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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人的情丝 page 12 作者:叶小岚

  青蔓如同置身无人之境、喃喃自语。

  “这个人总不会是逸航吧?你为什么要恨他?”

  静刚知道,在青蔓的世界里,能让她爱恨交缠的人屈指可数。

  可是青蔓摇著头,不停地摇头……最后才说:“是姊姊。”

  静刚自是大惑意外与惊讶,她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低呼:“青蔓……你……”

  “姊,告诉我,你的初恋情人就是逸航,对不对?你和他旧情难忘,对不对?”

  青蔓调转目光、含著泪水逼视静刚,声音颤抖而喑。说完,大颗的眼泪已纷纷落  下,一发不可收拾。

  静刚怎也想不到青蔓有此一问。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她桑静刚怎样混乱不安的一个年头!她捧著自己的  头,颓丧地靠倒在沙发上,忍不住低声呐喊:“老天,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  连续出现这么多的错?”

  “不!错误只有一个。姊,你不该隐瞒我,你应该坦坦荡荡去和逸航重逢、相爱。

  你为什么要退让?要退出的应该是我,而我,竟然还请你替我向逸航求婚,我犯了  天大的错、天大的错、天大的笑话!”

  青蔓真想嚎啕大哭,只为了在桑家,她不得不控制住自己不要大哭大嚷,而只能泪  流满面。

  “青蔓,你为什么会突然对姊姊讲这些话,你现在应该高高兴与和逸航守在一起…  …”

  静刚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麻烦起因何处,只有避重就轻地回答她。

  然而,青蔓伤心已极,紧咬著问题不放。

  “姊,请你坦白回答我!我们姊妹虽然阔别十几年,可是在我心里,姊还是我最亲  、最信任的人。请姊不要让我觉得你连内心最真纯的那个角落都变了,变得连对自己的  亲妹妹都莫测高深、难以捉摸!告诉我,逸航是你的初恋情人,你爱他,他也爱你,是  不是?”

  静刚惊疑了,踌躇了,思维如闪电在脑中跳跃。她决定坦白承认,以长痛不如短痛  的方式解决问题,于是说:“青蔓,原谅我隐瞒了这件事。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那  些都已经是尘封的旧事,不值得再提了。即使我和他有过一段难忘的往事,那并无碍于  彼此各自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和爱情。逸航还是一个完完整整、清清白白,值得你去爱、  去托付终身的人。我也是,从我踏进桑家大门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生命在这个临界  点被斩断了,我再也不能回到过去的空间,不能拥有那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那个原有的  世界和我已经被彼此所离弃了。即使是今天,我虽然是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我的婚姻  却不是我自己能够自己作主。总而言之,和逸航有过牵连的是过去那个葛青蔓,而现在  ,我是桑静刚,从头到脚、每一吋每一分都是桑静刚。妹妹,请你相信我。”

  “可是,桑静刚不能代表你的全部。你的身分、外表、理智、精神可以被塑为桑静  刚,你的感情却不可能完全脱离葛青蔓!”

  青蔓显然不愿接受这个解释。

  “妹妹,你冷静想一想,逸航已经是你的未婚夫了,你又何必在那些陈年往事上自  寻烦恼?逸航无疑是深爱你的,想想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和你在一起、照顾你,他还  要娶你为妻,这些行动和事实已经再具体、真实不过了,你要相信他。”

  静刚满心敦厚仁善,隐瞒了逸航曾经亲口告诉她的,把青蔓当作自己,以解思念之  苦的那番话。

  “不,不!这一切,我要好好想一想,只要证实了真相,我就可以彻头彻尾好好想  一想。姊,这不只是逸航对我的问题,还有我和姊姊之间的问题。我不能夺姊姊之所爱  ……”

  还没说完,静刚已经厉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要再说了!青蔓,你真是太让我  失望了。为什么我的话你听不进去?我已经把事情说得这么明白,你却是固执己见,偏  偏去钻牛角尖?”

  静刚气得发抖。

  “因为……”只说了两个字,青蔓已经再度泣不成声。

  “因为我知道真爱是不能改变的,改变它很痛苦……我不愿你们为我而受这种苦。

  ”

  “青蔓!你为什么这样执迷不悟?”

  静刚抱著轰轰作响的头,气极地跺脚责骂。随即,她念头一转,改变语气问“告诉  我,是不是逸航对你说了什么?”

  青蔓不回答,静刚再逼问。

  “说啊!难道你也要像我一样莫测高深?”

  捱了这一记反击,青蔓也不得不据实以答了。

  “逸航在报上看见史柏雅和你的新闻,就去喝得酩酊大醉,说你是势利现实、见异  思迁、变心抛弃他。”

  “天哪!又是那个史柏雅!”

  静刚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

  “好吧!我就承认是为了史柏雅好了。现在你们是一家子,我们是一对,各人自扫  门前雪好不好?总而言之,他虽然恨我,也还是爱你,这是两回事!让他恨死我好了,  就当我这见异思迁的人已经坏得无药可救、已经死了,以后你们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我这  个人。而我,乐得去谈一场门当户对的恋爱,有何不可?”

  一口气说完,她双手抱胸、气呼呼地不再说话。

  青蔓认定她是在负气,一颗心软了下来,走近去说:“姊,你别这样生气。你不是  这种人,你也不会去爱史柏雅。请你别为我委屈自己,做这么大的牺牲。”

  静刚听她仍是如此冥顽不灵,已说不出话来,只一迳抱著胸喘著大气。

  “姊,我走了。我要去好好想一想,不然我会疯掉的。”

  青蔓颓丧又虚弱,有气无力地用她那种濡湿而红肿的大眼睛凝望著静刚,向她道别  。

  静别抱胸的手放下来,按住妹妹的肩膀,露出笑容说:“傻丫头,你还要想什么?

  快回去陪逸航吧,宿醉醒来很难受的,他需要你。”

  青蔓没说什么,和来时一样心绪不宁地离开了。

  ***  ***  ***

  静刚思考了许久,决定在做完桑世雄的头七之后,即刻飞回美国继续学业,一则将  博士论文尽快完成,二则离开这被她搅得一团混乱的苦恼红尘,去追求短暂的和平及宁  静,也许,逃避是她唯一的出路吧。除了“走为上策”之外,她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解  决这一切。

  也许她走了,这世界就回复了原有的平静吧。

  连著好多天,史柏雅不断地找她,都被她推却了。赵大卫虽然已被老爹押回美国,  长途电话的越洋追可是毫不放松,静刚真是闻电话铃响而色变。

  她的生活是空虚而寂寞的。像坐牢一样,她数著日子,只等离港赴美的日子早日到  来。

  这一天,来宅为亡者念经的法师们才离去,贵嫂又来通知静刚,大门外有个年轻男  人指名找她。

  “他没说他是谁,只说请小姐出去和他说话。”

  静刚立即想到是柏雅。

  “说我不在,请他走。”

  话这么出口,静刚自己在心里立刻斥责自己。她不相信,自己竟然有些想他,有些  想看他、看他靠近在身边对自己说话……是“有些”而已吗?也许更多一点……她又斥  责自己。

  喝醉的那个晚上,他守在身边说知心话的感觉,教她常常抑制不住地回忆向往之…  …也许,她真是太寂寞了吧。

  他给她的那种前所未有的甜蜜的感动,竟是毫无陌生的压迫感。

  但是她“不愿意”去为他而心动,因为……也许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他的过去是  他留给世人的最大笑柄,她不想去接收这个笑柄,她甚至狠狠抽过它一鞭。

  兀自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贵嫂又来传话了,她不胜烦恼地说:“小姐,那人硬是  不肯走,非要见你不可。”

  “不理他,随他去站到高兴为止。”

  “可是,我看那人脸色很不好,好像随时要倒下去一样。”

  “他不会的,人家叫他金钱豹呢,他是有力气没地方用,喜欢折腾自己!”

  静刚觉得,这样取笑史柏雅也有一股快意。

  “不,他不像什么金钱豹,瘦瘦的,戴副眼镜,长得很斯文……”

  听贵嫂这么一形容,静刚想了想三秒钟之后,立即走出大厅,穿过花园,来到大门  口,隔著铁门往外一看,果然来人是逸航。

  竟然会是他!

  她毫不犹豫地按钮开启电门,走到逸航身边。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请进里面坐。”

  她发乎情、止乎礼地问。看他的样子,仿佛来到这里、看到她都是一件极为勉强又  不得不为的事。

  “承情之至,不敢打扰。不过是因为要找青蔓,尽管是有点儿冒昧,我不得不造次  。”

  显然他对自己的恨意仍深,静刚无言接受,不以为忤,只说:“青蔓没来我这里。

  ”

  “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逸航的眼光掩不住焦虑和忧忡。

  “怎么,她出了什么事了?”

  静刚发觉不对,急急地反问。

  “我到处找不到她,已经找了三、四天了。”

  “怎么会这样?”

  静刚已有所悟,但言语上做了保留。

  “四天前我喝醉了酒,听说她有到我宿舍来,但我醒来时她已不见了。昨天收到她  一封信,叫我不要找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和你无话不谈,你不会完全不知道吧  ?”

  逸航的眼球上布满血丝,满脸的胡子也散在下巴和人中上,脸色是苍白中透著青黄  。

  “谁知道你对她说了什么?”静别想著就气恼起来,提高了声量说:“我和史柏雅  交往干你什么事?我就是要嫁他,也不用你操心!你为什么要告诉青蔓那些老掉牙的往  事,让她受到那样痛苦的伤害?她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你不关心她,却让别人的罗曼  史来伤害自己的好姻缘,章边航,你好无聊,好愚蠢,好可恶!”

  “我没有告诉她什么!“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还有什么值得一提?

  你以为章逸航还在对你念念不忘吗?你错了,那个傻瓜已经死了!”

  “你可以尽管羞辱我。但是,青蔓为什么会知道?你喝醉酒的第二天大清早,她就  跑到这里来哭著责问我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

  事理愈辩愈明,静刚和逸航此刻终于明白,是逸航在酒后泄漏了秘密。

  “好,都怪我,我对不起她。我会把她找回来!”

  逸航咬咬牙,掉头就走。

  “等一等,逸航。”

  静刚突然唤住他。

  他停下了脚步,等著她开口。

  “你去哪些地方找过青蔓?”

  听见问的是这一件事,逸航不作答覆。事实上,他找过的地方不计其数,要说也说  不清。

  看他不回答,静刚走进一步,又问:“去过她的家找吗?”

  逸航不开口,缓缓点了点头。

  “唉,她真是太固执了。”

  静刚心急如焚,担心地皱著眉,只懊悔当时没对青蔓的动向多予留意,她愧疚地说  :“请你尽全力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逸航毫不领情,炯炯的红眼盯著她说:“我当然会!她是我的妻子,我最重要的人  !”

  他走了。

  静刚不知心中那复杂矛盾的感觉,究竟是欢喜的成分多些,还是心痛的比例高些。

  看逸航如此为青蔓奔走伤神,正该为自己的心愿达成而欣慰才是。她不是希望青蔓  得其所爱、幸福美满吗?她不是希望逸航能对青蔓付出真情、一心一意吗?

  然而,当这一个愿望实现了,她却觉若有所失……  ***  ***  ***

  再过了两天,逸航并没有主动告诉有关青蔓的消息。

  静刚忍不住回到了老家。

  葛兰心一见到她,又是抱著她一阵哭诉:“静刚,妹妹是不是又不见了?是不是?

  是不是?”

  好一阵子以来才稳定下来的病情,看来又恐怕会复发了。

  静刚极不忍心,只好哄著她。

  “妈妈,没这回事,你别胡思乱想。”

  “不,你们别瞒我。我知道,青蔓又不见了。逸航回来找她,你也回来找她……老  天爷啊,我的女儿为什么老是不见了呢?”

  葛妈妈在女儿怀里哭了起来。

  这时葛介政唉声叹气地咕哝说:“那个姓史的臭小子真是不得好死!青蔓已经订了  婚,他还不放手,真是混帐王八蛋到了极点。”

  静刚乍然听见这番谩骂,若不是母亲还哭倒在自己怀里,真要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

  可叹他史柏雅半生风流的代价,就是如此这般该承受无分时地的、没来没由的现世  报!

  “爸,妈,你们都别急,妹妹没事的。”

  嘴里这么安慰二老的同时,心中已有灵光一闪。

  是葛介政那一番谩骂给了她灵感。

  现在,是她找吏柏雅的时候了。

  回到车内,她拿起手提电话,拨了一组号码。

  ***  ***  ***

  “喜从天降”这四个字还不足以形容柏雅接到静刚来电的激动心情。

  那当儿,他正被老爸好好教训,菊雅在一旁看热闹。

  “我再强调一次,天底下哪个女人你都可以去打主意,就是不准你去碰桑静刚!”

  “爸,我已经和你强调过同样多次了。我要追桑静刚已经全天下皆知,来不及收回  了。再说,你要菊雅去合纵不成,我帮你连横不也一样嘛?咱们巨世集团年轻一代来这  样一个崭新的大整合,绝对是至上无双的一桩美事,爸怎么会想不透?将来巨世集团由  静刚担任董事长,我担任总经理,一统天下、所向无敌,多美好的大同世界啊!”

  “你?凭你?你当玩家集团的总经理还差不多!”

  菊雅不忘随时揶揄玩世不恭的弟弟。

  “怎么?你认为我当不起总经理?笑话,我至少也是中文大学的商管硕士,只是还  没有让宝剑出鞘而已。失陪了,我有事要出门!”

  “柏雅,不许走!话还没说清楚!”

  史君宝想叫住他。

  “抱歉,爸,我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还有什么正经事?”

  “和合纵连横有关的大事。”

  柏雅摆了摆手,像燕子一般轻松愉快地飞走了。

  来到静刚指定的白沙湾附近一间餐厅,也不过是三十多分钟的车程,但是柏雅真是  迫不及待。

  静刚坐在二楼向海的大落地窗前,戴著眼镜、穿著白色时尚的背心短裤套装的她,  在柏雅眼中正是个优雅端庄的典型美女。现在,他眼前的静刚已袪除了神秘诡魅的外衣  ,她的明亮美丽,就如同窗外那闪闪发光的碧蓝海水和白色的晶莹沙滩。

  “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你对这一带应该不是很熟悉。”

  柏雅笑容可拥,在静刚对面坐了下来。看她的神态,不像是找自己出来兴师问罪的  ,暗自松了口气。

  “上周六和朋友经过这里看到的。无论什么地方的海岸线,在夏天都是同样的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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