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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取黑色浪漫 page 12 作者:席捷

  「告诉我,我是个很失败的姊姊吗?」她低问。

  「我不这么认为。」柳清彻含蓄的说,「刚刚易笙说的话是无心的,他自己一说出口也後悔了,只是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易笙,有关你们父母亲的事?他对於这点相当耿耿於怀。」

  元易安捉著他的力道一松,她别过脸,久久才吐出,「那是易笙的父母。」

  柳清彻没有接话,等著她说下去。

  「我是孤儿,没父没母,可是易笙不同,他到四岁之前是有爸爸妈妈的,直到我杀了他们。」元易安乎静的声音好像从深谷底传出的绝望呼救,「你要我怎么告诉他?说他的亲生父母是我杀死的,说我是他的杀亲仇人,说我因为一时心软没杀了他,才把他当成是弟弟,说我真实的身分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说我以前出国出差其实都去杀人,说我……」

  「别说了。」柳清彻出口阻止她再说下去。

  「你也听不下去了不是吗?那你要我怎么跟他说呢?」元易安捂住凝咽的嘴,吞下那难以控制的激动,「你要我……怎么说……」

  「小安。」柳清彻揽她人怀,心绪跟著她而纷乱起来,「小安,冷静。」

  「我很冷静,是你的出现破坏了我的冷静,在你面前,我的冷静就会自动消失。」元易安淡漠的陈述,没有力气推开他,任他抱著自己,「如果你肯离我远—点,我的冷静就会回来。」

  「是吗?」柳清彻扬起嘴角,声音满是笑意,很高兴听到她这样承认,自己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变态。」元易安怀疑他的脑子结构是不是跟别人的不太一样,她不是在称赞他,他却高兴得像她在称赞他一样。

  「谢谢。」柳清彻开心的抱紧她。

  元易安快喘不过气来的挣扎著,「你干什么,放开我!」她喘著气大叫,想推开他却让他抱得更紧。

  「不放。」柳清彻像只餍足的猫般死抱著她不放手,他最喜欢看到她失去冷静的样子了。

  「柳、柳清……柳清彻,我杀了你!」元易安的拳打脚踢对他完全没用,让她不禁对自己的身手产生质疑,是不是因为她休息了一个星期,所以她的身手也跟著秀逗了?

  柳清彻低头笑挲著她气红的容颜,抬起她的下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咒骂。

  「柳……呜……」元易安的声音消失在他的吻中,她软化了,默许他的行为,感觉心的一角因此而点燃一簇火苗,她下意识的想护著这簇火苗,让它燃烧。

  此时,元易安脑中忽然浮现柳清彻说的那个蜘蛛和蝴蝶的故事,想起他说的答案——我会和我爱的蝴蝶一起死,这样,到地狱还能相见不是吗?

  元易安的心冷了,火苗也熄灭,地冷然的推开柳清彻,结冻冷凝的眸子没有表情的望著他,心因此整个绞痛。

  她看得柳清彻心焦,「小安?」他伸手想碰元易安,但却让她躲掉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正如他停住的心跳。

  他的眼神像引线,差点烧掉元易安冷漠的面具,她别过脸,并未感觉心因此而舒缓,「你想要什么?」

  「嗯?」柳清彻捉不太到这个问题的重点。

  「你想要从我这儿拿走什么东西?」元易安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卸下冷然的面具,「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和这副身体,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为什么我觉得你想从我这儿拿走什么东西呢?」

  柳清彻看著她,无言的传递著令元易安惧怕的讯息。

  「我有东西留在你那儿。」

  「什么东西?」元易安急切的问,一副想要还给他的样子。

  柳清彻淡然含著酸涩的一笑,「那样东西要你自己明白了以後,才可以还给我。」

  元易安呆了,他想要的东西似乎是她一直不想去碰,以後害怕去触摸的东西。

  「我不明白。」她低声呢喃著,像在对自己说话一般,「你惟一留在我这儿的东西,只有你的命,我不能还给你。」

  柳清彻「哈」的一声,仰首乾笑几声,她对他有感情,他可以非常肯定她对他有感情,只是她在抗拒,他倒要看她能拒到什么时候。

  「我想要回的不是我的命,你很清楚。」柳清彻泛著血丝的眸子紧紧锁著元易安的心、眼。

  元易安身子一震、心一恸,她清清已经乾涸的喉咙,「不,我不清楚。」

  「你知道的,你只是不想去想。」柳清彻上前拉住她往後退的身子。

  元易安推开他,她明白,她一直知道柳清彻想要什么,从他说的蜘蛛和蝴蝶的故事时,她就知道了,可是,她没办法诚实的对自己说……

  她镇定下波涛起伏的心绪,静然道:「我去看看易笙,只怕那小鬼现在哭得不见天日。」

  她不再看他,迳自起身出房,在她拉开门之际,对柳清彻说:「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除了说谢谢之外,无法给你任何回报。」

  柳清彻看著门阖上,同时亦隔离了他和她之间才开启没多久的心房。

  时间过得太快了,柳清彻低头望著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缓握拳,紧到指甲嵌入他的肉内也无所觉。

  他们之间又回到原点,那个单纯的杀手与被杀的关系,只是……柳清彻不禁想问元易安,她的心真的可以轻易削去这段时间他在她心底留下的影像,狠心的杀了他吗?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相遇?为什么到最後,得下这么难下的决定?

  柳清彻想笑,可是他发现他笑不出来,他那无论如何都还是笑得出来的能力此刻竟然罢工。

  而此时房外的元易安虚软无力的背靠门板,沉重的呼吸著,她很明白柳清彻要的,但她给不起,做为一个杀手,她的工作就是杀掉买主指定的对象,就只是这样。

  元易安劝服不了自己的摇摇头,她恨这样的自己,如果她可以选择,她绝对不要以这样的身分,在现在的时刻遇见柳清彻,这样,她跟他或许会有可能,而不是像现在……她细呜一声,发觉泪早已流落满腮。

  她没有办法回应柳清彻,她和他之间只能有一种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关系,她必须决择,如同蜘蛛必须选择吃掉蝴蝶,还是要跟蝴蝶一起死。

  第九章

  元易安再次踏上柳清集团在台湾的分公司,—袭黑衣、黑裤像在为即将命丧她枪下的那个人致哀。

  她在几十分钟後站在柳清彻的办公室外头,气息微紊,她深呼吸过後,举手敲了门。

  「进来。」门的那一头传来柳清彻没有起伏的命令。

  元易安心一紧,疼得她几乎没办法使力,狠一咬牙,打开那犹如千斤重的门,随著门的开启,柳清彻的身影也愈趋明显,他今天穿著一袭PRADA的深蓝色西装,面对著门,靠坐在办公桌的桌沿。

  柳清彻见著元易安,没有乍见的惊慌或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一派的平静,彷佛他等她很久了。

  元易安藏不住情感的盯著他,苦不堪言的说:「我想你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

  他没有回答,黑眸满是深情的凝望著她。

  她取出枪,枪口指著他,一如以往的说:「你的遗言。」

  柳清彻摇摇头,摊开双手像是要迎接某人飞奔而来的拥抱般,他露出一个浅淡但广含深挚情意的笑容,黑亮的眼眸没有离开过她。

  元易安执枪的手微颤,她不得不用两手稳住枪,「你真的……没遗言?」她希望他说些什么。

  柳清彻偏头,微敛眼睑,像在思考著他要说什么遗言,最後,他轻叹一声。

  而元易安全身的神经紧绷,等待他开口说话。

  他回恢原有的姿态,蒲洒的耸耸肩,还是摇头。

  元易安深吸口气,企图带过内心的悸动,「很好。」

  她深深凝盼著柳清彻,气息紊乱得再怎么深呼吸也无法平稳,而眼前突然浮起一片薄翳,眼前的他变得模糊,她眨掉那片薄翳,却涌现更多热气。

  最後,热气成为水,滑落颊边,她的视线再次清晰,柳清彻仍站在那儿,笑容依旧,只是眸裏盛满了无法说出口的疼惜。

  会结束的,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她用手背擦掉不断落下的泪,颤动的手指扳下扳机,「砰!」的一声……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一切都结束了!

  元易安执枪的手一松,再也无法克制的跪下,痛哭失声,她捂著胸口,觉得自己在枪响的那一刻跟著死掉,现在的她,是一副货真价实的空壳子,她所有的感觉都随著消失,变为虚无,什么都没有了。

  她极为压抑的低唤,「彻……」

  然而,这样的低喃根本无法抒解元易安压抑过久的心。

  「彻……」她肝肠寸断、痛彻心肺的嘶叫著,「彻……」

  「儍瓜。」柳清彻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这个倔强的傻瓜。」

  元易安抬起迷蒙泪眼,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揽进一个温柔、宽厚的怀抱中。

  元易安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吸取他的气息,大口大口的吸著,毫不满足。忽然她的下巴被抬起,迎上柳清彻深情的睇望,她没停过的泪更是泛滥,「我……我下不了手,下、下不了手,我……」

  柳清彻充满怜惜的吻著她的额、她的眼、她的颊、她的泪,「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此生从没有像这个时刻这么欢欣元易安的选择,她选择他,如同他选择了与蝴蝶一起死一样,他知道,他就知道小安也是同他爱她一般的爱自己,何其有幸呵!

  「彻,我……」她知道自己的心在那一刻作了选择,她爱他,爱他。

  她哽咽的唇被柳清彻吞去,他饥渴的舌直接捣入她口中,擒住她的丁香舌,狂野的纠缠著,他占去了元易安所有的呼吸空间,而她也热切的回应著。

  情欲像炽热的岩浆,在接触空气之後,表面冷却结成石灰岩,但一敲碎,裏头流出的又是滚烫的火红岩浆,一块块的融化他们最後一丝防备,脱下他们护卫的外衣,他们似要将心掏出般的缠绵著,彼此都听到心在呼喊著不够深入,不够……

  柳清彻颤著手轻拂元易安泪痕斑斑的容颜,心全是她的影子,他疼惜的啄吻著她的泪,低喘著气唤,「小安。」

  元易安惶然的巡视他,想检查他有没有被自己伤到,於是轻触他身体,忙不迭的问:「你没怎样吧?我没有射到你吧?嗯,说话啊!」她望著沉默不语的柳清彻,一边催促。

  柳清彻只是再次俯首吻著她的唇,同时也吻去她的话语,这次不再是激烈得像要吞噬对方的吻,而是一个柔细绵长却洋溢无限情意的吻。

  他轻刷著被自己吻肿的唇瓣,舌描绘著她的唇形,待嚼遍了她唇瓣的甜美,才贪婪的缠上她等待已久的舌。

  元易安手环上他的颈子,将他拉向自己,手指抚上他的发间,揉搓著他的发,但她毫不满意的往下探去,解开他的西装外套、领带、钮扣,探入他结实的胸膛,小手爱抚著。

  柳清彻白喉间发出一声低吟,并按住元易安在他胸口游移的手,勉强离开她的唇,凝视著她,缓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你是故意的。『他的手掌扶著她的後脑勺,她眸襄的笑意显而易见。

  「谁教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元易安因被他吻得心猿意马而低哑的嗓音,透著一抹不容忽视的性感。

  「我以为我只要尽责的吻你,你就会明白我没事。」柳清彻凑近她耳边,说话时吐出的火热气息吹进她的耳裏。

  她脸颊抹上一点红色,而在他含住她的耳垂时,她的睑更红了,「放……」元易安只觉自己身体的一切感官都苏醒过来,全身上下部渲染上柳清澈的气息,令她不禁呻吟—声。

  「叫我的名字。」柳清彻在她耳畔低命。

  元易安眨眨眼,捧住他的头,将他的脸摆到自己面前,手指随著眷恋的眸光在他脸上移动。

  久久,她才轻轻的、虔诚的低唤,「彻。」

  柳清彻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再叫一次。」他的手抚上她的颊骨,滑到她的颈项,再探到锁骨。

  「彻。」元易安依言再唤,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已经略带哽咽。

  「不准哭。」柳清彻吻去她眸襄迅速累积的雾气。

  「我……我不是个好杀手,竟然对要杀的对象动情。」元易安心口涨得满满的爱意传到她的全身,她抱住柳清彻,感受他的心跳,「我知道就算我闭起眼睛不看你,我还是无法杀掉你。」只因他的身影已经深烙在她的心板上,怎么也去除不了。

  「你知道的,对不对?「元易安抬头看著柳清彻,而他只是执起她的手,舔吻她的指尖,「你知道我下不了手杀你,你才不躲的,对不对?」

  柳清彻顽皮的扬起唇角,「你说呢?」

  「回答我。」元易安抽回让他吻得发颤的手。

  他轻叹口气,摸摸额头,「不,我下了一个赌注。」他深邃的黑眸凝视她,「我赌你的心,如果你不爱我……」他隐去话尾,耸耸肩,相信他不说,元易安也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元易安的反应先是掴他一巴掌,然後才狠狠的吻住他,她恚怒的駡著,「你这个大笨蛋、大拙蛋、大混蛋、大龟蛋。」

  「这是不是一种打是情、駡是爱的具体表现呢?」柳清彻被駡得很高兴。

  元易安在为她刚刚可能真的杀了他的可能性,而庆幸自己没动手,不过同时她也对他这么赌命的行为感到生气。

  「万一我真的杀掉你怎么办?」她抡拳捶柳清彻,但也为自己没有杀了他而松口气。

  「不怎么办。」

  柳清彻给的答案再次让她气恼的K他,只差没演出全武行,「你这个笨蛋、拙蛋、混蛋、龟蛋!」元易安怒吼,太过分了,他竟然这样玩自己的命。

  「因为我爱你啊!可是我得不到你的回应,只好这样了。」柳清彻将睑埋进她的颈窝,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

  元易安一听,紧抱住他,终於可以对自己也对他诚实的说:「我爱你,彻。」

  柳清彻抬眼和她的视线相接,以眼神要求她再说一次。

  元易安露出个妍美满是深挚爱意的笑容,「我爱你,彻。」

  柳清彻感动的拥住她,「我也爱你,小安。」

  元易安阖上眼,觉得此刻就算失去一切,但只要保有柳清彻的爱,她也甘心情愿。

  意识到他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裳内,她突然退缩的推开他。

  「小安?」柳清彻不明缘由的望著她,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元易安见柳清彻未解隐含受伤的神情,捂住胸口,胸口的伤痕隐约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她有点难堪的说:「彻,别误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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