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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垂翼 page 7 作者:绿痕

  站在窗边的力士,看着窗外的金刚又是讨好、又是低声下气地请她回房,可她却还是坚持地往外头走去,有点看不下去的他,忍不住侧首朝坐在书案内的男人轻唤。

  「王爷。」

  「第几回了?」破浪没回头也知外头发生了何事。

  他扳着手指头数了数,「第五回。」在达成她的目的前,恐怕她还是会再接再厉的跟金刚玩下去。

  破浪朝身后弹弹指,「应天,东西呢?」

  「在这。」双眼底下都是暗影的应天,疲累不堪地来到他面前,双手奉上一只小瓷瓶。

  「辛苦了,去歇着吧。」

  满足的笑容顿时出现在她的脸庞上,「谢王爷。」

  不知破浪已采取行动的金刚,还在外头有耐心地劝着飞帘。

  「回房去吧,不然等王爷来了妳就有苦头吃了……」

  「我——」飞帘才想叫这个大汉别来烦她,犹在口里的话,即被快步朝他们走来,并一手按在金刚肩上将他拉开的破浪给怔住留在唇边。

  「想走?」结实的臂膀一把搂住她的腰,「就凭妳现下这副德行?」

  「我都说过了……」金刚摸摸鼻子,识相地转身往在房里朝他招手的力上那边闪。

  硬拖着飞帘回房的破浪,在手上的女人双脚不听使唤,差点跪下去时,索性一把将她高高抱起。

  她羞窘地推抵着他的胸膛,「放开我……」

  没把她软绵绵的挣扎放在眼里,破浪自顾自地走向她的房,一脚踢开房门后再踢上,绕过半间屋子将她放回她常待的老地方。

  再次坐回床上的飞帘,已经开始怀疑她下半辈子是不是得和这张床绑在一块至死不渝了。

  「记得妳上回叙旧的对象吗?」决定在今晚彻底解决逃亡事件的破浪,站在她面前低首看着满脸沮丧的她。

  「你做了什么?」她的身躯一怔,慵懒的蓝眸瞬间恢复了精神。

  「他在我手里。」他完全不介意在她面前撒谎,「妳若想保全他的性命,就别做些会惹我不开心的事。」

  怪不得自那回后,她就再也没有汉青的消息,以汉青的性格来看,总是守护着她的汉青,是不可能会照她的话不再来见她,或是独自返回海道……

  「对了,我听说妳与那个叫观澜的女人是好友?」破浪抬起她的下颔,看着她湛蓝的眸子里明显地写满了怒气。

  「观澜也在你手里?」她愈听愈克制不住地握紧了双拳。

  他俯下身子在她面前轻喃,「不,我只想告诉妳,我既可铲平天宫天苑城,我就能依样画葫芦的对付都灵岛,而我更不会介意多杀一个叫观澜的女人。」

  她有些骇然地张大了眼,天宫天苑城一夜之间遭灭之事,三道皆知,只是在他开口前,她并不知那个元凶就是他,她更看不出他会有那种能耐……她的心思倏地飞回了那座她自小生长,和观澜不知付出多少心血的岛屿,她无法想象那座住满了神子的岛屿,将会在他手中变成了一座海上孤岛……

  「别说我没把丑话说在前头。」见她的眼神有些游离,破浪厉声再道:「妳若寻死,我照样也会拿他们开刀,听清楚了?」

  飞帘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慢条斯理地启口。

  「解穴。」

  「如妳所愿。」认为她不会那么不上道的破浪,也很干脆地应允她的要求。

  身子一恢复自由,也再度能够使力后,飞帘登时起身扬起一掌就朝他的脸颊甩过去。

  没料到她会因此大动肝火的破浪,舔舔嘴角的血丝,侧首对她露出一笑。

  「我有没有告诉过妳,我喜欢妳泼辣的脾气?」

  她语气冰冷地再次强调,「别以为你能威胁我什么,我既已离开了海道,就与海道再无瓜葛。」

  「是吗?」他不以为然地挑挑眉,作势转身欲走,「咱们就拿那个叫观澜的女人试试好了。」

  心思遭他看穿的飞帘,当下顾不得先前说过的话,随即以掌扬起一阵清风想将他拦下,破浪将剑眉一敛,在她还反应不过来时,转身使劲握住她的双手,并将她的身子重重按压在墙上。

  他阴沉地开口,「我说过,别做些会惹我不开心的事。」

  心跳得飞快,遭他一身悍戾气息摄住的飞帘,紧屏住呼吸,不愿退缩地与他四目相对,可他吹拂在她面上的灼热气息,和他贴合着她身子的体温,都一再地扰乱着她的思绪,且愈是盯着他瞧,那双与子夜一般漆黑的眼,也就愈像漩涡,仿佛要将人心神都吸去般,她忍不住喘了口气,在那时,她看见一抹胜利的微笑自他脸上一闪而逝。

  单手握住她的双手,并将它们高举过头,破浪以另一手自怀里掏出那只小瓷瓶,以拇指弄开了瓶栓后,将它凑近她的唇边。

  「这是什么?」飞帘紧张地看着那只带着药草气味的小瓶。

  他不想解释,「喝。」

  她的反应是立即偏过脸拒绝,破浪勾了勾唇角,放开她的双手用全身抵着她,一手捏着她的鼻尖,一手则抬高了她的下颔把药灌进她的口中后,再用力捂住她的嘴。

  看着他那不达目的誓不休的眼眸,与他僵持了好一会的飞帘,只好赶在窒息前把口中的玩意吞下腹,察觉到她已喝下的破浪,也立即挪开双手,住后退了一步。

  与那夜在耗尽法力时相同的感觉,缓缓冲向飞帘的四肢百骸,她难以置信地抬首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站下住地身子一软。

  「这是应天花了七日所咒的东西。」破浪拉住她的臂膀,边说边将无力的她揽进陵中。「妳既已不再为海道效力,也不想助帝国,那么,妳就不需要再留着什么神法。」要想让她安分地留在他身边,且不让她又用那古怪的神法来对付他,最快的法子就是请应天施咒将她的神法封在她的身子里。

  飞帘倦累地张开眼,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似被抽掉了般,不得不靠在他的怀中喘息地适应那股不适感。

  「看样子,我似乎太低估应天的能力了。」他低声喃喃,以指抚去她额际沁出的大汗。

  她一手紧捉住他胸前的衣襟,「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从今日起,妳得开始学着当个凡人。」他心情甚好地抱起她,将已快睡着的她挪往床铺。

  「凡人?」她困得双眼都快睁不开。

  「对。」破浪双手合上她的眼皮,催眠似地在她耳畔低语,「我要妳当个平凡的女人。」

  第四章

  冬日已临,素来不喜在一到了冬季就冷风刺骨的迷海附近过冬,破浪在这日迁出别业,起程准备返回他靠近中土的领地东域。

  与应天同坐在马车里,从未坐过马车的飞帘,两手攀着车窗,目不转睛地看着放眼尽是陌生的外头,正在缝制衣裳的应天,抬首看了看已无神力,就跟凡人没两样的她一会,在她脸上找到了好奇、新鲜与恐惧,太多情绪明显地写在她的脸上,而她似乎并不知。

  「会冷,别看了。」应天将她拉离窗边,替她放下帘子后,发觉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应天即放下手中的衣裳,弯身自地上那仍温着的药壶中倒出一碗药,而后递至她的面前。

  「谢谢……」捧着药碗的她,两掌都因此而变得暖和了。「应天,我们要去哪?」除了这辆马车外,在后头还跟着更多辆,这情形就像是要搬家似的。

  「回王爷位于东域的别业。」重拾衣裳的应天,边缝边应着。

  她蹙着眉,「为何要带我去?」

  「因妳是王爷的人。」应天一脸木然,「王爷要走,妳自然得跟着走。」

  那段她所不愿忆起的回忆,在应天理所当然的语气中再次被勾起,喝完汤药暖了身子的飞帘,两抹淡淡的绯红不受制地扑上她的面颊。

  什么是他的人?那是他乘人之危,她既非心甘情愿,也很努力命自己别再去想起或是去在乎那件事,她更没想过要因此而永远跟着那个男人,或是非他不嫁,可为什么这些人却都同破浪一样,每回在她不愿做何事,或是想逃走时,就搬出这套让她尴尬的说词来堵她的嘴?

  应天淡淡瞥她一眼,大略知道一脸通红的她在想什么。

  「别再多想了,王爷要妳走,妳就得走,他说不会放妳就不会放妳。」

  飞帘抿着唇,不情愿地盯着她直瞧,没想到她却将脸一板,直接地回绝了她眼底的祈求。

  「与我攀交情是无用的,我不会放了妳,所以妳大可死了那条心。」谁要是坏了破浪的好事,谁就有苦头吃了,她才不要为了个神子而去自找麻烦。

  「应天……」

  「别吵我。」再次低首重拾针线的她失了闲聊的兴致。

  「不,我是想说,外头有人来了……」飞帘掀起车帘一隅,纳闷地看着外头为数不少的来者。

  有人来了?这回返回东域是破浪一时兴起,说走就要走的,是谁知道他们今日要离开迷海,并恰巧知道他们的路线?

  应天皱了皱眉,凑上前掀帘一看,在看清率领大批人马的不速之客是谁,而破浪又不在前头后,她立即把帘子放下,并拉着飞帘往角落躲去,横身在她面前,保护性地抬起一掌将她困在角落里护住。

  为她如临大敌的模样,飞帘有些困惑。

  「应天?」外头那些人,不也是帝国的人吗?怎么她的反应会是这般?

  她压低了音量,「别作声。」

  与金刚并肩骑着马领在前头的力士,在遭拦路者挡住后,高扬起一掌示意后头停车,而后,他仔细地打量起这个他没想到还活着的同僚。

  「有事?」

  一直暗地里派人监视着别业的玉珩,在得知破浪欲携着风神返回东域时,立即十万火急地率众前来拦驾。

  他将掌心往前一摊,「交出风神。」紫荆王的去留与他无关,他在意的是,那个毁去帝国在迷海处的所有船舰,并令他军员损失甚重的女人。

  力上扬高了一眉,「凭什么?」

  「凭她是帝国之敌,凭她是风神,我就有资格亲刃。」

  「帝国之敌和风神?」力士好笑地摸摸鼻子,「抱歉,现下的她,这两者都当不上。」坐在车里的那个女人,以往有多风光他已经忆不起了,他只知道,在经过应天的改造后,现下里头的她,不过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个比花朵还娇弱的女人。

  「她毁了咱们所有的船舰。」与玉珩一同前来的玉琅,面色阴沉地提醒他事实。

  力上摊摊两掌,「这点损失,王爷还可以容忍。」反正破浪又不急着攻打海道,且重造那些老旧的船舰,不但对大军有利,也可藉此让东域境内的木工们,在闲着没事干地窝在家里过冬时,多了几笔大订单增加收入。

  玉珩的两目直钉在他们身后的那辆马车上。

  「但我不能。」都因风神的最后一击,他们最后一丝抢在紫荆王前头立功的机会也失去了,现下的他们,不但得回中土去向朝廷呈报损失,还得去面对六器对他们的严惩。

  力士撇撇嘴,「你的心情,与我们何干?」

  「若不杀她,我无法面对那些因她而死的弟兄!」玉珩边说边一骨碌地跃下马背,一手按向腰际的佩刀,金刚见状,亦立即下马横挡在他面前。

  一阵带着笑意的男音,偏偏捡在这时将极度刺耳的话送进玉珩的耳里。

  「那我该谢谢她啰?」

  险些因此而气岔的玉珩,愤而侧首望向一旁,策马姗姗来迟的破浪,大略估量完他们所带来的人数后,悠悠哉哉地在他俩面前拉紧了缰绳。

  「我之所以不阻止你们攻击海道,是因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海道神女的对手。」他来回地扫视着他俩的脸庞,并阴险地露出一笑,「老实说,我不过是想藉她之手毁了你们罢了。」要是让夜色知道他亲自对付六器派来的子弟兵,他肯定又得吃力不讨好的跟夜色大打一场,所以他干脆学孔雀也请他人代劳。

  「你……」早就知道他是这么盘算,却没想到他竟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出口,玉珩的面色不禁一阵青一阵白。

  「在我的东域里,你们玩得还愉快吗?」他调侃地再问。

  「若不是你失职,六器不需代你出手……」这阵子在迷海所受接连不断的打击,就连师妹玉笄亦死在迷海,这让已压抑至极点的玉珩,再也忍抑不了地自口中进出。

  「失职?」

  「这七年来,你始终没拿下海道过。」玉珩抬高下颔,目光直瞪着始终在东域毫无建树的他,「东域将军,你畏事吗?还是惧战?或是尊贵的王爷您,只懂得在帝京武台上论武艺,到了外头后却不懂得如何带兵打仗?」

  听完了他的话,也打量完破浪渐变的脸色后,多年来学会看脸色的力士与金刚,二话不说地往后撤退远离破浪的身边,以免到时倒霉得被风尾扫到。

  破浪瞇细了黑眸,「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的舌头长了些?」

  「怎么,你禁不起他人说出事实?」玉珩冷冷一笑,很高兴能看到向来高傲的他面上因此风云变色。

  破浪瞄了他身旁的玉琅一眼,伸手扳了扳颈子。

  「你就是那个在玉笄死后,由玄璜派来的玉琅?」

  「没错。」摆明了与玉珩同一阵线的玉琅,毫不犹豫地大声应着。

  下一刻,蓦地自马背上跃起的破浪,一古脑地冲向玉珩,反应快速的玉珩立即拔刀出鞘,但尚未有其它的动作,他即瞠大了眼瞪向前方。

  在那一刻,时间像是停止了般,玉珩缓缓移动着双瞳,怔看着以双足站在他手中这柄刀刀背上的破浪,随后破浪轻轻一跃,自他顶上翻身而过,并顺手抽走他佩在腰际的另一柄短刀,点足落地后,扬袖一射,将短刀射向玉琅的肩头,让原以为目标是玉珩的玉琅,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即因肩上强大的劲道而坠落在马后远处。

  走至玉琅身畔的破浪,在玉琅额上沁出大颗的汗珠,躺在地上试着想拔出连刀柄都已嵌进肩头里的短刀时,他弯身揪住玉琅的衣领拎起他,再以一掌将他给送回玉珩的怀中。

  两手牢牢接住玉琅后,坐在地上的玉珩低首一看,因那一掌而昏过去的玉琅,肩上还插着他的刀,玉珩颤抖地抬起头,悲愤地问。

  「为什么……」

  「这是给你出言不逊的一点教训。」破浪意有所指的目光停留在那柄短刀上,「我等着看你回京后,如何去对他的师父交代。」

  玉珩难以置信地瞧着他冷酷的脸庞,没想到他竟连同僚都可以下这种毒手,而让他更不能忍受的是,破浪若是直接对付得罪的他就算了,偏偏破浪却是拿他身旁的玉琅来代他受过。

  「我只说一回,因此你最好听清楚。」重新翻身上马后,破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俩,「我之所以下拿下海道,一来是因陛下未下令,二是因我认为海道根本就对帝国构不成任何威胁,别说是海道三岛,就算是那个海皇醒来,我也照样没把他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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