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又重新抓住他的衣领,忿忿不平的说:「波霸有什么好?又重又容易下垂,每天都得穿著胸罩,而且你知道最过分的是什么吗?」
「什么?」他知道对话早就陷入某种诡异的状态,却又无法控制的好奇。
「我根本买不到喜欢的胸罩啊!」她歇斯底里的挥着手。
「胸罩?」他茫然的看着她。
「对,就是胸罩!」她斩钉截铁、气怒的说:「所有可爱、性感、漂亮的胸罩都没有大SIZE的,所有大SIZE的胸罩都长得像天花一样,花纹又丑,色调不是肤色就是白色,每一件都丑得要命!」
「天花?」他更加茫然。
「就是这种啊!」她忽然把自己上衣往下拉,露出包覆着浑圆双峰的粉红内衣,伸出食指戳着上面的花纹,愤恨的说:「像这种纷乱的花形刺绣,你不觉得很像长了天花吗?」
他整个人僵住,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却半点也不觉得不对,只是松开衣服,反手又揪着他的衣领说:「这件粉红色的还是我找了好久,可是这种花样丑死了,要不是我真的找不到更漂亮的了,我才不想穿它!我才三十六E而已啊!可是每次去买胸罩,都要跑好几家找,跑到腿都快断掉了,才能找到一件勉强可以看的!有时候根本找都找不到!为什么可爱、性感、漂亮的陶罩都只有那些小胸脯的女人可以穿?人家我也想穿可爱、性感、漂亮的胸罩啊!你不觉得这根本就是歧视吗?」
她最后那句愤懑的吶喊终于将他闪神的心智给唤了回来。
海洋酷脸微红,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她松垮垮的领口拉回她脸上,轻咳两声,点头附和,「嗯。」
「所以你说,这是不是很不公平?」
「是。」
「说我胸大无脑根本就没天理!」
「对。」
怕她又做出让他喷鼻血的行为,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立刻点头应声。
连连得到他赞同的反应,她越说越激昂,举起手就喊了一句。
「波霸无罪!」
他呆瞪着她,一下子又忘了回答。
「你要和我一起说啊!」她用左手蛮横的揪住他的衣领,强迫他开口。
「啥?」
「说波霸无罪啊!」见他一脸呆滞,不是很愿意的样子,她眼眶一红,「你不同意吗?」
「呃……」眼看她又要掉泪,他只好点头,「当然同意。」
「真的吗?」她一手揪着他的衣领,一手握拳举得高高的,大声高呼道:「那我数到三,我们一起说,一、二、三——」
「波霸无罪!」她兴奋高喊。
「波霸无罪……」怕了她的泪,他只好小声跟着咕哝。
「波霸万岁!」她越喊越高兴。
「波霸万岁……」他只好苦笑继续奉陪。
「波霸万岁、万岁、万万岁——」
「波霸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到这句他倒是真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呼完口号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到几乎喘不过气,趴在他身上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其实……白天的时候,我好生气,觉得你乱没礼貌的……」笑过之后,一阵疲惫涌上心头,她缩在他怀里,小小声的告解。「虽然我本来以为你顶多是把猫装到垃圾袋里丢掉就不错了,没想到你会帮猫做小坟,你会想到要把猫埋起来,真的很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是你又对我摆着张冷脸,让我觉得好火,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海洋胸口一紧,粗声道:「我不讨厌妳。」
「真的?」她将脸埋在他怀中,语音有些哽咽。
「嗯。」他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摸摸她凌乱的黑发,给她安慰的保证。
她紧紧揪着他的上衣,好半晌才沙哑的笑着说:「你真是个好人。」
他愣住,长那么大,他听过很多人形容他,就是没听过有人这么和他说,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
他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只能沉默。
她这回却没再逼着他回答,只是安静的缩在他怀中。
好几分钟过去,他都没听到她再开口,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终于。
他一扯嘴角,松了口气。
她睡得很熟,甚至在他抱着她起身上楼放到床上时,她都没醒过来。
月光下,躺在他大床上的地显得更加纤弱娇小,虽然冰敷过,她的左脸依然有些肿,跟角犹有泪痕,他坐在床边看见那泪痕,不禁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大手又忍不住轻轻覆住她肿起来的脸。
当时,他若是再晚到一点,她恐怕就会被那强暴犯给打死了。
一想到那男人将她在地上硬拖回来痛扁的景象,他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若不是她后来上前阻止他,他一定会杀了那家伙!
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
明明怕得要命,竟然还敢冲上来阻止他,而且她要救的还是原本正在伤害她的人,真不知道她是勇敢、善良,还是愚蠢。
一整个晚上,她一直在发抖,甚至在警局做笔录时,她都停不下来,却依然死命的强撑着,在完全崩溃之前,她一滴泪都没掉,甚至还有办法扯出微笑和那些警察道谢。
搞不清楚她干嘛那么爱逞强……
看她那样强撑着,他只觉莫名烦躁,可等她真的哭出来了,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无端觉得郁闷。
他的手指从她脸颊滑到她淤青的下巴,再滑上她丰满性感的唇瓣。
也难怪她从小就被同性欺负、被异性骚扰,这女人根本就是个性感尤物,但她也说得没错,在这之前,他是真的没想过原来当「波霸」竟有那么多的烦恼。
想到她方才大声抗议她也想穿可爱、漂亮、性感的胸罩时,他不禁莞尔,再想到她后来强迫他一起呼喊口号时,他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女人……真的是……单纯得很可爱……
看来,果然是不能以貌取人。
他一开始,是没有认为她胸大无脑,却真的对她这种性感尤物没什么好感,谁知道她身材好归好,却不是那种会拿身体当武器的女人。
她既单纯善良又容易相信人。
像她这样子的人,一辈子都没伤害过别人吧?
她的世界和他的不同,所以虽然被人伤害了,却依然能够很快信任人。
他知道她这类型的人,像她这种人,看事情总是往光明面看,几乎不知道黑暗的存在,天真得可以……
她的单纯和天真,是他早已经失去的东西。
她和他,就像白天与黑夜。
他黑瞳一暗,一扯嘴角,自嘲的缩回手,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条大毛巾,走到角落那三个孩子的临时床边,席地躺下。
他闭上眼,让自己休息,却依然能感觉到屋子另一端的她,听得到她细微规律的呼吸,闻得到……她身上那淡淡的柑橘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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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
她闭着眼,伸手在床上一阵瞎摸,但是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摸到。
奇怪,冷气遥控咧?
受不了那阵闷热,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没有装潢过的巨大木梁。
她家有装潢过吧?这什么地方?
桃花有些茫然,转头再看,只觉得一阵头昏想吐,她重新闭上眼等到那阵噁心过去,才再睁眼。
她躺在一张大床上,大床则摆放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说空旷,好象也不太对,因为屋子里的东西还满多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台计算机、一盆叶片比脸还大的绿色植物、三张折叠床垫、三条被子,还有一些凌乱的衣服和杂物……
是这地方没隔间,所以才显得空旷。
啊,还有一架钢琴。
她躺在枕头上,看着那架和这地方有些格格不入的黑色大钢琴,不禁怀疑的眨了眨眼。
它仍在那里,就在她躺着的床脚边。
为了看它,她忍着晕眩慢慢坐了起来,那果然是一架钢琴,一架黑得发亮的平台钢琴。
她看着那在窗边角落的钢琴,再看到琴旁墙上的百叶窗。
木造屋、钢琴、百叶窗?
她呆了一呆,忽然问,领悟到自己人在哪了!
老天,她在隔壁,还睡在人家床上!
桃花一惊,吓得连忙跳下床,但剧烈动作却引来一阵头痛噁心,害她脸色发青的捂住嘴,伸手扶在墙上撑住自己。
好不容易忍住,她脸色难看的瞪着那张大床,怎样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跑到人家屋里,还睡得昏天暗地。
她捂嘴皱眉,直到看见手臂上的擦伤——
「啊。」她脸一青,猛然记起昨天晚上那强暴犯。
想起来了,她被那光头救了,他请她喝啤酒。
然后呢?
她微微一惊,忽然慌张低头查看。
还好,衣服都在。
她不安的伸手到短裤中,确定内裤也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她是没对人家做出什么酒后乱性的事,仔细一想,若真要有什么事,她也下可能毫无知觉吧?哈哈……
她自嘲的一扯嘴角,无声干笑。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晓得自己酒量差,但她还以为生啤酒的酒精浓度很低,她喝几怀而已,应该没关系咧,谁知道一样不行……
幸好这次没……出事?没吗?应该没吧?
「哈哈……」桃花再度干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有股不安的感觉。
不管怎样,最糟的情况就是她酒后乱性,现在又没发生,所以应该还好吧。
她抚着胸口,要自己别胡思乱想,却一眼瞄到他床头放的电子钟。
12:30AM
「十二点?已经十二点了?不会吧?!」她惊呼出声,匆匆跳上床,爬到另一边掀开百叶窗,却又觉得一阵噁心,她捂嘴忍住,往外看去,果然见到湛蓝海面上波光潋滟,一颗金色艳阳早爬到了蓝天正中,看得她脸色发白。
「完蛋了——噁——」她再捂嘴,青白着脸动也不敢动一下,心思却飞快转着。
不,才十二点,应该还来得及开店!
问题是她没买菜啊!
店里冰箱应该还有,只是不知道撑不撑得到晚上,不过没关系,她下午还可以杀到鱼市场和农会去。
对,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她这回不敢乱跑乱跳,只是脸色惨白的慢慢爬下床,可才走没两步,她就觉得昏得要命,而且全身酸痛,还无敌想吐,但是一想要到只要一天没开店,客人就会流失后,她就死撑着走到楼梯口,扶着把手下楼。
他一楼店里的用餐区半个人都没有,她松了口气,正想偷溜回去时,一开门就看见他一手拎着一个男孩,正要进门。
他看见她,眉一皱,「妳要去哪里?」
「回去开——」一股噁心袭来,搞得她一阵想吐,她连忙又捂住了嘴。
他瞪着她,手上仍拎着那两个全身上下都又脏又乱、活像在泥地里打滚过的男孩,一动不动的杵着。
她皱眉,用空出的右手朝他挥了挥,示意他让开,他却仍杵在门口。
她只好忍住噁心,用最快的速度开口,「抱歉,借过一下,我赶时间。」
「赶时间?」他眉头拧得更深。
「对,赶时间……我再不开店就来不及了……麻烦你借过一下好吗?」天啊,她快吐出来了,头好晕。
这女人真的是脑袋不正常。
明明全身是伤又宿醉,竟然还想着要去开店?
屠海洋瞪着她,忍不住开口问:「妳疯了?」
「没——」她怒瞪着他,才说了一个字,就赶紧捂嘴,可这回到了喉间的呕吐物却再压不下去,她也不管他还挡在门口,连忙捂着嘴往前冲。
见她要吐了,海洋才好心的往旁边让了一步,她一到走廊上就忍不住了,直接跪趴在地板上,把胃里剩余的东西全吐到院子里。
等到她好不容易吐完了,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最小的金发男孩站在她的呕吐物前,低头研究着那些秽物。
怪小孩。
她一阵无力,只觉得这情况真是荒谬。
他走到她身边,淡淡开口提醒,「妳以为妳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办法煮东西吗?」
她伸手擦去嘴角秽物,一阵恼怒,却无法反驳他。
「更别提妳的脸还肿得像猪头一样。」
她心头一惊,连忙伸手摸脸,一摸之下却痛得缩了一下。
「你说冰敷今天就会消肿的!」她抬头和他抗议。
「我是说会比较好一点,没说它会完全消失不见。」他拎着两个完全不敢挣扎的男孩,转身走进门,「我劝妳最好休息一天,等宿醉好一点,脸也消了再去开店。」
「可是——」她一提气,另一股噁心再度袭来,害她连忙转头又是一阵狂吐,吐得她全身无力地趴在他走廊上,欲哭无泪。
可恶,她这辈子再也不喝酒了!
一条湿毛巾递到她面前,她抬眼看见他,窘迫的接过手。
「站得起来吗?」
「嗯。」她将毛巾捂在嘴上,尴尬的点了点头。
「进来。」他起身挥手招来小男孩,边转回屋里说:「我弄解酒的给妳。」
她看看那一片艳阳天,有些无奈地暗暗叹了口气,知道他说得没错,她现在这种状况,能煮东西才有鬼,她光是想到那些浓汤就一阵反胃。
看来,休息一天才是上策。
虚弱的爬站起身,她慢吞吞的走进他店里,只见刚刚那两个被他拎进门的男孩站在墙边,两个脸都一样臭,身上也一样的脏,头上和衣服上不只有泥巴,还有杂草。
她停下脚步,在他端着一杯墨绿色的饮料回来时,忍不住问:「他们怎么了?」
「打架。」
「打架?」
「嗯。」他把颜色很诡异的饮料递给她,「喝下去。」
她瞪着被硬塞到手里的饮料,皱眉开口,「这什么?」
「解酒的。」
「我知道,我是问里面有什么?」
「解酒的。」他还是同样三个字。
桃花不满的抬头瞪他,这男人却拿了两条毛巾转身和墙边那两个男孩说了一句英文,两个男孩闻言,虽然脸色难看,还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往后门走去。
见他就这样和那两个男孩消失在门后,她在心里咕哝两句,将杯子凑到鼻前闻了闻,却闻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至少不会让她一闻到就想吐。
她鼓起勇气喝了一小口。
嗯,味道还好,不好喝,但也下会太难喝。
她又喝了几口,听见屋子后传来水声,她迟疑了一下,最后禁不住满心好奇地晃了过去,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他拎着一根水管,用水冲刷那两个满身泥巴杂草的男孩,他们全身上下脱得精光,被水一冲,虽然泥巴杂草都掉了,男孩们也湿得像只落汤鸡。
他关掉水龙头,各丢了一块肥皂给他们。
男孩们接住半空中的肥皂,自行清洁了起来。
「他们为什么打架?」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她对男孩子的裸体早已免疫,倒是这两个看到她在,却和一般男孩反应不一样,半点也不会不好意思,几乎像是当没她这个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