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渭雪尴尬到极点,白净的脸庞浮现红晕。“呃……巧克力你们吃吧。”努力想引开大家的注意力。
这句话引起一阵欢呼,高级巧克力随即被分食一空,不过大家满足的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后,又凑近于渭雪。
“这个仰慕者到底是谁呀?”
“对啊,从上星期开始,就天天送花、送礼物、送小卡片的,是你男朋友?”
“不可能啦,追到手了怎么可能还这么殷勤!一定是新的追求者。”
“追到手”三个字让于渭雪心里一震,直到回家的路上都还在思考。
“追到手”听起来好难听,爱情应该是从头到尾甜如蜜的呀,虽然严牧从来没有过什么“殷勤期”,跟她想象中“甜如蜜”的爱情差很多,不过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只要他不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就好了。
这点嘛……于渭雪扬起愉悦的笑容,她跟严牧已经达成共识了,他答应会尽量早点回来、不加班,而且他们昨天说好今天要一起出去外面吃的,就是约会、约会哦……
她心情愉快的下了公车,快到家门口时手机响了,是严牧。心里一凛,于渭雪有不好的预感,“喂。”
“小雪,今天临时要开个会议,我没办法早回去,你先去吃,不要生气。”电话那头,是严牧略显疲惫的声音。
又这样!于渭雪整个心情荡到谷底,那种感觉很不好受,让她联想到上次生日的不愉快,虽然隔天严牧一直跟她赔不是,但是她要的并不是道歉的话呀。
“你怎么又这样?!一天到晚食言,不行啦,你今天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吃饭哦!”于渭雪打开公寓大门,边走上楼梯边撒娇的说。
“小雪……”严牧叹息,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不管我不管,”于渭雪急急打断,她不想再听什么“这次会议对公司有多重要”的话了,只想知道她于渭雪对严牧而言有多重要。“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吃饭,听到了没?你回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吃哦,就这样,办办!”
于渭雪切断电话,打开大门进屋里。这次是个赌注,严牧绝对……应该会回来的,她都已经明讲会饿着肚子等他了……
一小时过去,于渭雪看着时钟,相信严牧再过几分钟,就会打开门来哄她。
两小时过去,她望着手表,自我安慰的想:大概路一塞车,他很快就会到家了。
三个小时后,她心灰意冷,眼泪不断冒出来,愤愤地擦泪。
严牧真是超级大混蛋,竟然舍得她饿肚子等他开什么鸟会议!
好累、好累啊……于渭雪摊平在沙发上,连加班到深夜也没那么累过,心理上的疲累比起生理上,负荷显然要大上太多。
严牧……爱她吗?她想要的是全心全意以她为重的爱情,但他显然爱工作比爱她多,不然不会一次又一次爽约,现在想来,他根本没把她的抗议放在心上。
严牧……爱她吗?
再次问自己,于渭雪心惊的发现——居然说不出肯定的答案?!
想起当年,还是自己先告白提出交往的,这让她越想越没信心。把双腿屈起,头靠在膝盖上,双臂环住小腿,她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
严牧为她做过什么呢?答案是否定的。严格说来,他根本没“追”过她。
于渭雪深深叹气,她跟严牧到底适不适合彼此呢?
她希望男朋友重视她、愿意为了她把手边工作放下,但严牧不是这种人。那他要的又是什么样的女人呢?大概不是像她这样爱撒娇又孩子气的女人吧。
时钟滴滴答答的走到了十一点,大门终于开了,于渭雪听到严牧脱鞋、走上玄关的声音,但是她不想抬头,只是静静的等着。
严牧见她窝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迈着步伐走到她身边,低下头问:“小雪?怎么了?还没去睡?”以为她睡着了,双手试探性的扶住她的手臂。
“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于渭雪头仍然没抬起,幽幽的问。
严牧一愣,叹了一口气,坐到她身边,伸手环住她的肩,“小雪,抱歉,我每次都爽约,但是,你能不能试着体谅我呢?这是工作,我并不是在玩呀。”
于渭雪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腿上,她不想让严牧见到她在哭,只是安静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小雪?”严牧抬起于渭雪的脸,见到她满脸泪痕,委屈的咬着自己的唇不哭出声,大惊失色的把她拥入怀中,“别哭别哭,嘘,小雪,别再哭了,眼睛会哭坏哦。”
于渭雪感到熟悉的温暖包围她,索性张开双臂抱住严牧的腰,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他的衬衫上,哭得淅沥哗啦。
严牧就这样抱着她轻声安慰,半小时后,于渭雪的抽噎终于止住,稍稍离开他怀抱,见到衬衫的惨状,闷闷的说:“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傻瓜。”严牧轻斥,站起身来,“休息吧。”
“那个人又送我礼物了,今天是巧克力。”于渭雪突然这么说。
那天过后,赵耀东邀过她几次,而且每天开始送昂贵小礼物跟卡片到她公司,于渭雪全都毫无隐瞒的告诉严牧,不过他只是听,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今天也是。他略微偏头,望于渭雪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是吗?”
见他转身离开,于渭雪气愤的嚷道:“你没有想说的话吗?”
严牧回头,一脸摸不着头绪,“什么?”
问问卡片写了什么、她有什么感觉,或者宣示对她的所有权,要求她拒绝对方之类的都好哇!于渭雪气得眼泪又冒出来。
“怎么又哭了?”严牧踅回来,重新抱住她,把下巴抵在于渭雪头顶,叹息着说:“小雪,你什么时候才会坚强起来呢?什么时候才会为我长大呢?”
于渭雪不理他的话,哽咽的说:“你都不怕我被人追走吗?”
严牧笑笑,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小孩子。”
“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于渭雪追问。
“嗯。”严牧点头,“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还要整天操心这个,不是很多余吗?”
“所以追到手了,就不用再献殷勤了是吗?”于渭雪回道,想到今天同事说的话,委屈的看着他。严牧上班一整天,已经很累了,不想再继续绕着这个话题转,“小雪,时间晚了,休息吧。”他拍拍于渭雪的背,站起来,伸展一下四肢,便走向浴室。
于渭雪颓丧的望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离她好远,他看起来并不懂她在气什么、也不想懂的样子。
半小时后,严牧走进房里,见到于渭雪张着大眼睛望他,不以为意的说:“怎么还没睡?小心明天睡迟了。”
于渭雪沉默的看着他穿上睡衣、把外套挂起来,突然有种好陌生的感觉。
严牧走到床边,见到于渭雪仍一径望着他,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怎么了?”
于渭雪深吸一口气,她想要再给严牧一次机会,她要告诉他,他一直加班、一直对她爽约,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但是在她说话之前,严牧开口了——
“啊,忘了告诉你,下星期总裁要我跟他一起去美国出差,大概会去一星期左右。”
工作工作,严牧所有时间几乎都卖给公司了还不够,现在居然还要出差一个星期,还是到十万八千里远的美国!于渭雪的忍耐到达极限,她觉得自己已经身心俱疲,“牧,你能不能不要去?”
严牧一愣,直觉反应:“这是工作啊。”
“就算是为了我行不行?我不想要你去,你不在我晚上会睡不着,会一直想你、一直想你,睡不着我就会吃不下,吃不下我就会变瘦,变瘦就会变丑,这样你就会不喜欢我了。”于渭雪胡乱找理由,挽住他的手撒娇。
严牧笑笑,捏她的小鼻子。“小雪才不会变丑,小雪一直都是最可爱的。”
他还是听不出来……“你能不能不要去?”于渭雪很绝望,最后一次问。
“这是工作。”严牧的回答一模一样,他不解的看着今天特别难安抚的于渭雪,打了个阿欠。“我想睡了,明天还要早起。”说完,躺下翻过身,显然不打算再说话。
他没有抱着她,也没有握她的手,于渭雪轻轻叹息,幽幽的说:“我想……我们还是分居吧。”
第五章
这天,艳阳高照、和风轻吹,连不常见到的鸟儿们也跑出来大合唱,怎么看都是神清气爽的一天。
可于渭雪的心却在下雪。她抿着嘴唇,交握双臂站在玄关,注视严牧满头大汗的爬上爬下搬运行李。
今天是星期日,也是严牧要搬走的日子,从上星期开始,于渭雪就一直祈祷今天会下大雨,好让他没办法搬走,没想到不是雨天就算了,居然还是大晴天。
唉……于渭雪叹了口气,见到严牧抬起装衣物的大箱子走下楼梯,觉得好寂寞。这个家里的东西,几乎都是他们一起去添购的,他嫌太麻烦,所以只把自己私人的衣物等东西带走,其他就留给她用。
这根本不是重点呀,他为什么这么狠心呢?说走就走!拜托,连她生日都不请假的人,这次居然肯为了搬家把星期日空下来,真的是……想到就很想踹他一脚!于渭雪暴戾的想着。
严牧来来回回好几趟,看起来专心在搬东西,其实也在认真观察于渭雪的表情。他见到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走来走去,小脸上非常落寞,一点都不开心,那么……为什么她要他搬走呢?
严牧一直想不透,这问题困扰了他两个星期,他一直以为小雪在闹性子,以前就算再生气,她也没开口要他搬走过,没想到都已经到这关头了,她还是没说要他留下……
她到底在气什么?严牧皱着眉头,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弄不懂小雪心里在想什么。
搬家果然是件苦差事,严牧一个人忙上忙下,直到自己的东西几乎都搬空了,他才挥汗再度走上他跟于渭雪共同的家……不,是“曾经”共同的家。想到几年前他搬到这里时,也是一个大晴天,如今却要离开了,这令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看到于渭雪站在玄关,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严牧暗自叹息,他知道如果现在小雪开口要他留下,他还是会留下的,即使那会让他看来像个傻瓜。
他无法想象怕寂寞的小雪一个人住,会是什么情况,虽然他总是在加班,但那感觉总是不一样。
“你一定要走吗?”于渭雪有些哭音、声音抖抖的。
严牧一愣,差点苦笑出来,说要分居的可是她呀,现在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活像被他狠心抛弃似的。
“小雪,”严牧声音低沉,“你想清楚了?真的要我搬走?”
于渭雪扁着唇,说不出话来,委屈的瞪了他好几分钟,才说:“你好过分。”
严牧愕然,讶异的挑眉,“为什么这样说?”
想到那天她只是赌气的说要分居,想吓吓严牧,看他有什么反应,结果他居然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同意了!
于渭雪气得要死,她一直以为他会努力挽回,会像以前一样哄她,她也不过是想撒娇而已,虽然那天是真的气到有点想分手,可是再怎么说……严牧的态度也未免太“阿莎力”了吧?
“你好无情,说搬走就搬走,根本……”于渭雪抽了抽鼻子,“根本无所谓是不是?就算跟我分开住。”
她心情七上八下了三星期,严牧却照常加他的班、出他的差,而且连从美国回来知道后,也没有一句挽回的话,甚至很有效率的从当天晚上就开始整理行李……
“小雪……”严牧张开双臂,轻轻叹了一口气,把于渭雪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嗅闻她清新的发香。“你真是小傻瓜,我根本没想到要和你分开,是你说要分居的,记得吗?”
于渭雪双手揪住他胸前的衬衫,在他怀中扭来扭去,踩他的脚、小拳头槌打他的胸膛,引起他痛呼。
“小雪……会痛的。”严牧很无奈,只能紧紧抱着她,让她发泄心中的怒气,虽然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什么。
于渭雪打累了,靠在他怀里好一会,之后举起袖子擦擦眼泪,从他怀里退出,嘟起菱唇瞪着他,“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她想过了,她不想跟严牧分开,可是又拉不下脸要他留下,如果……如果他知道她在气什么,如果愿意为了她,在工作方面做一些妥协,那她可以勉为其难让他留下来……
“不知道。”严牧摇头,他知道大概又是为了工作常加班的事,只是不懂让她气到要分居的理由是什么。“你要告诉我吗?”
哦!于渭雪气到发抖,望着严牧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逆流。严牧这笨蛋、大笨蛋,居然连她在气什么都不知道,那她这三个星期自己一个人气得要死,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跟傻瓜一样吗?
“那……”她深呼吸,“你没有任何想说的话吗?”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道歉,并且抱着她安慰的话……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谁教她爱他。
想说的话……严牧望着娇小的于渭雪,许多甜蜜的回忆闪过脑海,他伸手抱住她,把她的头发拨到脑后,低下头与她对视,唇角微微弯起,温柔缠绵的亲吻她。“一个人住要好好照顾自己。”
在他把她拥入怀中时,于渭雪虽然有些诧异,却暗自欣喜严牧这木头居然也有开窍的一天,满怀期待的等着他对她道歉,或者说些好听的情话,譬如“我不能没有你!”之类的,没想到他居然冒出这种话?!
于渭雪真的很想死,但她更想杀了严牧,巨大的失落感让她的眼泪不断冒出来,“你走你走,你赶快走,我最讨厌你了。”她一边喊一边把严牧推出大门。
严牧被于渭雪突然的情绪爆发给吓到了,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被推到门外。
于渭雪砰的一声,当着严牧的面关上门,然后回到客厅,忽然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像虚脱似的,她倒在沙发上,开始痛哭起来。
好寂寞……
于渭雪哭累了,终于抬起头来,房子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寂静得让她觉得害怕,起身走到房间,见到原本放着严牧东西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眼泪忍不住又冒出来,打开衣橱,以前觉得好挤的,现在却觉得空得过分……
你只是不习惯而已。于渭雪不断这样的告诉自己,她跟严牧一起生活了四年多,现在突然又变成自己一个人,当然会觉得寂寞。她太依赖他了,生活全以他为重心,这次是个机会,可以让她好好思考,跟他究竟能不能互相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