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栈去。」她头也不回。
大多时候叫龙生往东,他都会往西的,不过有时他也会听花晴的话,可能是玄三残留的思念作祟吧。
花晴回到房里,一句话也不吭,龙生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她说不能读她的心,所以也无法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躺在床上,然后拍拍另一边让花晴也睡,可是她不理他。
他又问她可不可以给他摸肉包,她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搞什么?这女人好奇怪!
他上次在温泉摸过肉包后,好象就有一点上瘾耶,那种滑嫩又柔软的感觉摸起来好舒服。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每天都会对她提出这个要求,她有时拒绝、有时默许,不过再也没有赤裸裸的给他摸过,总是要隔着好几层衣服。
哼!还以为变银子给她,随她下山,住到她嘴里像人住的地方以后,她的心情会太好,谁知道还是一样很爱生气。
龙生想想,觉得自己有点白做工,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气的,还是睡觉吧。
花晴先前听他说的话已经觉得很气,什么她自己要嫁他的?那是因为他是白龙大神,她也是很不得已好呗!说什么她叨唠、贪吃又爱生气,她自问自己还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他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吧!
她在生气,很生气很生气!他到底有没有神经啊?
还睡?还睡!
看着他安详的睡脸,这分明是玄三的脸,可她现在看着他,却几乎想不起玄三了,这就是龙生啊!
叹了口气,她拉起棉被,盖在他的身上,轻手拂过他的唇角,还笑呢!他是在梦中,梦见很美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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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城镇只停留了一小段时间,然后一路东行。有一天来到江南,发现这里气候宜人,风光明媚,十分适合居住,由于两人都很喜欢,所以就留下来了。
因为龙生什么都不愿意做,花晴只好开一家豆浆店,卖卖早餐维持生计。虽然龙生会变银子,可是人家会觉得很奇怪,他们夫妇都不做事哪来的钱?而且,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总是比较踏实。
值得庆幸的是,龙生答应帮忙磨豆浆、和面团,兴起时也会炸炸油条、铲铲烧饼。
花晴难得的美貌,也为小店招揽了不少客人。
但是做早餐,每天都要很早起床,这是龙生最不愿意的事。花晴忙着招呼客人时,他就坐在板凳上偷懒,因为他做的事很少,所以花晴给他的银子也很少,不过他根本不在乎,一有机会就在店里打瞌睡。
有一天,他照例坐在他专属的位置上打瞌睡,却听见有一群人,坐在他的隔壁讲他的不是。
「唉,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牛粪?龙生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他刚才听到他的名字,又听见花晴的名字,鲜花说的当然是花晴,那敢情牛粪是说他?
他心下虽大不以为然,但还是不动声色继续偷听。
「就是啊!我从来没见过像老板娘这么美的女人,像她这么美,不要说嫁给大富人家,就是进宫做妃子也行,何苦糟蹋在这个又丑又穷的男人身上?」
「没错,这男人丑又穷也就算了,还很懒惰!你看老板娘忙得要死,连我们客人看了都不忍心,恨不得能帮她端一碗豆浆也好、炸一根油条也罢,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怎么舍得她做一点点粗活?糟蹋喔!」
哪有!龙生在心里大声反驳,花晴说他帮忙磨豆浆、和面团是非常棒的行为,他也会帮忙炸油条啊!
「这个男人才炸几根油条,就窝在一旁睡觉,作他的大头梦。老板娘却还得要擦桌子、扫地,实在太辛苦,我都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我就把你的眼睛弄掉,老兄你说好不好?龙生在心里犯嘀咕,而且他睡觉从来不作梦,这些人有够没常识。
都是花晴不好,待在山上就没有那么多闲言闲语。他现在每天睡五、六次,还要中断睡眠;以前他一睡五、六年,又有谁管得着?
他是在很寂静、完全没有边际的时间里出生的,如果没有很长久的睡眠,怎么度过这些凡夫俗子花一百辈子也想象不到的悠长岁月?
他睁开眼睛,狠狠瞪了邻桌嚼舌根的一群无聊男子两、三眼,他们吓得噤若寒蝉,屁也不敢多放一下!
哼,没本事还敢在背地里说人长短,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他一走到花晴身边,那桌客人便匆忙起身结帐,一溜烟地全跑掉了。
「睡饱了。」花晴瞇着眼睛对他笑,他突然觉得很舒服。
他抱住花晴,闻着由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大白天的,不怕给邻居看见啊?」花晴推开他,算算时间,也该打烊了,便把门关上,拿起抹布准备清理店里。
「花晴,我扫地。」龙生连忙拿起扫帚,对着地上胡乱挥舞一番。
「你吃错药了?」花晴看着他反常的举动,接过他手上的扫把。「你扫得满屋子灰尘,这事我做就好了。」
「那我擦桌子。」他拿超抹布,对着桌子又胡乱抹了几下。
「你做不来的。」花晴又接过抹布,仔细地擦着桌子,心里觉得有些纳闷。龙生向来最讨厌做这个、做那个,少睡一点脾气就会很暴躁,今天怎会突然想要帮她的忙?
大概又是一时兴起吧!
花晴俐落地扫好地、擦好桌子,再将碗洗好,然后又进厨房忙东忙西,张罗着午餐。
在梧鲁村长大的女孩都很勤奋,也都煮得一手好菜,花晴当然也不例外。
她煮了两碗面,配上自制的香辣卤腐跟有点酸的甜菜头,又炒了一碟脆嫩鲜美的韭菜花,满屋子都是香喷喷的味道。
龙生虽不重吃,不过他很喜欢吃花晴煮的菜,花晴煮的菜味道很好,他虽不爱吃肉,可是面里软嫩的烧肉他也会吃。
总之,花晴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他从三天吃一餐,到跟着花晴变成一天吃三餐,倒也觉得挺适应。
「多吃点,老不长肉。」花晴将碗里的叉烧夹给他,他的表情有点苦,花晴可不理。
这个时代,哪来那么多肉好吃?
这样的生活是自己以前想象不到的,没有龙生,她会在五百个人的偏僻村庄终老一生;没有龙生,她也许当日就得葬生蛇腹。然而她顺利地走出险恶的山,还游经千山万水,这或许是寻常女子一辈子也无法见到的人生风光。
托龙生的福,她可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虽不比富贵人家,但衣食无缺,而且想要什么,龙生都有办法弄来。花晴以前希望龙生变出大把的黄金,好让他们能住金屋、有仆人伺候,过得风风光光;可是,现在却觉得两个人守着小店,一起吃面,反而更幸福。
她心底实在很感谢龙生。
龙生的外表虽然不好,可是他的心好。他自然不做作,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以前觉得他自大,现在却渐渐觉得他可爱,她愈来愈少生气,性子也愈变愈好。
「你要不要喝菊普?上选的,我用蟹眼火儿慢慢熬出来的喔!」
龙生点点头。他不爱吃东西,可是很喜欢喝茶。茶有香气,入口苦涩,回味甘甜,跟花晴一起喝茶,还能谈天说地,是他一天里最享受的时光。
「花晴,刚才跑走的客人,说我们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他有点闷闷不乐。
「牛粪好啊,没有牛粪的营养,鲜花就开得不美了。」花晴笑说。
「我哪里像牛粪?我是金玉其外、玉树临风。」
「你从那儿又多学来这句话?」花晴又忍不住笑,金玉其外可不是什么好词儿,不过真要说,他是连金玉其外也没有的。
「他们还说我懒惰、不帮妳做事。」
「你有啊,你早起帮我磨豆浆、和面团,我没夸奖过你吗?」
「哼!」龙生有点心虚地哼了一声。凌晨花晴还在睡,他只要勉强爬下床,随意使点特异功能,豆浆跟面团就好了。他是不会做累到自己的事的,所以他总是很快又可以回去睡觉。
可是花晴不同,她要煮豆浆、舀豆浆给客人,要炸油条、焖烧饼,要收钱、擦桌子、洗碗筷、洒扫,要准备午餐、晚餐,还要洗衣服,相较之下,他好象真的有一点懒惰。
「你帮了我很多忙,我不觉得你懒惰就好。」
「不行,我还要帮妳更多忙。」
「那你觉得我最忙的是什么?」
龙生努力的回想,这很难判定,如果要他用法力,每一件事都很简单:可如果要他「脚踏实地」,那每一件事他都觉得又烦又忙又困难。
他摇摇头,表示无法回答。
「那你就帮我收钱跟招呼客人好了,要小心不要收错跟找错钱,还要跟客人寒喧问好,这些事你做得到吗?」
「遇到我喜欢的客人我就做得到,遇到讨厌鬼我就做不到。」
「好,遇到讨厌鬼就交给我。」
「不行、不行。」龙生又连忙摇头,讨厌鬼就是讨厌他却喜欢花晴的人,像这样的人,他才不要交给花晴。
「你真奇怪。」花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知道他有很多奇怪的能力,虽然说是神,不过脾气十分古怪,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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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跟玄三最不同的一点,就是气质跟神韵上的不同。
龙生是天底下最有自信的人,有自信的人,似乎就能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光彩;而且他娶了一个天仙似的妻子,这妻子对他又照顾有加,无形中就提升了他在众人眼中的地位。
虽然大家实在不太了解,一个说长相没长相、要钱财没钱财的人,怎么自信得起来?而且大家更不了解的是,花晴为何甘愿嫁给他?不过,大家总是对龙生又妒又羡就是。
不知为何,在生前没有获得任何一个女子青睐的玄三,在龙生身上却得到完全相反的印证。
花晴喜欢龙生,不只如此,在江南也有很多女子偷偷喜欢龙生。
他读的书不多,可是看起来一点都不笨,而且很少人讲话比他厉害。他虽然只是豆浆店的小老板,可是吃、穿、居住的品质都是一等的。
有些人猜,他可能是乡下的地主,带着妻子来城镇发展,其实他腰缠万贯。
又有些人说,他应该是大官或王爵的儿子,不然不会那样不可一世。
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不然很难解释有关龙生的一切。
而且,龙生最可取的地方,就是他不会看不起人,无关美丑、贫富,谁都可以去他的豆浆店。
豆浆店的生意愈来愈好,可是他坚持同样的卖量,因为他不要花晴太辛苦。
花晴知道,他其实是不想要自己太辛苦。
工作三日,他就要休息四日,到处玩耍,遇到好玩的地方,他就会要花晴关了豆浆店,一同去游玩。
大家都很羡慕他们这样的生活,除了对龙生的长相颇有微词外,都觉得他们简直就是神仙眷属。
可是龙生虽然心好,个性却不太好。
有一个富有的员外,又肥又贪色,明明府里有大鱼大肉,可是每天都到他们店里吃豆浆,然后色迷迷的看着花晴,找钱的时候又借故摸她的手。
「这个色老头,我一定要给他好看!」当他第二次摸到花晴的手时,龙生就在心里骂他。他没有细究自己为何心生不悦,只知道花晴是他的,谁都不可以摸。他没想到对花晴萌生的独占欲,其实就是他不了解的感情。
「妳很白痴耶,那个肥猪员外摸妳,妳就乖乖给他摸喔!」
「是朱员外,不是肥猪员外。」花晴笑说:「找钱的时候碰到手是难免的,他又不是故意的。」
「我打赌他是故意的!」他忿忿的说,一边还抓起她的手,拿布反复擦了一下。
「你干么啦?」
「把猪油擦掉。」
「哪来的猪油啊?」
龙生握住花晴的手,将她的手掌反过来,手指轻划过她手的纹路。
「花晴,妳的手变粗了。」
「真的吗?」
花晴看着自己的手,真的耶!手上的细纹变多了。不过自从离开家乡,做的事也比以前多了。
「我可以把妳的手变细。」
「不要啊!」花晴却阻止他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们一起生活的证明啊。这手上的纹路,是为你煮饭、洗衣留下的,手上的纹路愈多,表示他们一起生活的时间愈久。花晴知道,自己的永远只有这一生一世,可他不一样,他的一生一世不知道是多久?她能陪伴他的只有这一生,所有的纪录她都想留着。
她跟了他一年,就可以学习去爱他,而这样的爱,就是一辈子了。可是他不知要多少年,才会知道爱是什么?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一千年,也许更久,更久,那时物换星移,谁会陪在他身边?
一定不会是自己!所以,自己这一世,便不能抹去跟他任何相关的记忆。
「好吧,等妳改变主意再告诉我。」
话虽如此,他还是拿起上等的雪花膏,很仔细地涂在花晴的手掌心上,她实在太辛苦了,每天为家事操劳。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每天都要洗澡呢?每天洗澡就要每天洗衣服!为什么要每餐吃饭呢?每餐吃饭就要每餐洗碗筷!
难怪孔老夫子说:「天下本无事,女人自扰之。」
龙生脑袋的想法,当然没有人可以纠正他,因为基本上,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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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深夜,等花晴熟睡了,龙生蹑手蹑脚地跑出去。肥猪员外,你等着瞧!非搞得你家鸡飞狗跳不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摸我的花晴的手!
我的花晴?!
龙生在心里默念:对,就是我的花晴!为了保护我的花晴不受肥猪荼毒,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不对不对,不是替天行道,是替我自己行道!龙生连忙在心里纠正自己,他怎么可以当人太久,就忘了自己是神呢!
他身手俐落地翻过猪员外家高高的墙,虽然还没想到要怎样对付这只肥猪,不过他有的是办法,到时候再想好了。
他来到猪员外的房门口,突然听见女孩子哭泣的声音、还有猪员外淫荡的笑声。
隔着墙,他看见一个女孩子衣衫不整地缩在床上,猪员外则除去外衫,显得更像一只猪。
他现在是想怎样?
龙生反正还没想到对付这只猪的方法,索性就先看一下热闹。
「求求您,放了我!」女孩子说。
有趣!龙生很喜欢看戏,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演技真不错,把一个柔弱又无助且拼命想维持贞操的苦命角色揣拟得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