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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想谈恋爱 page 2 作者:唐絮飞

  他不再送花,不再守著她,更不再跟踪她,甚至不再现身于若道所出现的场合中。他像是突然消失了般,而若道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她可以自由地上图书馆、逛书店或在校园中走动,心里还真有点感激他肯高抬贵手放过她。

  即使她毫无表现,流言照样可以无中生有的事生蔓延。

  有人传言,展若渲是被玩腻、抛弃了。也有人传言,展若渲是假高贵,她外表的平静全是装出来的。

  面对这些风言风语,若渲都只是一笑置之。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恶意中伤还会少吗?她早已麻木了。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不但要面对失去亲人的推心之痛,及颈间伤疤的刺骨之痛,更要面对婶婶的恶言相向。宛月不时提醒若渲:你母亲是不贞的,而你恰与母亲相似。在外又要忍受同学的指指点点。她在绝望的深渊中痛苦挣扎过,既然走得出一条生存之道,经过了蜕变,她还有什么好畏惧的?惟一深攫住她想法的,便是这辈子绝不幻想什么童话中王子与公主从此思爱一生的假像。她既不要爱人,也不要别人爱她;她只想好好地守著自己。对于他人加诸在她身上的抨击,她可以不听、不理会,更不会去在意。一个心意如此坚决的人,又怎么会因那些无聊的流言而气得跳脚呢?校园依旧春意盎然,令人抖瑟的寒冬已消失无踪。又到了信托基金汇入的时间,若渲今天得去查帐了。

  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原版简爱,仍是一身白衫,搭配她清秀消瘦的身子,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长发十数年如一日,除了上国中时,曾被发狂的婶婶胡乱剪去一半外,她的头发一直保持在肩下二十公分。这是她在出事时的发型,即使校方有校方的规定,她宁可被扣仪容分数,也不剪去这头如绸缎般的秀发。

  说她怪癖也好,固执也好,她就是这么地坚持。

  宛月婶婶对于她终年如此的打扮,以及那头又黑又亮的长发,一直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为此,她们起过争执,但若渲并不去理会,也不畏惧。在她的心中,守丧的意念一直不变。

  走进华南银行,她将存折交由行员整理,只消一会,折子又回到她的手中。

  她仔细查看,款项已在六日汇入。她合上本子,走出银行,没个目标,只是不停地走著。

  也许是大过专注,她丝毫没发觉已被跟踪了。待她走了好一段路,终于想停下来休息时,抬眼一望——‘找茶’。好,就这间茶坊,她进了店,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想好好休息一下走累了的腿。

  当茶来时,她又开始边饮茶、边翻书,一坐又是半个小时。

  霍槐思见她一杯茶就打发掉半个钟头,已有些按捺不住。屡战屡败已够呛了,他决定改变战术。她既不爱柔性诉求,他便给她一个新的求爱方式,非要她爱上他不可。槐思跟了她近三个小时之久。见她一会进银行,出来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现在又在这条坊坐了半个钟头,这么“无趣”地浪费美好时光,实在让他看不下去了。他先招来服务生,先行替若渲买单,在毫无预警下,强行将她拉起,并在外人怀疑他的动机之前,已将她拉出店外二十公尺远方才停下脚步。

  若渲对这突来的举动,连回神的时间也没有,人已到了茶坊外。

  “喂!你做什么?”

  她终于看清了是哪个无礼的家伙强行拉她出来,口气既不解又愤怒。

  槐思吊儿郎当地:“你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若值怒瞪他一眼,不想作答。

  见她不答,他又开始以话激她:“我知道,你将来打算到博物馆当标本、当书呆女的范本是不是?”见她起步便想走人,槐思拦住她的去路。“要不然,你想当个超级女强人,对不?”

  她终于有反应了,只见她口气平稳地说:“我发现,你挺无聊的。”

  他如中彩似的,开心地说:“我以为你是个没心的人,还好,至少你还有点反应,由此证明,我的推论是错误的。”

  若渲一副受够了他的表情,郑重地对他表示:“你玩什么游戏我不知道,不过,惟一可以肯定地是,我绝不会参与你所设计的游戏。”

  若渲推开他的阻挡便往前走。她很清楚,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但她不在乎他的注视。

  霍槐思望著她逐渐消失的身影,表情并没有像战的公鸡似的颓丧无神,反倒露出一抹更为自信的笑容。

  他抬头看著初前新芽的行道树,迎著微微沁凉的春风,嗯,这风吹得颇有助兴之意,他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展若渲呀展若渲,我管你是冰山或是石女,反正我非钓上你不可。

  “我霍槐恩没有做不到的事,你等著瞧。”他自信满满地对自己期许著,并往反方向走去。

  若渲才一走回小窝,同住一栋楼的人在楼下便拦住了她。“你房里来了个美丽的中年女人。”

  若渲向对方道谢后,才缓缓地爬上窄小的楼梯。才到出口处,便见婶婶不耐地站在门口以手绢用力的扇著风。

  不过宛月一见到若渲回来,立即一改姿态:“若渲,你终于回来了。”

  若渲不知该称她虚伪或是说她是个天生的戏子,宛月婶婶说起话来像是双面剑,刀锋处处伤人。

  “婶婶,你怎么来了?”

  宛月往房内瞧著,见没张像样的椅子,更无高级沙发可坐,遂对若渲表示:“我们出去谈,这里不方便。”她那鄙夷的眼光,分明表示:你这狗窝,是绝不适合我这样高贵的女人进去的,进去了著实有失身份。

  若渲也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其实,说真的,她也不喜欢刘宛月这种女人进她的城堡。她点头表示:“好,我们下去街口那家咖啡馆坐坐。”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窄小梯间。出门时,路灯已点上,天色也呈昏暗。

  浓厚的香水味随著风飘入若渲的呼吸道,也刺激了她的嗅觉。若遍实在很不喜欢这种气味,这味道著实重重伤害了她清新的嗅觉神经。

  踏入GreenCoffeeShop,昏黄的灯光,投射在一张张的玻璃圆桌上,高脚细瓷花瓶内有著一朵沾著水珠的玫瑰,不过这株玫瑰经过半天时间的折腾,已显出疲惫状的微垂。

  若渲点了摩卡咖啡,宛月则要了一杯蓝山咖啡。

  在这一段等候的时间里,宛月开口了:“你的信托基金不够你用吗?要不然,你怎么住在那么破——呢,不怎么好的房子里。我看它都没有三坪大吧,怎么不换个地方住?”

  她明著是关心,暗则讽喻她住得差。宛月的长女也在U大,是一年级的新生,可是住的地方可是高级公寓,一个月租金不多,只需三万块,里头冷气、家具一应俱全,可享受得很。反观若渲,比个穷人家的女儿还不如。

  “住得挺舒服的,也没什么不妥,干嘛换地方?再说信托基金归信托基金,留著省点用,才不致于坐吃山空。”

  宛月顿时变脸,对若渲说道:“你有几千万的遗产供你吃住、花用,你怕什么,难不成你怕我和你叔叔会盗用你家财产吗?”

  宛月最后一句话说得挺心虚的,不过,若渲并未在意她的神情不定。只要再两年,她就可以收回属于她的财产,现在和婶婶为了此事吵闹是无谓的。

  “婶婶,会不会,你心里也有数,在尚未成定局前,说什么都是白说。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发什么誓,反正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倒不用多费口舌做任何的辩解。”若渲语气平静,但宛月却开始担心了。她以为若渲已起了疑心,神色慌张的:“若渲,咖啡我不喝了,钱我会先付,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她匆匆离席,若渲见了,心底忍不住一阵得意,不过也替父亲悲叹:有个如贪狼似的弟弟与弟媳,正企图分食他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若他地下有知,定要斥骂弟弟的不仁不义。

  现实的一切她看够也看透了。父母恋爱的时候,还不是口口声声的高喊至死不渝?但一场突来的风暴,却演变成了一场杀祸。

  亲戚们虚请假意地表示:“我们会负起全责,好好地照顾她这个可怜的孤女。”但当温律师宣布:“遗产必须在若渲小姐大学毕业或是嫁人后才能交到她手中”,光听到这样的消息,已令不少胸怀悲悯的亲戚们怯步。得养她十多年,她才能得到财产,到时若渲肯不肯将财产拿出来还是个问题,不少亲戚因而打了退堂鼓。

  惟独刘宛月,自认从展立根女儿的手上取得财产并不难。她只要先百般地讨好若渲,日子一久,她必心生感激,到时要她拿出多少,还怕她不肯吗?然而,日子久了,她发现若渲并未心生感激,反倒是不领情。剧情既没有照著她的编排演下去,她的态度也就开始转变了。

  宛月的势利现实教若渲心寒。若渲要求的并不多,她只要一个安详和谐的家,而不是像他们这样的冷战与叫嚣的生活方式。

  宛月忘了,若渲原本有一个和谐的家庭——温柔的母亲,威慈并重的父亲,及一位可爱的妹妹。是突如其来的骤变瓦解了她内心憧憬的完美王国,也粉碎了她梦中的美丽城堡。在她心底,一切全是美好的、无瑕的。但宛月的势利及善变,早教她放不下戒心。她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好感、进而掏出展家财产呢?这是绝不可能的。就宛月心底的想法,她不光要泄恨,也要立岳永生痛苦。谁叫他残酷的告诉她:他并不爱她。宛月要他后悔,要他尝尽背叛她的恶果,当然若渲这不该留下的践种,她也要若追不得安宁过日。

  第二章

  立根在慌神之际,又听到若渲的喊叫,往前一冲,再将房门打开。

  当若渲见到妹妹躺在血泊中,惊声尖叫不已。立根在门口便勒住并捂住她的口,此时毛嫂已上了楼梯二阶。立根一把沾上母女二人的血刀,往若渲的喉头划下,引来了若渲的哀嚎。毛嫂闻声,更加快了脚步。一见毛嫂上来,立根放弃了,他推开若渲,进入房内,并在门上扣上重锁,拿著血刀往自己胸口猛然一刺,之后又饮下一大罐的巴拉松农药。展家一家四口,三人毙命,仅有长女幸因毛嫂这位贵人方逃过一劫。

  毛嫂见到主人疯狂轼女的场面,先是一愣,但救人意念催著她赶紧下楼喊人。她打电话报警,并让司机载著若渲上医院急救,而看门的林大哥也帮忙毛嫂,企图敲开主人的房间。

  待救护车及警方人员到达,再撬开门时,一切已回天乏术了,一间豪华气派的主卧房,已成了人间的炼狱。

  这血淋淋的往事,让毛嫂永生难忘。二小姐就躺在太太身边,而主人却陈尸另一处。这象征著什么?又代表著什么?没有人知道,这个谜也因当事人已殁而永远成谜了。若渲小小年纪,却无法忘记,也无法理解何以王子与公主选择血淋淋的杀戮来结束他们的婚姻呢?

  为什么大人们也没个声响便下了这样的决定?她心底有一万个为什么解不开。及长,从婶婶口中得知此事的模糊轮廓。据她所言,是若渲的母亲与男人勾塔所引致,但若渲并不相信。母亲怎么会有男人?而这个男人是谁?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惟一知道的事实,是一个美满的家破了、碎了,而温柔的母亲、和蔼的父亲与可爱的妹妹全命丧黄泉,自己也因此成了孤女——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起初,叔叔也是真心待她的。但若渲将自己牢牢地锁在象牙塔中,犹如浑身是刺的刺猬,不容他人亲近,是以叔叔也开始疏远她。

  而宛月婶婶则像个探秘客似的,每一句问话总像是在试探她似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堂兄展肃峰,比个鬼魅更令人害怕。他一直是沉默的,外表就像宛月婶婶一般的一派名门出身,但内心里究竟藏有多少的诡异,却没人得知。他带给她很大的压力,总是不断的凝视著她至浑然忘我,那模样骇人得很。有一回,若渲还差点被他吓坏了。在她十五岁那一年,她放学回家时,家中只剩佣人在。在沐浴完后,她只著贴身衣裤在房内走动,门悄悄地被打开,她犹不知。但当她长时间被窥探后,终于发现门外有个影子在闪动。若渲抓起浴巾,遮掩住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小心翼翼地走向门边,见门已略为打开,心跳不觉急促了起来。她害怕有人躲在门边,当她将门奋力地打开一看——没人,竟然没人。她又仔细地关上门并上锁,心里起了一阵阵的寒意,这个家,让她毫无安全感。若渲不敢再大意,立刻穿上衣服。

  中午,佣人采姊唤她下楼用餐,若渲意外地发现,展肃峰也坐在餐桌旁。她不敢直接问堂哥是否就是那个人影,直到饭后——“采姊,大少爷一直在家吗?”

  采姊点了点头。“大少爷已回来很久了。”

  “那,刚刚有人上楼吗?我是说,我回来时有没有?”

  苦渲也无法确定,自己的怀疑是否正确,不过采姊明确表示:“没有哇,除了大少爷在楼上外。”

  若渲脸色顿时死灰一片,采姊见状便问:“堂小姐,你——”

  “没事,我突然想到有事,我……我先上楼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了楼,也不知道在得知这样的事实后该有怎样的因应措施。她一进入房间,便将门反锁,并再三确定后,才倒在床上。她对自己的处境开始有发发可危的感受。

  故她在国中一毕业后,便积极地想搬离此地。终于,她如愿地考上必须住宿的女子中学,基于这个理由,她开始自由了。

  但好景不常,每一回她回展家,总得由在K大上课的展肃峰顺道载回。也因此,他们开始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对她而言,和展肃峰单独相处压力实在大得很。两个人待在窄小的车厢,那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似的,她可以闻到他的气息,而他也是。

  淡淡的古龙水味,本来该带给人清爽的感觉,但若渲却丝毫感受不到。接送持续了半年,原本一直相安无事;但有一回,他冲动了,展家特有的疯狂遗传因子,偶尔也会做出不择手段的疯事来。

  展肃峰在车上就想侵犯她,若楦受到了惊吓,也不管车子还在行驶中,害怕地打开车门,跳出车外。她对他的恐惧之情远甚于失去生命,还好当时路上并没有任何车辆,是以在跳车后并没有遭到其他疾行而来的车子所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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