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换衣服?”管御风吃惊地睨着她。“你自己换,我去门口等你。”
看着管御风毫不妥协的态度,齐弦竹索性整个人瘫在床上。
“你可以不用再管我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连换个衣服你都不肯帮,你怕什么?怕她误会是不是?算了,就算我们到医院可能也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听着她虚弱的语气,管御风的脸色一变。“你现在感觉不舒服是不是?”
“我觉得好难过……好像快要死掉的样子……”
听着她难过的呻吟,他的心跳加剧。如果他再迟疑下去,送到医院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着急的说:“你撑着点,替你换好衣服后,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好……”
低下身子,管御风立刻解开了她腰间上的系带,准备以最快速的动作替她换衣服。
“你动作这么急做什么?”她暧昧地拨弄着他的鬓发。
“因为我要送你去医院。”
正当他要替她脱下浴袍时,齐弦竹立刻迅速将他的领带扯松。
“你扯我的领带做什么?”
“你解开了我的浴袍,你想,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等不及他意会她话里的含意,齐弦竹立刻使了一个劲道,让他跌入自己的怀里,然后迅速地翻身,将他压在她白皙的身子底下。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震惊地瞧着她。
“我只是想在你结婚前当你的一夜情人。”
一夜情人?管御风不敢置信地盯着她。难道她找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他……
“你不是吃了半瓶的安眠药吗?”
“我只是在梦里吃了它。”她得意地笑了笑,旋即动手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
“原来你在骗我!”他愤怒地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没想到她会这么攻心用计的将他骗来这里。
“只要你今天在这里陪我一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骗你。”
“你做梦!”他愠恼地推开她,连忙整理被她扯乱的衣服。
“你已经看过我的身子,难道你不想负责吗?”
“我并没有对你逾矩!”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没事,谁会相信。”
“你!”
“只要你今晚不走,我发誓绝对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你就留下来吧。”
齐弦竹紧搂着他,不顾他的愤怒,径自吻着他。
“你没有资格吻我!”
就在管御风反握住她的手准备推开她时,依约前来的白桑萱正轻轻地打开了房门,当这一幕映入了她的眼帘时,她完全怔住了,脑海里呈现一片空白,直到她感觉温热的心开始冰凉时,身子才微微地颤抖起来。
当熟悉的轮廓逐渐由模糊转变为清晰时,泪水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看到了什么……
“桑萱……”对于白桑萱的出现,管御风的神情愀然大变。
听着他的叫唤,豆大的眼泪倏地滑落她的脸颊。原本她还期望是自己走错房门看错了人,但是她错了,她不该想用奢望蒙骗自己亲眼目赌的事实。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桑萱,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铁青着脸,亟欲解释眼前的一切。
“我亲眼看见的,你想解释什么!”看着他扯乱的领带与齐弦竹不整的衣衫,她激动得整个身子剧烈颤抖起来。“我不是瞎子……我不是瞎子!”
“有些事情相信你自己的眼睛是错不了的。”
面对齐弦竹荡漾情意的春眸与挑衅的笑容,白桑萱仅存的一丝丝希望瞬间消失,她差点昏厥过去。
“桑萱!”管御风惊惶地搀扶住她。
“走开!”她使劲地推开他。
“你要相信我,事情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大丈夫敢做敢当,你算什么男子汉。”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他不知如何解释,眼前的一切,就算费尽唇舌,她也一定不相信。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婚前一个难忘的夜晚……”她憎恶地瞪着他,然后抹去了脸上残存的泪痕。“我恨你,我一辈子都恨你!”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管御风顿时茫然了。她恨他,一辈子都恨他……
不,她不能恨他,她不可以恨他,是他中了齐弦竹的计,是他上了齐弦竹的当,这不是他的错,他没有对不起她,他没有对不起她啊!
“齐弦竹!你太卑劣了,你休想我这辈子会原谅你!”
他的怒斥回荡在房间里,齐弦竹惊得脸色死白。
“御风!”看着他追出去的背影,她的心彻彻底底的凉了。
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白桑祺刚停好车,远远地就看见白桑萱从饭店里跑出来。
“姊!”白桑祺慌忙地下了车越过马路赶上前去。“姊,你怎么哭啦?”
“没有婚礼了,已经没有婚礼了……”她心痛的哭喊着。
“怎么会没有婚礼了呢?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我看见他和齐弦竹衣衫不整的在房里——”
“什么?!管大哥他……”
“桑萱!你听我解释,桑萱——”管御风一脸仓皇的从饭店里追了出来。“桑萱——”
看着他快步奔来,已然心死的白桑萱旋即跑开。今生今世她绝对不要再见到他。
“姊姊!”白桑祺错愕了半晌,怎么事情会突然变得这么糟糕?
“桑萱!”看她一见到他扭头就跑,管御风的心渐渐地变寒了。“事情真的不是你所见的那样,你要相信我啊!”
“管大哥,你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女的衣衫不整的在房里?”
他着急的说:“这是误会,我上了齐弦竹的当。桑祺,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姊姊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是这样吗?”她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所说的话。
眼看着白桑萱已经拦下一部计程车,心急如焚的管御风也顾不得白桑祺是否相信,一径地继续往前追去。
“桑萱!桑萱——”
“姊姊!”
白桑祺迅速移动步伐要穿越马路到对面开她的车,由于只顾着要拦住已经坐上计程车的白桑萱,她没有注意到一辆汽车正疾驰而来,当喇叭声急促猛响时,反应不及的她伴随巨大的煞车声被撞倒在地。
这阵尖锐的煞车声也传入了白桑萱与猛然回过头的管御风耳里。
“桑祺!”
第六章
看着东边厢房烛火荧荧,桑墨筝不禁感到欣慰,打从纪慕寰住进桑家这半年以来,她每每所见的他不是勤奋苦读就是写字作画。
“小姐,又在看纪公子啦?”坐在一旁的冰儿正做着针黹。
“也真够难为他了。”桑墨筝心疼的道。要不是慕寰的父亲得罪了当今丞相,纪家也不会弄到现在家破人亡的地步。
“小姐,你是指老爷吗?”
“我爹……”她沉郁的垂下眼睑。打从她还待在娘胎尚未出生时,就在爹的作主下,与慕寰指腹为婚,这一门亲事,人人称羡,在他们长大成人见了面后,也都十分钟情对方,但是自从纪家被抄了之后,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小姐,不是冰儿要说老爷是非,老爷实在是太——”
“谁要你多嘴。”坐在火炉边取暖的双儿立即瞪了冰儿一眼。
“我只是替纪公子抱不平,又没说什么来着。”
“双儿,别骂冰儿,她没恶意的。”
“哼!”冰儿得意地哼了一声,对双儿扬了扬下巴。
离开了窗边,桑墨筝走到桌边沏参茶。
“小姐,要送到纪公子那边是吧?”双儿站起身。
“立冬了,让他暖和身子。”
“双儿替你送去吧。”
“不了,我自己端过去就行了。”
“小姐要去和纪公子花前月下,你插个什么手啊?”冰儿睨了她一眼。
被妹妹这么一睨,双儿不禁埋怨似地瞪了她一眼。
“冰儿,别胡说了。”桑墨筝似笑非笑地道。“时候晚了,你们姊妹俩也早点去歇息吧。”
“知道了,小姐。”
“慕寰。”
“墨筝。”一听见她的轻唤,纪慕寰连忙离开书案打开门扉。
“还在看书啊?”她轻声地道,然后跟着他走进房内。
“是啊,还不困,干脆就多看一会。”
“我看你房里烛火还亮着,所以就沏了一杯参茶,让你暖和身子。”
看着她温煦的笑容,一道暖流不禁流窜进他的心头,这一段日子,几乎都是她在替自己打点所有的一切,因为在桑家,只有她关心他。
“谢谢你,墨筝。”他满怀感激地接过参茶。
“瞧你又来了,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们又不是陌生人。”
“我欠你太多了,这辈子恐怕还也还不完。”他的语气透露出悲凉与无奈。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要你还。”
“墨筝——”
“既然我们这辈子注定要结发白头,就没有谁欠谁,谁该还谁。”
“但是我们纪家已经被抄家了,我已经一文不名,甚至随时都有流落街头的可能,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望着纪慕寰略带消沉的意志,桑墨筝不由得红了眼眶,她感受得出他这段日子以来饱尝的冷暖。
“我愿意,就算将来情况可能糟到三餐不继,我一辈子也不后悔。”
“你怎么这么傻?”他口中虽是这样说,心里头却是万分安慰。
“那是因为有一个人值得我傻。”靠在他的肩上,她心疼的掉下泪来。
纪慕寰紧锁着眉宇,幽幽地长叹一声。他前世修了什么善果,今生才有幸得到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红颜。
“老天爷还真待我不薄,赐给我这么一位红颜知己。”
“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才得以遇见你。”
“看来我们两个人都很得上苍的眷顾。”他安慰地笑着,替她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痕。“你放心,就算我去挑粪砍柴也绝不会议你跟着我挨饿受冻。”
“慕寰……”她动容得险些掉下泪来。“上天有眼,绝对不会让你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但求天从人愿。”
桑墨筝止住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眼角含笑地端过参茶。
“凉了就暖不了身子了。”
“我这就喝。”接过了参茶,他缓缓啜饮,一股暖意渐渐地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如何?还温润吗?”
“嗯,身子骨都暖和了起来。”
“那明早我再沏一壶过来。”
“不了,你身子骨弱,自己留着补身子吧。”
“我那边还多着,咱们两个人补还绰绰有余呢,你别替我操心,倒是你,这样日夜苦读,身体才要留意。”
“我会的,你放心。”
她嫣然一笑,接过了他手里的茶杯。
“时候不早了,你早一点睡吧,别再读了。”她叮咛道。
“好,待会就睡,我送你回房去。”
“不用了,我自个儿回房就行了,不然待会可要十八相送了。”她抿唇浅笑,径自朝门外走去。
“墨筝。”
停住了脚步,她回过头看他。
“明天我们出去走走,这一阵子在房里也待闷了。”他提议道。
“你想上哪里去解闷?”
“郊外的含烟岭你觉得如何?”
“好啊,明天吃过早膳,我们就出门。”
“嗯,你早点歇息。”
“知道了。”
目送桑墨筝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纪慕寰才合上门扉,走到书案前将烛火吹熄。
双儿翻了一个身,睁眼看着窗外的月色。
“冰儿。”
“嗯?”她应了一声,已经快睡着了。
“小姐不知道回房了没?”
“不知道。”
“夜越来越深了,纪公子应该会让小姐早点回房休息吧?”毫无倦意的她,脑子越发清晰。
“不知道,也许他们会秉烛长谈呢,纪公子和小姐一向很有话说的。”她闭着眼睛回答。
“但是这么晚了。”她翻身坐起,一股怅然浮上心头。“他们真的那么有话说吗?”
“这还用说吗,他们指腹为婚,从小就认识了,当然有话可以说啊。”
“如果他们没有指腹为婚,相貌堂堂的纪公子会娶什么样的姑娘当他的妻子呢?”下了床,双儿走到铜镜前端看起自己的容貌。
如果他们不曾指腹为婚,凭自己的容颜,纪慕寰应该会钟情于她吧。
望着镜中人,双儿眼角含着笑意,打从纪慕寰搬进桑家后,她就时常像今夜这样揽镜自照。
“冰儿。”
“什么?”
“你觉得纪公子人如何?”
“纪公子啊,是个不错的人啊……”她一脸昏昏欲睡。
“讲具体一点。”
“呃,他人品端正、行事磊落,待小姐情深义重……小姐一直这么夸纪公子的。纪公子和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上无双,这样一对璧人真是世间少有,难怪常言道,只羡鸳鸯不羡仙。”冰儿有些答非所问。
“我不是问你这个。”她索性坐回床沿将冰儿摇醒。“我只和你谈纪公子。”
“这问小姐最清楚了,我又不常见到纪公子。”
“是吗?”她不以为意地道。“我也不常见到纪公子,只是偶尔送些茶点过去的时候会和纪公子聊上几句。”
“是喔。”冰儿低应了一声。
“纪公子饱读诗书,又写了一手好字,而且待人谦和。”
“没错啊。”
“你也认同啊。”双儿高兴的说:“那你觉不觉得纪公子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丈夫?”
“当然是啊,不然老爷怎么会将小姐许配给他。”
“你错了,他们是指腹为婚,那时候老爷怎么会了解纪公子的人品呢?你说,如果他们没有指腹为婚,像纪公子现在的情形老爷会将小姐许给他吗?”
原本睡意正浓的冰儿再也受不了她的询问,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姊,我困死了,你一直问纪公子的事情做什么啦?”
被冰儿这么一问,双儿的心倏地一颤,连忙向她道歉。
“没什么,我只是睡不着才找话和你聊一聊,我不吵你了,你快睡吧。”
“你真烦!”她气恼地翻了个身,顾着与周公打交道,压根没在意双儿问这些话的含意。
看着冰儿入睡,她的双眸再次飘向窗外头的夜空。
“纪公子早。”冰儿正端着水盆从桑墨掌房中走出来。
“早。”
与她打过招呼后,纪慕寰便径自走入房内,桑墨筝正坐在铜镜前由双儿替她插上发簪。
“双儿,行了。”
“小姐不再簪个珍珠吗?”
“不了,素雅比较合适。”
梳好头后,站起身的桑墨筝才发现纪慕寰正默默地注视着她。
“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眉眼含笑地迎上前去。
“我看双儿替你梳妆,所以才没出声。”
“用过早膳了吗?”
“吃过了,你呢?”
“也吃了,我们这就出门。”桑墨筝转身向伫立在一旁的双儿交代着,“双儿,待会我爹要是起来了,你就替我跟他说我和慕寰到含烟岭去,过午才会回来。”
“小姐要和纪公子到含烟岭啊?”她忍不住瞧了纪慕寰一眼。
“嘱,记得跟我爹说。”
“我知道。”
“慕寰,我们走吧。”
走出房间穿过檐廊,桑墨筝与纪慕寰正要走出庭院往大门去时,正巧与桑老爷遇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