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忘记我是谁了吗?宇湘。”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轻松自在的跷起二郎腿。
它的话惊起了羽翔的记忆。他还不知道宇湘跟明昌已经出发到法国去的事吧?“嘉澍叔叔,有什么事吗?明昌他……”
“我知道,他已经在今天早上出国了。如果我预料得没有错的话,明昌这次回法国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知道他回法国的事了?”羽翔倒抽了口气。
“是啊,宇湘,你感冒了,有没有去看医生?”嘉澍看到她那病恹恹的样子,忍不住坐到她身旁去摸摸她的额头。
羽翔羞譅地躲避著他那宽厚的手掌。“我没事的。嘉澍叔叔,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嘉澍皱著眉头看著她。“明昌既然照我的话去做,自己回法国去,我想我应该遵守自己的承诺,继续供给他生活费才是。”他喃喃自语地盯著桌上的空杯子。
羽翔机警的眨眨眼睛。原来如此,他是要来查看宇湘有没有跟明昌一道走。那么,如果我让他一直以为我是宇湘,没有跟明昌到法国是不是表示他会一直提供经济援助给远在法国的明昌跟宇湘?
“嗯,电话借我用一下。”嘉澍不待她点头,即打电话跟会计师联络继续将可观的款项汇入明昌的帐户。
也许,这真是天衣无缝的计谋,为什么我们没有想到呢?羽翔昏昏沉沉的想著,露出个怪异的笑容睡著了。
“宇湘,我看你……”嘉澍才刚转过身,就看到她像慢动作影片似地向前栽了下去,他眼明手快地拦截住她下坠的身子。“宇湘?宇湘?”
嘉澍焦急地探探她的额头,一片冰凉。叫唤不醒她又无计可施之下,他索性将她抱起来,快步走下楼去。
他虽然驾驶著车子,但是却一直没有办法将视线自她那烧退过后的酡红移开。总该想想法子,看她病得这个样子,明昌怎么舍得离开她呢?
嘉澍急急忙忙的闪过几辆意图超车的机车、计程车,还有任意穿越马路的行人,不时伸手去探触羽翔额上的温度。
“该死!”嘉澍探出头去看看前头塞车的原因,原来是有两辆轿车擦撞,两辆车上的人马都围住对方的车,正七嘴八舌地争吵著。
往后重重的倚靠在椅子上,嘉澍突生一计的在路上让车子来个原地大回转,很快的切入下一个路口,朝另一方向而去。
“宇湘?”嘉澍每隔几分钟就察看她一次,但羽翔仍是睡得不省人事。“唔,看样子我别无选择了,总不能任你一个人病得这样迷迷糊糊昏睡吧!”
说完他将车子驶向一条标有郊区许多游乐区的新铺设柏油路面,稍微加快速度的在两旁都开满了艳丽夹竹桃的社区前引道上奔驰。只有在大门口的警卫岗哨亭前,停留了几秒钟,让警卫人员辨识他,然后在警卫的再见声中,用力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第四章
羽翔昏昏沉沉的自睡梦中醒过来,她拨开堆在脸颊旁有些濡湿的长发,很快的将被子踢开。奇怪,有些热!她想著,翻过身想继续刚才的美梦。
这时她的手摸到了某个怪异的感觉,她任凭手在应该是枕头的地方漫游著。绣花?
好光滑的丝绢触感!她诧异地回想自己的史努比棉布枕巾,何时变得这么细致了?
慢著,还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像是混合了烟草及男人身上古龙水的味道。不,还是一些属于人体的体味!就像是爸爸每次跟我们打完篮球之后,弥漫在客厅中,每次都被妈妈抱怨的味道!我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些不应该有的味道跟丝布呢?羽翔百思不解地睁开眼睛,马上又闭上,眨眨眼之后,再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所在的地方。
她用酸涩的手臂撑起上半身,咬著下层四处张望身旁富丽堂皇的装潢及摆饰。首先是她所躺著的这张床,这大概是所谓的法式家具或什么的,床本身很典雅,镀金的栏杆细致地扭成各种图案,四边有四根柱子,连结头顶上的顶篷,被下来的是很漂亮的而做成的屏风,上面是墨绿底而用金银色丝线绣出许多花纹。
刚才摸到的丝质枕巾是跟床单被套同一系列的产品,羽翔拉起身下漂亮的床套,傻不愣登的坐在那裹发呆。这到底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裹?
她疑惑的努力回想有关于这个豪华房间的一切,奈何都快想破头了,还是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我还在梦中?她伸出小指头放进嘴里,还没咬下去她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在作梦!“起来了,有没有好一些?还有哪裹不舒服吗?”程嘉澍用托盘端著一杯牛奶和一份三明治,正微笑地朝她走过来。
“嘉澍叔叔!”羽翔看到他的样子就像是看到鬼似的,整个人僵住了。我不是在作梦,因为他不可能出现在我梦中;但是,我怎么会在这里?这裹又具哪里?
嘉澍将托盘摆在床头柜上,细心地先探探羽翔额头的热度,然后才满意地把托盘裹的食物递给她。
“宇湘,快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吧!我已经请医生来替你检查过了,医生说你只要休养几天,很快就会好。”嘉澍看著羽翔,和蔼地笑道。
羽翔默不作声的接过牛奶,考虑了很久之后才谨慎地开口:“嘉澍叔叔,我怎么含在这里?”
“你病得昏睡过去了。明昌已经回法国,据我所知你的家人似乎都在南部,所以我将你带回来。”嘉澍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闲适地跷起脚。
羽翔抿紧唇闪开视线,因为她发现穿著一身休闲服打扮的程嘉澍,在自然言谈之间,竟然显得十分地年轻,起码比两人彼此初见面时要平易近人多了。
“麻烦你真的很不好意思。嘉澍叔叔,我想我可以照顾自己了,所以……”羽翔将那杯原封未动的牛奶放回托盘内,急急忙忙地想要赶紧离开这裹。
“不,宇湘,医生说你的脸色不好,而且也太虚弱了。既然你跟明昌已经决定要结婚了,明昌出国,我当然有义务代替他好好的照顾你,不是吗?”嘉澍不等羽翔说完,含笑地打断她的话。
羽翔惊慌地张开嘴,又颓然合起来。怎么办?他还一直把我当成宇湘,我该不该跟他说明我是羽翔,而不是宇湘呢?真正的宇湘已经陪明昌回法国去了啊!但是,他如果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真的断绝对明昌跟宇湘的经济支援?与其那样的话,还是干脆让他继续误会下去算了!反正我又没啥损失……“我想过了。为了让明昌在法国能专心作画,所以找会负责你的生活,这样的话,你也不必抛头露面出去工作。维持你单纯的生活空间,我想明昌也会安心点。”正当羽翔心里还在七上八下的天人交战著要不要吐露实情之际,嘉澍已经像是在课堂上宣布功课的老师般,用那种坚决又不容反驳的语气对她说话。
“什么?”羽翔简直没办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负责我的生活?我又不是明昌,必须受他摆布自己的生活。
“我会告诉明昌这件事的。你呢,就安心地住在这里,每个月我会拨一笔款子给你,如果明昌真的觉悟而愿意好好振作起来,那么等他一回来,你们就可以立刻结婚。
否则,在你当我客人的这段时间内,我也会确保不让你有任何损失的。”嘉澍总结地说完,询问地扬起眉。“还有问题吗?”
“有,我不要住在这里!”羽翔激动的挥挥手,以加强自己说话的语气。“我可以住在我家啊!再说,我已经有工作了,不需要你负责我的生活。”
“工作?你不是在补习要考空姊吗?”
“补习也不是天天都上课啊!我现在在贸易公司当会计兼出纳,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她防卫地说。
“哦?”嘉澍站了起来。“辞掉!”
羽翔气呼呼地跪坐在床上。“为什么?那是我的工作、我的生活,你凭什么干涉这么多?难怪明昌会受不了,想逃得远远的去放逐自己。”她气昏头,口不择言地大叫。
嘉澍原本充满笑意的脸瞬时沉了下去,冰冷的眸子中似乎闪动著一簇簇的火花。
“过几天你人恢复得差不多后,我再陪你去把这份工作辞掉。如果你那么喜欢当会计的话,骏永企业里有什么地方缺会计时,我会通知你。现在,你好好休息。”
“我想回家。”羽翔磨著牙地说。“我要回家!”
“可以,我会规你身体情状陪你回去一趟,你该把衣物什么的搬过来了。”他摆明了没得商量的态度。
面对他的轻描淡写,羽翔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跟一睹墙壁说话,因为他根本就无视于自己的激动。
“我郑重的告诉你: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马上回我家!”羽翔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缓缓地说道:“你若硬要把我留在这里,就是……就是妨害自由,还有绑架,我可以告你!”
“我知道,但是我的出发点有错吗?”嘉澍精明的目光闪烁著。“我为我的侄子照顾它的未婚妻,这也有错吗?而且,我使用暴力或要求赎金了吗?”
“可是我不是……”羽翔在脱口而出之前,赶紧闭上嘴巴,无可奈何地瞪著他。
“我……”
“你不是什么?”他静静的等著她说下去。
羽翔颓然地伸手捶著那个刺绣精美的枕头。真是糟糕,我怎么会把自己陷进这么离谱的境地?不,不是我,是宇湘!但是……似乎也不是她的错!这到底该怪谁呢?
“算了,我得好好想一想,我的头好痛!”羽翔揉揉砰砰响著的太阳穴,喃喃的低声告诉自己。
嘉澍见状马上趋前探视她,脸上漾满了关心。“还好吧?要不要我再请医生过来一趟P”
“不用了,我想睡一觉起来应该就没事了。”羽翔在他的撬扶下很快的钻进被窝。
“可是我还是要回家,等我睡起来以后,我就要回家!”
看著羽翔口齿不清又呵欠连连地进入梦乡之后,嘉澍皱起眉,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沉思。
这可怎么办?我为什么要用那些荒谬得可笑至极的借口企图留下她?其实我之所以要留她住在这裹的唯一理由,就是我想要她停留在我身边!尽管我为自己的行为找再多冠冕堂皇的解释都没有用,因为我心里明白,这么做的原因根本不是见鬼的为了明昌,而是为了我自己!在见到那张照片的刹那间,我深深的被她所吸引。虽然一再的告诫自己地是宇湘,是明昌的情人,但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她。
及至在大嫂那边跟她见面之后,她像病毒般侵入我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到这时候我才觉悟到,她早已在我生命中下了某种致命的蛊,教我再也不能放开她了。
对于女人,我并非全然没有经验。但是在我身畔来来去去的女人里,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各式各样的女人像潮水似的在我身旁出现又消失,可是,我对她们却未曾出现过如此刻般的迷惑情绪。
我被宇湘吸引著,将问题复杂化的原因在于她是明昌的。可是,不是谁说过的吗?
爱情是没有原因跟理由的!每当面对宇湘,我的心便被那股油然而生的愧疚感波动得不能自己;我想接近她,但是在我们之间却永远有著一团白雾:那就是明昌。
两她对我的排斥也是基于明昌的存在;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我有没有可能获得它的心呢?
长长叹了口气,嘉澍挣扎在礼教与心里的欲念之间。
我想要宇湘,我这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强烈的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女人。但是,明昌……他每叫我一声叔叔,我的良心就严厉的谴责自己一次,我竟如此觊觎它的女人|我要她。这个念头突然盖过了所有的犹豫,他将被单拉到她下颔,仔细地端详著睡梦中的宇湘。我要她陪伴在我身旁,即使她爱的是别人也无所谓,只要她能陪在我身边,那就足够了!而时间将是我最好的武器,我向来以有耐心在股市中蛰伏而闻名于商场。对于你,宇湘,我自信也能以相同、或看更多的耐心来感动你。或许你对我的执著不以为然,但是,宇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再看看已经微微出汗的宇湘,他将室内的室温调低,这才蹑手蹑脚的关上门走出去。
羽翔嘟著嘴看著面前的鸡汤,这是刚才嘉澍端给她的。两个人就这样面对著那碗鸡汤僵坐在那里,鸡汤从冒著热腾胜的蒸气到现在,表面上的油都有些凝结了,在汤面形成一层薄膜。
“宇湘,赶快把鸡汤喝了,然后我带你到你的公司去辞职。”嘉澍翻过报纸的另一面,眼睛直直地盯著报纸,用跟小孩子说话的口吻哄著她。
“我不要把我的工作辞掉!”羽翔顽固地说著,连头也没抬的趴在桌子上。
“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啦。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喜欢过上班族的生活,我可以在骏永企业中为你安插个职位,为什么你非要在别人的公司上班?”嘉澍仍然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
羽翔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可是那不一样嘛!”
“有什么不一样?说出来,我是很民主的,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们再好好的沟通沟通。”嘉澍放下一份报纸,又再拿起另一份报纸的财经版。
“这有什么好沟通的嘛?我告诉过你的,在你的公司裹上班,人家只会说我是因为明昌的关系才进去的;可是在其他公司上班,我就只是唐羽翔而已,别人才不会怀疑我的能力!”羽翔试图尽量解释清楚,但她挫折的发现,嘉澍又再一次的漠视它的话。
“宇湘,这不是问题啊!只要你的能力够,日子久了大家还是会认同你的工作能力的。”嘉澍突然盯著她看。“你使我很惊讶。因为明昌所交往的对象,绝大部分都是好逸恶劳,嘉欢吃喝玩乐的人。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例外,看来明昌的品味似乎有些进步了。”
羽翔暗自叫苦的低下头,惊觉自己刚刚说溜了口,还好他没察觉。老天爷,我差点就穿帮了!有的时候我根本就把自己正在假扮宇湘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以后我得多留心点,否则后果可就不好玩了。
“也不是这么说啊,我只是觉得应该有个工作做做,否则整天没有事做也是挺无聊的。况且我那个工作又很轻松,同事们都很好相处,不会说我任何闲话。我想,这总比到你的公司被人家传出一大堆流言来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