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廉笑了笑。“当然可以!在胡蝶回家前,最好确定叶小姐的安全会比较好一点。”他言下之意就是他要待在那里一整晚也没关系。
“可是这里──”平泽立刻又陷入冲动与责任的挣扎里。
“这里好得很,你就当放自己一天假,快去吧,否则叶小姐发生什么事就不好了。”褚天廉提醒他叶芝蜜现在的心情。
又迟疑了几秒后,平泽才离开。
“谢谢你。”胡蝶感谢的说,才安心的喝了口牛奶,
“不谢,有事可以找我这句话是永远有效的。”他微笑的允诺。“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这里的房间跟大饭店一样的舒适,不过放心,我不会跟你收钱的。”他试著让她开心一些。
胡蝶微微一笑,喝完杯子里的牛奶。
“放下心后,突然觉得很累了。”她站起身来。
“今天做了很多事?”褚天廉走在她前头,领著她往二楼走。
“是呀!去百货公司化妆品专柜当了一整天传统戏剧界天后,晚上又去卖内衣,想到明天还得到百货公司当天后!我觉得更累了。”她的双脚像有几千斤般的沉重,一步一步的爬上阶梯。
“传统戏剧界天后?什么意思?”褚天廉回过头来问道。
胡蝶大略将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又打了个哈欠。
“原来是这样。”褚天廉沉吟了一会儿,停在一扇房门前,将之打开。“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祝你一夜好眠。”
他一点也没夸张,这间房间就像大饭店一样的华丽舒适,连装潢摆饰都设计的相当有品味,可惜胡蝶太累了,鞋子一脱就往床上倒去。
褚天廉面带微笑的倚在门框上。
“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随便。”胡蝶从喉咙里发出咕哝声,意识已呈半模糊状态。
看著她在床上蜷曲的像只小猫的模样,褚天廉轻呼了一口气,轻轻关上门。
他到人类的世界来,好像都是在照顾人,而他似乎也太过乐在其中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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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平泽立刻从门口处跳起,隔著铁窗望向屋里。
叶芝蜜喝光了一瓶红酒,空酒瓶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她坐在沙发里哭泣,哭得非常伤心。
不一会儿,她又试图开启另一瓶红酒,但因她有些醉了,开瓶器总是对不准瓶口的软木塞。
经历了几次挫折后,她愤怒的将开瓶器甩到墙上,又靠回沙发上哭了起来,然后慢慢的滑下沙发,蜷曲在沙发上,哭声呜咽不断。
平泽观察著碎玻璃与她有段距离,就算她跌下沙发也不至于刺到玻璃后,他才放松心情,重新坐回地上。
吉米在天刚亮时坐著计程车回到家。
当他看到在他家门口站岗的巨人时,整个人吓了一跳。
他狠瞪著这两眼布满血丝的高壮男人,眼角余光四下梭巡著武器。
“你在我家门前做什么?我们家很穷,没什么好偷的!”要命!屋里该不会已经横尸处处了吧?
看见他,平泽深吸了口气。
“是男人就不该彻夜不归。”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走。
吉米原本想追上去,但一想到自己的身材与对方有段差距,旋即又打消了念头,掏出钥匙,连忙开门。
一进屋,并没有想像中的尸体,屋里还是那么整洁,除了地上碎了一地的酒瓶外。
叶芝蜜和著睡衣蜷曲在沙发上,睡得深沉。
他讶异的看著桌上的红酒与酒杯,难道芝蜜喝了一晚的酒?
这倒稀奇了,他以为她滴酒不沾的,打从认识以来,她一直将那端装严肃的形象维持得很好,现在居然会醉到不省人事。
他摇醒她。“芝蜜,天亮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今天不用上班吗?”
叶芝蜜呻吟的醒过来,痛苦的捂著额头。
“天呀……”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头像被打扁似的,痛得要命!
吉米笑了起来。“不会喝酒偏要喝,现在知道不好受了吧?你干么喝酒呀?跟胡蝶吵架了?我丑话可是先说在前头,今晚换你去卖内衣,我昨天已经去过了。”他朝房门走去。
“现在都已经快七点了,你要是再不起来,会来不及上班的。”他停在房门口,犹疑的看著她。“还是要我帮你请假?”
叶芝蜜吃力的从沙发上坐起来,两手撑著沉重发胀的脑袋。
“不用了。”她有气无力的回答。
吉米耸耸肩,才打开门,像想到什么事的又转过身来。
“对了,下次你要想喝酒,记得把门窗关好,才不会让人有机可乘。我早上回来时,就看到一个横眉竖目,身材活像摔角选手的男人坐在门口,看见我回来才离开。”
“现在别跟我说话。”叶芝蜜恼怒的低吼,她的头都要炸开来了,他还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一点而已。”好心没好报,吉米关上房门。
叶芝蜜发觉自己连动都动不了,只要一动头痛就加剧,那痛楚活像脑子里装了搅拌器,缓慢而规律的将她的脑浆搅和在一起。
她一向怕痛,于是又缓缓的、谨慎的躺回沙发里。
有一秒钟她想到她得到银行上班,但旋即又觉得算了。
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介意,如果他们因为她没请假而开除她,那就随他们吧,反正她也厌倦了。
第六章
在日本东京,桃谷一家三代难得的齐聚一堂。
桃谷家的主事者桃谷太郎坐在会议堂里,理平的头发虽然早已灰白,年迈的脸上也满是风霜岁月的皱纹,但他眼中的凌厉与精芒从未消失过。
这个掌握了日本产业五分之一命脉的老人,今晚将要向他的家人宣布一件事,而他也预料到这件事将会是麻烦的开始,不过他既已决定的事,谁也无法让他改变心意。
长长的杉木桌,他的大小夫人、两个儿子、四个孙子、两个孙女,共十个人分坐两旁,全都正襟危坐的看著他。
除了罹患血癌的小孙子在他的房间由护士照顾外,他最亲近的人全都在这里了。
他的视线一一在他们脸上扫过,这全在他庇荫下的家人,这唯他马首是瞻的家人,这些表面恭敬和气,私下任性妄为的家人。
忽然,他勾勾手指,他身后的随侍立即向前,将手中精致的漆盒放到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美丽的漆盒上。
桃谷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这里面是我重新更改的遗嘱。”
“老爷……”大夫人美智子轻喊了声,祈求的表情说明了她不喜欢听到遗嘱两个字。
但,桃谷并没有理会她。
“我会在更改遗嘱后召集你们,是要你们有心理准备,这遗嘱的内容你们不会喜欢的。”
“老爷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我们一切以老爷为主,怎么会不喜欢呢?”姨夫人端子微笑道,妆容细致的脸蛋美丽却虚伪。
桃谷冷瞅她一眼,端子立即敛起笑容。
气氛显得凝重且诡异。明白了桃谷家的大家长此时有多严肃认真在看待这件事,每个人的心思不禁专注在那神秘漆盒所放的东西上。
“虽然我的遗嘱已经立了许多年,但我一直找机会要更改它,现在终于让我等到了,压在我心里五十几年的大石头也能卸下了。”他叹了口长气。
“父亲,您有什么心事吗?”大儿子桃谷见明问道,这身材肥壮的男人嘴里关心,眼睛却是怀疑的半眯著。
最好别出现什么杂种出来分家产。 “你们都知道大和会社的历史,也知道当初如果不是褚先生,今天就不会有大和会社的存在,更不会有我,自然你们也不可能舒服的坐在这里,享受你们视为理所当然的一切。”
当他提到褚先生时,端子倒抽了一口凉气,抢财产的人出现了!她的表情惊疑不定。
“可是……父亲,褚先生不是已经失踪五十多年了吗?”二儿子桃谷见亮问道。
“没错,不过我已经找到他了,我也在遗嘱里声明了,我的财产将有一半移转给他。”
“父亲!我不赞成!”桃谷见明瞠大了眼睛。“说不定那人是个冒牌货呀!”
“混帐!”桃谷单掌往桌上一拍,在场的人全吓了一跳。“我人老心可没瞎!我不像你,在外面替人养了三年的小杂种后才知道被骗上当!”
过往的丑事被自己的父亲毫不留情的揭露,桃谷见明的肥脸瞬间涨红,忿忿难平却也不敢再开口。
桃谷冷哼一声。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是想提醒你们,大和会社会有今天,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褚先生,这五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找寻他,只为了想将他应得的一半给他,这是我的心愿。”他又冷哼了一声。“与其我死后让你们为我的遗产争夺不休,倒不如分给早该得到的人我还能感到安慰。”
“爷爷,您就是将小弟的存仙蕈分了一半给那位褚先生?”隆一的语气略带不满,他是桃谷的大孙子。
“这是他失踪五十多年后头一次向我提出要求,别说是一半,就算他要所有的存仙蕈,我也会给。”他冷言回答。
闻言,他的媳妇立刻伤心的用手帕捂住嘴巴。
她没想到自己的公公居然会将一个外人看得比自己的亲孙子还重,想到隆五还病恹恹的躺在病床上,需要存仙蕈来根治他的血癌,而存仙蕈又是那么不易取得的东西,公公竟然二话不说的就分了一半的量给那姓褚的,他这样简直就是在间接害死隆五呀,叫她这个做媳妇与母亲的怎能不伤心。
“父亲,如果照您说的,那么那位褚先生的年龄应该也跟您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会是看起来才二十多岁?您不觉得我们应该先调查清楚吗?毕竟您要留给他的不是几千万,而是几佰亿的资产呀!”桃谷见亮凝重的说。
桃谷忽然笑了起来。“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五十几年前我遇到他时,他的外表就像现在这么的好看,他是不可能变老的,一个能在几十人的持械围攻中毫发无伤的把我救出来,给我一大笔钱,并预言未来五十年全世界的经济走向,指导我如何朝经营方向走的人,怎么可能会变老?时间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因为他是神。”桃谷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光辉与崇敬。
长桌上的人彼此怪异的互视一眼。
“我知道,你们以为我疯了。”桃谷丝毫不以为意,还颇乐在其中。“不过无所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像我那么幸运,有机会见到神仙,还得到神仙的帮助。”
“爷爷,”一直沉默的尊二开了口,俊冷深沉的脸庞面无表情。“您知道,褚先生有可能因为您的更改遗嘱而死于非命。。
他的话让他的奶奶美智子惊喘一声,恐慌的望向另一半。
桃谷没有生气,满是皱纹的脸上仍带著笑,感觉有点莫测高深。
桃谷见亮担心父亲生气,用力拍了下桌子并站起身来。
“混帐!”他愤怒的指著自己的儿子。“褚先生是我们桃谷家的恩人,谁敢动他一根寒毛,就是与我们桃谷家作对!”
“爸,”尊二嘴角逸出抹笑意。“这是当然,不过有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想你也应该听过,一个人身上突然多出几佰亿,谁不会起歹心?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你还说!”桃谷见亮气得涨红了脸。
“好了,”桃谷开口了。“你坐下,我话还没说完。”
桃谷见亮怒冲冲的坐回位子上。
桃谷看了尊二一眼。在整个家族里,就数他的个性最像他了。
“尊二说的话我虽然不想听,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笔钱财的确会为褚先生带来危险。”
“父亲,您放心吧,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他的,等褚先生是大和会社的人这个消息放出后,保证连只蚊子都没有办法靠近他一步。”桃谷见明说,脸上的肥肉不停抖动。
“蠢蛋!”桃谷冷著脸。“一个神仙需要凡人的保护?你要笑掉每个人的大牙吗?”
桃谷见明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桃谷瞪了他一眼后,继续说著,“你们不必担心褚先生的安危,有平泽在他身边已经足够了。”他望向两个孙女。“实果、绮罗,你们两个到台湾去,谁有办法让褚先生爱上你们其中一个,并结婚,那么我那另一半的财产就是谁的。”
“老公!”
“父亲!”
“爷爷!”
众人不敢置信的看著桃谷。
绮罗美丽的秋瞳圆睁著,细致如唐瓷娃娃的五官正诉说著惊讶。
“爷爷,您是认真的吗?”
桃谷没回答她,皱著眉头看著另一个孙女。
“实果!”他吼道。
名叫实果的女孩听见自己的名字,蓦地惊醒,有点茫然的看著众人。
“怎么了?干么这样看著我?”她心虚的偷偷揩去嘴角的口水。
大伙干么像要吃了她一样的瞪著她?她只不过是睡著了而已。
“实果,我刚说的话你有听到吗?”桃谷不悦的问。
“有……有呀!听得一清二楚。”她忍住打呵欠的冲动,飞快的回答。
“那你的回答呢?愿意还是不愿意?”桃谷又问。
“当然愿意呀!”她挺起胸膛。虽然不知道什么愿不愿意,但这时候,回答愿意准没错。
尊二对自己的妹妹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痴。
“那你们准备到台湾去吧。”桃谷站起身来。
他一起身,在场的人也立刻起身,目送他离去。
实果拉拉身边的绮罗。“到台湾去干么?”她圆滚滚的眼眸里闪著兴奋的光芒。
是要去旅行吗?真好!没想到打个盹儿,醒来后就被通知要去台湾玩……那一堆美食……想到就不行,口水要流下来了。
绮罗拨开她的手。“虽然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但严格说起来,我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请不要随便拉住我。”抚平身上的和服,她优雅的踱开。
实果楞在原地。
尊二走到她身边,简单的将事情说一遍。
“结婚?!”实果大叫,她这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事?“我怎么可能跟个不认识的人结婚呀?爷爷的脑子还好吧?怎么突然间退化的那么严重呀?”
她飞快的拉住正要走开的尊二。
“哥,帮我想个办法,我不能去台湾呀!我去的话小史一定以为我不爱他了,然后把我甩了的!”小史可是她好不容易追来的,她可不能因为一个脑袋退化的老人而失去这段爱情。
尊二被迫退回她身边。“你自己跟爷爷说愿意的,你想反悔,去找爷爷去。”
“不行啦!我铁定直的进去,横的出来,爷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她烦恼极了。“真是的,叫绮罗去不就好了吗?姓褚的不可能拒绝得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