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使极为眷恋他手掌心的温度,感觉到他给予她的安全感。
一路上月使盯著他直视著前方专心路况的脸孔。偶尔发现她在盯著他看时,他会挑起一道眉峰,询问似地看向她;这时的月使会摇摇头,给他一抹生涩的笑靥。
当他的头转回前方,月使又偷偷打量著他,从他的脸孔到握著方向盘纤细的十指,修长且干净,当他抚著她的头发时,月使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拨乱她的发丝,所带给她的呵护。
这时月使才猛然想起到目前为止,她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想到这,才发觉自己的疏忽;月使拉扯他的衣角,在下一个红灯亮起时,他停下车子,转头望向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啦?”
月使看著他的眼眸缓缓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
她点点头。
“我叫南宫阳翳。”嘴角微勾了起来。
“南宫?!”月使像是有所发现般惊奇道,还未开口接续,红灯瞬时间亮了起来,南宫阳翳把头调回前方,跟随著前方的车阵。
“我叫南宫阳翳,这有什么稀奇吗?”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月使一脸兴奋的颔首,他的头虽然没有转过来,但她知道他正在专心听她说话。月使带著天真无邪的表情道:“没什么稀奇的,我只是觉得好巧,你姓南宫,而我刚好姓北宫;你名字中有个阳字,而我刚好有个月字。”
南宫阳翳的笑容有些隐没,眼神阴暗,脸部线条变得刚硬,他看著前方的车阵,自个儿喃喃自语道:”这一点都不巧。”
“嗄?!”月使抬起头,听不懂他这句话里的涵意,突然间她的心掠上一层阴霾,小手紧紧拉著他的衣袖。
他似乎注意到她的不安,拍拍她的小手,露出笑容淡淡安慰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真的不用担心吗?月使看著阳翳的脸,尽管他回复了和颜悦色,但是在心中仍是存在著一股说不出的不安感。看著他,月使突然间觉得,她和他之间存在著一条跨越不过的鸿沟,虽然他对她的温柔宠爱依旧。
第一次月使感到懊恼,她的能力在他身上根本没有效用,要不然就可以知道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到这,月使感到有些灰心。
等她回过神来时,车内变得好安静,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诡谲的气氛让她坐立不安。
好久好久,月使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打破沉寂。
“我该叫你什么?”她带著试探的语气,试著打破喃喃僵局。
月使带著几许楚楚可怜的味道,让南宫阳翳为之动容。
他把车子停了下来,大手掌抚著她的脸颊,让那颗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叫我阳翳吧。”“阳翳……”月使细细咀嚼著这两个字,小嘴微启念著。
“嗯。”他应了一声。
月使脸儿配红,露出傻笑,心中的喜悦用笔墨也难以形容,可是却也说不出为何高兴,她很快地把之前所有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南宫阳翳看著她天真的笑容,眼光变得温柔。
“爱撒娇的小孩。”他又取笑道。
她噘起红唇抗议:“我才没有爱撒娇。”
“是吗?”他笑道,一边重新发动引擎,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紧捉著他衣袖的小手上。月使脸一红,马上放开。
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可过了一阵子,便开始像条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接触到他那双含笑带著调侃意味的眼眸时,月使马上撇过头去;之后过了一阵子,又偷偷瞄了他一眼,看著他开车时专注的表情,让她著迷了起来,失神傻愣愣地瞧著他的脸孔。
不知道为何,她自己也不明白,盯著他的脸时,她的这颗心除了有安全感之外,还‘感受到另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心还怦怦乱跳一通。
南宫阳翳感觉到月使又失神盯著他的脸孔,他知道自己长得的确很像女孩子,但她的眼神几近著迷似地看著他,张著那双莹莹的大眼眸,像是欣赏一件雕刻品般。对她的眼光,他好似有一种男性的满足感。
“到家了。”他摸著她的小脑袋,月使悠悠回过神,从车窗向外望出去,看到耸立高大的围墙。
南宫阳翳开车门走了下来,绕过车头主动替她开了车门。月使怯怯地步下车,看到围墙从这里望到底还看不见尽头,眼前是一扇巨大的门扉,双脚顿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宏伟的建筑物让她心生怯意,这跟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月使不由得紧捉住南宫阳翳的裤管一角,内心充满了不安;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恐惧感,捉起她的小手,低头冲著她一笑。
“放心,里头不会有毒蛇猛兽冲出来咬你的。”
听他这么说,她有一种像是被人看轻的感觉,月使扁起小嘴,口是心非倔强道:“我才不会怕。”“既然不怕的话,那我们进去吧。”南宫阳翳看著她逞强的脸孔,鼓起腮帮子,有著说不出的可爱模样,让人不禁想要狠狠捏她一把。
阳翳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哑然失笑,自己的体内原来潜藏著危险基因,看著可爱的她,竟有股冲动想要欺负她。
“嗯。”月使用力点头,小手也更加用力紧捉住他的手掌。
厚实的木门打开后,出现一名年纪很轻的年轻人,他先是冲著南宫阳翳一笑。
“先生,你回来啦。”然后目光落在月使的身上,年轻人眼光顿时一亮,一脸兴奋,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是她吗?”
“是的。”南宫阳翳简短的回答。
从头到尾,月使不解他们谈话的内容,只知他们说的似乎与她有关。
那名年轻人从头到尾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打量著她,月使感到不安,就像蜗牛一样,身子直往阳翳身后缩去,只露出一双眼睛。
“把我的车子停到车库里。”南宫阳翳似乎察觉到身后人儿的退缩,他打断年轻人的视线,把手中的钥匙交给他。
“好。”他耸耸肩,没有任何异议,接过他手中的钥匙,转身往门外走去。
第二章
“他走了,你可以出来了。”南宫阳翳轻声细语,对著躲在他身后的北宫月使道。
看他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月使才缓缓从他身后走出来,抬起头,眼神充满了疑惑,望向南宫阳翳不解道:“刚才那个大哥哥为何一直盯著我看?”
阳翳看著她的小脸写满了困惑,他嘴角一句,伸手捏著她的脸颊:“或许,他是看你可爱。”
她揉著被他捏过的地方,他下手并不重,可是她不喜欢,不悦地嘟起小嘴,直向他抗议道:“不要捏我的脸颊。”
“抱歉,一时忍不住。”南宫阳翳看著她鼓起腮帮子笑道。
月使看著他的笑脸,心中的那股气消了下来,不过还是装作一脸正经,慎重的向他声明:“我不喜欢人家捏我的脸,我的脸又不是面团,给人这样搓来搓去,会变形的,以后要谁来负责?”
看著她说得有条有理的模样,他挑挑眉,声音佣懒道:“以后就由我来负责吧。”
“嗄?!月使先是张著小嘴,愣了一下,接著整张脸胀得通红。
虽然她才只有十二岁,但也算得上是半个大人了,他这样说难道不怕她误会,把这句话当真!
“你这句话是说真的?”月使绞著手指头,害羞得头低垂了下来,轻声问道。
“假的。”他回了她一句。
月使鼓起腮帮子,嘟起小嘴,气呼呼地甩头就走。亏她差一点就当真了。
南宫阳翳看著她的背影,知道她在生气,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她还真容易受他的话影响,但这也难怪,毕竟她才只有十二岁而已。
月使气得自顾自地往前走,不理会身后的男人,心中喃喃嘀咕:“大人就是这么讨人厌,说出口的话又说是骗人的,大人的话就是那么的不可信任,”
就在她气呼呼的同时,看到头顶上有东西飘落下来,就像雪花般纷飞而下,月使拾起落在发间的雪花一看,竟是粉红色的花瓣。
抬起头,放眼望过去的是一整排樱花树,朵朵樱花正盛开著,风一吹,花瓣如雪,缓缓飘落在地。
“哇!好漂亮。”
月使心一喜,高兴地向前冲过去,仰著头,张开双臂旋转身子,享受著沐浴在花瓣两间的感觉,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咯咯地笑声。
南宫阳翳看著她站在花瓣两间,把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像发现宝藏般兴奋的跑来跑去。有时凑到他面前,拉著他的手和她一起感受那花瓣纷飞的美感;有时张开双臂高声喊叫,脸上的笑容像个无忧无虑的可爱小天使。
他走到月使身后,替她把头发上的花瓣一片片拨开,她冲著他又是一笑,让他也不禁露出了笑靥。
看著他如花般的笑靥,月使心里有著无限的遐思。
美丽的花瓣雨配上他形成动人心魂的美景,细长的发丝随著风与花瓣纷飞,浓黑的剑眉搭配著那双深邃的星眸,眼中仿佛有著说不清的秘密隐藏在其间;高挺的鼻梁和厚薄适中的双唇,构成一张让女人为之惭愧的脸孔。她不禁想,若他是女人,一定会有许多狂热的追求者吧。
就在这时,一声声狗儿的狂吠,把月使从幻想中拉出来,回神一看,前方冲出两只大狼狗,体形庞大,直立起来差不多与她身高相等。刹那间,月使只觉得脑中血液逆流,体温变得冰冷,手脚不由自主地发软,看它们朝著她的方向冲过来,月使尖叫一声,逃命似地躲到阳翳身后。
两只大狼狗对著月使不停地吠叫,认为她是个侵入者。月使捉著阳翳的衣角,贝齿紧紧咬著下唇,身子轻颤,畏惧眼前这两只怪物,它们露出锐利的牙齿,发出低沉的警告声,仿佛它们并不欢迎月使,喝令她滚出去。
“沙莞、沙尔,安静。”南宫阳翳对眼前这两只大狼狗命令道。说也奇怪,那两只狗像是听得懂人话般,立刻闭上狗嘴安静了下来,不再对月使乱吼乱叫。
它们对南宫阳翳吐著舌头,不停地摇摆尾巴,热切地凑到他面前。其中一只大狼狗两只前脚攀到南宫阳翳的腿上,他蹲了下来抚著它的头,另一只则是绕著他身边打转,把月使吓得脸色苍白倒退了好几步。
呜!她不敢靠近。即使在南宫阳翳面前,它们表现得很乖的样子,但她还是怕,它们露出尖锐的牙齿,就像野兽般可以轻易地撕碎她的身体。
“你怕它们?”
南宫阳翳回过头,看著她躲得远远的,一副随时要落荒而逃的模样,小脸写明对这两只大狼狗的恐惧。
月使用力的点点头。
“你不要怕,它们相当的乖,不会伤害你的。”他安慰道。
她仍不相信道:“那是对你才会那么乖吧。”
月使咕哝:若现在换成是自个儿,它们才没有那么乖,也许可能早就成了它们尖牙利齿下的一条亡魂。
“过来摸摸它们的头。”南宫阳翳鼓励道。“你以后可是住在这,总不能一辈子躲著它们吧。”
月使一听到阳翳叫她过去,脸色立即变得惨白,站在原地犹豫不定,过了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你叫它们不能咬我哦?”
“我保证。”他点点头,一脸真挚笑道。
虽然有了他的保证,然而面对这两只体形与她差不了多少的大狼狗,月使还是心生怯意,只得咬紧牙关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
沙尔看月使在接近它们,立刻摆出防备的姿态,弓起身子、直竖起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的低吼。
“沙尔,不准对她乱叫。”南宫阳翳板起脸孔喝令道。
月使吓得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著,脚甚至有些发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副楚楚可怜的看著阳翳,无助道:“不能,我没办法做到。”
他轻叹一声走了过来,身旁的两只大狼狗也跟随著他移动。月使看著它们一起向她走了过来,顿时间脑海一片空白,脚底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月使紧闭起双眼,握著拳头,突然感觉到有个湿湿黏黏的东西在舔著她的手指,尖叫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到其中一只大狼狗正伸出舌头舔著她的手指,眼中露出友善的温柔。
刚开始月使全身的肌肉紧绷,但看它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逐渐地她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怯怯地伸出手!眼睛紧闭,试著摸摸大狼狗的头,它呜咽一声,似乎十分享受月使的触摸。
她松了口气,蹲下身子,头与它齐高,两双眼睛相望著。这还是她第一次发觉,其实大狼狗长得还满可爱的。
“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沙莞,是沙尔的兄弟。”南宫阳翳见她终于提起胆子敢和沙莞接触,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走到她身旁,和她一样蹲下身子,沙尔见他一蹲下来,整个身子兴奋的向他扑了上去。
“好了,乖。”
月使歪著小脑袋看著沙尔又再看看沙莞,若有所思地指出道:“好像沙莞比较文静,沙尔比较活泼。”
“没错。”南宫阳翳点点道,他摸著沙尔的头,它像是十分享受,害得她看了都有些嫉妒。“沙莞较善解人意,沙尔则是防备心比较强,但我相信你和它们相处久了,它们自然都会把你当作朋友看待。”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
“阳翳。”突然间,身后传来女性悦耳的呼唤声。两人迅速转过头,看到一名女子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阳翳站了起来,月使也跟著起身,她看见一名美艳的女子带著冷漠的表情,走到阳翳跟前。她有著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孔,站在南宫阳翳身旁丝毫不会逊色,反而俊男美女替此时此景增色不少。那女子淡淡地瞟了月使一眼,然后对著阳翳跟刚才那名年轻人一样,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是她吗?”
南宫阳翳的回答也是和先前一样,他点点头:“是的。”
一听到他说是,那名女子用著怨对的眼神看了月使一眼。
月使一脸迷惑,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很讨厌她?她不安的移动身子,悄悄隐藏在阳翳身后。
然而这名女子的兴趣似乎不在月使,她仅瞄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回南宫阳翳身上,率真的问道:“你决定把她怎么办?”
她?!月使眼神出现了疑惑,这指的是她吗?
“让她留下来。”南宫阳翳看著袭柔一脸不赞同的神色。
“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