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伸手……
「妳这是干嘛?!」
没想到蓝霜凝一只手都还没碰到那小鬼的一根寒毛,后头就有人大喝一声,那双伸出一半的手被人硬生生地抓了回来。
「你搞什么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抓本姑娘的小手,日子过闷了,不想活了是吧?」
蓝霜凝见有人紧抓着她的柔夷,以为又来了那些地头混混,垂涎她的美色想来占便宜,看也没看马上开骂了起来。
「妳……」
司傲没想到自己帮吉安脱困这一抓,竟然惹来一阵无厘头的谩骂,一时间还真搞不清事情的状况,一只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中也不知该丢还是该握。
这女人骂人的词汇怎么这么多?!
蓝霜凝也没想到抬头迎上她的是一对深邃如炬的眼神,人被突然的这一看,心窝不禁莫名地颤抖了一下。
呵!想不到这些地头混混现在变得这么有模有样了,真稀奇啊!
脑筋想归想,嘴里却仍不停歇的叫着。
「你还敢握着不放!想当街吃女孩儿豆腐,寡廉鲜耻,卑鄙下流,好色之徒……强叔!快来啊!有人想非礼我。」
眼角往旁瞄一眼,一旁好像又来了一个他们的同伙,这一下自己也得赶快找个壮胆比较保险了。
「非礼?」
司傲被她后来这一声大叫,脑袋瓜子突然清醒了过来,连忙甩开她的手,厘清界线。
嘿!真不是开玩笑,是用甩的──就像他不小心摸到又脏又恶心的东西一样,急得想快速甩开。
「你!……粗鲁的家伙……好痛……」蓝霜凝没想到他会用那么大的力道甩她的手,只觉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整只手就像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天啊!他到底用了什么魔法,这么痛……」
蓝霜凝莫名的抬起手想看看到底为什么自己的手会这么疼,一拉起水袖这才发现她的手腕竟被刚打翻的花茶烫出一个大水泡,而那人这一抓一甩之间恰好抓破伤处磨破了皮,整只手腕掀起了一层皮,不痛死才怪。
「吉安!发生什么事了?」
在那丫头大呼鬼叫的同时,霍军邑也赶到了现场,从头到尾他就只听到那个洒了一地东西的小女孩自顾自得鬼叫个不停,谁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听吉安说些什么话。
还有,那个先来察看的司傲竟然也像吉安一样,板着一脸呆样跟着杵在那儿,看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大概也还没弄清楚。
这三个小鬼到底搞什么鬼?
「霜小姐!妳还好吧?」
对峙的人潮这下子又多了一个了。
一旁原先坐在马车内打盹的老仆人赵强,刚听到霜凝的叫声也赶紧赶过来了。正好瞧见霜儿的手被那大个子像丢垃圾似的丢开,而霜姑娘马上露出一脸痛苦的模样。
「强叔……好痛……」蓝霜凝真的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乖!不哭!不哭!强叔看看。」赵强爱怜的执起那双小手又是吹又是疼的安慰着,「天啊!怎么烫出这么大一个伤口!」
虽然说蓝总管并不让自己女儿享受身为聚贤王爷义女的一些特殊礼遇,但是赵强可知道这位霜小姐可是斌敏郡主心中的一个宝,她一受伤一定会惹郡主伤心,而惹郡主伤心王妃可绝对不会轻饶。当下他更加极力的安抚。
吉安看又一个老头加入那小姑娘一伙,瞧他对那丫头宠溺的模样,八成也会跟着认为他是肇事原凶,自己若再不辩白,等会儿铁定麻烦多多,赶紧将事情的始末对霍军邑说着。
「少爷!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生,刚才属下才拉着阿吉转身没多久,路旁就有一团东西从那个店铺里冲了出来,在一阵撞击之后,接下来阿吉就把我甩下来了。」
阿吉是吉安的那匹宝贝马儿。
「什么一团东西,是人!笨小子!」被唤成「东西」的蓝霜凝出声抗议着。
「妳冲那么快,我哪看得清……」
「谁叫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时候过来。」
「妳……」
「好了!吉安。」霍军邑冷着一张脸说着。
「阿吉烫伤了。」
司傲审视一下那原本温驯的马儿,发现牠的腹部毛有点卷曲,这应该是让牠失控的主因。
霍军邑对他的观察点了点头算是了解。
听了吉安的说法,再依司傲的观察结果,霍军邑大概已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想来八成这个小姑娘过马路时根本没留意四周,一出店门就横冲直撞的直奔过街,才会撞到正好也骑着马到店门口的吉安,也因如此才撞翻原先这位小姑娘捧在手上的一堆东西。
「小姑娘!妳还好吧?」虽然错不在吉安,但是霍军邑还是以息事宁人的态度对着蓝霜凝说话。
「不好!一来我东西洒了,二来那个寡廉鲜耻的人将我的手抓伤了,你说我怎么会好。」
蓝霜凝嘟着嘴将被司傲抓破水泡的手举给对方看。
「我哪有弄伤妳……」司傲不解他何时伤了她,激烈地反驳这莫须有的指控。
他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反驳,却正好中了蓝丫头要他承认自己是寡廉鲜耻之徒的伎俩。
「我说有就是有,这个伤口是证据,而你刚用手抓我,很多人都瞧见了,他们都是证人。」
「我……」
「好了,司老弟。」
霍军邑好笑又好气的看着这两个互不相让的大孩子,还是快速做个了结吧,不然司傲绝不是这小姑娘的对手。
「姑娘!我想这件事双方都有过错,这样好了,这些银子给姑娘重新买那撒掉了的东西,以及找大夫裹伤之用,不知道可不可以?」
霍军邑不想在京城之处多惹事端,免得落入强权欺压的口实。
「光这些银子?」蓝霜凝故意一脸鄙视的看看霍军邑手上的那袋银子。乖乖!这一大袋足够给平常人家吃一个月绰绰有余了,干嘛,这人他家开银号啊?!喜欢当凯子是吧!
心里边想,一双明眸边往司傲与吉安的身上转去。
「好吧!勉强可以,但除此之外,我还要他们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给我赔不是。」粉细的玉手这么一比,直蹬蹬地往司傲及吉安两人身上指去。
「臭丫头!姑娘……」
吉安跟司傲同时气愤的叫出来。
尤其吉安他最不甘心了,又不是自己的错,自己的爱驹被她烫伤不说,竟然还要他道歉,没天理嘛!气得他眼睛都冒火了。
人家说越是漂亮的女人心肠越狠毒,一点儿都没说错。
这边的司傲心里想的还不是一样,长这么大了还没遇到一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错又不在他,竟然要他道歉?!他这个少庄主可不是当假的,看来这小女孩若太过分就真该教训一番。
「如何!你们不答应?……强叔快叫人来啊!……各位叔叔伯伯街坊邻居,他们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老头子和小女孩啊!
「真是的,太没道理了嘛!真是事风日下,瞧他们衣冠楚楚,没想到是持强欺弱之徒……三个大男人竟欺侮一老一小……」
一旁渐渐围过来的人一听蓝霜凝这一叫,每个人都开始发出不平之鸣。
「霜小姐!好啦!」这边赵强也急了,明明是自己错,人家给台阶下了,还不会见好就收,真是顽皮啊!
他可不是不知道这位人小鬼大的丫头,专出一些整人的把戏,这一闹下去被蓝总管知道还得了。
「爷!谢过了。」
当下拿了霍军邑的银子,强拖着蓝霜凝冲进一旁的「花心思」茶坊,他可不想回去讨骂挨。
「真是个蛮横无理的女孩……」
「好啦!吉安,别犯嘀咕了,还能上马吗?」
「可以。」
「我看司老弟咱们就一块儿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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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严其实没啥大病,只是心绞痛外加「重感冒」……
不用怀疑!这个「重感冒」就是针对赵佑王爷。
话说那天回府后的霍思严越想越气,不只是气赵佑赶他出府,更气这笨赵佑竟然将好好的一个年少天真聪明伶俐的女儿,关得像笨西施一样,还外带胆小如鼠。
真是!这算什么为人父嘛!
不想个办法救救她怎行。
「父亲!」
霍军邑一回到府中,便偕同司傲急奔内院探视病床中的老人。没想到眼前的景况让他十分讶异……
「父亲?」
「哦!军邑!你回来了,还有司傲,嗯!很好很好。唉哟……」
霍思严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快就赶到,怎么家仆都没先来禀报一下,真该死,害他必须手忙脚乱的收拾他那本计划书,和一樽好酒。
让霍军邑和司傲同感讶异的就是这儿,一进门哪看到什么重病不起的老人,只见他父亲大人蹲在床上一手拿着一樽老酒,一手翻着一堆纸张。
一见到他们进来就一阵慌乱,将那堆纸张往被窝里一塞,人又马上病奄奄地呻吟起来。
「父亲!您感觉如何?」
「是啊!义父您身子哪里不舒服?」
「唉哟!我全身都不舒服,每边都疼,我看我是快死了。」
「父亲!您身子硬朗得很,病痛过几天就好了。」霍军邑实在搞不懂父亲怎么一下子会病得如此严重,看他刚那样子……
「父亲!是不是再让孩儿帮您把把脉。」
「嗯……不需要了,军邑啊!你裴师父说我是心肺有了毛病,很难治的。」
开玩笑,被江湖人称冷面华佗的儿子这一把脉,我还有啥戏可唱,赶紧拖个替死鬼下场。
「哦!」
太医裴师父是霍军邑学医的启蒙老师,也是霍老侯爷的莫逆,在皇宫颇富盛名,有神医之称,既然他的诊断是如此,那大概也错不到哪儿去。
「义父您怎么会突然病倒了呢?」
「唉!说来话长,趁我还有点气先告诉你们,也希望你们帮我达成一个遗愿。」老人一副诀别的口吻悲凄的说着。
霍军邑与司傲同时紧皱着眉头,看着这异于往常那个乐天好玩的老人,他那气若游丝的模样可真令他们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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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哦!」
「乖小霜,忍点,再一会儿就好了。」
「郡主姊姊!妳都上药上快过半个时辰了,怎么还要一会儿。」蓝霜凝真是服了这个凡事慢半拍的郡主小姐了,才巴掌大的一个破皮,竟也能让她折腾近半个时辰。
「可怜的小霜,瞧妳烫成这样子,不仔细上药,是会留下疤痕的,万一又碰破别地方的皮肤那就更惨了。」斌敏看得心疼死了,她不觉得她的动作是慢而是谨慎。「早知道就不让妳自己去。」
「我不去谁去啊!」蓝霜凝听到她提到疤,突然记起那个脸上有条刀疤的男人,其实有疤也不难看啊!
「好不容易盼到梦想快实现的日子,吃再多的苦我都可以忍耐。」蓝霜凝勇气十足的说着。
「唉!我也不知那天的决定是对是错?」
赵斌敏将最后一层绷带捆在小霜的手腕上,心里又起浮不定的想着那天对霜凝的承诺。
在乎远侯霍思严与聚贤王争执过后第三天,蓝霜凝依她爹的指示到达平远侯府,原先她还在纳闷她爹干嘛平白无事要她自个儿上平远侯府,还指名找老侯爷,一度怀疑老爹是不是自抬身价,脑筋出差错。
没想到一进平远侯府,就受到热诚的接待,还发现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乖乖!那天在溪边的臭老头竟然就是老侯爷。
「丫头啊!妳来了!」霍思严一见被门房带进大厅的女孩就慈爱地招呼着。
「你……你……」一进门蓝霜凝就犯结巴了。
「不用害怕!也无需怀疑,妳没看错,我就是那天那个臭老头。」霍思严含笑的看着一张嘴巴张着老大的霜凝。
「老……侯……爷……」
「别光杵在那儿,快进来尝尝刚出锅的窝窝头。」
「谢谢!老侯爷。」霜凝咽一咽口水,腼眺的看一眼老人。「老侯爷那天……那天……真是对不住,小女子大胆冒犯了您,还请您恕罪。」
「不知者无罪,今天老人家我叫妳来可不是兴师问罪来的,而是要妳帮我送样东西给妳们家郡主赔罪。」
「送东西?」
「是的,这只千年寒玉雕成的镯子,妳帮我拿回去给妳家郡主,可别小看它哦!它可是能调息补气,驱寒避暖的宝贝儿,对她的身子会有帮助的。」
霍思严不敢多说一项──这可是宋太祖御赐,霍家传媳不传女的传家之宝。
「谢谢老侯爷。」
「还有,这有一封信妳拿回去给她,看过之后不管她决定如何都来告诉我。」
「是!」
「对了!可千万别给妳们家王爷瞧见,知道吗?」
「知道了。」
说了老半天,原来那封信就是霍思严所谓要解救赵斌敏的方法。
当病中的斌敏看完那封文词并茂、洋洋洒洒的长信时,心中的恐惧与冲击可就可想而知了。
没想到那位年岁早过半百的老顽童,竟然怂恿她离家出走,说什么出去冒冒险练练胆子,当然顺便探望远在西夏的蓝雪凝。
「郡主姊姊!这……不太妥吧?!」
瞧!连平常唯恐天下不乱的蓝霜凝起初听得都有点心惊胆跳,更何况乖乖牌赵斌敏。
「我……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这些年来,这倒是唯一一次我们有希望去看姊姊的机会。」
「我也是这样认为啊!……」
「但是,我们俩都没有胆子这样做。」蓝霜凝有点泄了气。
「对啊!」赵斌敏跟着又没主见的答着。
那天一整天赵斌敏与蓝霜凝都窝在房里对着那封信哀声叹气,而赵斌敏更强烈感觉到自己真的是胆小鬼。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斌敏郡主竟然脱胎换骨似的说她决定接受侯爷的计划出外磨练去,重点是可以去看那个她朝思暮想的雪凝。
这个决定给了蓝霜凝很大的冲击,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有得玩,天塌下来都没关系,而忧的是,跟着郡主离家出走王爷王妃怪罪下来,她爹她娘还有她的脑袋可都得搬家。「妳不用担心,我就说是我硬逼妳陪我去的,如果妳没随行,我还是一个人走,到时后就更危险了。」斌敏当时是这样说服蓝霜凝的。
今天,当一切都将妥当之时,她却有点后悔了。
「郡主!妳在想什么?」蓝霜凝一面抓着有点被绑得过紧的手腕,一面唤着已经失神好一会儿的郡主小姐。
「没什么!小霜,妳想我娘会不会因我的离家出走而崩溃?」
「郡主……妳是不是后悔了?」蓝霜凝没想到兴奋好几天的美梦,今天像是要破灭了。
「我……没有。只是会有点担心。」
「妳不是说我们留封信给他们就成了!何况老侯爷还帮我们请了武林第一高手当保镖,不会有事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