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我。”她大胆的、挑衅的看著胡蝶。“老实说,我还真希望你这疑神疑鬼的个性继续维持下去,如此一来,天廉一定会受不了你,最后甩了你,那我就有机会了。”她得意的一笑。
“我以为你会恨他。”胡蝶也不甘示弱。“桃谷家不是已经被他逼到绝路了吗?你还这样缠在他身边,不觉得对不起你的家人?”
绮罗冷笑一声。“我早就不是之前那个爱钱的桃谷绮罗,再说我恨他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天廉现在是富可敌国的商业钜子,跟他在一起不愁吃、不愁穿,有什么不好?再说我是真的爱他,我一定能给他幸福。”她一脸自信满满。
“但他爱的人是我!”胡蝶讨厌她那种自信的样子,难怪她们以前会互看不顺眼。
“那可说不定,你不是就宁可相信周刊也不相信天廉吗?那他又干么继续跟你交往?”
“你没听过嫉妒这个形容词吗?”胡蝶反驳,“陷入爱河里的人会嫉妒是理所当然的。”
“你会这么想就好。”她拿起包包站起身。“好了,我言尽于此,当我还了以前欠你的,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胡蝶连忙起身挡住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特地来向我澄清周刊上的事?”她不像那么好心肠的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像你那么笨,会相信那种三流周刊又不是很难想像的事。”绮罗嗤道,“我可不是看在天廉的份上才跟你的,而是看在你得了失忆症与流产的份上才说的,就这样,再见!”懒得再多说一句话,她踩著高跟鞋高傲的离开。
要不是觉得她这么惨自己也该负一点责任的话,她绝不会跟她多费唇舌。
胡蝶处在震惊的情绪里,跌坐在椅子上。
流产?!她流过产?
茫茫然的抬头,忽地,她眼前的景象变了,看见的不再是装潢高雅的咖啡馆,而是充满刺鼻消毒水味的医院......就像灵魂被抽离了身体,她看见自己站在病房里,面色惨白的捂著小腹,目光空洞的看著自己的两腿间,那慢慢扩大的红色区块,及沿著大腿流到地板上的鲜血。
那是她......三年前的她......
胡蝶颤抖著手拿起水杯,猛灌一大口,开水跑进支气管里,她剧烈的咳了起来!
她用力咳著,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虚脱,咳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姐,你还好吧?”服务生跑过来关切,又为她添了询些水。
无法说话,胡蝶摇摇头,捧著额头,拼命喘息,直到呼吸顺畅了些后,她才头晕目眩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步出咖啡馆,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她要找芝蜜问清楚......
天呀!她怎么会忘了她的小孩......怎么会忘记她来不及出世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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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去而复返的胡蝶,叶芝蜜与平泽脸上浮现为难的神色,难以启口。
“是谁跟你说的?”叶芝蜜躺在床上,将红嫩嫩的小宝宝慈爱的搂在臂弯里。
“别管谁跟我说的,只要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三年前的那晚我是不是流掉过一个孩子?”胡蝶将包包紧紧的搂在身前,强装坚强,其实内心早巳如刀割般的剧痛。
叶芝蜜看著宝贝儿子,心里仍在挣扎。 她知道胡蝶的心情,尤其是为人母后,她更是为胡蝶与她未出世的孩子感到心痛,纵使事情已经过了三年,但那份痛楚仍然存在,她都如此了,更何况是况胡蝶,这对她们来说,都是道无法缝补的伤口。
“你保证不激动?”她得先确定,她实在怕极了她又会突然发疯。
胡蝶呼吸急促的点点头。
叶芝蜜又看了小宝宝一眼,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三年前褚天廉中弹落海失踪的那天晚上,你因为太过激动与伤心,在医院里流掉才七周大的胎儿,之后你便昏倒了,醒来后就忘了褚天廉与流产的事。”
她看著心神俱碎的胡蝶,“那时我们会隐瞒你,是担心你的身体,你太虚弱了,承受不起两次同样的打击,而且当时我们都认为褚天廉已经死了,忘了他与流产的事对你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所以不要怪我们,胡蝶,过去的事一让它过去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胡蝶的坚强瞬间化为灰烬,崩溃的以双手紧环抱住自己,放声哭泣!
第二十章
冬天的海边,游客稀少,天空灰灰暗暗的,云层压得低低的,令人感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郁闷。
胡蝶坐在沙滩上,不时拿面纸擦拭流出来的鼻水,并任由冰冷的海风吹乱发丝。
寒冷的空气不但能让她冷静下来,还能冰冻她的脑袋。
这是除了跳进海里的方法外,她最需要的。
从医院直接到海边来后,时间不如已经过了多久,她的牙齿在打颤,一双手冻成紫色,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多奇怪,她真的不觉得冷,与她的心比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太过温热了点,只是这股温热仍无法将心里的霜雪给融化。
她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痴痴的望著远方的船只,看著它们慢慢在灰蓝色的海面上移动。
也许时间再久一点,她温热的身体会届服于体内的冰冷与体外的寒冻,与它们合为一体。
蓦地,一件犹带体温的大衣覆上她的肩膀,她动作迟顿的回头,看著褚天廉在她身边坐下,身上仅著一件白色毛衣。
“你回来了。”她双唇微颤,说完又将目光放远。
褚天廉默默的伸手将大衣拉拢,紧裹住她冰冷的身体。
“我回来了。”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
就算已覆著大衣,他还是能清楚感受到她隔著大衣透过来的寒意。她在这里坐了多久?
胡蝶偎在他身边,闭上干涩的眼睛。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著,谁也没开口。
胡蝶是不想开口,褚天廉则是因为太过疲累。
回美国的这几天,他马不停蹄的处理商业间谍案,与调查局和中情局密谈又开会,总算是将意图搞垮天讯集团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他牺牲的那些睡眠也算值得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他不看重事业与名利,这只是他用来报复的工具,达成目的后,这些便不值得一顾了。
他只挂心胡蝶,于是花费全部的精神在处理商业间谍案上,尽量缩短时间,告一段落后,立刻搭飞机飞回台湾。
他已经有五天没有好好睡过一场觉,他现在是个凡人,不是神,这种倦极欲死的感觉格外深刻。
胡蝶从他怀里抬起头,朦胧凄迷的看著他。
“你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睛里都是血丝,很累?”她伸手轻抚他俊美中带著憔悴的脸庞。
褚天廉握住她的手,轻吻她的手心。
“只要能早点见到你,再怎么累我都无所谓。”
“我不懂你的事业,你的工作,我没办法帮你的忙。”她捂住他欲张的唇。“我很差劲,竟然在你不眠不休的工作时,还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我的个性那么差,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会看上我?”
这下换褚天廉深思的望著灰暗的天空。“不是有很多人说,爱不需要理由?”
“你不爱我时,会有理由吗?”
褚天廉深情的看著她,“胡蝶,若我不爱你了,只会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我死了。”
胡蝶跪在他身边,紧紧的搂住他。“天廉,我很高兴那三年我失去了记忆,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想像,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会有多难挨、多苦涩、多令人痛不欲生......”她哽咽的说。“老天爷真是公平,你不在我身边,它让我忘了你,可是却残忍的带走我们的小孩......天廉,对不起,我忘了我们的孩子,我忘记了他……”
她压抑许久的沉痛,全化成了一串串奔流不止的泪水。
褚天廉半跪著,心疼的将她抱得紧实。“不要紧,都过去了,他还会再回来,我保证。”他沙哑的轻哄著她。
他任她在怀里哭泣,她忍得够久了。
许久后,她的哭声慢慢轻缓弱小下来,情绪亦稍微稳定了些。
褚天廉捧著她的脸,用袖子轻轻拭去她脸上交错纵横的涕泪。
这不容易,因为当他以为拭干净了,她的眼泪便又掉下来。
他不忍心苛责,对她,他永远只有心疼与怜爱。
“天廉,你三年前说的话还有效吗?”她睁著泪眼问。
“什么话?”
她原本苍白的脸,忽地浮上两朵红晕。“结婚的话。”她吸吸鼻子,掩饰尴尬。
褚天廉笑了起来。这是他这个礼拜以来首次露出的笑脸。
“当然有效,这辈子我想娶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他认真的回答。“再说我一直没忘记你当时的回答,我也不容许你后悔。”
“这次我们不会有事吧?”
不知是否上次的遭遇使然,胡蝶又突然惴惴不安了起来。
“嗯,不会有事。”他肯定的说。他不会再容许任何人拆散他们!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胡蝶将脸埋进他胸前。这是她的避风港,她不要再有任何变故了,否则她真的会发疯!
他们的劫难已经够了,该将平静的幸福还给他们。
“你也只能跟我在一起。”他十足霸道,但语气却无比轻柔。
胡蝶心里既酸楚又甜蜜,被他爱著,是多么的幸福!
正当她微笑著闭上眼睛时,眼前顿时闪过泪眼滂沱的咏蝉。
她连忙自他怀里退开,紧张的抓著他。“小蝉被人从日本带回来了,是你指使的吗?桃谷尊二呢?”她忧心忡忡的问。
一连串的冲击让她心痛得连思绪都无法顺利运转,差点忘了咏蝉的事。
提到尊二,褚天廉眼神瞬间转冷,他望向大海。
“你不用担心他。”
胡蝶从没见过他这样,开始感到害怕。。我不担心他,我担心的是小蝉,她回来后就疯了似的大哭大叫,见到我还哀求我,要你放了桃谷尊二,她爱上他了。”
“她爱错人了。”褚天廉眼不眨的说。
“天廉......”胡蝶拉著他的手,不习惯他这种冷酷无情的模样。
褚天廉回过头来,看著她恳求的眼,不觉地叹了口气,黑眸中的霜寒逐渐褪去。
他将她冷冰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掌里。“小蝉的担心是多余的,若我要对他不利,早就下手了,不会拖到现在。”他将她扶起,搂著她往路边的轿车走去,这里愈晚愈冻骨。“我只是让他尝尝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分开的椎心刺骨之痛罢了。”
当然,心理的痛必须,身体上的更是不可免。
这些太过血腥,他自动省略跳过。
胡蝶停下脚步,吃惊的看著他。。桃谷尊二喜欢小蝉?真的吗?他不是在利用她?”
她想起那个伟岸有点阴沈与玩世不恭的男人,他也爱著小蝉?不是拿她当筹码,好制伏天廉?
“花三年利用一个女孩子,你不觉得太久了点吗?”他拉著她往前走。“尤其小婵又是这么特别的女孩,他花三年的时间与精神在她身上,让她能够走路、能够听见声音,无限量供应存仙蕈,如此需要耐性的事,没有爱情是撑不了多久的。”
胡蝶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既然他们都对彼此有意思,那我们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撇开最近发生的事不讲,至少小蝉在日本的三年过得非常幸福。”
“就算我们肯原谅桃谷家的人,你认为依小婵的个性,她还有可能跟桃谷尊二在一起吗?尤其在她认为一直是在欺瞒她、利用她的时候。”他叹口气,“你妹妹个性如何你应该知道,算了,让他们自由去发展吧,有缘他们自然会在一起。”
现在桃谷尊二也应该从新加坡回到日本了,若他对咏蝉真的有心的话,他自然会来找她。
他也不愧是桃谷家的下任继承人,据新加坡分公司传回来的消息,他的财务与市场分析能力非常强。若他的能力真有他们形容的三分之一强,那么他对天讯集团将会是极有助益的一块宝石。
思绪飞快转动时,胡蝶朝他伸来的手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停下脚步,情绪复杂的接收过她手上的纸张。
“这张契约书不是要还你的,而是我将自己的生命与幸福全交给你保管,只要你愿意,这张契约在不在我身边都无所谓。”她看著他,只觉得自己对他的爱满满的,满得要溢出来了。
只有在他身边,她就满足了。
褚天廉放下心来,深情款款的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将死亡契约放进口袋里,在他心目中,那早已是一张失去诱惑力的废纸。
天上的那几个老头子听见了吗?历尽艰难与考验,她仍然愿意与他在一起!
将近四年,他几乎快忘记使用法术的随心所欲与快感,做为妖精的畅快与自在了。
现在的他,情愿牵绊在凡人的爱情里,与他所爱的人渡过每一日,与她一起逐渐老去。
人生虽然短暂,但有爱就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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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去春来之际,褚天廉带著胡蝶与一班亲友飞到义大利,准备婚礼的事宜。
为了不让媒体与狗仔队打扰,他删掉在义大利米兰与圣彼德之类的大教堂,只在义大利乡间订了一间小教堂,打算在那里进行一个简单而隆重的婚礼。
胡蝶则与父母及咏蝉,还有平泽夫妻与小宝宝一起住在他的乡间别墅里。那里有一大片牧场与艳红的山林与湖泊,他们在那里非常开心。
而在婚礼前的这段日子,他仍然在美国与义大利两国之间飞来飞去。
不过这几天他都留在义大利,用视讯会议遥控全球决策与生意,因为他明天就要结婚了。
“既然品管部认为新开发的产品仍有瑕,那这项决议案就先搁下,等我看过品管部的报告后再说。”褚天廉对著视讯萤幕说道,抬高下巴,让老师傅拉高他白衬衫的领口,以确保合身,接著老师傅又给他打上领结。
他已经尽量将事情发配给底下的人去做,让自己不累得像条狗,尤其婚礼的时间愈来愈近,他的时间就愈不够用。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满意的对老师傅点点头。
萤幕上的主管们为难的互视著。
“有什么事就说。”褚天廉想到一个人。“桃谷尊二仍然拒绝从基层做起?”
“总裁,”总算有人开口了。“我认为他拒绝从基层做起对我们来说并不会造成困扰,我们觉得麻烦的是他与微软接触的动作频频,我们担心商业间谍的事件会重演。”
也难怪他们会担心,上次的商业间谍案对天讯集团的创伤太大,虽然事件已顺利落幕,但受惊过度的他们实在忘不了这个教训,尤其微软还是他们的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