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色栅栏外就是大马路,但夜深入静,除了偶尔会有卡车经过,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她店的右边的那家子全都住台北,这里只是度假用,平常根本没人在,店的左边是那光头佬的店,但他店里这时候根本不会有客人,就算有人,两家店之间也有高墙挡着,她又被压在死角,除非他在二楼又刚好往这边看,否则根本就不会晓得,而且他搞不好压根就不在家里!
她必须靠自己才行!
她瞪着那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楚脸的男人,只觉得想吐。
何桃花,冷静点,别反抗他,等他放松下来再攻击他!
她害怕的喘着气,强迫自己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对了,嘿嘿,就是这样,安静一点,老子只是想爽一下,爽完就放妳走!」男人欲火焚身,伸手解自己的裤头,跟着微微起身就要掀她的裙子——
她在那瞬间,突然抬起膝盖,用尽所有力气往上一顶。
男人惨叫一声,痛得往旁倒下,她手脚并用的连忙爬开,却被他反手抓住小腿!
「妈的,臭婊子!妳欠揍!」他穷凶极恶地一手捂着自己受伤的小弟弟,另一手硬是将她往回拖。
「放开我!你这王八蛋!放手——」她吓得卯起来抬起另一只脚对着他的头脸就是一阵猛踹。
那男人虽然被她踹了好几下,却仍紧紧抓着她的小腿,她根本连站都没办法站起来,就被他给拖了回去,眼看他另一拳就要挥下来,她万分惊怕的连忙抬手护住头,闭眼要硬接他那一拳。
谁知道,那拳迟迟没有落下,下一秒,本来又被重新压住的双腿突然压力一松,她一愣,睁开眼,不忘乘机手脚并用的往后爬了两步。
却在睁眼同时,听到前方传来数声砰砰撞击声,她睁开眼后,哀号声也跟着传来,那时她已经爬退到墙边了,只见到前方那刚刚想强暴她的混蛋,被一名高大的巨人打着玩。
是隔壁的光头!
他一拳又一拳,每一拳都扎实的打在对方身上,打得那家伙血流满面。
他又挥出一拳,瞬间,尘土飞扬、鲜血四溅。
她从来没看过那么暴力的场面,吓得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那混蛋本来还满嘴脏话,骂她胸大下贱、穿得这么少根本欠人操,但他每骂一句,就被打一拳,到最后他改口讨饶,隔壁的光头却照扁不误,扁到最后那人趴在地上吐血,他依然没有停手的打算。
她看得心惊胆战,知道再打下去会出人命,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奋力站了起来,跑过去抱住他的右手。
「够了!住手!」她惊慌的抬头制止他。
他差点停不下来,甚至将她整个人往前拖了一小段才停住。
他低头看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双眼黑得吓人。
她紧紧抱住他蓄积着饱满力量的粗壮手臂,不自觉屏住呼吸,瞬间冷汗直冒,却仍鼓起勇气颤声开口,「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他一动不动的瞪着她,全身肌肉依然紧绷着。
她心惊的仰头看着他,试着再开口安抚说:「我们……报警就好了……他跑不掉的……」
他听了,还是没动。
她万分紧张,不敢乱动一下,两手仍紧抱着他的手臂,心跳猛烈地在胸中跳动着,就在她想再开口劝说时,感觉到他贲起的肌肉总算放松下来,然后他把手放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确定他不会再揍那家伙后,才跟着放开他的手,强扯出一抹微笑道:「呃,你看着他,我去打电话报警。」
他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接下来的时间她到底是怎么撑过去的,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把那强暴犯送进医院,又将他们两个带到警局里做笔录。
虽然那人被打得差点断气,但因为她的状况十分狼狈,脸上和身上被揍的伤十分明显,连上衣和裙子都被扯破,那人的酒精浓度又过高,还是强暴惯犯,才刚放出来没几天,没想到这次又再犯,所以警察并没有多加为难,笔录做完之后,很快就让他们回来了。
但等两人回到店里,也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他把车停好,和她一起下车,她回过身本是要和他道谢的,可是剎那间,不知道为什么,她才张嘴,还没出声,泪水就夺眶而出。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抹去眼泪,不好意思的忙道:「抱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谁知不说话还好,越说她泪掉得越严重,根本止都止不住,眼看自己就要嚎啕大哭起来,她连忙转身就想跑回店里,却被他伸手揽回怀里。
「放开我——」她开口抗议,却发现他只是轻轻的环住她,他摸着她的头,将她压在胸膛上,只说了两个字。
「哭吧。」
她闻言喉头一哽,下一瞬间,她就只能紧紧揪着他的T恤,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任泪水放肆奔腾。
她好害怕、真的好怕,她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怕得连到现在都还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虽然她从小就是一个人,虽然她长这么大也吃过不少苦,但她一直以为这世界是安全的,至少她只要小心一点,就应该是安全的才对。
她晓得这世界上有坏人、有强暴犯,但那似乎只存在于新闻里、故事中,她是遇过一些色狼,但多数都是嘴巴上说说,顶多毛手毛脚,却从未遇过强暴犯,她从来没真正碰见所谓的坏人,从来没见过那些人会无缘无故的动手打人,甚至是伤害别人——伤害她!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所有的恐惧直到这时才释放出来,却因为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下来,两腿也跟着一软,差点又坐到地上,却在下一秒整个人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她满眼都是泪,继续埋首在他身上呜咽着,任他将她抱进店里,上了楼梯,到了她的房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信任他,也许是因为他救了她,也或者是因为如果他想对她怎样,她根本无力反抗,而且早就哭到无力,所以干脆就什么也不管了。
他把她放到床上,到浴室拿了沾湿的毛巾给她。
桃花眼眶红红的缩在床上抽泣,手里抓着他拿来的毛巾擦泪,好半晌才终于平息下来。
他不见了一下子,再出现时,手里拿着一杯热茶。
「喝下去。」他说。
她喝了,一点反抗的念头也没有。
「去洗澡。」他说。
她去了,可是到了浴室门口又不安的回头看他。
「我会在。」他说。
得到他的保证,她颤巍巍的走进浴室,抖着手脱掉早就被扯坏的衣服,转开水龙头,她将全身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到皮肤都被她搓得发红,还无法停下来,莲蓬头不断的洒下水来,她忍不住蹲在浴缸里哭了起来,直到敲门声响起。
「出来。」他站在浴室门外说。
热水冲刷着全身,她环抱着膝头呜咽掉泪,一点也不想动。
「出来。」他淡淡的再说了一遍。
一瞬间,她好想拿东西丢门,好想叫他滚出去,好想叫他别管她,让她在这里烂掉算了!
但下一秒,她瞪着自己发红发皱的脚趾头,还是强迫自己关掉水,擦干身体和短发,套上宽大的T恤和短裤走出去。
「过来坐下。」他站在床边,看着她。
桃花吸吸鼻子走过去,乖乖的听他的指示在床上坐下。
他不知怎么找到了她的医药箱,拿了酒精和棉花,帮她脸上和手脚上的擦伤消毒,当酒精碰到她眼角旁两寸的擦伤时,她痛得缩了一下。
他停了一下,才又继续帮她消毒,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若非酒精的刺激,她几乎感觉不到他的移动,消毒后,他又替她在较严重的擦伤上抹上药,在这之中,他完全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
看着他替她擦破皮的膝盖贴上OK绷,她喉头没来由的又是一哽,不禁抓紧了床沿。
海洋见她的伤都处理好了,一抬头却发现她低垂着螓首,乌黑湿亮的鬈曲短发俊,她眼睫悬挂着泪珠、贝齿咬着粉嫩的唇。
她在轻颤着,双手紧紧的抓着床沿,他一看就知道她又快哭出来了。
她白皙手臂和双腿上已经开始浮现淤青,被打的左脸也肿了起来。
看着眼前娇小脆弱、伤痕累累的女人,看着她死命忍泪的模样,看着她原本姣好,此刻却青紫红肿的左脸,一瞬间,那股被压制住的暴力冲动又再度浮现。
他应该把那杂碎给宰掉才对!
怕再吓到她,他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才将胸中那股愤怒给强行压下。他转身拿起之前准备好的冰块,包在干净的毛巾里,重新蹲下,小心翼翼地用包了冰块的毛巾碰触她肿起来的左脸。
冰冷的感觉让她畏缩了一下,抬眼看他的同时,一滴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敷着。」看着她蓄满泪水,万分不安的大眼,他胸口没来由的一紧,不禁开口补了一句:「明天会好一点。」
她伸手覆住毛巾,却碰到了他的手背,不自觉缩了一下。
他黑瞳一暗,却只是把包了冰块的毛巾放到她手上。
她把冰块毛巾数回左脸,试着想微笑,另一滴泪珠却又落了下来。
无法再忍受看她落泪,他起身,把东西收好,转身就要离开。
见他要走,她没来由的慌了起来,连忙起身,有些踉跄的追了两步,「那个……」
他闻声在楼梯口停住,转头看她。
「我……」桃花无措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可是现在这么晚了,他和她非亲非故,只不过是她邻居,人家也是要睡觉的,这男人救了她,又陪着她跑警局、帮她擦药,已经很仁至义尽了,总不可能要他陪她一整晚!
但是她……她真的好怕……
似乎……似乎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出现那男人在黑暗中压在她身上,挥拳揍她的景象……
见她俏脸发白、双唇微颤着,一双黑眸求救似的看着他,海洋握紧了楼梯扶手,明知道不该再多管闲事,但她那样看他,教他实在无法扔下她不管。
「啤酒。」他说。
「啤……啤酒?」她愣了一下。
他趁自己还没来得及后悔前,看着她开口提议,「妳还没喝过我店里的啤酒,要不要来试试?」
她眨了眨眼,呆了一呆。
见她没反应,他胸中一郁,本要说算了,却见她突然飞快的跑了过来。
「我要!」
第四章
她的酒量很差。
没多久,他就发现这件事,而且她的话,真的不是普通的多。
几杯生啤酒下肚,这女人就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而且恐怕是太过放松了。
夜深入静,星光满天。
坐在啤酒屋店前的走廊上,她捧着一杯八分满的生啤酒,啜饮了一口泡沫,然后看着他问。
「我很丑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只是瞪着她看。
「我是说现在,不是平常。」她捧着啤酒杯逼近他坐的台阶,质问道:「我现在看起来很像一只猪头对不对?对不对?」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见她难过的嘴一扁,瞬间泪光闪闪。
「可恶!」她咒骂一声,气愤的喝了一大口的生啤酒,然后砰地将杯子放到走廊地板上,溅出了些许金黄液体。
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边转进店里,一边道:「再借我一些冰块!」
「该死的家伙……可恶的王八蛋……无耻、骯脏、下流、卑鄙……」
他听着她在店里喃喃咒骂着,一边翻箱倒柜,不一会儿就见她拿着毛巾包着冰块敷在肿起来的左脸上,一屁股又坐回他身边,空着的手拿起啤酒杯又喝了一口,然后又转头瞪着他问。
「这样冰敷,明天真的会好一点吗?」
看着她愤懑含泪的双眼,他安抚的应了一声,「嗯。」
「好痛。」她看着他抱怨。
「嗯。」他再应声。
「可恶!」她咒骂,又灌了一口啤酒。
「嗯。」
「身材好又不是我的错!」她忿不下平的再灌了一口啤酒,「你听到那王八蛋说的没有?竟然说我胸大下贱、说我穿得这么少,根本就是欠——欠——」
她说不出那个字,只觉得胸口更闷,气得再骂,「谁规定胸大就一定下贱?而且我哪有穿得少!我又不是穿著比基尼在街上跑!我不过是胸部大了点,就算这样,那又怎样——我也不想当波霸啊!」
她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听了却差点呛到。
她一口干掉剩余的啤酒,砰地再将空杯放到地板上,恼火的伸出小手揪着他的衣领,气愤的质问:「你说,我是波霸是我的错吗?我又不能控制它长多大,你们这些男人以为我可以让它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吗?又不是我自己想变成海咪咪的!」
她说得是如此激动又气愤,几乎整个人爬到他身上,连冰敷的毛巾冰块也丢了,只是用两只手紧紧揪着他的圆领,气愤填膺的说:「我什么都没做啊!明明是你们这些男人有问题,为什么倒霉的就是我?为什么我从小就要被人这样嘲笑?还动不动就被人毛手毛脚!现在、现在还遇到这种事——」
从来不晓得有人酒量竟然能这么差。
生啤酒,酒精浓度很低吧?
屠海洋看着根本已经跨坐在他腿上的小女人,只觉得一阵头大。
看着她潮红的小脸、发亮的双眼,他真的很怀疑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早知道,就不拿啤酒给她喝了。
「你说!我有错吗?你回答我啊!喂——」得不到他的反应,她恼火的松开他的衣领,改用两手巴住他的脸,气呼呼的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看我是波霸,就觉得我胸大无脑,对不对?对不对?」
「我——」他才开口,就被她再打断。
「不准你敷衍我!你以为波霸很好当吗?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因为发育过度被同学嘲笑、排挤,青春期自卑得要命,还以为自己不正常,等到大一点了,又要被人家酸言酸语的,每一个男人看到我,就只会瞪着我的胸脯色迷迷的看,我的脸又不长胸脯上!」她用力摇晃他的脸,越说越生气。
「所有的人都只会以貌取人,每一个人只要一看到我,都主观认定我就是没脑袋!大家都觉得波霸好,却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烦恼,我从小田径就很好,自从开始发育之后,却连跑都不敢跑,因为每个人就只会瞪着我不断弹跳的胸脯看。不能练田径也就算了,搭公车、逛夜市还会被色狼袭胸!不只这样,我自从上国中后,就变得很容易腰酸背痛,为什么?」
她问完,忽然松开他的脸,捧起自己伟大的丰胸,激动的说:「因为这两颗——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