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议无效,沐玄思倾身吮吻着菱菱,她原是睁大眼睛猛力摇头挣扎的,却让他桎梏着螓首不得逃离,随着他的吻加深,她的抗拒渐渐消失,尤其方才以为将要失去他时的恐惧还残留在心底,她不能自主地响应着他的吻,她喜欢他的吻,喜欢得超出她的想象。
原本已经是温热的池水似乎也被他们的热吻熬得滚烫,菱菱神思恍惚间听到旁边的人响起口。肖叫好的声音。
一瞥之下,该死,一群陌生人聚集在池边笑着打量他们的热吻,包括方才那几个日本辣妹,这会儿正交头接耳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菱菱暗叫丢人,打定主意蜷在玄思怀中,烧灼着脸怎样也不肯抬头,他依旧落落大方,他抱着她步出泳池,浅笑盈盈,对于众人的目光不以为意。
上岸后,众人目光未歇,菱菱攀着玄思颈项不放,不肯下来,他也由着她,倾身捉起椅子上的大毛巾覆在她身上继续前行,他不在意让人看见两人亲热,却在意让人看见她濡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的性感裸露。
菱菱浑浑噩噩由着他抱着前行,她眷恋他的怀抱,在以往,当她伏在他肩头玩乐、当她缠在他身上嬉闹时,她从没发觉她有多喜欢这些不经意的接触,可是,一切都该结束了,她不能再骗自己,说这些只是哥儿们似的情愫。
菱菱在房门前挣着落了地,她推开沐玄思,认真着语气道:“玄思,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她吸口气,“方才我已经在电话里答应了子鑫的求婚,等我爸妈回来后我们就要举行婚礼,名义上,我已然是子鑫的人了,你不能再碰我。”
沐玄思不语,看着菱菱的眼神有着阒黯的幽光,菱菱从不怕他的,这一刻却突然冒生惧意。
“别这样,玄思,让我们忘了这几天的脱轨,”菱菱软着声音,淌着泪,“我们是不可能的,回去后就让我们当这一切不曾发生过。”
一滴清泪滚落,菱菱咬咬牙转身准备开门,却在此时听到他幽邈的嗓音,“菱菱,你对我太不公平!你给周子鑫的时间超过七年,给我的却不足七天!”
“玄思,别再玩了,你不是真心的,对你而言,我只是你另一个挑战罢了,”菱菱摇摇头,“放了我吧!你知道我玩不起你的游戏。”
“不是游戏,菱菱,对于你,我从来就不是游戏。”沐玄思语气难得显露苦涩,“三岁是个多大的距离别人不明了,我却深陷其中,我早就喜欢你,却怕骇着你,因为我清楚,在你心底其实是个多么古板的女人,你本能会抗拒个比你小的男人来爱你,最后我只能由着你对我用哥儿们的方式对待,因为惟有这样,你才肯放心与我亲近,这段期间我也曾试着对其他女子动情,包括盼柔,但她们都不是你,我可以喜欢她们,却无法放入真心。
“好不容易,当完兵,我自信是个可以争取自己心爱女子的男人了,那一夜在厨房里再次见到你,才知道这几年里我从未真的在心中放下过你。你始终在我心底,像个幽魂似的,像个妖精似的,我的小狐狸!”
沐玄思摇摇头,“你总问我,和你的吻是不是不算什么?是不是和别的女人一样?为了安你的心思,我只能顺你的意,事实是,菱菱,不—样,完全不一样的,惟有在吻你时,我才能感受到那种惊心动魄的震撼,我才有全身火热的情欲,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永远冷静自持,漠然地置身事外,惟有跟你在一起时,我全然失控、忘了自己,而你,怎能残忍地认定我只是在游戏?”
“我不要听,玄思,别再说了!”菱菱捂紧耳朵轻吼,“我不想听!”
“菱菱,你对我不是游戏、不是另一个挑战,”沐玄思拉开她的双手,深情凝视着她,一字一字情意灼灼,“我爱你!”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别给我制造困扰。”菱菱泣不成声,挣开他的手,控诉着,“你突然说了这么多事情,我听不懂,也不想懂,我喜欢以前那个哥儿们似的沐玄思,陪我打篮球斗牛、陪我骑马打仗的那个,而不是眼前这个口口声声爱我,扔给我一堆压力承受的沐玄思!”
菱菱推开他,逃入房中,在合上门之际,却叫他用手抵住。
“我也不想逼你,菱菱,我原意是希望你能慢慢体会我的用心,继之接受我的感情,我连工作都故意挑选能靠近你的,”沐玄思凝重语音传人菱菱耳际,“是你的决定逼我提早表白,我不想看着你在我眼前嫁给周子鑫。”
他叹口气,“我不想过着一辈子没有你的日子。”
沐玄思松手,由着她在他眼前砰地一声合上门。
沿着门扉滑下,菱菱止不住哭泣,她能将他的人关在门外,却不能将他的话赶出心底,他的声音不住的在她心底盘旋。
菱菱,你对我太不公平!
沐玄思的话在她心底控诉。
除了哭,她束手无策!
第六章
“不行!太露了!”
“露有什么关系,好看就行了。”
“我才不敢穿!”
“不成!这套镂空的最适合你,像是为你量身订做似的。”
“小姐,这套衣服将整个背部裸在外面,几近腰际,连裤头都若隐若现,干脆别穿算了。”
“你当是穿‘国王的新衣’呀!不穿衣服上教堂时,你在门口就会被人拦下送警局了,听我的准没错,”沈彤一脸权威,“菱菱,现在就流行这种披披挂挂若隐若现的暴霹,也只有新娘子有这种当众半棵的权利,到时候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全被锁定在新娘子的美丽上,那才真是一生一次的骄傲。”
沈彤拍拍菱菱,“我整天跑娱乐版,每天都跟那些社交名媛巨星走动访谈,看得也多,身为现代人本就该全力展现自己的优点让人记住,嘿!别看那些裹着名牌服饰的名女人们在刊物上个个千娇百媚,下镜头后能见人的还真的只有少数,”她赞叹,“像你这种货真价实、身材姣好、肤细肉嫩的上帝杰作干嘛那么小气,不公开让别人欣赏?”
“你大方,”菱菱没好气想啃手指甲,猛然想起昨天在沙龙里刚新修剪保养涂了蔻丹的纤指花了不少钱,只得忍下,“你来露给人家看!”
“我想得很,可惜新娘是你不是我!”沈彤帮她决定了几套礼服,吩咐婚纱店里的小姐拿过来让菱菱试,“结婚是人生大事,轻忽不得,你配合点好吗?”
还不够配合吗?菱菱闷闷地蜷在沙发里,她向来不做脸、不保养、不上沙龙、不爱看新娘杂志,这阵子听了沈彤的劝全照做了,还报名参加烹饪班,子鑫不难伺候,但他远在屏东的父母亲可不一定如此,要当个称职的媳妇,公婆那关还是得多用点儿心思,隔着整片落地窗,菱菱从婚纱店三楼懒懒往下看着中山北路上人来人往、匆匆过往的车阵。
前方十字路口出了点状况,这会儿一台警车自眼前疾驶而过,赶去协调处理。
马路如虎口,尤其在十字路口,小小疏失都能要人命,或引憾终生的。当初子鑫不也就是这样不小心地闯入了她的生活中。
她想起玄思曾说过的玩笑话,是呀!那年大年初一她也见着了玄思,如果没有子鑫的出现,她会不会认定玄思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会不会不再去顾忌那三岁的距离?
这会儿的她像是个站在十字路口上十分彷徨的路人,这重要的一步该如何跨出?玄思在台东的告白她一字一字记得清楚,却没有勇气承受他的爱,如果他只是一时兴起,如果他又是一场游戏,她情何以堪,如何承受得起?
她承认自己是个懦夫,玄思若是醇酒,子鑫就是杯白开水,醇酒会让人神魂颠倒、兴奋开心,会给人惊心动魄的感官刺激,却只是引人犯罪,偶尔小酌可以,真要一辈子相依,还是白开水实在,掌握得住。
她不能因为子鑫的不善言辞、不会哄女孩子开心、木讷踏实便定了他的罪,两人拥有七年默契,她不能因为一时的迷途全数毁弃。
天秤座是个理性、感性并重的星座,她平日虽然粗枝大叶,凡事懒得计较,其实心头始终有把秤子在衡度事情,跟子鑫在一起,她可以看到一个平稳安全的未来,不用畏惧人言目光,不用担心他搞外遇,不用怕他经济不稳定,养不起她和孩子,子鑫事事规划得宜,未来经济大权早说定了由她全权作主,有房有车小有积蓄,事事让她、依她、顺她,这样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可以挑剔?
若选玄思,对于前途她只看到狂风暴雨,也许不消几年她就得去找瞎婆婆问丈夫
外遇的问题,连可怜的盼柔都制不住他,她凭什么认定她纪菱菱会是八爪章鱼的终结者?
考虑到未来终身问题时,感情已然不是惟一因素。
爱情与面包同样重要,不同的是,爱情会褪色,面包却只会变得更硬实,想想看,她四十时,玄思才三十七,玄思是那样出色的男子,身边会不断出现比她更年轻的小女生,她凭什么认定他的爱情能恒久不变?
当她发苍苍、齿摇摇之际?
“魂归来兮!纪菱菱!”
沈彤语带奚落,“你是想当新娘想昏头了吗?最近老是神魂不属的!”
“对不起,一下子有太多事情。”菱菱将视线由窗外调回,有些漫不经心。
“那倒是,”沈彤笑得诡异,“这么突然急着结婚,老实招来,几个月了?”
“神经病!”菱菱红了脸压低声音,“我才没有怀子鑫的孩子!”
“那就是别的男人的喽!”沈彤接下话,咯咯笑着承受菱菱狠狠一捶,接着笑道:“算了,以你对周子鑫的死心塌地,是不可能去和别的男人搅和不清的。”
菱菱微红了脸,轻哼了声,无言。
“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大礼,你们拟妥了几项?”沈彤兴致勃勃。
“你有病呀!现在是什么年代,哪有这么多规矩,”菱菱不太带劲,“不过,子鑫是长子,他家规矩不少,加上当初我大哥结婚时偷偷摸摸地太过草率,让我爸含恨至今,他开了口,无论如何这风风光光的一场儿女婚礼得在我身上讨回,所以,我才会有这么多事情要做。”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到!他们会和子鑫的爸妈讨论婚事细节!”菱菱想起当纪毅刚接到电话知道她要嫁人时的狂喜,他虽不是菱菱的亲生父亲,但自她六岁起,她的生命中就只认定了这个父亲,“他们接了电话后就闹着要赶回来,是我阻止了半天才打消主意,又不是明天就要嫁,一个多月够他们筹备了,到时我大哥大嫂也会回来,我大哥忙得很,时间得先敲妥。”
“那可好,届时你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地嫁,也不少我一个了。”
“什么意思?”菱菱不解,“沈彤小姐!我还要你当我伴娘呢!”
“知道吗?‘撒哈拉’准了我到纽约短期进修的申请。”沈彤兴奋得涨红脸,“到纽约三个月,这是我梦寐以求多年的机会,出发日期正是你婚期的前三天,所以,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了。”
“算了,有什么好抱歉的,你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我该为你高兴才是。”
“那你的伴娘怎么办?”
菱菱想了想,“有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的眼睛刚复明,喜欢满天星,如果我请她当伴娘,她一定会肯的,加上她跟子鑫也熟,请她来帮忙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就好,别让我觉得愧对你。”沈彤开怀浅笑,“等我从纽约回来,给你多带点东西弥补,其实,申请案是半年前提出的,若是现在,我可能会再考虑一下。”
“为什么?”菱菱不懂,“短期进修不是一直是你最大的梦想吗?”
“哎呀呀!笨菱菱,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沈彤眼中亮着梦幻,“那个梦想现在已然被别的东西取代了嘛!”
“别的东西?”菱菱心头一跳,“一个男人”
沈彤点点头,吃吃笑起。
“你说的不会是沐玄思吧!”见好友再度点头,酡红了脸,菱菱长声一叹,“沈彤,别怪我泼你冷水,这男人并不容易对付。”
“瞧你说的,”沈彤笑,“感情是一种甜蜜的连系,魂牵梦萦的那种,又不是对仗沙场要拼个你死我活,有什么对付不对付的,我偶尔会打手机传简讯给他,还约他出去吃饭看过电影,他从没拒绝,每次出去,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是笑意盈盈。”
是呀!菱菱心底轻哼,笑又不用钱,这男人向来就爱笑得很。
“噢!菱菱,你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性感,很像布莱德彼特的那种,看似纯真却又性感得引人遐思……”沈彤软瘫在椅中抱紧椅垫似乎遐思着怀中正是她所爱恋的男子,“我每晚都希望能梦见他,每刻的呼吸都是为了思念他……”
菱菱摸摸沈彤额头,“不是诓你,沈彤,你可能生病了。”
“菱菱!”沈彤拨开菱菱的手,“有病的是你,你和周子鑫那种不愠不火的恋情也真亏你一走七年,就从没见你为他做过什么疯狂的举止,你到底跟他上过床没有?”见菱菱烧红脸啐她一声,沈彤哼了声,“别怪做好友的没提醒你,婚前不先试试,婚后不包退的,夫妻闺房不合是导致离婚的最大原因。”
见菱菱朝她扮个鬼脸,沈彤摇摇头,“听不听由你,反正你们都快结婚了,先试一试又不犯法,你不听是你的事,我只要你帮我做件事情,在我不在的这三个月里,帮我盯着沐玄思,别让别的女人乘虚而人。”
“如果他今年三岁,我可以答应你,因为那只是换尿布泡奶的小事情,”菱菱横她一眼,“可他现在是个二十四岁的大男人,恕我无能为力,你总不能叫我拿把枪整天跟在他身边,看见有异物入侵时就开枪扫射吧? ”
沈彤一笑,还未说话,婚纱店小姐已抱着满怀礼服踱进来,还包括那件沈彤极力推荐、菱菱拼命摇头,裸露至腰际的白纱礼服。
这天是星期日,婚纱店里人来人往,店里几个小姐跑上跑下,沈彤的爸爸在这家婚纱店有二分之一的股权,算是半个老板,沈小姐的朋友自属贵客,沈彤一来便包下整层三楼,不让别的客人上来,这会儿地上满是沈彤帮菱菱挑的礼服。
“瞧瞧你,多幸运,让你一套套试个够。”沈彤雀跃得像是自己要当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