直扩大,她小脸上很愁苦,叫她喝汽水好像拖她上断头台。
“我……很爱喝这种汽水?”她像自言自语,又像在问他,语气不肯定。
他泰若自然的一笑。“对,你最爱喝这种汽水。”
她叹了口气,好吧,谁叫“她最爱喝”,看来是躲不掉了。
她咬着牙,大口咕哝地喝完,因为这样才像心亮,她看过心亮喝饮料,都是这种灌法。
哔……哔……
陆磊看了一眼随身呼叫器,那是医院有急事才会急Call他的,在这里手机并不通行。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我去回电话。”
尼泊尔没有公共电话,他必须找特殊的私营商店回电。
“好。”心采点点头。
她心里有点想跟他一起去,可是没说出口,因为他好像有重要的事要回电话,走得像风一样快,她不好耽误他,她生知自己跑起步来是很龟速的。
她百无聊赖的漫步,看着美丽的宝蓝色天空,她渐渐被吸引到皇宫的另一边去,那里有着白色栏杆和小花园,景色梦幻迷人,好像是个闲杂人不得进入的地方。
她不由得想像起来,那里面都住着些什么人呢?
不知下觉,她已经越过禁地,进入了皇宫。
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小花园无人管理,她恣意的欣赏着多种未曾见过的妍丽花朵,从这里望过去,宫廷就在不远处。
“你是什么人?”
霸气的问语惊扰了心采的悠闲,她惊慌失措的抬眸,在心里喊了声糟糕。
一名英挺迫人的年轻男子朝她大步走近,他的穿着传统而考究,皮肤黝黑、非常俊美,浓眉大眼,浑身都是贵气。
“没听到我在问你话吗?”男子靠近她,她如花般的娇颜令他心神一荡,神情倏然放柔了。
心采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神采,有点畏惧。“我……不小心迷路了。”
“我叫贾斯,你叫什么名字?”贾斯温柔的一笑,她形于外的优雅气质比宫里任何公主都迷人,这个女孩必定有不平凡的出身。
“黛……黛丝。”心采说了她的英文名字。
“你很美。”贾斯又往前走了一步,态意欣赏她妍丽的容颜。“你住在哪里?是来旅游的观光客吗?”
心采摇了摇头,这个人……好恐怖,跟紫堂夏一样恐怖。
“那么,你是住在尼泊尔了?”贾斯再进一步,她的后头是白墙,她退无可退。“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他霸道的问法令她感到不舒服,她紧抿着唇不说话,她不能告诉他,这会害到心亮。
“为什么不说?”贾斯扬起眉毛,将她困在白墙与自己之间,倾身,忍不住想吻她玫瑰花般漂亮的柔润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