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云梦泽,你能回答我的疑问吗?”。
他还真会紧迫盯人。
云梦泽突然想大笑出声,但为了不辜负这身优雅的打扮,她强抑着笑意,”是你父亲写完交给我爷爷的,当天我也在场。”
“噢?”他大吃一惊,”据我所知,家父目前在日本与鬼冢先生在一起,莫非你家也在日本?”
“我不住在日本,令尊和我爷爷是多年的至交,那天雷伯伯是特地去探望爷爷的。”她意味深长地瞥了雷震焰一眼,仔细揣想他脸上的表情。
“我父亲特地去拜访令祖父?”雷震焰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此时,云梦泽缓缓打开皮包拿出一只小纸盒,在她看到小纸盒时有着爆笑的冲动,爷爷到底不是个艺术家,连包装都显得力不从心。
她将一个包得皱巴巴的纸盒推到他的面前。”你面前有一个纸盒,是令尊送你的一份礼物。”
爸爸送的礼物?
雷震焰狐疑地揪紧眉头,”既然是我父亲要送我的礼物,为什幺会由你转交给我?”
对于他的戒心,云梦泽倒是不介意的呵呵笑了起来。”因为时间上拿捏错误,所以延迟了几天,不过幸好还是赶上你的生日。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生日应该还没到吧?
“我的生日?”雷震焰没想到父亲还记得他的生日。
“这可是件珍贵的礼物。”云梦泽嫣然勾唇娇笑,神秘地暗示着。
雷震焰伸手往桌上摸索着云梦泽口中所谓珍贵的礼物。
云梦泽轻叹一声,起身拿起桌上的纸盒来到他身边,握住他的大手,将看似不起眼的纸盒放进他的大手里,并轻轻推动他的手指,让他完全握住纸盒。”这玩意儿可是花了爷爷一番心血,也是雷伯伯的一番心意。”
他手握着小纸盒,神情闪过一抹黯然。”你知道这里面是什幺?”
“神秘灵药。”她在他的耳边轻声回答。
他不由得握紧瓶子,感到不解地道:”神秘灵药?”
云梦泽回到座位坐下,”听爷爷说,雷伯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帖古籍秘方,特地拜托爷爷研制。爷爷说只研制5C.C,但是为了证实它的效果,他用了2C.C在白老鼠身上,所以--也就是说,现在你手上只有3C.C的分量。”
尽管云梦泽已极力转述,但雷震焰还是听得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什幺药?”
“让你重见光明的药水,不过你最好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据爷爷说它的功效只能维持极短的时间。”云梦泽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雷震焰感到震撼地松开手中的纸盒,任由皱巴巴的纸盒像废纸团般从他的手中滑出,”短暂光明?”他随即苦涩地笑说:”爸爸这又是何苦呢?从出生就注定要与黑暗为伍,何必要扭转命运。”
云梦泽惊见一抹悲戚之情迅速地掠过雷震焰的脸上,不禁念她起了恻隐之心。
“我说过这是令尊的一番心意。”
“父亲的心意,我心领,但我想我用不着。”他平静的声音却像一把刀,冰冷且无情。
她勉强挤出一丝淡笑,”随便你,反正我只是受人之托,东西已经送到你手中也算任务完成。”
带着冷淡的表情,雷震焰仍对她致谢,
“我还是谢谢你,特地跑这一趟。”
“性情刚强的人必有自强不息的能力。”云梦泽没来由地脱口而出?
“什幺?”
“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朵夫’这本书的一句话。”她告诉他。
讶异之余,雷震焰不禁开始对云梦泽另眼相待。
第三章
晚餐结束后,雷震焰独自在房里陷入困惑的苦思。多年来他不断地自我磨练,为的是什幺?就是想证明自己虽是盲人,却不是一个无用的废人。
多年来的努力,他学会勇敢面对挫折,也证明了上帝所说的一句话——祂虽然关上他的一扇门,却也为他开启了另一扇窗。
他的世界是无边黑暗,但他的心胸却是辽阔深远。
手里握着云梦泽交给他的一只皱巴巴的纸盒,虽然他早已不在乎是否能看见世界的美好,但是正如云梦泽所说,这是父亲的一番心意,一份父子情深的心意。
但愿这份心意能让父亲的心里消弥些许的愧意。
臧季珩送云梦泽回房间后再度折返回雷震焰的房里。
“大哥。”
雷震焰不着痕迹的将纸盒收进口袋,仰起头循声迎向臧季珩。”送云梦泽回去了?”
“是”
臧季珩发现雷震焰脸上漾着难得的欢愉,他不禁感到欣慰的抿嘴微笑。”和她聊得很愉快吧?”
“很愉快,从她的谈话中不难察觉她是一个心胸宽厚的女孩?”
“女孩?”臧季珩掩不住地噗哧一笑,”我得说我之前看走眼了,她早已过了小女孩的年龄。”
“噢?”
难得臧季珩会承认自己看走眼。
“第一眼看到她,她就像个孩子般顽皮、俏丽,可是到了晚上却像蜕变后的蝴蝶,娇艳而妩媚。”臧季珩不禁失笑。
“噢!”雷震焰颇感讶异,”差别这幺大?”
“绝对令人难以想象,刚才送她回房间时,无意间发现她原来是世界著名物理学家云关的孙女。”
“是吗?”这项发现着实令雷震焰大吃一惊。
“她自己本身则拥有心理学硕士学位、一份律师执照,目前的职业是律师。”
雷震焰觉得好笑,抬起来的脸上带着戏弄,”只短短几分钟,你竟然能探出这幺多内幕?”
臧季珩警觉自己的唐突,羞涩地爬了爬头发:”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雷震焰忍不住的笑了出声,”小心点,万一被垣娥知道,她会吃味的。”
“放心好了,就算垣娥知道也无所谓,因为她深信自己的老公,绝对不会背着她做出对不起她的事。”臧季珩语气坚定坦然。
“季珩……”雷震焰突然敛起脸上的笑容。以沉静的语调说着:”你所看到的世界很美吗?”
“啊?”臧季珩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怔住,”大哥,你怎么突然…”
雷震焰自觉这话问得太过突然,连忙以强笑来掩饰内心的感伤?”别多心,我只是随口问问。”
“大哥--”突来的伤感气氛,让臧季珩打住原本要问的问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凝视他。
大哥怎幺突然对明亮的世界产生好奇了呢?
“季珩,是否确定坎尼明天会抵达饭店?”雷震焰转移话题。
臧季珩僵了一下,飞快地从呆愣中拉回神。”是确定明天会到,至于时间则还没确定。”
“噢。”
雷震焰的声音逐渐慵懒、无力,颓丧地缓缓低下头。
“大哥,你没事吧?”臧季珩担心的问。
闻言,雷震焰抬起头,挺直身子抖擞地望着他,强自吞下悲凉:”没事,没事。”
臧季珩察觉到雷震焰眉宇之间残留的一丝愁云,看见他极力掩饰而流露出的怅然,一阵心疼让他颤动了一下:”大哥,你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嗯,好。
“
臧季珩转身走向房门,按在门把上的手欲要扭动时
“她住在几号房?”
臧季形愕然回眸,一时无法意会,”谁?”
雷震焰踌躇须臾才说:”云梦泽。”
臧季珩先是一怔,随即露齿一笑。”就住在你的楼下,顶级总统套房。”
“我知道了。”
臧季珩会心一笑,转头走出雷震焰的房间。
雷震焰呆坐在椅子上,伸手摸者口袋鼓起的纸盒,不由自主地喃喃道:”楼下的总统套房…”
他明显感觉出自己内心升起的兴奋和掩饰不住的好奇心,两者混在一起,而这波从未有过的强烈感觉连他都
无力抑制。
***
云梦泽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脱掉身上紧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礼服。
其实衣服一点都不重,薄又轻的礼服在她的扯拉下,如羽毛般滑落在地上。沉重的是穿上它时必须表现矫揉造作的礼仪。
换上一件足以盖住微翘臀部的宽大运动衫,她还是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打扮。
接看,她忙碌的以一只手拆掉头上固定发丝的发夹,另一只手则等不及的搜出大包包里的零食,她也不知道为什幺,就算肚子里填满了山珍海味,她还是眷恋令人爱不释口的零食,一阵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她来不及丢下零食和扯下的发夹,便烦躁的去应门。”又是谁?”她没好气的低声咒骂。
来到门边,手拨了一下垂落在脸上的乱务才打开房门,高大的身影不由得令她—愣。”是你?”
“对不起打搅你了,不知道会不会妨碍你的休息?”
雷震焰的声音低沉、迷人,云梦泽一时失神忘情地看着他。
不是她花痴,而是面对高大性感的男人,尤其是宽松的针织上衣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笔挺的西裤衬托出他紧实的腰部,相信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多看他两眼,她自然也不例外。
半天没听到云梦泽的回答,只听见轻微急喘的呼吸声,雷震焰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莽担行为。
“对不起打搅你。”
云梦泽赶忙出声:”你没打搅我。”
她不安地揉捏放在手中的发夹,”请别误会,因为刚才嘴里咬着发夹所以没能马上回答你,”为了表示欢迎,她主动伸手搂住他的手臂。”进来吧.”
在她的热情牵引下,雷震焰的唇边立即浮现一抹笑意;”谢谢”
低头看了下被自己拿来当借口的发夹,云梦泽露出甜甜一笑,搀着他走进房里,”你怎幺突然过来?”
“你感到意外?”
“是有那幺一点,况且我还刚从你那儿回来。”
雷震格被她牵着坐到沙发上,”你离开后,突然觉得屋子里变得好冷清。”
“是吗?”
云梦泽笑了笑,转身为他斟杯水,执起他的大手将杯子放进他的手中。”我没来时,你一直没这种感觉吗?”
“没有。”雷震焰强抑住倏忽怦咚狂跳的心,举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我发觉跟你聊天很愉快。”
“多谢你的赞美,这句话要是给爷爷听了,他一定会嗤鼻大笑。”云梦泽的眼里闪过淘气笑意。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一句话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听你说话是一种享受。”
云梦泽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我有史以来听到最动听的一句话。”
“难道不是吗?”雷震焰也跟着轻松自在开心的笑着。
她不禁摇头失笑,”若是在法庭上,相信绝对没有人会认为听我说话是种享受。”她忍不住伸手拿起搁在桌上的一包玉米片,想也没想就剥开包装,拿出一片塞进自己嘴里。
突然听到一阵轻脆的声响,雷震焰疑惑地皱起眉头。”晚上你没吃饱?”
“不。”此时云梦泽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我只是嘴馋,爷爷常说我像一只永远填不满的垃圾桶。”
“你爷爷为什幺说你是一只垃圾桶?”
“因为我迷恋垃圾食物,所以爷爷暗喻我是垃圾桶。”
“你真的这幺喜欢吃零食?”这个怪癖令雷震焰感到不解与好奇。
“嗯,少了它们,我都不知道怎幺过一天。”云梦泽说话很坦然,拿起一片玉米片凑到他的嘴边说:”你也尝尝这人间美味。”
雷震焰毫不思索地张口咬住送到嘴边的玉米片,在嘴里咀嚼了片刻。”味道还不坏。”
“就是说嘛。”云梦泽径自开心的吃,却也不忘再送一片到他的嘴里。
他不禁奇怪自己为什幺没拒绝她的热情,反而欣然愉悦的接受?”你来这里,会不会耽误工作?”
云梦泽放下手中的玉米片,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他,”是不是东西已经送到,你想赶我离开?”
雷震焰连忙挥着双手消除她的疑猜,”千万别误会,我绝无此意,我还希望你能多住几天。”
“多住几天?”她疑惑的眼神在屋子四周扫视一遍,揶揄道:”这样等级的房问,你舍得让我多住几天?”
雷震焰突然笑了开来,”如果我没胡涂的话,应该还记得这间饭店是我的,只要你高兴,爱往多久就住多久。”
“你真的太仁慈了。”云梦泽双颊微酡的释然一笑。
雷震烟收起笑意认真的对着云梦泽,低沉的声音带着寻求答案的期盼:”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吗?”
云梦泽错愕地眨了眨眼,却见他唇边不经意露出一丝冰凉的笑意,顿时令云梦泽的心揪紧。”世界美不美不重要,‘人生真美好,看你戴什幺眼镜去看!’。”
“什幺?”
“出自小仲马的‘茶花女’。”云梦泽不觉得有异,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雷震焰不禁起了一股好奇心,”你好象很喜欢引经据典?”
“已经成为一种习性了。”
“习性?”
“因为爷爷和奶奶的缘故。据爷爷说,当年奶奶是学校的校花,也是公认的才女,爷爷担心奶奶认为他的脑子里除了
X+Y外就没别的东西,所以为了讨好奶奶,在彼此沟通交流时便会掺上几句名言,久而久之就变成一种习性。”提及此事,云梦泽的脸上流露着纯真的稚气。
“原来如此。”
雷震焰脸上展现了迷人微笑,令她心跳怦然急促,她真想知道他这一生有几个如斯的微笑:”听说你还是世界公认的赌王?”
雷震焰脸上的笑意转淡,”只是侥幸赢了几场。”
‘’你太客气,以你的状况能赢得赌王的封号……”云梦泽见他的神色逐渐黯淡,连忙顿住话,道歉的说:”我不是有意刺伤你。”
他认为她已经很客气,至少避开”瞎子”的伤人字眼,便不介意地摇头。”过两天饭店里有场赌赛,不知道你对此是否有兴趣?”
“赌赛?”云梦泽大大的摇着头,”我对赌没兴趣,不过若是你参赛,我一定会亲自去观赛。”
“正好有我。”此时那张坚毅果敢的俊颜上竟有着孩子般的稚气。
“真的吗?那我真的要留下来观战了。”
而雷震焰却突然沉默下来,心想成许可以邀请她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好,你说。”云梦泽想也不想便爽快答应,心情愉悦地往嘴里丢进一片玉米片。
“请你当我的助手。”
云梦泽登时目瞪口呆、吓了一大跳,塞在嘴里的玉米什顿时梗在喉咙里咽不下去,手猛拍着胸口,用力地咳了几下。”你……你再说一遍。”
“我想请你当我的助手。’”雷震焰再重复一遍。
就算天摇地动的地震也没有像他说的这句话所带来的威势令她震惊不已,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慌乱地拍打着沾在身上的玉米屑,甩着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她觉得他提出的请求简直荒谬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