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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命天子 page 3 作者:唐婧

  当兵两年,他不怕她变,反倒她怕他变,电影中军教片的刻板印象所致,她总担心他会去爱上军中小姐或军营外的小姑娘。

  一有空档她便去探他,所幸这个男人在历经军事训练及思想磨砺后,似乎将多变心思改投注在摄影里,在部队一得着假便要上山下海捕捉镜头。

  摄影原是沐玄思在学校里接触的一门功课罢了,年龄渐长竟然成为他专注的兴趣,但席盼柔不得不承认,她因之松口气,至少她不用担心是哪个女人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跟个相机吃醋总比跟个女人吃醋来得容易。

  他去拍照她原是跟的,却在一次险些跌落山谷后再也不愿跟从,他全力投注在他的兴趣里,他的人虽在她身旁,心思却不在。

  两人世界里,她自认已给了他很多自由,但现在,在苦等一天后,她终于捺不住性子来到沐家。

  他昨日退伍,为了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缠人又不懂事,她没去接他,上次见面时他提过退伍那天要和战友去庆祝,几个人都不带伴的。

  玩得再疯,一天休息也够了,他怎能不声不响任由她苦等一天而毫无讯息?她故意不先打电话就跑来,是希望自己的出现给他带来惊喜。

  可这会儿,她望着没有灯光的屋子满心失落,他上哪儿去了?

  还是他另有新欢?

  正当盼柔心思杂乱之际,一个熟悉声音自后院响起。

  “得分!”沐玄思低沉带笑的嗓音和着蹦、蹦的篮球声响及后院,灿亮的大灯安定了盼柔惶惑的心思,她暗斥自己胡思乱想,他不过是在后院打球罢了,在沐家后院有个小小球场和高高的篮球架。

  向着后院行去,盼柔满心欢喜。

  ★  ★  ★

  沐玄思有着修长挺拔的身材,腕臂上的肌肉有力而结实,但不是电视上那种令人做呕的健美先生惊人的夸张,他总是不经意展现着他的性感,借由他结实的身躯和他那一身被阳光晒成健康棕褐色的肌肤。

  他很爱笑,开心的时候笑,不开心时竟也会唧唧嗯嗯地苦着脸笑,笑起来一口白牙迷人至死,浓眉下是一双漾着玩世不恭又带点儿温柔的眼睛,军中管束不如往昔严厉,对于即将退伍的人尤其宽松,这会儿玄思的发已然很长,紊乱中却又维持着他独特风格,总有一绺发不驯地落在他额前,当那绺发落下时,他偶尔会由着它挡住视线,不耐烦时便手势一爬将它往后拂去。

  当他做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时却都是帅气得要人命的性感。

  这会儿,灿亮亮的大灯正映在他亮亮的笑颜上。

  “输了还不认?”

  沐玄思哼了声,一手托着篮球,一手叉在腰际,背心球衣配上短裤晃在夜风里,他嘲弄着眼前赖在地上一脸不服气的女子,“即使先让了五个球,我又只用单手,你还是败得一塌糊涂,纪菱菱,”沐玄思摇头,“在我面前,你毫无胜算!”

  菱菱偏过头轻哼了声,蓦然,低下头她抱紧脚踝喊疼。

  “怎么了?”沐玄思抛下球挨近嚷着疼的小女人,她脚有旧伤,向来和她玩时,他都有所顾忌,不敢过火,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嚷脚疼,在她向来晴朗无云的小脸上,因疼而皱得像坨面粉似的,他心头一阵抽紧。

  他急着要检视她的脚踝时,黑影跃起,菱菱趁隙旋身闪过他,捉起球,“哐啷”一记篮板球,正中标。

  “得分!”菱菱一脸得意看着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沐玄思,“现在扯平了。”

  “使诈的也能算吗?”沐玄思轻哼了声偏过头,懊恼如此轻易被她耍弄,懊恼她拿脚伤开玩笑,懊恼自己在乎。

  “看得出来你很不服气喔!”菱菱将球扔给他,“给你个机会平反,如果你能闭着眼睛在我指定的距离内将球射进篮筐,我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这太简单了吧!”沐玄思恢复笑容,将球运至菱菱用脚画出的线前闭上眼睛。

  “等一下!”菱菱踮起脚尖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检查他的眼睑是否存有缝隙,“没用东西蒙着,谁知道你会不会偷看?”

  “你想怎么办呢?”沐玄思无可奈何,“不会是想拿毛巾蒙着眼睛吧!”

  “那太麻烦了,还得跑回家拿!”菱菱心思转了转,漾起笑,“我有更简单的办法,你蹲下。”

  虽不懂她的意思,却拗不过她,沐玄思蹲低身子。

  他蹲下身,菱菱由他后面跃上背脊,攀紧他颈项的模样,活像动物园里那只耍赖的无尾熊攀紧尤加利树。

  菱菱用她的小手一只攀紧他的肩胛,一手靠近他眼际试了试,娇甜含笑嗓音漾在沐玄思耳际,“你若真有本事,扛着我,让我蒙住你的眼睛闹你,而你还能进球得分,我便算输了!”

  她咯咯笑声搭着吐着气息搔得他全身发痒,他忍着笑开了口。

  “我若赢了,有何奖品?”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忘了我三岁时抱着奶瓶找妈的样子,承认我是个大男人!”

  “就这样”菱菱在他背上笑得打颤,“还说是大男人!光看你提出的奖赏就像个孩子!”

  “你究竟答不答应?”沐玄思作势要扔下背上的无尾熊,“不答应就下去!”菱菱一边尖叫一边点头,“答应!答应!你要什么我全答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熊在马背上不得不依从!”

  沐玄思轻哼了声,“你当我是马?”

  “是呀!当你是匹乖马,”菱菱用单手捂紧他双眼,确定没有缝隙后,笑着攀在他身上,“让纪姐姐想想该唱首什么歌奖励你这匹乖马……”

  她另一只手未曾空闲下来,一下子拧他耳朵,一下子捏他脸颊,嘴得着空时还要去咬他霹在背心外硬邦邦的肩膀,全心全意净想着闹他失手。“城门、城门、鸡蛋糕,三十六把刀。骑白马、带把刀,走近城门滑一跤!”

  菱菱唱得开心,沐玄思却忍不住笑,“阁下中文造诣高深,佩服!佩服!”他将球揣在手上,闭着眼,却舍不得出手,对于她的纠缠他起了眷恋。

  “哼!瞧不起人,来首徐再思的折桂令让你服气。”

  她轻柔嗓音再度从他身后悠悠扬起,敛起笑,她认真吟诗。

  平生不会相思,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

  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在她只是吟诗,沐玄思却起了恍惚,心底嚼念着: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没经意,手势一扬,“哐啷”一声,球直勾勾进了筐,这边菱菱还没会意过来,傻傻伏在他背上,声音歇了,捂着眼睛的手也松了,只听到沐玄思低沉带笑嗓音扬起“得分”。

  “喂!”她将脸贴在他肩背上,声音有些泄气,“你这么厉害,以后不跟你玩了,光输不赢,没意思!”

  “是吗?”他没在意浅笑夹紧她双腿背着她在球场上跃动,她好轻,小鸟似地,人家是带球上篮,他是带人上篮,挟着她运球灌篮而下,“那以后改玩骑马打仗!”

  菱菱是那种烦心事搁不了一分钟的人,果不其然,让沐玄思扛在篮球架旁上下几回逗弄下来,又开始止不住笑声铃铃,两人玩得忘了形,直到同时发觉站在球场旁边的席盼柔才停了下来。

  盼柔仍是一贯淡雅沉静,不作声静瞅着眼前两人,果然是受过良好家教的女子,真是沉得住气,只是她的眼神略带凄楚控诉,让菱菱全身上下几百万个细胞都起了愧疚,她竟当着这女孩的面,“骑”在她男朋友身上。

  她知道盼柔有多在意玄思。

  “别误会,盼柔!”菱菱急急跳离沐玄思,踱近盼柔,十根手指头在胸前打结,“我……我们只是在打球,我脚受伤,所以……所以让玄思背了一下。”

  相较起菱菱被人捉奸似的不安,沐玄思反倒若无其事得可以,站在旁边单手旋着球在手指头上打转,一脸不在乎。

  “你来得正好,今天小周末,我叫玛利亚在院里摆了烤肉架来顿B.B.Q大餐,”菱菱晃着盼柔的手一脸殷盼,“霜降牛肉、鸡翊膀、生蚝、干贝、大虾……还有青椒、白笋、玉米,各式青菜,包你满意,不过……”她看了眼沉默的两人,不介意地浅笑,“如果你想和玄思过个两人世界的烛光晚餐,就别理我和玛利亚,我先回去帮忙,你们好好聊聊,来不来吃都可以的。”

  菱菱挥挥手踱过两家中间小门离去。

  目送菱菱背影离去,回过头盼柔却听到沐玄思砰、砰、砰运球上篮声音再度响起。

  “沐玄思!”盼柔有些无法置信,她难得提高嗓音,“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哐啷”一声球进了筐,沐玄思转过身来拍拍手掌拂去手上尘泥,把注意力由篮球转回女友身上。

  “是呀!我有话对你说……”盼柔虽是满心不悦,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男人的笑容真是骇人的好看极了,那一口亮灿灿的白牙、笑弯了的眼眉、掉落额前的一绺乱发,周身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气无从气、恨无从恨,他笑意盈盈踱近她,靠近身高只达他肩膀的盼柔,缓缓开了口,“今天天气真好!”

  盼柔瞪大眼,半天才能消化他的言语,她不想惹他生气,一点也不想,她不想承担任何失去他的风险,但她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关于他与纪菱菱之间的暧昧,认识他三年,这不是她第一次撞见他们如此忘形地亲腻,她无法接受她的男友对别的女子如此,即使他总说菱菱是他的哥儿们。

  “我不是要听这句!”盼柔红了眼眶,她的眼泪向来是使他软化的利器,玄思最怕看女人哭泣。“瞧我迷糊得……”沐玄思用手拨拨乱发,敛起笑扫视她全身,“盼柔,你今天这套亚麻纱细格洋装真漂亮,搭上紫色领巾,像是时尚仕女杂志走出来的模特儿,再配上亮金高跟鞋……”

  “玄思!”盼柔微哽,“你能不能正正经经地跟我说话。”

  沐玄思站直身子,阒黯了眸子,双手环抱,语气冷淡,“你究竟想问什么?”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盼柔控诉的目光扫过他光裸的肩膀,那儿还残留着方才菱菱啃咬过的齿印,“你总说你们只是哥儿们,我却不信一个所谓的哥儿们会在对方身上留下齿痕,你们都不是孩子了,再这样玩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什么问题,你怕我们上床吗?”沐玄思冷哼了声,看着盼柔涨红的粉颊,“别把肮脏的心思用在菱菱身上,她的世界里很单纯,她咬我不含半丝情欲,纯为求胜而已。”

  “那么你呢!”盼柔咄咄逼人,“你对她也仅抱持着单纯的心思?沐玄思,你真能如此认定?”

  “这是在审犯人吗?盼柔,你果然遗传到令尊的本事,你该去当法官的,当个小学老师实在是埋没人才,”他伸手帮她轻轻拂平被晚风吹乱的发丝,柔柔的嗓音却是寒的,“别总试图在感情里抽丝剥茧非要理出个是非,更别总是喜欢在一摊稀泥里搅和,硬要捏塑出个结果,感觉的事情本就无从定论。”

  “有时,情爱的美好仅在于它的模糊不清,日出月明、云淡风轻时,曾有的心动反会消逝,真正的刻骨铭心却不该是这样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盼柔摇摇头,偎近他身边,她向来是不了解他的,他太过聪明,她惟一能做的只能全心全意爱他,她心中微寒为着他不带感情的声音,她原意只要他申明和纪菱菱毫无瓜葛,然后她便会死心塌地信他,她不想听到这些她听不懂的话。

  盼柔伸长纤手揽紧玄思颈项,偎紧在他怀里,“玄思,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小心眼,我只是……”她低头饮泣,“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爱得全心全意,我爱得没有安全感,我爱得战战兢兢,我爱得戒慎恐惧……”

  黑夜沉沉,一盏光明漾成光晕圈住小球场上的男女,女孩细细啜泣不绝,男人原伸出手要抚慰女孩,手停在空中却没有落下,最终轻轻一叹,沐玄思粗嘎嗓音漾起。

  “盼柔,你全心全意的爱压得我好沉,你该是被人全心呵护照料的幽兰,我却不是个好园丁,也许该是彼此坦诚的时候了,我们并不适合!”

  “你说什么”盼柔泪眼婆娑,惊骇莫名。

  “当初追你只是为了满足一个男人的好胜心,”他叹口气,“一堆人跟我打赌,赌我追不上北师校花‘冰山美人’席盼柔,我如愿追到了你,并被你的乖巧温柔吸引,我原是想要为你定下心思不再到处留情,甚至带你回家见我父母,这些都是我从不曾为别人做的事情,我原以为你的柔顺能安定我多变的心思,我原以为借此可以割除一些我不想要再执着的意念,但我发现我错了。”

  “盼柔,我们分手吧!”他淡淡的语气及淡淡的眼神却透着坚定,他拉下她缠在他颈上的手,与她保持距离,“在我还没把你害死之前!”

  “玄思!”盼柔拼命摇头,暗哑了嗓音,“你怎能如此绝情!怎能说得如此容易“她边落泪边颤着身子,“你若硬要分手才是要害死我!”

  “盼柔,几年后,当你身旁有个全心爱你的男人和你们钟爱的孩子时,”沐玄思平和着语气,“你会感激我今日所作的决定。这场棋局已然下坏,不值得留恋,我不想和你一起瘫死在困局里。”

  “你真的不爱我了?”席盼柔试图做最后挣扎,“你确定不会后悔?”

  “盼柔,对不起!我从来不曾全心爱过你,若我今日没有作出这样的决定,”沐玄思淡漠,“我才会后悔!”

  “啪”地一记响音漾在静谧夜里,盼柔掩面哭泣离去,她身后男子面无表情,由着夜色吞没女人离去的背影。

  ★  ★  ★

  玛利亚用小刷子不住地往肉片上刷抹着烤肉酱,但眼神却忍不住时而溜向沐玄思脸颊,每瞥一眼便会忍不住咭咭咯咯吞咽着笑声。

  “玛利亚!”沐玄思啃着鸡翅,看她一眼,“想笑就笑出来,憋着伤身体。”

  菱菱瞥了转过身去哈哈大笑的玛利亚一眼,再望向沐玄思的眸中含着悲悯,“好深的红手印,好重的手劲,”她啧啧作声,“你的羊咩咩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居然舍得打你?还下此重手!”

  “最毒妇人心,没听过吗?”玄思耸耸肩对盼柔的离去并不在意,现在他在意的是……“玛利亚,笑归笑,肉该翻面了,烤焦了我可不吃。”

  “沐少爷不吃没关系,”玛利亚的中国话是越南华侨式的,文法及腔调并不完美,“小姐吃焦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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