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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是谁?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偷拍你的照片?」
兴奋的叽喳声打破公寓里的宁静气氛。
郎霈将她推进门,打开玄关的灯,凌苳第一次踏入他的私人领域里。
「嗯……」她轻吁一声。
他的公寓与她老爸家明显不同。安可仰的住所也是经过名师设计,但是看起来就像单身汉住宅,没有多少家的感觉,郎霈的公寓就不一样了。
除了卧房之外,整个空间采开放式设计,四十几坪的房子一览无遗。
暖色系的布沙发让客厅充满温馨感,茶几上的花被照顾得很好,角落的盆栽也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餐厅墙上挂着一幅静物写生,餐桌中央则摆着一盆新鲜的水果。这间房子看起来就像是有人细心维持,郎霈显然是个非常居家型的男人。
凌苳疲倦地叹口气,踢掉厚底凉鞋。鞋子砰地一声撞上鞋柜,她吐吐舌头连忙弯下腰去捡,冷不防一个踉跄,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扑倒在地上。
「小心!」郎霈从身后抱住她。
「喔哦!」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般捂着唇,红润的脸蛋有一种醉人的娇媚……
「醉」人?
「你之前陪你朋友喝了多少酒?」郎霈紧盯着她的眼。
铃当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公分的距离。
「一点点啦!在送她去医院的途中也全给吓醒了。」
郎霈再多盯她几下。她的眼神澄澈清明,整个晚上的对答也都还算有条理,可能只是太累了吧?他想。
「先去沙发坐一下。」他把她推向客厅,自己走出阳台,检查楼下那群无聊人士离开没有。
还没!
「那些人是谁?」她瘫进沙发里,抱起一只糖果枕好奇地问。
「狗仔队。」他们一路紧跟不放,他只好先把铃当载回住处。
「狗仔队为什么要跟着你?」凌苳站起来。
郎霈回头,及时看到她的小腿撞到茶几,整个人又摔回沙发里。
「小心一点,你今晚怎么跌跌撞撞的?」他回到客厅居高临下地鹰视她。「你今天真的没喝太多?」
她兴高采烈地保证,「没事,你见过哪个人喝完酒三个小时才开始发酒疯的?」
然后,昏死。
好个没事!
这下子麻烦直接接进门了。郎霈重重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来。他在臂间掂了一掂重量,突然恶作剧地想,如果把她扔在地板上睡一夜,不知道明天起来她会不会学到教训?
算了,那太恶劣了。他宽宏大量地决定饶她一回。
「郎霈,我的胃好难过……」才刚将她放到客房的床上,她已经低低呻吟起来。
「等一下!」他飞快拿过墙角的垃圾桶放在旁边。「好,现在可以吐了。」
唏哩哗啦——她整个晚上的战利品全贡献出来。
凌苳花容惨白地瘫在床上。「我快死掉了……好难过……」
「你前半夜太紧张了,现在一放松,酒气自然涌上来。」他轻抚她的秀发,垃圾桶在一旁伺候。
「我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好难受……」
「让你学个乖,看你以后敢不敢三更半夜跑出去喝酒!」他低声叨念几句。
「郎霈,你不可以走哦……我一个人睡在陌生的房间会害怕……」凌苳拉住他的手呜咽几声,沉沉地睡去。
这下子变成保母了,郎霈啼笑皆非。
原来身边有个小妹妹就是这种感觉。郎家向来阳盛阴衰,这是他不曾领略过的小女儿娇态。
撒泼撒蛮,爱笑爱闹,让人每次见了都头痛得不得了,却无法真正地讨厌。为何她能狂野得如此肆无忌惮呢?
郎霈轻抚着她的脸颊。
睡吧,女孩,等你明天醒来,又不知要想哪些把戏让人鸡飞狗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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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凌苳被渴醒了。
她揉揉眼睛,手脚不听使唤,彷佛锁着沉重的锚,脑袋却轻飘飘的,有如浮在半空中一般。
陌生的味道让她茫然了片刻。
对了,她在郎霈家里。
她撑起身体,却看到床畔的郎霈。
他坐在她床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睡着了。
所有无措恐慌惊惶统统消失,陌生的环境里有他的存在,犹如飘移的小舟定在湖心,再无一丝晃漾。
睡着的他看起来柔和多了。她还能感觉到他背心的宽伟温厚,他身上舒爽好闻的男性气息。
其实,他是个很温柔的男人……
她轻手轻脚地摸下床,缓步走到他面前。
郎霈平坦的腹部随着呼吸而起伏。
她弯下腰,看着一公分以外的睡颜,然后,唇角浮起调皮的笑,飞快轻啄一下他的唇。
他蠕动一下,浅浅叹了一声,换个角度继续深眠。
凌苳不知自己痴痴看了他多久。
「郎霈,我喜欢你好了。」
于是,在千重夜万只星的见证下,怀春少女捧着芳心,轻轻许下承诺。
第四章
《水果周刊》
摇头夜店直击!
乖儿子或是浪荡子?郎二公子现出原形
文/王小桃
近年来政商名流的第二代纷纷闹出绯闻,第二代的感情世界遂成为媒体注目的焦点。连一向以温文尔雅、形象健康而知名的「郎亿集团」
二少东郎霈,也不能免俗地被狗仔队跟拍到浪荡的一面。
上周四午夜十二点,警方突袭临检一家摇头PUB,赫然发现郎霈也身处其中,据跟监的狗仔队指出,警方抵达的半个小时之后,郎霈挟着一位不知名的年轻女子急急离开现场,一起回到他位于仁爱路的私人公寓,而且该名女子整夜未离开……
《财富周刊》
泰国合作案告吹
李氏、郎亿新心结 一切皆为儿女私情?
【记者冯小文报导】以金融业为主力的李氏集团一度传出有意涉入制造业领域,并且与「邓亿集团」合作发展泰国生产线计画,目前此一计划暂时宣告停止。
李氏集团发言人对外表示,合作案停摆与公司的年度投资政策有关,然而,坊间对于李、郎两家系因儿女联姻未成而导致合作破裂的传闻甚嚣尘上。
总经理郎云接受电话采访时,语带轻松地辟谣,「公司发展自有其策略考量,并不是取决于联姻问题,否则我和郎霈现在已经结过十次婚了,请外界不要做过度联想。」
尽管如此,郎霈曾经为了联姻之事,与李氏集团的老板发生争执,随后又爆发夜游摇头店等种种不利形象的传闻,在此之时,泰国合作案突然宣告中止,不免让人引发暧昧的联想……
暧昧个鬼!分明是一堆无聊人士自己想太多。
郎霈丢开大开本杂志,揉一揉额角。
那本水果周刊乱写,他一点都不意外,但是连财经杂志都八卦化,这就太过分了。曾几何时他的「绯闻」也成了一桩财经新闻?
他瞄一眼水果周刊上的照片。
背景和色调看得出来是深夜,镜头直接对住他的整张脸,教他想否认都不能。唯一可幸的是他及时将铃当按进怀里,所以照片里的她只被拍到身体。
或许他应该让铃当也被摄进去才是,郎霈苦中作乐地想。凭那群狗仔队的实力,他们一定有本事查出铃当是谁家的女儿。
「一群妄人。」看来接下来又有一阵子不得安宁了。
砰!桌上的两本垃圾刊物被扔进字纸篓里,郎霈打开电脑,决定好好忙一下公事。浪费了一个早上,他与泰国那方的线上会议都延迟了。
叩叩。
「请进。」他的眼睛盯着萤幕,飞快发出指示。
一缕清嫩袅娜的身影旋进办公室里。
「公文先放着就好,我下午再批示。」他心不在焉地道。
来人耐心候着,不急不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觉进来的人并不是送件的秘书。
郎霈抬起头。
阳光洒在凌苳的雪貌花容上,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不改对明亮色彩的爱好,一身鲜嫩的苹果绿,但是服装的式样改了,今天穿起正式的窄裙和衬衫,乍看之下像个中规中矩的小淑女。
「今天怎么打扮得如此隆重,有约会?」郎霈扬了扬眉取笑她。
「也没特别隆重啊,这些衣服平时就挂在我的衣橱里,有空也该拿出来穿一穿。」凌苳浅笑吟吟地望着他。
「你今天心情很好?」郎霈往椅背一靠。为了她,他被媒体整得七荤八素,她自己倒像没事人一般。
「还可以。」凌苳舞到他面前。
「买彩券中奖了?」
「我向来没有偏财运。」
「骗到一个为你做牛做马的男朋友?」
「正在加紧赶工中。」就是你啦,呆瓜。
「好吧,那我想不出来了。你今天打扮得怪里怪气,又是为了哪一桩?」郎霈举双手投降。
「怪里怪气?什么叫怪里怪气?我哪里怪里怪气了,你给我讲清楚!」凌苳怪叫。端庄小淑女的扮相马上破功!
「啊,这样就正常多了。」郎霈欣慰地点点头。
「你……你真是让人家没办法打心眼里对你好!」她跺了跺足。今天只是想让他看看自己成熟正经的模样而已,没想到竟然被他评为怪里怪气!
「失礼失礼,钤当姑娘有何贵干?」郎霈忍着笑安抚她。
「请你吃中饭啦!」
「为什么?」他挑起形状好看的长眉。
「因为我的同伴说地球人是需要进食的动物,超过几天没有吃东西就会死亡,为了保护身分,不让你们发现我其实是阿里不达星来的访客,我只好天天学地球人出外觅食。」她没好气地给他一个大白眼。「吃中饭当然是为了填饱肚子,你怎么老是喜欢问笨问题呢?」
「我是问你为什么想请……唉,算了!」这妮子从来不会给他他要的答案,他还没习惯吗?郎霈起身到一半,突然顿了一顿。「你是怎么进来……我是说,我的秘书让你进来的?」
凌苳对他的受教报以满意的微笑。
「午休时间已经到了,外面座位上没人,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
算了,反正凭她那张甜嘴,多的是办法混进公司里,他放弃。
「走吧!吃饭去。」
其实郎霈对铃当是有几分歉意的。
后来进一步查证,他才知道她确实在公司对面的那家美甲铺子工作,而且进出「郎亿」都有正当理由。平时公司对于人员出入虽然有管制,却没有不近人情到连休息时间都不允许访客进出,而午休期间女职员要做指甲彩绘也是自己的自由,那一天他的火发得确实太莫名其妙了。
「你要吃什么?」
凌苳带他到附近新开的咖哩专卖店,两人出众的外形自然而然成为用餐客人的焦点。
郎霈看了下菜单,为自己点一份招牌咖哩饭,凌苳同他一样,然后从包包里掏出皮夹。
「我来。」郎霈制止了她。
「我说了要请你。」她坚持道。
「哪天我需要你请的时候,绝对不是两百块可以打发的事。」郎霈抽出自己的皮夹,敲她脑袋一下。
「噢,都被你打笨了。」凌苳捂着额头嘀咕。「好吧,反正你比我有钱。」
两人找了一张靠近门口的桌位坐定,郎霈拿超前位客人留下来的报纸,从头版头条开始读起。
答、答,答、答,答,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引他抬起头。
「怎么了?」郎霈挑了下眉。
「你跟女孩子出来吃饭,都是放人家独自干坐,自己在旁边看报纸吗?」凌苳怫然不悦。
「不就是随便吃个简餐而已,还有这么多规矩?」郎霈失笑。
「你瞧不起简餐?它可是无数上班族的救星,人民的骄傲,午餐市场的主力商品。」
小妮子今天规矩恁地多!
「是是是,抱歉。」之前有亏于她,郎霈总觉得应该补偿她一下。他把报纸推回旁边,中规中矩地交叠双手。「聊天就聊天,你想聊什么?」
「『你』又想聊什么?」凌苳瞬间回复了好心情。
乍听之下似乎是询问她身分的好时机,但郎霈已经学乖了,若是她想回答的问题,十句里大概还有四句是认真的。若是她不想回答的问题,那就十句都是鬼话了。
「你指甲彩绘的技术是在哪里学的?」他选了个中庸一点的开场。
服务生正好将咖哩饭送来,两人拿起餐具,边谈边吃。
「我去日本学的,明年还打算回去考美甲师的证照。」她含了一口咖哩饭,满足地闭了下眼。
「所以你高职毕业之后就去了日本?」
「差不多。」她突然漾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我上头的老家伙一天到晚嚷着要我出国深造,所以我就听他们的话去日本。老家伙以为我终于转性了,一个个含笑九泉,嘿嘿!后来发现我竟然是去日本学习如何涂指甲油,想到他们暴出来的眼珠子就让人痛快!」
她「上头的老家伙」应该就是父母了吧?
「令尊令堂已经过世了?」郎霈吃了一惊。
「先生,『含笑九泉』是一种措词的方式,我父母都还活跳跳的。」凌苳真是败给他!我妈过几天还要陪某人去参加一个餐会呢!
「啊,二十岁与三十岁果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郎霈,你不要这么讨厌好不好?」
「我又怎么讨人厌了?」
「人家今天本来想给你一个成熟美丽有智慧的好印象,你却尽顾着倚老卖老。」凌苳用力戳一戳咖哩饭。
「为什么突然想给我好印象?」他对她的印象并不差。
「因为我喜欢你啊!」她天经地义地回答。
「谢谢。」郎霈笑了出来。
「我是说真的。」凌苳放下叉子郑重宣告。「郎霈,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谢谢,我也喜欢你。」郎霈拍拍她的粉荑。
可恶!他根本不懂!
「郎霈,你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对不对?」凌苳挫折地盘起双手。
「怎么会呢?」郎霈飞了一下眉毛。
凌苳定定注视他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
「算了,我要走了。」
「你的午餐还没吃完。」郎霈讶然叫住她。
「午餐?」她望着桌上的餐点,毫无笑意地牵动一下嘴角。「那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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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苳歪着脑袋,试图从壁纸纹路里找出特定模式,将流离失所的碎瓣连成一朵花型。樱花瓣粉粉点点,煞似破碎的泪滴,盯久了连人也想哭泣了。
「这两件哪一件好看?」凌曼宇拿着一套白色削肩晚礼服,与一套两件式的黑色丝质裙装,轮流在胸前比一比。
「都好看。」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怎么了,一点精神也没有?」凌曼宇停下来,望着女儿在镜子里的反影。
「没事。」凌苳抱起一颗枕头,闷闷地瞪着天花板。「选那套白色的好了,你穿起来身材会更修长。」
凌曼宇放下礼服,躺到女儿身畔。
「宝贝蛋,你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