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蓝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的余生大概都会在牢里度过,而且因为这事,“蓝宇”的股票大跌,几乎到了历史最低点。如果说她要报仇,这样也够了,更何况她没想过要复什么仇,也不喜欢去做伤害别人的事。她坚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就是不知他会如何想,是否会因为她的出现致使整个蓝家受到影响而生气?可是受害者应该是她,她都能释怀,他应该……应该可以吧?
但世事难料,她能做到这一点,因为她爱他,而他爱她吗?她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难道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
这种想法好可怕,也让她好害怕。不自觉地抱紧双臂,把身体紧紧靠在了窗框上,比起他坚实的胸膛,这硬硬的窗框怎么可能给她安全感。
“别站在那里,风大。”
温柔关切的声音令庞祖儿快速转过身去,是他,真的是他,他终于出现了。好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好想过去紧紧抱住他,好想上前狠狠吻住他,好想……却只能是想,没有行动,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来了。”
“我后天回法国。”他直截了当说出来意,“你愿意去吗?”他要她给答案,他想知道她的答案。
后天?他真的生她气了,真的不要她了,他要独自回法国……不对!他的后面半句话不是问她愿不愿意去。
愿意,她当然愿意,因为她爱他呀。只是他也同样爱她吗?如果等到法国她才知道他并不爱她,那怎么办?所以最好是现在就弄清楚。
“为什么要我去?”她忐忑不安地问。
原来她还是无法对那事释怀。其实也很正常,换作是他也没办法解决这种问题。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是自古以来就形成的,但为何不能例一次外,为何不能为他让一次步。
“你不是想去看雪吗?我陪你。”
陪她看雪?只是如此,他果然不爱她。算了,虽然不甘心,虽然心好痛,她也只好放弃,强摘的瓜不会甜。
但有件事她要解释清楚,她可不想去承担一些不明不白的罪名。
“我进‘蓝宇’并非为了报仇。”短短的几个字,顺势改变了话题。
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更甚至换来另一个疑问,蓝定逸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顺着往下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报恩。”
同样是“报”,一个“仇”字和一个“恩”字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是的!母亲遗言:“进‘蓝宇’报恩。”她没有搞错,记得非常清楚。
当初她会忘记这件事,还是与她的“选择性失亿症”有关。因为她的浅意识里还残存着父亲的死亡原因,如果要进“蓝宇”也应该是报仇,而不是报恩,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把“报恩”两个字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定逸却更加糊涂,她的父亲是被他二叔所杀,她不要报仇,反而是报恩,于情不合,于理不符。
祖儿在心中叹了一声,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吧,“你还记得那晚我叫你‘叔叔’,后来又说了句‘你们好像’的事吗?”
见他点点头,她往下继续说:
“那个时候,我的脑海正在经历从前的事,所以才会把你当做了你父亲。因为当年,就是你父亲冒着生命危险把我从火场中救了出来,而我妈在并不知实情的情况下,要求我进‘蓝宇’报恩。其实我当时对你说的话,就是当年我对你父亲所说的。”
她一口气把整件事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如此。”定逸慢慢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柔声道:“跟我回法国吧,让我陪你去看雪。”
能和他漫步细雪下一定是很幸福的,她真的好想什么都不管的答应他,但她又真的太在乎他是否爱她。自己为什么这么放不下,只要自己是爱他的不就足够了吗?可是……
“我……我……”她支支唔唔了半天,最后还是转过身去,“祝你一路平安。”
这一句话刺得蓝定逸的心如针挑刀挖一般的痛,她这样地拒绝,毫不留情,难道她真的就没有爱过他?那她为何又要与他如此的亲近?看来,依然是心结无法解开的原因。
妈的!到底是谁说爱可以解决一切难题?是不是欧孝天?他要打得他满地找牙,要他来教教他,如何运用“爱”,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苦笑,“即使你不愿意,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想再说一次Jet’aime,永远!”
好吧,多给她点时间去抚平伤口,他可以等她,就算要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愿意等。
蓝定逸无奈地离去,苦痛的表情却被背对着他的庞祖儿轻易的错过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侧了侧身望向窗外。
窗外大部份的树早已脱下了黄叶,只剩那两三片,孤零零地紧紧抱着枯枝不放。一阵无情的西风吹过,抖怯的残叶,一片片飘落地上。
这般的凄情落寞,令她的心情也如同枯叶般一落千丈。
她在心中对蓝定逸义无反顾地狂喊着:我爱你,我爱你!只可惜,此时的他却无法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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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活中修正了脚步,她才明白过来,真正的生活是要为自己而活,不像以往,她的目标是别人为她预定好的。没想到,这十八年,居然被她白白浪费掉了。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八年可浪费,扳起手指算一算,真的不多,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定会更加珍惜。
现在的她虽然只是在一家小花店里打工,却很满足,即使心里时常会冒出痛的滋味,她也会竭力去克制。
心痛的感觉就是她会放弃继续做室内设计的原因。看到那些图纸,他的样子便会浮上心头,和他度过的每分每秒也会一一在眼前浮现。
她的心会因此而滴血,所以,她选择了这家花店。
当她摘下花店门口的招聘启示,走进去应征时,这儿的老板项大姐真的吓了一跳。因为她一眼便认出了她是“蓝宇影楼”广告里的模特儿。可那又怎样,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想寻找一份安定工作的普通人。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西方情人节。花店里销量最好的自然是红玫瑰。红玫瑰的花语正是爱情,一朵表示一心一意,二朵代表两人世界……九十九朵的含意当然就是天长地久。
庞祖儿坐在花店角落的矮凳上,右手拿着专用的剪子,左手握着娇艳的红玫瑰,修剪掉玫瑰上的利刺,以免刺伤客人。
不时地会进来一些购买鲜花的客人,祖儿没有分一丝的 心,反正有项姐和璐儿看着店,她只需专心做好手上的活,其他的,她一概不问。
直到一双穿着米色长靴的修长的腿,在她面前足足立了两分钟后,祖儿才惊觉地抬头。
“纪雨!”
庞祖儿惊喜得叫着站起来,她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两个多月没见的纪雨。
突然,尖叫声又从她嘴里传出。这一次不是兴奋,不是惊喜,而是痛,由于她兴奋得忘记了手中还捏着一把玫瑰,一激动,花茎上的利刺扎进了她的手掌,痛得她立刻甩掉了玫瑰。
“天哪!”纪雨一皱眉,拉过祖儿的手。见到她白皙的手掌上有好几处地方渗出了血珠,她心疼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什么。”祖儿勉强笑着抽出手,“过几天就好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在这里工作不到一个月,被利刺扎到的机会倒是蛮多的,大概是因为不太熟练的关系,等过一段时间会好些的。
纪雨却不这样认为,她定眼望了祖儿一会儿,问道:“你的病真的已经好了?”
“那是当然,我不是早在电话里告诉过你,你的记性好像不太好吧?”祖儿开始为纪雨担心。
纪雨的双手无奈地一摊,“我怎么可能有问题。”
“哦,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说去了日本,新加坡吗?”
半个多月前,庞祖儿接到纪雨从香港打来的电话,因为纪雨从报纸上得知了“蓝宇”的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好友,与此同时,她也为祖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她和郑林已经结婚了。
好家伙,动作真够快。早就说过嘛,纪雨和郑林是最配的,她可是一直很看好两人,果然,他们没让她失望。只是,他们不是说要多玩几个地方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我不小心怀孕了,所以……”纪雨赧然道。这都怪郑林不好,没做好措施,不过她自己也有错,所以这就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真的吗?太好了。”祖儿高兴得跳了起来,那股兴奋劲让人怀疑,似乎怀孕的人是她,“我要当干妈了!”
“干妈?”
“是呀,你们的孩子当然要认我做干妈。对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才两个月,没这么快知道的。”
“哦,原来是这样。”祖儿点头道:“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纪雨露出准妈妈的笑容,“喜欢,自己快去生一个,小宝宝很可爱的。”
小宝宝?如果能为他生个小宝宝,那多好,但已经不可能了。怎么搞的,心痛的感觉又来了,更可怕的是,每次出现这种感觉时,她左肩的伤口也会如生扯硬拉般地疼,她好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向他说清楚,自己迷糊的时候,都可以做到无怨无悔,倒是清醒了却犯了一个大错误。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爱他的,却无法对他表白,难道自己真的笨到无可救药?
她那惘然的眼神看得纪雨又急又气,“你和蓝定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干嘛回法国?”
“因为他不爱我。”痛苦的表情攀上庞祖儿的脸庞。是的,他从没说过爱她,也从没对她做过任何承诺。
“不可能!他一定是爱你的,而且非常、非常爱。他回法国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纪雨绝对不相信,单从上次的照片事件中她和郑林就看出,蓝定逸绝对爱祖儿爱得发疯。
祖儿侧歪下脑袋,“他说找我过去后,他可以陪我去看雪。”
“什么?一纪雨尖叫着,就在她听完庞祖儿的那句话后。她啼笑皆非地道:“天,你的病到底是不是真的好了?这还不能表明他爱你……”
“庞祖儿小姐收花。”花店店门突然被人推开,来人的声音打断了纪雨的话,也让店里的人为之一愣。
没搞错吧?这里可是花店,居然有人在别的地方订了花送到这里来,摆明就是和这里的主人过不去嘛。但是,来人不太像送花的人,更像……像送信的邮差。没错!是邮差。
纪雨推了庞祖儿一把。祖儿一惊,忙上前说道:“我就是庞祖儿。”
邮差把收据递到祖儿面前,不太高兴地说;“签收吧庞小姐,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刚从法国空运过来的。”
庞祖儿抓过笔在收据上签上名字。法国?难道是他?但是……
“有卡片吗?”她小声地问道。
“没有,只有花。”邮差显得很不耐烦地叫人把那一大束玫瑰搬到了花店里。
店里的人将羡慕的目光,一下子全投到了祖儿身上。
纪雨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能说他不爱你。”
“也不一定是他送的。”
“难道你还有其他朋友在法国?”
“哦,那倒没有。”祖儿再也找不出理由来解释这花不是他送的。
纪雨摇了摇头,“祖儿,男人是不喜欢把那三个字挂在嘴边的,难道你非要听他说出“我爱你”,或者用英文说“ILOVEYOU”,或者是法语……对了!法语怎么说?”
法语怎么说?法语?
“法语?我的老天!”祖儿忽然大叫道:“纪雨,我要去一下书局,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她一阵风似的旋到店门口,但在出门时却和玻璃门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店里的人都好为她担心,璐儿还好心提醒她,“祖儿,你每天必看的新闻开始罗。”
她转过头答道:“我一会儿就回来,那个你帮我按一下暂停键,我回来接着看。”
等等,新闻也能按暂停?她以为是在看碟片呀。所有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可她却若无其事地捂住额头冲出大门。
望着她匆忙的背影,纪雨突然感到事情转机的时候到了,她衷心的祝福这对璧人终成眷属。
尾声
对于长期覆盖于灰色天空下的巴黎来说,风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春天是美丽的季节。
从协和广场向西延伸至凯旋门的香榭丽舍大街,人称世界上最美丽、最有风情的大街,它在巴黎人的生活中一直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茂密的梧桐树沿街排列,郁郁葱葱,在夹杂着浓烈香水味的空气中,人们顿时产生了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有一家世界知名的餐馆——FUQUET,出入其间的大都是影视界、时尚界等上流社会的名人。从四个月前起,一位气宇不凡的东方男子,成了这儿的常客。
他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来,静坐在临橱窗的位于上,再叫上一杯香浓的咖啡,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极少有人知道他是谁,但他那神秘的身份,忧郁的眼神,让人想去了解他。
东方男子通常都是独自到这儿来,可今天,在他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多出来的人是混血儿,只要是法国人都可以轻易看出,那人的身体里带着法国血统,只不过无法辨别出是中法混血儿,或者日法,还是亚洲其他国家,因为他们对东方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起初,那两人谁都不愿开口,但没过多久,那位混血儿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气氛令他极其不快。
“约瑟,以前你是从不到这种地方来,现在你是天天窝在这里,有什么用?有工作你也不去做,是不是想把自己淹死在这杯小小的咖啡中?”他举了举面前的咖啡杯,把要说的话一股脑儿倾了出来。
这位约瑟,正是室内设计师约瑟?蓝——蓝定逸。他放下握在手中不断在杯中搅动的咖啡勺,淡淡地说道:“没有她在身边,我无法工作。”
混血儿欧孝天根本没法明白好友定逸在做些什么,分明爱人家又不去说清楚,整天呆在这里喝咖啡,难道这样就可以把事情解决?他压住定逸的手不让他端起咖啡杯。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就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孝天向四周看了看,指着角落的那张桌子说:“你看那边,那个女人你应该认识,‘杜邦财团’的三小姐,雅克琳?杜邦。上次你为她老爸的公司做设计,她就表示过对你有兴趣,你现在只要请她喝一杯,她绝对会对你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