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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情人节 page 7 作者:子澄

  「谢谢你,妈,谢谢。」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为声声感谢。

  「那老夫人,我……」

  「去吧!」

  余敏秀挥挥手,将两人送出门口,心里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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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仲骐接到母亲的电话通知後,连忙丢下开了一半的紧急会议赶到医院。

  甫进病房,正巧看见蓟芷蔷靠在丁培允胸口哭泣,丁培允黝黑结实的大掌拍抚著她纤弱的背脊,并低头附在她耳边柔声安慰,顿时一股说不出的陌生情绪冲上脑门,令他不觉握紧拳头。

  恍若感觉到犀利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蓟芷蔷抬起头,泪汪汪地发现他的存在,她推开了培允,忙用食指堵著唇,示意他不要出声,并起身拉著他走出病房。

  看著她红红的眼眶、红红的鼻头,他僵著声问:「情况怎麽样?」

  刚才惊鸿一瞥,见蓟志昌脸上戴著氧气罩,看起来情况不很乐观;眼见再过几个月农历年就到了,听说年关对老人家而言特别难过,尤其蓟志昌又带病在身,靳仲骐心里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刚睡没多久,我想让他好好休息。」她低垂著头,只愿让他看著自己的发线。

  「医生怎麽说?」虽然由母亲口里知道大概,但或许她知道得会多一点,至少她可能跟医生谈过。

  蓟芷蔷摇摇头,头垂得更低了。

  看她颤抖的肩、听她急促轻浅的换气,再笨的人都知道她在哭。靳仲骐顿时手忙脚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笨拙地环著她的肩,将自己宽阔的胸口出借。*寻爱ocr*蓟芷蔷揪紧他的衣领,悲伤紧绷的情绪蓦然找到一个出口,她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靳仲骐闭了闭眼,感觉她的泪拓湿了胸前的布料,直透他的心;如果她需要一个胸膛哭泣,合该是他这个做丈夫的责任和义务,而不是跟她毫无关系的丁培允。

  直到她哭声稍歇,肩膀不再发颤,她才羞赧地离开他温暖的胸膛。

  「对不起,我失控了。」拿出手帕擦拭他胸口的泪渍,她又恢复为理智的蓟芷蔷。

  「没关系。」沙哑地应了声,他抬起她始终低垂的脸,黑眸细细滑过她满是泪痕的双颊。「你这样会让爸担心。」

  「我知道……」可是却无法控制。

  「别哭了。」他粗鲁地抹去她颊边的泪。「再哭就回去,别让爸看见你这个样子!」只怕一醒,见她这副模样又要晕了过去。

  「不要!我想留在这里……」泪意冲上眼眶,她倔强地不让水滴溢出眶线,就怕他真不让她留在医院里。

  「除非你能保证不再哭。」他板起脸,胸口气闷再现。「否则就回家去!」他凶恶地语带威胁。

  「不哭,我保证不再哭了。」她慌乱地抹去脸上的泪痕,故作坚强。「谢谢你赶来,你工作忙完了吗?」现在该是他最忙的时刻,她真的很感激他对爸爸还有一份孝心。

  「会议开到一半。」听到她生疏的道谢,不知怎地,心情就是轻松不起来。

  「那你快点回公司去,这里有我就够了。」她知道他总是忙碌的,也知道自己给他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增加他的负担。

  「你赶我走?」他眯起眼,极且一危险地锁住她哭红的脸。

  「不是,怎麽会呢?」他为什麽生气?是因为会议被打断了吗?「可是让那麽多人等你,不好吧?」

  他粗声粗气地回答。「改期了!」该死的!待会儿就打电话让詹克勤改期!

  「那你……不用回公司了吗?」那麽他是否愿意留下来陪……爸爸?

  「你不希望我留下来?」为什麽?是真的担心他的公司,还是为了病房里醒著的那个男人?

  「没有……」相反的,她希望他能留下来,就算不是为了陪她,陪陪爸爸也好。

  「那你干麽一直赶我回公司?」该死的!他的心眼怎会变得这麽小?他到底在乱想些什麽?

  「我……」

  房门突然被打开,丁培允探出头来。「芷蔷,蓟先生醒了。」

  「爸!」蓟芷蔷惊喜地冲进病房,把靳仲骐和他的问题远远地丢在後方。

  「你怎麽来了?」蓟志昌拉掉氧气罩,吃力地坐起身子,略带责备地瞪了眼杵在病床边的丁培允。

  丁培允可说是蓟志昌一手栽培出来的得力助手,他自然对丁培允的行事风格再清楚不过了,住院这件事绝对是由他传出去的,无庸置疑。

  「别怪丁大哥,是我自己要来的嘛!」她忙塞颗枕头到蓟志昌腰後,让他坐得舒服一点。

  靳仲骐走进病房,闲言淡淡蹙起眉心。「爸。」

  「怎麽你也来了?」看到靳仲骐,蓟志昌倒是显得很开心。「公司一切都还好吧?」

  「很好,爸可以放心。」事实上,不论是蓟氏或骐骥,规模和业绩都远远超出蓟志昌的预料,不过他并不打算宣扬。

  「那好。」蓟志昌满意地点点头,病态苍白的脸回复些血色。「我就知道你可以处理得很好。」

  「爸,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蓟芷蔷收起心头的忧心,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

  「我很好,别那麽紧张。」蓟志昌的眼睛始终不曾离开过靳仲骐。「芷蔷、培允,你们先出去,我有话想单独跟仲骐说。」

  「爸?」蓟芷蔷心头掠过一阵不安。为什麽她不能在场?

  「乖,出去。」蓟志昌不怒而威,淡淡地下达指令。

  丁培允向蓟芷蔷使了个眼色,她忐忑地看了眼蓟志昌,又看了看靳仲骐,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著丁培允走出病房——

  第六章

  「坐。」待蓟芷蔷和丁培允确实出了病房,蓟志昌示意靳仲骐落坐。

  靳仲骐深深看了他一眼,乖乖地拉了张椅子坐下。

  「仲骐,我的身体是不是不行了?」他早该在两年多前就去陪黄泉底下的老伴,结果硬是多拖了这麽些时日,够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爸!!」靳仲骐一僵,答与不答都觉不妥,何况他并不十分了解岳父的病情。

  「别想瞒我,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蓟志昌抬起手,苍老的手微微打颤。「我没什麽遗愿,只有两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此情此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靳仲骐也一样,他静静地点了下头。

  「第一,万一我再次昏迷,千万不要试图急救,那只会增加我的痛苦。」关於这点,他对仲骐感到抱歉,因为他必须承受芷蔷的埋怨;但急救的过程何其痛苦,且就算救活了,也挽回不了他多久的生命,不如就让他安心地去吧!

  「这……」靳仲骐当真感到为难,他可以料想自己届时必须面对的场面。

  「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这是他的信任。

  「……好。」能不好吗?万一真到那个时刻,急救也枉然。

  蓟志昌满意地微笑。「那麽第二,就算我不在了,我希望你对待芷蔷能跟现在一样好,你做得到吗?」这已是他在这世上最後的挂念了。

  好?他对她好?真的好吗?不知怎地,他开始觉得心虚,甚至有些汗颜。

  见他默不作声,蓟志昌暗叹口气,这两个孩子明显都有事瞒他,却没一个肯说出口,这样他如何能走得安心?

  「可以吗?仲骐,至少——不弃不离?」或许他真是强求了,用他的蓟氏同时绑住这两个孩子的未来。但跟著靳仲骐,芷蔷起码还能衣食无缺,好歹这世上还有个人能照顾她,这已是最底限的要求。

  靳仲骐却不想将焦点放在自己和蓟芷蔷的婚姻上。「爸,蓟氏呢?你难道都不担心吗?」他试著转移话题到蓟志昌最有兴趣的一点。

  「有你在不是吗?我已经放手让你全权处理,我有什麽好担心的?」事实上,蓟氏正处於前所未有的高峰,就算他想担心,也无从担心起。「我现在只担心芷蔷。」

  「爸,我跟芷蔷不会有问题,你不用挂……」

  「我只是要个答案!」不让靳仲骐分散注意力,蓟志昌用更大的声音阻断他未竟的话语。「可以吗?仲骐?我要的只是个答案啊!」

  「呃,你是说……不弃不离?」意思是永远不跟她离婚吗?他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其实这个好办多了,横竖他也没想过离婚这档子事。

  「嗯,不弃不离。」蓟志昌昏黄的老眼瞿亮地闪了下。

  「好,不弃不离。」一老一少交接的视线传达某种共识的讯息,那是属於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约定,誓言维护并矢志达成——

  「」「

  夫妻俩因蓟志昌的入院,原本就聚少离多的相聚时间相对地变得更少。靳仲骐忙於扩展事业版图,而蓟芷蔷则忙於照顾父亲,双方都无暇顾虑到彼此的生活起居,甚至连最基本的嘘寒问暖都做不到。

  不过有些事,并不会因蓟芷蔷的忙碌而被遗忘。

  即使她再累、再忙,每天早上他准备出门之前,搭配好的西装、长裤早已整齐地躺在床上等他;走出房间、步入客厅,早餐一定放在桌上,或是中式的清粥小菜,或是西式三明治牛奶,她都妥妥当当地细心装袋成便於携带的形式,从没一天例外。

  所有的所有,靳仲骐并没有感到特别或意外,毕竟从结婚以来一直是如此,并没有因她忙碌或不在而有所改变,而他,享用得理所当然。

  倒是生活不可能永远平静无波,老天爷总喜欢和日子太过顺遂的人开个玩笑。

  这日,一颗超级巨弹将毫无预警地从天而降,靳仲骐却仍无所觉。

  「仲骐,那个……呃,有位……小姐找你。」詹克勤神色紧张地冲进靳仲骐的办公室,并快速地将门掩上。

  「干麽,瞧你紧张的,小姐会吃人吗?」刚用完蓟芷蔷准备的早餐,他精神正好。

  「靳仲骐,这一点都不好笑!」都什麽时候了,他还自以为幽默。

  「我很好奇除了你老婆,还有哪个女人可以让你如此紧张?」从认识詹克勤至今,只有罗怡静曾让他有这种情绪反应,不由得让他觉得有趣。

  「是找你的,该紧张的是你!」原来他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我记得早上没有预定的客户,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蓟氏刚送来的业绩表和下年度的执行报告正堆在他眼前,今天的他可忙得很。

  「是,我是很清楚。」詹克勤翻个大白眼。「但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想见她。」

  没有人知道靳仲骐对那女人存在什麽样的感情,但詹克勤却衷心冀望,不是他所想的那一种,那对蓟芷蔷未免太不公平。

  「你不能决定吗?」来访客户一向由詹克勤负责过滤,他不知道世上竟有克勤挡不住的人,还是个女人?!

  「我是不能*为你*决定。」如果他不想事後被剥层皮的话。

  「到底是谁?」好吧,再这麽耗下去,他也别想做事了。

  「辛妮。」他以前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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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麽是她?她回来做什麽?又为何来找他?

  从十岁开始,他便谨遵母亲教诲,小心翼翼照顾她十五年,看她由六岁的小女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女孩,除了她之外,他不曾多看其他的女人一眼,而她呢?给他这个照顾她十五年的男人什麽报偿?

  一张喜帖,代表她将另嫁他人的赤红喜帖!

  他见过那个男人,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

  当初她说他们只是朋友,他也放心地让他们一起出游,以为她想的跟自己一样,不会让任何人侵入心房;没想到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她还是决定跟那个叫什麽……金尧寿?对,那个叫「真夭寿」的家伙结婚。

  他不是没有挣扎,因为不论怎麽说,他都放了十五年的心力在辛妮身上;但妮妮的心全都维系在金尧寿身上,他再勉强也没啥意思,虽然千百个不愿意,他还是选择放手并祝福他们。

  後来妮妮便和新婚夫婿一起移民美国,之後便再也没她的消息,如今她为什麽要回来找他?在他们各自婚嫁之後?

  靳仲骐思绪紊乱地走进接待室,入眼即是她全身素白地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模样。

  「妮妮?」他以为自己绝不是先开口的一方,但对她,他总是料错。

  「仲骐哥!」辛妮闻言立即转身,见到他的表情无限惊喜。

  她总是这麽唤他,二十年来都没变。「什麽时候回来的?怎不事先通知?」他走到窗边她的身旁,看著窗外她刚才所看的那片天空。

  天际微黯,就像他现在的心情,晦暗不明。

  「我……我怕你不想见我。」她的指尖随意画著落地窗上的玻璃,螓首微低,露出短发下白督的脖子。

  靳仲骐原本也找不到自己见她的理由,但一见之後感觉还好,奇迹似的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让他感到讶异和释然。『寻爱kwleigh扫描feilian校对』「怎麽会?」现在回头审视自己以往仇视金尧寿的态度,似乎都显得幼稚得可笑,突然之间,一直以来压制在心口的沈疴蓦然消失,让他不觉轻松了起来。「不论时间如何改变,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妹妹。」

  是啊,妹妹,以後他也一直会当她是妹妹来看待。

  「仲骐哥,谢谢……谢谢你。」辛妮感激地揪住他的手臂。

  「傻瓜!」像以前一般揉乱她的短发,心情却不再似以前那般浮动,是什麽地方改变了吗?他摇摇头,没有多加细想。「这几年在美国过得还好吗?」

  辛妮又低下头,红唇轻咬。

  「怎麽了?有什麽麻烦吗?」他没忘记她的习惯,有心事时总是低头不语。

  「金家……破产了。」所以她才会回到台湾。

  「喔。」商场瞬息万变,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你回台湾……有什麽打算?」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主要目的,仲骐哥,你能不能帮我?」辛妮终於道出来意。

  怎麽帮?为何所有人都希望他能伸出援手?蓟志昌如此,她也是如此,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适合当救火队的人选。

  「说说看,如果做得到我会考虑。」他说出弹性空间极大的回答。

  「我跟尧寿……可不可以到你公司里学习?不用支薪的,等学成之後,我们打算回美国东山再起。」

  ?「?

  由於蓟志昌的坚持,在蓟芷蔷反对无效之下,请了一个看护帮忙照顾蓟志昌,因此蓟芷蔷的时间稍微宽松些。她在回家途中买了许多菜肴配料,准备回家煮一顿好菜,慰劳被自己疏忽已久的丈夫和婆婆。

  青菜才泡进盐水里,肉类也刚放在砧板上来不及动刀,便听到客厅里传来嘈杂的人声,她好奇地探出头查看,便瞧见客厅不知何时变出一屋子人,让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下;逐一看过每一张似曾相见的面孔後,她垂下眼睑,无声地退回厨房。

  「怎麽一会儿冒出这麽多人?」余敏秀也闻声由房里踱了出来,一见客厅里突然挤了三、四个人时怔住,尤其在看到一张极熟的面孔之後。「妮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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