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仙与多明尼加.路.可奇站在义大利的帕米尔大学医学院中,透过手术室透明的玻璃帷幕观看里头手术的过程。
“他跟你一样,是神仙?”多明尼加看著仙仙的眼神里有著无比的崇敬。
他是个有钱又礼面的老头子,也是这间医学院的主力赞助者与经营者,所以看在他的面子上,医学院里最好与知名的医生全部加入这场手术里。
年轻时,他曾到蕾丝国与仙仙有过一面之缘,之后便疯狂的爱上她,四处托人寻找,张贴画像,只为了找到她。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找到了,却是在圣女教堂中那偌大的壁画上。
往后每年,他到蕾丝国渡假时,总会遇见仙仙,虽然只是隔著遥远的距离,也从未说过话,但她永不改变的容颜却令他对她是神仙的事深信不移。
不可思议的,五十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著她、听著她说话,虽然她的出现只是为他带来一个离死不远的男人,但他不介意。
仙仙摇摇头,“他是人,活生生的人。”她说著流利的义大利文,目光灼灼的望著手术室里正在死亡边缘挣扎的褚天廉。
她将他从冰冷的海水里捞起来时,他早已经奄奄一息。
“那么,你没办法救他吗?”他纯粹只是好奇,完全没有冒犯的意思。
毕竟她是仙女,想救治好一个凡人是多么轻易的事情,但她却带著这男人来找他,他感到无比荣幸之余,还是不免有丝疑惑。
仙仙圆亮的眼眸闪过一抹光彩,微微勾起唇型完美的嘴角。
“不是没办法,是我不想。”她轻转过身,对著神魂颠倒的多明尼加露出圣洁的笑容,“我也知道你有能力治好他。请帮我好好照顾他,他是个绝佳的人材,对你的事业会很有帮助。”
她在他的老脸上轻轻一吻,才要走开,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对了,让他好好休息,不用那么快复原没关系。”她笑说,哼著歌儿蹦蹦跳跳的走了。
反正没有了死亡契约,他也无法得回法力,就让他在这里慢慢耗著,生死由命喽!谁叫他不听她的话。
多明尼加痴迷的看著她修长的背影和舞动的长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的人群中,他才依依不舍的再度回头望著躺在手术台上,正与死神搏斗的男人。
他一定得活下来不可,因为仙仙说他能帮助他,他就一定能帮他。
不管如何,不论得花上多少金钱与精神,他一定要让他活下来。
第十五章
三年后台湾
坐在会议室里,胡蝶有点局促不安,不,不是有点,是非常的局促不安。
又来了。她与对上视线的编辑仓卒一笑,那女编辑只是狐疑又不屑的上下扫了她一眼后,便面无表情的别开脸。
胡蝶无法怪她会这么看自己,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个文书处理小姐怎么会参加这种杂志社高级主管才能参加的主管级会议?就算要挑剔她的打字工作也不用如此小题大作、大费周章吧?
这份工作是芝蜜帮她找的,要她做这种一窍不通的打字工作,当然是芝蜜费了一番工夫才帮她争取来的,芝蜜担心她在外面跑来跑去又会发生什么不测──她实在太多虑了,所以硬是不顾她的专长帮她找了个能稳坐办公室里吹冷气的工作。
结果在试用期的前三个月,她每天花十二个小时坐在电脑前,查键盘位置,打字拆码,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后,才慢慢的熟稔。
慢慢训练、虐待自己两年多,她拼到一分钟能打九十几个字,在这间人才济济的杂志社里算勉强及格,她们打字小姐里,有个小她五岁的一分钟能打到一百五十七个字,够吓人的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两年多了她还是个打字员的原因,也多亏了这份工作,让她没时间再去回想躺到医院前所发生的事,而这自然也就减少了头痛的机会,芝蜜对她真是用心良苦。
她现在也快当妈妈了......胡蝶皱起眉头,她现在还是想不
通芝蜜怎么跟那个傻平泽认识的?他们这对简直就是南辕北辙的差别,一个是淑女,一个酷似黑手党。
她不只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连小鱼怎么跟吉米一起私奔到巴黎去的都一知半解,好像事情就突然发生了,让人无法不接受。
现在那栋房子里,就只剩下她和芝蜜,还有芝蜜的老公平泽,与他们即将诞生的小宝宝。
总编辑走进会议室,她连忙收起散漫的思绪,正襟危坐。
葛海青很年轻,才三十出头便已当上这间以财经政治新闻挂帅的杂志刊物总编辑,他的外表斯文高瘦,戴了副眼镜,是个很有文学气质的男人。
坐下前他朝胡蝶的方向望来一眼,她立刻撇开目光。
葛海青拿起桌上的简报。
看见大家行动一致的拿起简报,胡蝶时有点尴尬,她的桌前空空如也。
“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我召开这次会议的原因。”葛海青开口,“美国资讯产业天讯集团的事业版图在这两、三年来急速扩展,跨足欧亚地区,为全世界的资讯与金融环境带来一股新的冲击,也成了微软的头号假想敌。而最近的内幕消息是天讯极有可能以并购的方武,将发迹日本,在世界各地都有据点的日本大和会社纳人旗下。”
大和会社?努力听著的胡蝶微微一楞,她记得身在日本的小蝉提过,很照顾她的桃谷家族,所经营的就叫大和会社,会是同一所会社吗?
葛海青继续说道:“天讯集团的总裁听说与义大利的可奇家族,目前的龙头多明尼加.路.可奇关系匪浅,天讯集团的发展资金也由可奇无限的提供,让全世界的所有媒体对天讯集团的总裁爱德蒙非常好奇。
“话虽如此,但到现在,仍没有一家媒体能采访到他,包括CNN与TIME,所以除了他是个东方人外,外界对他完全一无所知。”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出现了罕见的激动。
“刚刚,我已经获得天讯集团公关部的确定公函,爱德蒙先生近期将有不对外公开的拜访行程,首站目的地是台湾,而且他已经指定将给我们产业杂志头一次采访他的机会。”
除了胡蝶和一些早已得知消息的主管外,其他与会人员不禁惊讶的欢呼声。
也难怪,想想看,连CNN与TIME都无法采访到的大人物,现在居然将首次采访权丢给这个蕞尔小岛上的平面媒礼,只怕CNN与TIME都要气得吐血,更别提他们产业杂志在访问过后,即将暴涨的知名度及随之而来的丰厚报酬率,好处绝对是数都数不完的。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莫非她将负责编排这次采访内容?!哇!她有那么好运?!她偷瞧了眼葛海青。
“不过,”葛海青一出声,大家喧闹激昂的情绪立刻沉淀下来。“他们公关部还有个前提,那就是爱德蒙总裁亲自指名要胡蝶小姐去采访他,若不,这次访问就地取消。”
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胡蝶身上,混合著讶异与无法置信。
胡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到大家都看著她时,她不禁胆怯。
“总......编辑,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她战战兢兢的问。
“我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很不幸,爱德蒙总裁指定的人就是你。”葛海青的语气有点无奈,像在跟她说抱歉。
“可是......我没采访的经验呀!”她紧张得开始结巴。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再说她压根不认识爱德蒙总裁,而且英文也不流利,更别提义大利文了。
“他说这次纯粹是旅行,让我们采访是额外的行程,所以你不必紧张也不必准备什么,只要话家常就行了,其他的他的助理会帮你整理妥当,当然我们也会拟一些问题让你带去。”葛海青说,透过眼神给她鼓励。
但她还是很不安,“可是我不会讲英文呀!不能派别人吗?”
话家常?她有什么好跟那位大总裁话家常的呀?跟他聊臭豆腐吗?而且就算全都帮她准备好,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爱德蒙总裁沟通呀!
“你放心,爱德蒙总裁会说中文,而且他指名要你不要别人。胡蝶,为了我们杂志社、为了全世界,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好好访问他,不要搞砸,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指名你,但他就是指名了,好好做,做得好的话,你接下来的工作计划我们再来好好讨论。”葛海青的言外之意就是若她做得好,就有可能升职。
为了全世界?葛海青一将这个大帽子扣到她头上,她顿时觉得整个人开始头昏眼花。
好了,她逃不了了。
“他什么时候会来?”她还有多少时间准备?
“爱德蒙总裁的专机下礼拜二会到,今天是礼拜四,所以你还有四天的时间可以准备。”
散会后,葛海青将胡蝶留下,并坐进她身边的空位子。
“胡蝶,这事实在让我感到纳闷,你真的不认识爱德蒙总裁?”
当他看到公关室传来的文件后,这疑问就一直存在他的脑海里。
胡蝶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是用什么身分问我这问题的?总编辑还是男朋友?”
“两者都有,因为这事关系到工作与你的私生活。”
“什么意思?”她皱起眉头。“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跟芝蜜他们合租的房子,如果我认识个富可敌国的总裁,还用得著跟他们合租房子,还用得著待在这里当个边缘打字员吗?连交个男朋友都无法公开。”最后一句话她闷著声音说,显然对两人的交往情况非常不满。
“那就当我是用上司的身分问你好了,你真的不认识爱德蒙?也许你在国外见过他或什么的,但你忘记了?”他仍有点难以释怀。
胡蝶开始觉得荒谬。
“葛海青,你干脆明说我在国外曾跟他有过一腿算了!告诉你,我也很想,但是我这辈子还没出过国呢!”她恼怒的站起身来,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葛海青叹了口气,“算了,或许你在见到他之后可以顺便问他指定你的原因。”
他起身,将她拥进怀里,“今晚一起吃饭?”
胡蝶推开她,“不了,你的吃饭时间是看公文时间,我的吃饭时间才真的是吃饭。我晚上还要陪芝蜜去产检。”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步出会议室。
回到位置上,办公室里不时有人过来向她道贺,也不时听到酸溜的言语,胡蝶都心不在焉的应付著。
老实说,她觉得自己跟葛海青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在公司里像主雇也就算了,下了班他们的关系更像主雇,连一点男女朋友之间的甜蜜与亲昵感再也不复见。
说到这,她又暗骂自己是猪头,居然因为他笑起来的感觉让她觉得有点温暖与莫名的熟悉感,就答应跟他交往,结果交往一年半来,她与这个万事以工作为前提的工作狂一同看电影的次数,一只手都算得出来。
她承认他的笑容早就不让她心动,连一点爱恋的感觉也没有。
算了,等这次采访结束后,她就跟他提出分手,顺便辞了工作,反正她从没喜欢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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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过爱德蒙,听说他是个东方人,年纪大概五十出头,中等身材,人很精明,社交手腕很高段,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叶芝蜜在听完胡蝶的话后,边抚著圆滚的肚子边说道。
她刚去做完产检,两人现在正在餐馆里吃晚餐,胎儿一切安好,而平泽这个准爸爸则飞到香港去保护个有钱人。
因为担心芝蜜,平泽本来不想去,但因为对方开出的酬劳非
常好,芝蜜不甘心让这只肥羊就这么跑了,硬逼著他去,所以他要到下礼拜三才会回台湾。
“真的吗?”胡蝶又担心了起来,毫无胃口的把面夹起又放回去。“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指定要我去采访,若他是个变态怎么办?这下不就等于把小羊送进虎口了吗?”
叶芝蜜点点头,“我听我们经理说,现在国外的有钱人对东方人很有兴趣,到亚洲来渡假时,常常要求杂志社将他们公司里女性员工的名单附上照片传给他们过目,然后他们再从中挑选一个中意的女孩,假借访问的名义,其实是来做一夜情的交易。”
她的胃口很好,大概是怀孕的关系,吃了碗鲁肉饭还不够,还点了一碗干面,正呼噜呼噜的吃著。
胡蝶听得心惊胆战,怀疑她怎么还能吃得下,她索性放下筷子。
“那完了,那个大肚子爱德蒙一定也是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来强迫我,而我将被迫为了一百多人的生计与家庭著想而屈服于他......芝蜜,帮我想想办法啦!”天呀!她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叶芝蜜翻了个白眼。
“我是骗你的啦,你还当真!”她摇摇头。“用膝盖想也知道,有钱人在床上怎么可能会寂寞?他们一勾手指,几百个要钱不要脸的女人拼了命都要扒光衣服跟他们睡,还用得著拿小杂志社的女性员工名单一个一个筛选吗?你呀,哪天被人骗去卖都还不知道!”
她瞄向胡蝶面前完好的那碗面,也没问就伸手拿了过来。
胡蝶不介意,反正她也不饿,而芝蜜现在是个饿不得的孕妇,不过虽然她吃得很多,但除了肚子愈来愈圆外,似乎也没长什么肉在身上。
她叹了口大气,“芝蜜,我失去的那些记忆里,真的没有得罪什么人吗?抑或是真的发生过什么事?你一定要老实跟我说,否则要是我得罪过那个爱德蒙总裁,这次真的会吃不完兜著走的。。
她非常担忧,要是她没因缺氧而丧失一些记忆就好了,偏偏她把小蝉遇到贵人又得到存仙蕈的事给忘了个精光,她到日本去了她才后知后觉。
“说你得罪陈水扁总统还没那么离谱,你想得罪爱德蒙总裁首先还得飞到美国或义大利一趟才有可能,再说你要真的得罪过他,还能活到现在吗?人家义大利养了多少黑手觉呀!”叶芝蜜没好气的瞅她一眼。
“都说你失去的那些记忆是无关紧要的,纯粹是天气太热导致你中暑休克,又缺氧太多所以引发的失忆症,你在医院里躺了快二十天,都是我跟吉米还有小鱼在照顾你,事情就是这样,爱信不信随便你,不要再拿这个问题来烦我便成了。”
这些事自然是她与吉米、小鱼还有平泽、李妈妈、李爸爸他们套好的,否则要是胡蝶觉得不对又找另一个人问,他们前后说词不一,那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