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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系阿西莉 page 4 作者:露意丝·费·戴儿

  胳膊搂她挨得更紧了,肌肉立刻就对她那下意识的痴语反应起来。

  “我真高兴。”这次那声音显然变得沙哑了,所有的欢乐都荡然无存。

  “我们到家了吗?”她困惑地问,并不情愿脱离那似睡非睡的梦幻状态。

  “是的,宝贝儿。”那低沉的声音严肃地说。那双胳膊似乎想把她整个拥住。“我们到家了。”

  “哦,太好了。”她娇美地打了个呵欠,不再试图睁开自己的眼睛。“那我就可以睡觉了,真累呀!”

  杰狄抱着他这宝贝儿穿过走廊,走进安静的住宅。他不想惊醒阿西莉,所以没有开灯。他根本就不需要那些灯,闭着眼睛就可以在那幢两层楼房里行走。他就生在这家卧室那张硕大的橡木床上,现在那章床属于他了,除了入伍的那两年和离开西贡之后在医院住院的半年时间,他的三十三年光阴都是在这片麦考罗庄园里度过的。

  他攀上扶梯,自觉避开“吱吱”作响的第三级阶梯,抱着阿西莉走进他妹妹那间老屋,再弯身将她放在红黄相间的床单上,可是她的胳膊拒不放松,他只好轻轻把它们掰开。

  她没有醒,他纵容了自己一会儿,任由自己那双眼睛凝视着她,大饱眼福,月光爬上了白而透明的窗纱,透进屋内,照着铺在枕头上的那束深棕色的柔发,长长的睫毛弯成月牙形,衬托着柔和的脸蛋,温柔而陶醉的嘴在睡梦中微微启开,一到毫无戒备的样子。

  一种生疏的冲动使杰狄想要保护她。他努力想弄明白这种前所未有的感情,这时阿西莉叹了口气,一翻身扑在床单上。

  杰狄的视线往下一滑,眉头皱起来。她还里在笨重的皮大衣里,湿湿的黑鞋还包着那双穿着丝袜的脚。他不能让她整夜就这么穿着衣服睡觉。她会相当不舒服的。

  他脱下帽子放到靠窗的椅子上,一耸肩甩掉外套,检查了一下屋里的温度计。气温只有华氏6度。他不得不责备自己的体温升高是另有原由。

  他回到床边,阿西莉安静地躺在那儿,极有福气地对他升高的体温一无所知。费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她的大衣脱下来。她一点也不合作,柔软的身体好象没有骨头似的。脱鞋就容易多了;他轻而易举地把它们从她脚上褪下来,当他的手在她里着丝袜的皮肤上不住地游移的时候,他这样说服自己:反正只是想看看她那精巧的脚趾暖过来了没有。

  他重新离开那女人躺着的床,轻轻打开壁橱,取出一条羽绒被。当他走近床边的时候,阿西莉动了一下,滚到一边。双手甩到额下。这个动作使得那件松软的安哥拉毛衣往上一滑,衣服下摆遮不住大半条腿,配有奶油色弹性花边吊袜带的黑色长简袜就全都露了出来,连同一片光滑的皮肤,在白色安哥拉毛的映衬下显出漂亮的棕红色。

  杰狄嗓子有点发干,手心在发痒。他咽了好几次口水,猛地把视线从她的大腿上收回来。他飞快地瞄了她一眼,确信那双金色的眼睛仍闭着。于是他那黑沉沉的凝视又返回到那双诱人的长腿和那两英寸宽的光洁的嫩肤上。

  他把拳头握得紧紧的,直到指关节开始泛白。下巴上有一块肌肉跳了一下,他发现要想不去看她简直是徒劳的。他过去有过一个女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太久了,从没有过一个女人如此接近他的幻想。她没有穿那种很多女人都穿的传统的裤袜——她居然穿着吊袜带,那种配有花边的奶油色吊袜带。杰狄闭上眼睛,抵御那些正涌入他脑海的景象:在这件松软的安哥拉毛衣下面,她是否还会穿着什么呢?

  他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多久——只是站在那儿——凝视着她,但是阿西莉又动了一下,低声软语着,这点动静和声音把正在出神的他唤了回来。她的腿抬得更高,吊袜带也绷得更紧了,它深深压到她柔嫩的皮肤里,在那光滑而无暇的表面勒出了一道红印。

  杰狄皱皱眉头。这样看起来很不舒服,它正刺激着她腿上柔润的肌肤,可是如果他去碰她,把她那玩艺儿脱下来,那他就太该死了。她只能穿着它们睡了。他甚至对自己也不肯承认:如果他触到了那强烈诱惑着他的丝一般光洁的皮肤,连他也保不准下一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他额上渗出汗来,当机立断,在床上摊开被子,平整松软地盖在这个睡美人身上,遮住从阿西莉那双弯弯的长腿、柔软的乳房和丰臀上的纤腰散发出来的诱惑。

  阿西莉叹了一声,满足地蜷缩到温软的被子下面,一点也不知道这个板着脸的亡命徒对自己是这样斯文。他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一把抓起帽子和外套,毅然转身离开这间屋子。

  第三章

  和煦的光线持久地照在阿西莉闭着的眼睑上。她极不情愿地半睁开眼,转过脸,避开从白色透明窗纱上透进来的阳光,蹙了蹙眉,环顾着这间并不熟悉的卧室。她躺在一间方方正正的大卧室里,身下是一张胡桃木四柱床,这间卧室相当老派。毫无疑问,这是一间女子的屋子。闪闪发亮的胡桃木床放在一只大衣柜旁边。衣柜过去的墙上有一扇小门,舒适的床边搁着几只床头柜。

  回忆缓缓袭来。这是杰狄·麦考罗的住宅,而不是琼妮的。跟琼妮不一样,这儿的主人并不乐意把她当作客人。

  她掀开软和的被子,还没等坐起来就意识到,自己依旧套着昨天旅行时穿的那身衣服。她的皮大衣放在门边的一张椅子上,行李堆在椅子旁。黑便鞋齐整地放在椅子下的蓝色长毛绒地毯上。

  她把腿挪到床边,一边取下耳镮和项链放到床头柜上,一边用穿着丝袜的脚趾轻轻试探松软厚实的地毯。身上那件安哥拉毛衣皱巴巴的,她把垂到脸上的一缕黑发撩开,然后站起来松开腰带,脱下松软的衣服,放到床上,接着又解下吊袜带。脱掉黑色的长筒丝袜。她没花几分钟就从行李里找出了一件玉色的丝质晨衣,把自己里在里头。阿西莉拎着装满化妆品和盥洗用具的透明维尼龙袋,打开卧室门,朝客厅偷偷望去。

  厅里空无一人;整座房子静悄悄的。阿西莉小心翼翼地在走廊里走着,找到了黄白花砖的浴室。里面有一股肥皂味和男士用科隆香水味;在浴室的门边挂着一条依旧湿漉漉的毛巾。显然有个男人曾经在里边呆过,阿西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嗅着剃洗完毕后的那股芬芳,看见一只装着剃须膏的喷雾罐旁边放着一把剃刀。跟一个男人共享一间浴室,这种新奇的体验着实让人来劲。

  玛格达姑妈的男友们来来往往从来没有间断过,可是从来也没有谁在公园大道的公寓里住过夜,那房子的钱是阿西莉靠当模特挣来的。阿西莉本人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跟谁建立一种稳定的关系,结果,也就从来没在哪个男人的房间里醒来过。因此,对于她来说,杰狄留下来的男人物品也就显得新鲜而诱人了。但是,阿西莉并不认为杰狄造成的这分诱惑要多于别的男人。

  这时阿西莉已经洗漱完毕,涂抹了一层淡妆,将黑色的头发扎成了一束马尾辫,套上窄腿的牛仔裤和天蓝色的毛衣。此刻已快到中午了。她乐颠颠地觉得自己堕落了。她已不记得自己曾否有过这样的假期,一觉睡过早晨5点钟。

  她花1几分钟拍松枕头,整理好被褥,叠铺好松软的羽绒被放到床脚,又大着胆子走进客厅,停下来仔细聆听了一会儿,才打开了厅里的另外两扇门。两门都是卧室。其中一间显然是客房,布置成清凉的绿色基调,铺放着一张胡桃木床,床边有只衣橱。另一间房就是杰狄的领地了。阿西莉好奇地探身过去。那张老式的橡木床看上去好象曾经随带蓬的四轮马车穿越过平原。阿西莉走到近处更细致地查看了一回,断定它确曾有过那种经历。卧室里的其它家具还有一只高大的橡木衣柜和一张现在被用作床头桌的19世纪的盥洗台,一只祖辈用过的橡木雕花大摇椅——它们是如此老式,如此结实,和那张大床正好比例相称。一件红格子布的工作衫搭在摇椅的扶手上,衣柜的门半开半闭,露出里头的衬衫、牛仔裤、宽松裤和毛线衣,它们都挂在一排靴子和鞋上面的衣架上。这间房子里也闻得见一股淡淡的科隆香水味,和浴室里的一模一样,这股气味让阿西莉想起了杰狄抱着她在雪地上走的时候,那股凑近他的皮肤就能闻到的香味。

  干吗我会站在这儿做关于杰狄·麦考罗的白日梦?

  她一扭脚跟离开了这间房子,步履坚定地从厅廊和楼梯上走下去。

  楼下和楼上一样安静。阿西莉找到厨房之前,误把头伸进了一间起居室和一间事务室。这幢房子老派而迷人,但是里边不作矫饰的稀疏陈设让人想到它的居住者是一个男子。一只早期的美式沙发正对着一座大而粗拙的石砌壁炉,沙发上没有靠垫,一只皮制大摇椅是照着一个男人的身量做的。屋里没有任何散发着香味的绿色植物或鲜花,主基调是土黄色。

  厨房是一间宽敞的正方形屋子,屋里有足够的空间,在窗墙的壁凹里放着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冬日苍白的阳光泻进窗户里来,给这屋子抹上了一层怡人的亮色。阿西莉走过地上铺着的绿白花地毡,来到多节疤松木制成的橱柜旁,一部电话挨墙放着,墙边是通向外面封闭式走廊的后门。

  阿西莉按电话号码顺序敲着拨号盘,耳朵里响着嗡嗡声。她拨往纽约市,查到了桑德斯大夫办公室的号码。

  “下午好,”电话里传出一个愉快的声音,“这里是桑德斯大夫的问讯服务处。我能帮你忙吗?”

  “劳驾,我需要和桑德斯大夫直接通话。有很重要的事情。”

  “很抱歉,桑德斯大夫出城度圣诞节假去了——我想是去了巴哈马群岛。但是奥克兰德大夫会为他处理所有的会诊。我将使你和他的护士取得联系——”

  “不,等等,”她还没来得及把电话转过去,河西莉就打断了她,“我不需要找大夫看病。”很快地,她解释清楚了自己的难处,但是尽管这位妇女对她表示同情,却无能为力。

  “你所有的病历可能都存放在桑德斯大夫的办公室里,奥克兰德大夫不会接触过它们。恐怕在桑德斯大夫回来以前,你不可能查到你所需要的记录,而桑德斯大夫在两个星期之内是不会回来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设法找到他的护士,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

  阿西莉心里有点勉强,可还是对她提供的帮助表示满意,她答应过一会儿只要从那护士那儿得到消息,就会回电话给她。她谢过她,把电话挂上,茫然无措地望向窗外那片白雪覆盖的风景。

  她能够打赌说她没事,不会传染上腮腺炎吗?或者她应该返程回纽约?她不愿就此罢休离开爱达荷。她的日程表排得如此满满当当,以至于天才晓得什么时候她才能够再得到两周时间出来放松放松。

  她烦恼地叹了一口气,查了一下琼妮的电话号码,给她拨了过去。

  “阿西莉!”琼妮的声音顿时从电话里冒了出来。“我正开始前咕呢,怎么你还不来电话!你刚醒?”

  “对。”阿西莉轻轻一笑,把电话线缠到食指上。“我几乎不相信我这一睡就快到中午了。这些年来还没有过这种事!”

  “那是因为这些年里你一直没有过真正的假期。”琼妮反驳道,“你和桑德斯大夫联系上了吗?”

  “差不离吧。”

  “你说‘差不离’是什么意思?”

  阿西莉马上把这件麻烦事解释了一遍。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终于说,“我讨厌飞回纽约,但是另一方面,我也不愿意不小心染上凯茜的腮腺炎。”

  “你两样都不用担心,”琼妮毅然说道,“就呆在你现在呆的地方,直到问讯处找到桑德斯大夫的护士。”

  “呆在这儿?在杰狄的房子里?”阿西莉震惊地尖叫起来。“你疯啦?我不可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琼妮要求她回答。

  “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他也不认识我!你怎么会想着他能让我在他家里无限期地呆下去呢?”

  “哦,看在上帝份上,阿西莉!你太敏感了。不过就住几天嘛——就住到问讯处和桑德斯大夫的护士联系上为止。”阿西莉没有吭声。“求你了,”她好言好语地哄她,“我有两年多没见到你了,不能容忍你又掉头回东部去。要是你住在杰狄的家里,我至少每天都可以打电话和你聊聊天。而且,”她又补充道:“要是你现在就回纽约,你姑妈就会把你圈得死死的,天天都干活,一刻也别想休息。”

  尽管阿西莉很担心杰狄·麦考罗对她这位不速之客会怎么看,但是她很清楚,若是缩短这次来访琼妮将会怎么想,因为她自己也会有同感。琼妮是她最要好的朋友。阿西莉八岁就成了孤女,由别人带大。两人住在纽约州北部一所学院的同一间屋子里时,琼妮成了她时常需要的姐妹。有那么四年时光,两人形影相随,亲密无间。后来就毕业了。阿西莉很不情愿地回到了纽约市,在她姑妈的严格监护下整天做模特儿,而琼妮回到了爱达荷,嫁给了她那位牧场主未婚夫,毕业之后三年,琼妮去纽约造访过一次,阿西莉在布莱克和琼妮约她相见的时候,去过西雅图和旧金山。最后一次去旧金山,已经是两年以前的事了。

  “你不希望我回东海岸,我还不希望离开爱达荷呢,琼妮。”阿西莉承认,她在留下来的愿望和恳请杰狄·麦考罗高抬贵手之间犹豫不决。“可是我跟麦考罗先生还没有熟到可以求他让我住下来的地步!”

  “不管怎么说,不过就住几天麻”琼妮很自信地说,“问讯处明天就可以跟大夫的护士取得联系。”

  “或者根本就找不到她。”阿西莉忧郁地说。

  “别那么悲观。”琼妮责怪地说,“他们随时都可以找到她。她会查看病历,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你接触了凯茜的病毒会不会平安无事,你就可以搬到我这儿来,我们就可以过一个快快活活的圣诞节啦!”

  阿西莉笑出声来,妥协了。

  “好吧,好吧!我认了,等杰狄来时我跟他说,向他解释我的处境。可是我要警告你,琼妮,要是我觉得他真的并不想让我住下来,我就赶下一趟班机回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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