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笑意转为温暖,夏侯星柔柔地看着她。「月,怎么办?我愈来愈爱妳了。」月总是能确切地了解他的心啊!
婆婆笑开了一张老脸,忍不住调侃着:「哟!连这么露骨的话都说得这么溜,娃儿对多少女子说过了?」
「婆婆!」夏侯星语气中带着不可忽视的风暴,话声由齿缝中哼出:「您、到此有何贵事?」
婆婆眨着眼,话中带着委屈:「老婆子一手带大的月牙儿要嫁人了,却没人去通知老婆子一声,做人好生不值得啊!」
「婆婆。」寒月泠低唤着,心口彷佛教人揪住了。「对不住!总是让您为我操心。」
夏侯星的声音忍不住沉了下来:「婆婆有话就明说,犯不着拐弯抹角。」
还是他的月好,从来就不会耍那些心机,不像他眼前这些个女子,一个比一个奸诈狡猾。婆婆分明是故意要引起月的内疚的。
婆婆又恢复一脸笑意,娃儿明白她的意思就成,可不能太过得意忘形以免弄巧成拙了。「怎么说月牙儿都是断情庄的少主人,就算要嫁,也该由断情庄出嫁吧?」
「我、我没……」寒月泠俏脸嫣红,正要说明,已被夏侯星打断。
「婆婆的意思是说,断情庄主已经同意把月嫁给我了?」深知寒月泠对师父的尊重,听到她已同意,夏侯星心头大石总算放下大半。
「不同意,你还不是抢了人就跑,反对有何用?」婆婆含笑望着他们,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她的眼光果然是好的,唯有夏侯星这俊逸少年才配得上她天仙般的月牙儿。
「月,听到没?妳师父已经把妳许给我了。」夏侯星得意地在她耳边低语,痴望着她的娇羞反应。
眼看儿子的心思全在寒月泠身上,夏侯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却也疑心婆婆的来意,开口道:「老前辈今日前来想必有事吧?」
婆婆笑了笑。「我知道月牙儿不清楚怎么回断情庄,特地送来路径图,这样月牙儿就可以随时回去了。」地图递交给寒月泠,婆婆又说了句:「这可是妳师父花了多日的时间才绘成的,别辜负了她的心意。」
寒月泠打开瞧了眼,将图压在胸口,想到师父往日的殷殷教诲,忍不住哽咽:
「师父……她真的不怪我吗?」
「傻孩子!妳师父她爱妳哪!她这辈子剩下的就只有妳了,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妳好。」
那一天,若不是夏侯星逼得太紧,她也不致下那么重的手。婆婆心中轻叹,丫头这辈子是恨透男子了,偏偏至亲都因男子而伤,教她怎能不怨?
夏侯星微皱起眉,婆婆话中有话。
「好啦!婆婆得走了。」任务完成,婆婆打算功成身退了。「娃儿,成婚前记得带月牙儿回去啊!她可是咱们断情庄的宝贝,总得让她从断情庄出嫁吧?别让人以为她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女,就随便欺负了咱家的月牙儿。」
「婆婆。」寒月泠不舍地低唤了声,她想回去瞧师父。
夏侯星没有放手,却松了口:「我知道怎么做的,婆婆放心。」他会带月回去,不过前提是,他得先确定断情庄主不会再影响他和月的感情才行。
婆婆笑开了脸,明白夏侯星了解自己的话了。「知道就好!婆婆走了。月牙儿,要记住妳一定要好好的,才不会辜负了妳师父的一番心血,明白吗?」
寒月泠点点头。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婆婆边说边往外走,声音渐渐远去。
夏侯星紧紧抱着寒月泠,见她定定地瞧着婆婆的身影远去,心下愈来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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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侯夫人的严厉警告下,夏侯星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路;夏侯刚和夫人也同时离开荷香水榭,回夏侯府准备婚礼。
夏侯兄妹和寒月泠边走边游山玩水,走了多日,这天才接近孟家堡的地盘。
当夜,夏侯星拥着寒月泠,上了客栈的屋顶观赏月色。
寒月泠但觉环抱着的铁臂,紧得让她喘不过气,她心中讶异!「星?」
夏侯星警觉地放轻了手劲。
「弄疼妳了吗?对不起!我失控了。」想紧紧捉住她不放、想将她牢牢地拥在怀中,不让任何人瞧见她的绝世容颜、不让一切的恶意言行伤害到她。只是,明日即将入孟家堡,他要怎么做,才能将月护得周全?
清楚孟堡主的为人,该不致做出有违他身分之事,但那两个爱妹心切的男子呢?想必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以打击月的机会;还有孟湘萸,她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
寒月泠摇摇头,靠在他胸前,心中悄悄泛起一股甜。星呵!他总是怕自己会突然不见似的。
「月,咱们明天就到孟家堡了,妳怕不怕?」夏侯星柔声问着。
不安啊!打从丢了心的那刻起,他的潇洒不羁就全离他远去,只剩下一缕惶惶难安的魂魄追着他的月跑。
寒月泠微愣,她抬眼望着夏侯星,他的心跳得好快。
「害怕吗?月。」再一次追问,夏侯星掩不住心中焦虑。
或许害怕的是他吧?深怕月会承受不了恶意的打击而选择离开他。他不放手,不愿放,更不舍得放啊!夏侯星忍不住再加重了手劲,若是能够,他要将她深深揉入自己体内,这样就无人能伤害到她了。
寒月泠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她定定地看着他,想知道夏侯星那掩在灿烂笑容下,跳得飞快的心,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星在害怕什么呢?她一直以为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担心的,就连在断情庄落入师父手中时,她也未曾见他如此不安过。
夏侯星的心沉甸甸地,无法可施,他还寻不到月的心啊!
自己的心意早已明白摊在月的面前了,偏偏他一直无法确定她的心。想到她那夜执意离开的坚决、想到婆婆送来断情庄路径图时她那企盼的神情,夏侯星更是掩不住心中慌乱。
为何他心中的不安如此清楚地传给了她,让她也跟着难受起来?寒月泠不解地望着他,心慌意乱。
得不到寒月泠的回答,夏侯星不再追问;他望向天际,今夜又是明月光。「我喜欢月夜!我头一回见到月,就在月下。记得吗?咱们同跪天地那夜,也是个明月夜。」
寒月泠静静地靠紧他,想到义结金兰时的情景,俏脸飞掠红晕,低声反驳:「咱们是结拜!」听他说得何等暧昧。
望着她娇羞神情,夏侯星柔柔一笑。「结拜和拜堂都是拜啊!」
「不正经。」柔声轻斥,寒月泠只觉小脸愈来愈烫了。
将她更紧搂住,夏侯星遥望天边。「今夜的月色很美吧?」
「嗯!」点点头,寒月泠深偎入怀,眼睫半合,神智略显模糊。习惯了身边有星就能放心、就能安眠。
低头看着寒月泠渐渐入睡,夏侯星露出疼惜的笑容,将她更搂紧些,在她耳际低语:「我最爱的便是月了。」
月--她的名、他的心!
彷佛听到他的话,寒月泠唇瓣微弯,扬起一朵绝美的笑靥,幸福而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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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星一行人前来孟家,孟氏兄弟在父命下亲自出迎。
孟书槐仔细打量,眼前人分明是当日和夏侯星同游的那名书生,可那时所见的俊俏书生,今日竟成了绝代佳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得夏侯兄肯大驾光临,请进!」孟书柏不怀好意地说着,望向寒月泠的目光带着鄙夷。
见孟书柏眼光不善,夏侯星也不跟他客套,直言拒绝:「不用了!既然两位孟少爷要我前来,现在我人在此,就请孟小姐出来一谈吧。」
孟书槐闻言脸色也不怎么好!「夏侯兄既然来到,若过门而不入,岂非是怪罪孟家失礼?」夏侯星当真是任性妄为,人都到了孟家堡,竟然还如此硬气。
夏侯星尚在沉吟,夏侯霜偷拉着他的衣角,陪着笑:「大哥,有什么事还是进去再说吧,站在大门口怎么说话呢?」这个大哥真是的!娘是要他来赔罪的,看他的神情,倒像是来踢馆似的。
「月,那咱们进去坐会儿吧。」柔声说着,夏侯星轻搂着寒月泠腰际,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孟书柏见状心头更火:「未知这位姑娘是?」哼!大庭广众之下还如此下避嫌,分明是个不懂礼教的下贱女子。
夏侯星笑意未减,语带讥讽:「我还以为孟家堡上下都已经知道月了呢,你们不是连月的祖宗八代都查清了吗?」在他面前还想装模作样?若他们不知道月,为何会特地要她前来?分明是不安好心。
「你--」孟书柏气不过,立时便想上前教训他。
孟书槐拉住小弟。「夏侯兄说笑了!各位请进吧!」
夏侯星挑了挑眉,不以为意。
知道孟湘萸和孟瑛出门未归,想来他们一时半刻也不能离开孟家堡,为了给孟堡主一个面子,夏侯星答应留下小住几天。
「月泠嫂子,妳想不想出去走走?」趁着大哥在大厅和孟堡主父子三人说话之际,夏侯霜来到寒月泠的房间,兴高采烈地问着。
寒月泠想到夏侯星。「星呢?」
「大哥他们在外头谈论武艺,咱们去也插不上嘴,还是出去逛逛吧?妳这阵子一直待在荷香水榭,也没什么好瞧的,咱们趁这机会出去看看,外头很热闹的。」
「这好吗?」寒月泠有些迟疑。
「没什么不好的。若不趁此良机出去定走,等妳和大哥成婚后,他肯定整天将妳藏着不让妳出门的。」夏侯霜微瘪着嘴。
那个大哥!连自己的妹子也防得跟贼似的,想也知道等他们成婚后,他必然会整天跟前跟后地紧守着,那她们姑嫂二人就不太可能再有机会一起出门了。
「好吧。」寒月泠不想坏了夏侯霜的兴致。
两人来到大街上,大城果然和小镇风光不同,只见到处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月泠嫂子,妳瞧瞧有没有什么看上眼的,只管告诉我,我有带银子的。」夏侯霜亲热地拉着寒月泠的手,不在乎来来往往行人惊艳的目光。
微摇着螓首,寒月泠眉心轻拧,她向来不爱人多之处。
原是陪姑姑出来买点绣线的,孟湘萸在瞧见几步之遥走过的两名女子后,身子不自觉地僵住了。
和夏侯姑娘在一起的女子,莫非便是夏侯大哥未来的娘子?那样一个美人儿,美得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容貌过人、美得教她也忍不住心生妒意,也难怪夏侯星会动心了。
「湘萸,妳怎么了?为什么停了下来?」见孟湘萸脸色有异,孟瑛不解地问着。
笑了下,孟湘萸掩不住语气中的苦涩:「没什么,我只是瞧见了夏侯姑娘,在她身边的,该是夏侯大哥的心上人吧。她,好美!」
孟瑛秀眉轻颦,顺着孟湘萸的视线往前瞧去。
原本含笑看着夏侯霜饶有兴致地买东买西的寒月泠,突然身子一紧。
「月泠嫂子,妳瞧这玩意儿,妳喜不喜欢?」夏侯霜拿起一样东西,抬头要寻求寒月泠的认同,见她神情不对,连忙问着:「月泠嫂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妳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寒月泠见夏侯霜神色如常,寒月泠淡笑了下。「没事!妳继续看吧!」看来对方针对的该只有她才对。
见她笑了,夏侯霜也回她一笑:「妳瞧,这好不好?」
「都好!」随口回着,寒月泠心上浮起一阵不安。
那么恶毒的视线,像要将她穿透般,不可能是她的错觉,可……有谁如此怨恨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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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孟家堡,只见夏侯星和父兄正在谈话,孟湘萸定定地望着他,没有开口。
夏侯星被她看得忍不住心头直嘀咕,站起身来,十足没有诚意地道着歉:「孟小姐,之前的事是我不对,还望妳别介意。」
孟湘萸艰难地开了口:「你喜欢她,是因为她长得比我美吗?」
论家世,天下能与孟家堡相提并论的寥寥无几;看她娇怯的模样,想来是不谙武艺吧!那能让他这个武学世家子弟瞧上眼的,就只为了她的绝美容颜吗?
剑眉轻拢,夏侯星有些狐疑。「妳瞧见月了?」怎么会?月不是在客居休息了吗?为何才刚进家门的孟湘萸会见过她?
想起了一人,夏侯星忍不住在心中诅咒!该死!肯定是霜儿那丫头!
「回答我!」给她个理由,让她知道自己输在哪儿,让她能心服口服地接受这个结果。
皱紧眉头,夏侯星正视孟湘萸,诚实地回答:「不是!我爱月,是因为她是我唯一想要的女子。」相识满天下,倾心唯一人!既动了心,他不需要任何外在条件。
这话是回答孟湘萸的问话,也是在婉拒方才孟夫人二女共侍一夫的提议。
孟湘萸难以置信:「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
恢复了一贯的灿烂笑容,夏侯星将父亲挂在嘴边的话抬出来:「我爹总说,夏侯家的男人不轻易动心,不过一旦动了心,就绝不会改变的。」
孟湘萸苦笑了下,突然扑上前抱住了夏侯星。
近在咫尺,夏侯星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被她一把抱住,又不好猛力推开她,俊容露出不悦:「孟小姐,请自重!」
「大哥……」一声欣喜的叫唤停在门边。
夏侯星一抬眼,正瞧见寒月泠月牙白的衣角在门边闪过,夏侯霜则站在当场,满脸不赞同地望着他。
再顾不得会伤到孟湘萸,夏侯星一掌将她推到孟书槐的怀中。「失陪了!」
众人见到孟湘萸难过得闭上了眼,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只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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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泠不知自己为何要躲开,只觉心头纷乱,再也平静不下来。前夜拥着她的手臂,今日却挽上了别的女子:昨晚才说过的誓言,是否正对另一名女子诉说呢?
几个箭步追上了寒月泠,夏侯星拦在她身前。「月,听我解释。」
寒月泠望着他,樱唇弯起弧度,嗓音依然清亮:「恭喜!星既已寻得门当户对的如花美眷,我会待到喝完你的喜酒再走。」
夏侯星心疼地看着她,美丽的笑靥呈现出的却是心碎。他的月,终于将他放上心头了吗?伸手,轻抚上那绝艳娇容:「说这么冷静的话时还流泪,就太没有说服力了。」果然是他傲气的月,不愧是断情庄的少庄主。
「没有!我没……」话梗在喉口再说不出。字字句句破碎一地,彷若她被撕扯成片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