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又来了……除了这两件事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
“不行!”哼!你就可以天天将我的罪状挂在嘴边,我怎么不能说你的过失。“夫人,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司凌说著真的将脸又横了下来。“听著!以后不准在第三者面前跟我大呼小叫,知道吗!做人妻子的就得有做人妻子的规矩。”“我哪有大呼小叫,我只是在讲道理。”
“你看你,说著说著又来了,女人家在丈夫面前是没什么说话的权利的,更不用说声音高过丈夫了,这些你母亲都没教过你吗,”文芊阳一听他的论调气得由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这样说话就太苛薄了,什么女人就不能有意见,还有请你说就说,别牵扯到我娘家。”
“好!那就让我们静下心来谈谈如何,”司凌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说法有点过分些,不自觉的将声音放柔了些。“我想你可能不了解司家的规矩,让我来告诉你如何。”被那两颗如星芒般的眼眸直视著,他突然什么气也没有了。
他实在无法跟一只刺猬说话,尤其是一只美得惊人的刺猬。
文芊阳今天穿著一身绿湖色的雪纺纱裙,发髻上插著几支珍珠簪子,耳际也戴著同款式的针珠坠子,脸上还稍稍上了些云彩,整个人有说不出的清丽脱俗,和司凌前几次看到她脂粉未施,粗布短衣的模样可真的天壤之别。
看来爹这次逼婚的唯一优点,是讨了个长得不错的媳妇儿回来。
“你说吧!……喂!你直盯著我看什么?”文芊阳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有点异常,像是……像是要吞下她一样,粉颊一下子抹上一片绯红,心里虽然还有著气,但是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人倒变得有点忸泥不安。
“你很美。”哪知司凌突然冒出这一句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一跳。
这人有病啊!这时候说这什么鬼话!文芊阳被他这一句突然的赞美弄得有点忐忑难平,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你说过了,不稀罕。”
没错!我自小听多了,没什么特别的。
“哦!哪时候,”司凌可不记得自己曾赞过女人。
“恩庐寺的时候,你就像只色狼见到猎物一样,口水直流,两眼直盯著人不放,明眼人都看得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说到这里对他的恶行又多了一条,这个男人‘遗弃’个妻子在家里不顾,自己却四处搭讪陌生女子,真是好色之徒。
“我记得那天并没有说这句话,也没你所谓的那种行为啊?”我会有这种行为,不会吧!司凌对她的指控百思不解。
“你不用说,光看你的眼神和后来拿银子砸人的行为就知道了。”
“哈!真不知道我的夫人,竟然是个一眼便能洞悉人脑思想的能人异士,失敬失敬。”司凌被她义正严词的论调弄得大笑出声。
这个妻子说话真是一绝,这门亲事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怎么说著说著,跟她在一起的感觉越来越好,想好好教训她的怒气现在都没了。文芊阳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看他目中无人狂笑的模样和一双贼眼在她身上溜啊溜啊的,心里更有气。
“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她可不想再跟他打情骂俏下去,光看他的笑容就让她乱了心神,如果再往这话题继续说下去,铁定会让自己输得凄惨无比。
“好,我不笑。”司凌说不笑真的就止住笑声,表情马上恢复一贯的冷淡,但嘴角还是隐约看的出牵动的感觉。
原来的他就不是爱笑的人,没想到才"认识"妻子两、三天就被她惹得开怀大笑。“咱们先谈绿夏,再谈我们俩。”“你快说吧!”
“我知道这两天你气我处理绿夏的事不当,但是我那天就跟你说过,从小我对她的管教严厉,约束很多,这都是为了她将来打算,要她成为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也好找个好婆家,这几天你将我十多年来的教育都破坏了,她竟然开始敢顶我的嘴,还又跟著你到处乱跑,然后又受伤,你说我会不生气吗,”“嗯!然后呢!”说到绿夏的伤,她心中真是很愧疚,但出自这人的嘴她就是不服气。
“然后便是你!”
“我又怎么了。”
这人刚才被她骂得不觉惭愧是吧,还敢继续说她的罪状。
“告诉我这几天怎么躲著我。”
“我没有啊!身为天下第一庄绿幕山庄的少夫人,事情总是会多一些,忙得不见人影是正常的现象,少庄主你应该会了解的,不是吗?”
“夫人你别故意激我了,我知道前些日子真的是忽略了你,我这几天不是回庄了吗,你为什么反而躲著我?”
“躲你,没有啊!我只是仅遵著司家媳妇的规矩,忙著作饭缝衣裳,并且少惹丈夫心烦而已,免得又落得不守妇道的罪名。”
说著说著文芊阳一肚子的气又回来了,都是他!害她这几天忙得连帮绿夏做新衣的时间都没。
“夫人,请稍安勿躁,你又失了礼节了。”司凌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看不出这丫头反应倒是快的很,会拿话堵他。
“是!少庄主,那就请你继续教诲吧!”
“我说过要你称我相公。”“是!相公。”难得文芊阳又听话应一声,只不过一听语气就听得出咬牙切齿“还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说著真的转身往门边走去。“不行!”司凌从椅上一跃而起,挡住她的去势,“你还没向我道歉不许走。”“道歉,”文芊阳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喝!看不出这人身手倒是不凡啊!动作这么敏捷。
“没错,我让你说说理由,说服我原谅你这几天躲著我的罪状,不然你可能又得被罚没饭吃。”
“说服你原谅我,”她越听越一头雾水。
“是的!”司凌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但文芊阳这边接收到的讯息却不像是鼓励而是挑衅。
天啊!这男人自以为是哪方天神转世,前两天我被他痛揍了一拳也没听他说过道歉,更不用说低声请求她的原谅,现在好了,反过来却要她请求他的原谅,这什么跟什么嘛!文芊阳两颗铜铃大的眼眸瞪得又大又亮看著他,听著那男人又大言不惭的继续往下说。
“娘子,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说得出理由,我一定会原谅你。”司凌强迫自己摆出男人的沉著冷静样看她,怎么这女人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弄得他有点心神不定。
他竟有点陶醉在这种"对决"游戏的满足感。
被他这一逼!文芊阳真的豁出去了。
“少庄主,承蒙您给小女子一条生路,真是感激不尽!告诉你!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你根本不明了事情原委就判我的罪,更不用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已经回庄,我不服,何况你动手打人也没见你道歉认错,我为什么就得认错。”“我是你丈夫也是庄之主,从来只有人向我赔罪认错,哪有我跟别人赔罪认错,你的说法太放肆了。”“那真是对不起了,伟大的少庄主,小女子还有事做,不能在此陪您继续自命不凡了。”
文芊阳被他气得一刻也待不下去,转身想走。
“站住!”这位不可一世的大丈夫声音也大起来了。
“没我的应允,你不能说走就走,你没听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句话吗,你现在的行为对吗,”没想到真有女人敢不将他放在眼里,真是反了。
“司凌,你真是天下第一自大狂。”
“好说!我只是在教育你如何成为一个温柔体贴,贤淑听话的妻子罢了。”哦!文芊阳五脏六腑全都快炸开了,天啊!谁来救我,谁能来救救我,我真的快被这个傲慢的男人气死了。
“好,你教啊!你教啊!冬烘先生,你觉得绿夏在你那套军事化的教育下获益良多吗,告诉你没有!一个连葱跟蒜都分不清,连泥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你觉得她会懂事到哪里去,你最好保佑她将来嫁个巷你这样只娶‘文才’,不娶‘实用’的男人,不然如果她像我一样嫁到一个需管理数十位仆人,持理一个大家族的话,我相信她没几天一定不是被累死,不然就是受尽嘲笑。”
“哦!你是在抱怨吗?”司凌见她一口气说一长串的道理还脸不红气不喘,倒不禁佩服万分。
我的管教方式真有这么差,瞧她讲得义愤填膺!他到底娶了个怎样的女孩。“我才没有抱怨!”文芊阳忙著否定自己有任何不合礼教的行为。
“没有吗,你不觉的你的意见实在太多了吗?”司凌又好气又好笑的看著她,他以前怎么会以为她是个柔弱的女孩呢,突然好想将她抓在怀里安抚她易怒的情绪。“我这哪算是意见多,你才一直都是意见多的人,何况嘴巴生来作什么的,就是用来说话的啊!”
可恶!这小子竟然作贼喊捉贼。
“哦……”司凌听了发出一声怪声,贼头贼脑的看著她。“我的亲爱娘子,看来我得教教你嘴巴不只用来大呼小叫而已。”
“你想干什么?”文芊阳惊慌的看著朝她走来的大个头。
“把眼睛闭起来。”
“不要。”
“你最好听话……”司凌在文芊阳面前停了下来。
“你……你……要做什么……”文芊阳问得细如蚊蝇,她的直觉告诉她有种不寻常的事将要发生。
就在她还搞不清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司凌便俯下头,深深的吻住她。这一吻可吓得未经情事的文芊阳直反抗,这男人在做什么,这那是哪一门课……两只手臂及身体不安分的扭动不停。
司凌加重抓著她肩膀的手劲,吻得更深更重,没多久竟然发现这一个吻跟他当初想的不太一样,原本只是个惩罚性的吻,怎么却变得开始有种陶醉醺然的感觉……渐渐地,那吻从粗暴的惩罚变为温柔和缓……
两人吻得大气不喘。
突然间……“放开我!”文芊阳利用司凌一个不注意时推开他的禁锢,一扬手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踹他一脚,拉起裙绎以迅雷不及耳的动作逃得往外奔去。从她推开他,打他,踹他,一切动作快得让司凌一时反应不过。
“文芊阳!”待他一回过神,气呼呼叫出这一声时,文芊阳早跑得不知人影了。
第六章
文芊阳"你追我躲"的策略,在书房那一吻之后,执行得更彻底了。
她知道唯有这样,才能减少他们俩继续冲突的局面,也唯有如此她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夫妻吵架女人永远都是输方,因为礼教上的告诫;女人不能对丈夫反抗,她不想落人闲话。
避开他,两人都好过。
而司凌也没想到这一次真的踢到铁板。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新婚妻子,竟然轻易的操纵他的喜怒,甚且一举一动都能盘据他整颗心。
原以为前几天用些强硬的手段,能挫挫她的锐气,并建立他这为人丈夫的威信,让她更服从他,没想到她干脆来个相应不理。
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女人。
她仍旧继续执行那什么人司家女诫□的规矩来伺候他,但,就是能巧妙的让他见不著她的面。
为维护一庄之主的身分,他也不想在下人面前多跟她计较,只是心里就是一口气咽不下。奇怪!从武叔武婶那边听来的,怎么跟他接触的全然不同,什么温柔体贴,才情洋溢,对下人和善等等。
怎么会差这么多?和善,除了在西村帮那老婆婆那一次,他还没见过她的脸上曾出现和善两字,司凌越想越气,这一次他男性自尊严重受创。
明明心里想好好教训她一顿,一见她的面又狠不下心来痛打她一顿。
像今天,才一天看不到她的人,心里就有强烈的失落感,外带受伤的感觉。老天!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司大哥,你别喝了。”
方璀儿夺下司凌手上不知第几杯的酒,怯生生的劝著,她不明白谁让他生这么大气,更不明白什么事让他烦到藉酒消愁。
“璀儿,把酒杯给我。”
“不要喝了,司大哥。”
“给我,气死我了,就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婚姻,绝不会娶到什么好姑娘,爹就是不相信。”
原先静静喝闷酒的司凌三杯下肚后,话开始多了。
“司大哥……”
“躲吧!你最好躲得远远最好……,让我更确信这是场错误亲事……”司凌嘀嘀咕咕又说了一串,拿起整个酒壶狠狠的灌一口。
“司大哥,你在说什么?”
方璀儿一头雾水的听著他喃喃自语,这素来一向酷样的司大哥到底怎么了。“璀儿,我告诉你女人一定要温柔体贴才会得男人的宠爱,你懂吗?太跋扈的女人会让男人倒尽胃口。”
文芊阳!我根本对你倒尽胃口----司凌打从心里咒骂著妻子。
“大哥我懂了!你别喝了。”
想是没听她回答,那个醉汉继续说著:“大哥一直要你跟绿夏饱读诗书,勤学书画,要当个大家闺秀,绿夏却将我的苦心当折磨……”为什么就没人了解他的压力,爹!你怎么让我扛下这么多的责任,我好恨!好恨!“不会的,司大哥。”方璀儿一面敷衍答著,一面抢他酒壶,她从来没处理故这种情况,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突然睁亮著眼睛看远处急奔而来的人影。
“三哥!三哥!我们在这儿。”
“璀儿,大哥!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
跑得满身大汗的司天,一停下来便惊讶的看著可以说已经滥醉如泥的老大,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难怪璀儿会十万火急的要人去找他过来。
“他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下午他一过来就要人准备酒菜,菜都还没到他就开始喝了,一个下午就见他一个人闷著头喝好几壶酒了。”
“搞什么嘛!喂!……老大,老大你醒醒。”
“走开,别打扰我。”
“老大!你不是向来最气人酗酒吗,怎么自己喝得这样。”“老三,要就陪我喝几杯,不就滚开,别破坏我的酒兴。”
“老大……”
“老三,你不知道……我好呕,我不喜欢这样……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她竟能主宰我的思想……”
说著说著,喃呓声渐渐转为沉稳的呼声。
方璀儿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
“三哥,大哥遇到什么困难吗,”依她记忆,这个她敬为天神的大哥,从没像今天这样脆弱过。
“应该不是困难!而是受创!看来三十年来第一次有人治住他了,这事儿可好玩,好玩了!”
“三哥你说什么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