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他在办案,她是善良百姓,有义务配合!
但……去他的配合!在他眼里她本就不是良民,而且恨他人骨,若想报复,不把握这时候还有更好的时机吗9她要大声呐喊,她要揭发他的伪装,她才不是他的女人,根本就不是!
可是,云行止只不过投了个深情凝视,她的抗拒便在不自觉间融解,他的眼神似乎能勾人魂魄,她恍若中了蛊,也不明白自个儿是哪根筋不对,竟会傻愣愣应了声,是的!
话甫出口,宁宁面色如土,她才真是那让猪油给蒙住了心口的蠢蛋,她在做什么’
云行止亲昵的倾过身,奖赏似的在她唇上印下轻吻,笑道:“相信我,小心肝!”他的手占有似的搁在她的腰际,“我舍不得输了你的。”
忍住动手去擦嘴唇的冲动,宁宁难得地酡红了脸,只是做戏罢了,她告诉自己。
抬起头,云行止走走的望向范问天,“一局定输赢,还是赌单双,若我输了,我的小心肝送给贵坊,但若我赢了,”他望向放在桌上那叠签有牛老二姓名的借条,”牛老二与贵坊前账全清,你不得派人再去搔扰他家人,还有,我要你挂上禁牌,永远不许这烂赌鬼再上睹桌。”
范问天冷冷一笑,说到底,原来他还是为了牛老二而来,之前几场赌局想必是要松懈他的戒心,哼!赌便赌,经营赌坊这些年,他还不曾怕过谁!更何况,对方所押的赌注是个娇滴滴、令人垂涎三尺的小美人,这一局,他誓在必得!
“成!天记赌坊接受这赌局。”
蓦然间,宁宁全身燥热,不光为这场荒谬赌局攸关自己,更因为整座赌坊的人闻讯全挤到了这方赌桌前,连赌坊外卖香肠的小贩、拉车的车夫等都挤进来看热闹。
干他们屁事呀!
宁宁刚想开骂,却听到场边扬起兜赌声音,插内尚未开赌,场外已针对孰胜执败摆了赌局。
一赔十!人人都看好范问天这不曾输过的天记赌坊大当家会赢对面来历不明的男子!
众人紧张的屏息以待,宁宁用也浑身冷汗,只有云行止.搁在她腰上的手依旧沉稳,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她全心在赌局上,也忘了该甩开他的手。
“照旧押单吗?”
云行止点点头。
范问天双手捏紧播盅,变花样似的忽上忽下摇晃,哗啦啦的骰子摇动声扣紧在场所有人的心。
宁宁的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没发觉全场只有云行止完全无视于范问天在赌桌上的神乎其技。
他的眼睛始终不当离开过她,这丫头生得好,耐看得紧,眼眉唇分开来看或许并不特别出色,但在她表情丰富的小脏蛋上组合起来,却远胜过所有他见过的美女。
他失笑地想着,她肯定不知道,她那认真的表情有多动人。
终于,范问天停下摇船,盅盖下是三枚已然静止的骰子,全场静止,谁都不敢多喘一口气,生怕影响赌局。范问天沉稳的嗓音幽幽扬起, “那么,现在咱们……”
“等一下!”就在他要揭开盅盖前,云行止突然出声, “大当家的,是不是开盅前,我都还能改变心意?”
“那当然,这是一定的规矩。”范问天不动声色。
“那好!”他笑了,“对不住了,在下改双!”
“改双?广范问天面容依旧沉稳,袖口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了播盅。
云行止瞧见他那不经意的小动作,唇角勾起笑。
“云爷不再考虑!前头连出六个双,这一次,单的可能高些。”
“是吗?可我着今儿个这摇盅里似乎尽养着出双的小鬼,你说是不是呢?我的小宁宁!”
云行止右手揽紧宁宁,倾身再度烙下一吻,这次的吻不似前两次斯文,他霸道地在众人面前吮吻地细嫩香甜的唇,缠绵至极,在众人连同范问天的自光都不由自主被这吻给吸引住之际,谁也没注童到,云行止左手小指不经意在桌下往上轻叩一下。
宁宁被吻得天旋地转,面虹气喘,他的胡子刮在脸颊上有些麻疼、有些发痒,却又激起她体内一阵莫名的情绪。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听到他的轻问,
“丫头,事关你一辈子,我尊重你.让你自个儿作决定吧!”云行止好笑地睇着她,看得出她还沉溺在方才的一吻里。“单还是双?”
宁宁努力回神,却依旧章识茫然。“你说呢?”她已经无法思考。
“我喜欢双。”他的浅笑中含着宠溺,压根不在乎周遭紧张的喘息声,“将来咱们至少得生一双儿女,是以双会是个好兆头。”
“云爷厂范问天硬生生打断眼前这对情人的肉麻情语,他迫不及待想看看这男人痛失心爱女子时的神情了。
这姓云的败在太过自信,也太儒要让人给个教训了!
范问天目光张张,面容沉稳,“云爷确定要双?不再更改?”
“不改了,大当家请揭盅盖吧!”
于是,盅盖掀下!
于是,一声尖叫突地拔起。
是宁宁的声音!
第五章
余杭每年七月十五,有放荷花灯的风俗,俗称“孟兰胜会”。这一夜,西湖中飘起万盏荷花灯,一眼望去,满湖俱是火光闪闪的荷花,宛如璀璨明珠缀于水上,令人叹为观止。
除了荷花灯外,湖面上亦有各式花灯。余杭纸灯工艺全国闻名,前些日子起,工匠们已用防水的蜡纸在湖中陆续扎起庞大龙宫、赘山各一座,又在其间配上三界里宿、八洞神仙、四海龙王和西天罗汉。入夜后,灯烛齐明,花灯盏盏,蔚为奇观。
此外,湖面不远处舫舟上,用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材制成的钟、磐、琴瑟、萧管龠笙、埙缶、鼓、祝、齐奏,飘散出幽幽袅袅、触动人心的清音。
湖面这头有艘扁叶小舟,撑篙艄公立于船后方,隔着雨擅与船首的云行止与宁宁两头分立,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氛圃,他明白两位客人巴不得寓他远些,会在这样的夜来游湖的,大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今儿晚上船上这对客人尤其登对。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两人坐得似乎嫌远了点。
女孩儿很孩子气,见着任何花灯都是兴高采烈,相较起来,男人显得安静。 云行止斜倚船沿,眯起眼不动声色的将宁宁兴奋的表情纳进眼底。
她一脏活灵灵生动表情,每看见一盏荷花灯飘近,她都会开心的欢呼,他有些无法理解,她是余杭人,这样的西湖胜会应该已看过几回,竟还能像个孩子般兴奋。
不过,她已兴奋好久了,从白天在赌坊范问天揭开摇盅盖,面色死灰的看见骰子数是双时,她的情绪就始终高昂未减。
当时宁宁又是尖叫又是跳跃,满心喜悦投入他的怀中,自然而然的攀着他的颈项献上香吻。
他想她是乐昏头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丁什么。虽然那个吻只是轻轻一点,他却很满意,毕竟那是她最真实的反应,只不过,他不会傻得就此认定她已忘了彼此的对立。
她只是乐昏头,仇恨暂时抛却。不知情的人在看过两人亲昵的举动后,绝不会相信,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是针锋相对的仇家。
“怎、怎么会……”这是范问天看见结果后的第一句话,惨白了脸的他,名副其实一副“问天”模样。
“今几个摇盅里尽养出双的小鬼,不是吗?”云行止帮他回答,眼神微冷, ”事实上,盅里是双是单,不问天,不问鬼,该问的是大富家的本事吧?”
“云爷别开玩笑了!”范问天笑得勉强,周遭全是拉长耳朵的人,他极不愿让对方将事情闹大,输蛤一个客人尚可接受,但若因此吓跑了一堆财神爷,事情就麻烦了。
“云爷神机妙算,在下心悦诚服!”他裹现得很有风度,“不单牛爷前账,连同方才云爷所输那几锭银子,在下一并归还。”
“麻烦范当家了。”云行止转身望着闹哄哄的人群浅笑,“诸位乡亲,小赌恰情,浅尝即可,但若想要在上头大捞油水,你需要的可能不只是运气!”
他顺手将放在桌上那叠借条撕个粉碎,进到傻愣住了的牛老二手上,在牛嫂的千恩万谢声中,带着宁宁用准备离开,寓去前,他笑笑的再对范问天开口。
“大当家.借钱让人去赌是害人的事情,利滚利,纵是家有千金万银亦不够补坑,现金交易有赚即可,别让烂睹鬼赊欠,否则阁下即便赚到了金山银山,日后到了阎王跟前,也抵不过害得人家破人亡、妻高子散的罪孽!”
范问天闻言无语,脸色铁青……
一声惊呼打断了云行止的思绪,前方一艘富丽画肪险些与他所乘的小舟触上,艄公惊叫了声,长篙一撑,正想将小舟撑离,却发现画舫上的人似乎是冲着舟上男子而来。
“这位爷!”
画舫上尽是些穿着着若隐若现纱衣,掩着嘴轻笑的莺莺燕燕,看来像是青楼的女子。
“对不住。”出声的是个身着花笼裙,梳着高譬、贴着花钿、化着撩妆,风情万种巧笑盈盈,露了大半个白嫩酥胸,纤腰楚楚的艳丽女子,她那花笼裙是时下最流行的装束,上用金银丝线及各种影线绣成花鸟田形,罩在裙外忽隐忽现,女人味十足。
女子浅笑的福了福身, “爷,奴家名唤蝶儿,同姐妹们在这湖上吟唱翩舞,没留意到你的船,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你?”
宁宁不发一语,敛下兴奋,恼恨被眼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打断原有的宁静愉悦。
澄留童到?骗人,这些女人压根是故童朝他们来的!
那身衣服,那种表情,明明写着“请君人瓮”四字。勾引男人用这么毫旧的一招着实太逊,她就不信大胡子会那么没品味,着了那些妖女的道。
“没有!当然没有!”云行止一腔笑,向来慵懒细眯的眼睁大了点,“蝶儿姑娘客气了,是云某有眼无珠,没看见鲍色彩蝶翩然飞临.失礼得紧!”
蝶儿用小圃扇掩着笑童满满的购,这男人,多甜的嘴,多勾魂的眼!
呵呵呵!蝶儿出手,所向告捷!
只要她看上的男人,哪个不是心悦诚服,甘心当裙下臣?即使对方身边已有女人,而且是个臭着脸的女人,她也毫无厩忌,眼前这男人,一脸刺髯却难掩俊秀眉目和轮廓分明的五官,尤其他的眼神,三分邪气、七分危险,十足十是个男人中的男人,光是看着就叫人心痒难耐!
“云爷!”蝶儿哮声哮气的,娇滴滴的噪音直像要融了男人骨髓,“良宵苦短,把酒当歌,轻衫起舞,云爷可有兴趣移驾奴家画舫共欢?”
拒绝她,狠狠拒绝她!吐口水在她涂抹浓浓脂粉的腔庞上!呸、呸!宁宁在心中帮他呐喊……
“当然有兴趣。”云行止笑意不减,”能与蝶儿姑娘姐妹共游西湖之夜,是在下的荣幸。”
”那么这位姑娘……”蝶儿用眼角瞄了眼面色潮红,濒临火山爆发边缘的宁宁。
“舍妹!”他答得利落,寝情自然,“家里没人,不放心她一个丫头在家,所以带她出来走走。”
“是吗?”蝶儿掩着嘴,再度呵呵笑起来,那表情写明了——真是个可怜没人要的妹妹呀!
若非宁宁是只旱鸭子,她肯定会在云行止带她飞掠到对面画舫时,一脚将他蹋落水中,泅水而去!只可惜,她不但不谙水性,还怕得很。
是以,她只得以人家抹妹的身份上了对方的画舫,看着那些孤狸精使尽浑身解数,想将她的“好哥哥”给诱上床。
倚在船舷望向灯火掩映的西湖湖面,她掩住耳朵,拒绝将身后莺莺燕燕的娇音及云行止的低笑纳入耳中。
她和他本是不相干的人,她无权过问他与别的女子调笑,但总有权不听吧!画舫在胡面上轻轻飘苗,宁宁坐着坐着,渐渐起了困意……她不知道身后是在何时停止了声音的,蓦然间,半寐中的19身于一轻,让云行止蛤拦腰抱起。
“诸位姑娘,夜深了,我家小丫头困了,今夜至此即可,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云行止转身笑着对众莺莺燕燕说。
“后、后台有期?”蝶儿仿佛喉咙里被塞入鸡蛋,话几乎吐不出来。“云爷,你、你要走了?”
虽未睁眼见着她的表情,宁宁却可以想象出她那不可置信的模样,云行止方才明明一副已然入网,跌死在温柔乡里的样子。
哼!想到能让那烂蝴蝶懊恼一夜,她就情不自禁暗暗高兴,她打定主意,真睡也罢,假寐也成,就是要死赖着他。
“云爷!”其他姑娘加入劝留行列, “咱们画舫大得很,下头多得是房间可供你妹子休憩,大伙儿兴起,夜未央,就此打住不觉可惜吗?”
”是呀!”蝶儿仿佛泫然欲泣, “相见恨晚,多情余恨,蝶儿原殷盼着要再与你进一步认识,你这会儿要走,会伤奴家的心的厂
云行止淡然浅笑, ”蝶儿姑娘太过抬举,云某何德何能,怎敢奢求进一步认识你,夜耒央,几位姑娘还是把握时间再去撞别的舟子吧!”
宁宁偎在他怀中,一阵腾云驾雾后,己回到方才小丹上,原来艄公暗中接到云行止指示,一直在画舫旁等待。
自眼缝偷觑,她看见云行止挥出左掌击向两船间湖面,强而有力的掌风掀起骇人水波,将那艘画舫给推离。
“云!云……”蝶儿和她那些好姐妹的呼唤声渐渐远去,终至听不见,不多时连船带人已然远寓。
这时云行止怀中的人儿才开始颤动,他瞥视着那再也忍不住得意,偎在他怀里格格笑着的宁宁。
“好妹子!”他嗓音沉稳,对于“飞远了的蝴蝶”似乎并无遗憾,“你不是睡着了吗?”
”好哥哥”她哼了声,挣出他怀抱,“很抱歉,坏了你的好事。”
他无所谓的耸肩,“这种粉蝶儿长安城里多得是,我本就无意与她们多做周旋,肯上她们的船是想让你多熏陶点儿女人味,抚琴畅舞,清音曼妙,也许可以发掘你除了斗鸡以外的本事,没想到你却只对睡觉感兴趣。”
“如此听来,是小妹误会了云捕头的好意喽,云捕头事事为民,用心良苦。”宁宁轻哼了声,身子侣向船舷,目光调向胡面,语带不屑,“但瞧你方才的神情,让人不得不以为,你是极渴望能与那烂蝴蝶有进一步的认识!”
“烂蝴蝶?!”云行止愣了愣,继之大笑,明朗笑意勾勒起湖面微微涟漪。
“有这么好笑吗?”她恼了,正想吩咐舶公转向回航,她好下船远寓这个拿她当笑柄的该死男人时,却被他突然自身后将她搂抱人怀的举动给惊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