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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宠君 page 7 作者:李靳

  这是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事实!他泛起一抹浅浅的冰冷笑意,微漾的唇角,夹杂着难耐的痛楚,也有着绝冷的森寒,“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男是女?”

  “我是个男人。”克罗采仰起头,话声清晰响亮的在大厅中落下。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君王,他们可以预期君王的愤怒;因为,克罗采这玩笑实在开得太大、也太离谱了!

  众所皆知,皇帝陛下对克罗采不仅宠爱有加,还史无前例地让他住进祈月神殿;不用说,君王原是想立他为后的。没想到,今晚竟会有如此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这不仅让众人震愕不已,也让菲尔德蒙受前所未有的耻辱——皇帝陛下爱上了一个男人!

  碧绿色双眸直瞪着克罗采,眼中燃烧着两簇火焰,仿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

  他铁青着一张脸,紧握的指关节喀喀作响。倏地,他走下那张君王所属的鉴金椅,在与克罗采相距不到两尺的地方,拔起腰间的长剑,挥砍而下。

  这一剑,来得既快且毫无预警,众人均大叫出声,甚至掩面不忍卒睹。

  克罗采也是一惊,他没料到菲尔德会突然出剑,剑尖从他的颈项直劈落至腰际,雪白衣襟刷的敞裂,银白色腰带应声落地,但克罗采身上没有任何伤回,菲尔德只是划开他的衣袍,并未伤他。

  毕竟……他还是舍不得。

  此刻,从克罗采敞开的前襟,众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克罗采白皙平坦的胸膛,他的确是个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

  克罗采男性的躯体,彻底粉碎菲尔德最后仅存的希望与理智,他再也无法遏制心中愤怒的火焰,几乎是狂吼的喊道:“来人啊!把这个叛徒、这个骗子……给我拖下去!”

  很快地,克罗采被一群侍卫带离大厅。

  罗兹伯特、雷斯里及葛尔诺等人站在一旁,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狂怒得失去理性的皇帝陛下。

  在葛尔诺的印象中,他还不曾看过君王在众人面前有过如此强烈的情绪反应。

  二十岁的年轻帝王,常有着让人感到害怕的沉稳。似乎是一种习惯,菲尔德总喜欢站在一旁,冷眼地看着周遭,用那双炯亮深澈的碧绿眼眸,不动声色地直盯着敌人;冷静、大胆,是君王给人一贯的感觉,像一头狩猎中的豹子,只想着如何撂倒眼中的猎物,吞吃入腹。

  然而,今夜,君王不一样了……为了一个女人,不,为了一个男人,他卸下那张尊贵的王者面貌,成了一个平凡的男人。此刻的他,只是个为情所困、为爱疯狂的男人。

  他失去了冷静、失去了沉稳,他的心被强烈的情感风暴撼动着……

  ???

  澄亮的、金黄色夕阳余晖,自帘幔后微微洒人,映落在长桌上一张白色信笺。

  菲尔德瘫坐在长椅上,望着白色纤薄纸张,微支着头,若有所思地想着……

  桌上的白色信笺,是大神官奥菲莉雅以鸿雁传书送来的信函,信中的内容无非是要他尽速返回首都勒拿,毕竟,春季狩猎大赛结束已有半个月之久,众家大臣早已陆续辞行离去,惟独皇帝陛下还迟迟不肯起程回宫。

  一国之君,当是心系社稷、凡事以国体为重,现下却终日流连于行宫中。是以,帝国第一大神官奥菲莉雅急急修书,希望陛下能早日返回宫门。

  ???

  月光下,马蹄轻踏的足音,在黑夜中缓缓响起,望着牢狱外围高耸的城墙,菲尔德眼中闪烁着几许迷惘。

  这是第几次了?他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独自来到这山崖之颠,位处偏僻、几乎与世隔绝的牢城。

  为什么?还是想见他吗?他是个男人啊!

  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呢?这是菲尔德一直想不透的问题,依克罗采的个性,不会无故这么做。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有些后悔,因为他没有给克罗采任何辩解的机会。

  可是,就算辩解了又如何?欺君之罪,罪无可赦!不管如何,克罗采身为男人的事实是永这不会改变的,

  那么……他为何还要在城墙前流速徘徊呢?

  想见他?如果不再见上一面,他太概无法死心地踏出这行宫一步吧!

  为什么会这么强烈地被克罗采吸引呢?他也不懂自己。

  刚开始……是讶异于他惊世的美貌,一心只想征服美人。后来呢?后来就像着了魔般被他身上那股奇特的气质给迷惑,温暖柔和的感觉、奇异神秘的气息,深深蛊惑着他向来不为所动的心魂,让他疯狂的陷溺其中不可自拔。

  克罗采就像那香醇诱人的美酒,未饮之前,芳香四溢、令人神晕目眩;入口后,才发现静谧如水的酒液,竟如此浓馥香郁、猛烈之气直袭胸口;酒醒后,又因宿醉之痛,痛切难耐!

  烈酒如火、灼心烫肺,甜浆蜜液、刺骨蚀髓。

  饶是如此,菲尔德却仍无法忘记酒汁入体后,那股将醉末醉、微醺之际,全身酥软、飘然欲仙的感觉;像个深受酒精毒害之人,明知它害人匪浅,却怎么也无法将之抛丢。只能在深恶痛楚与极致欢愉间挣扎,在爱与不爱之间摆荡!他的灵魂被一分为二,被那个有着绝美容颜的男人克罗采给无情撕裂了。

  第五章

  相思

  菲尔德策马来到牢城门口,守城的士兵见到皇帝陛下深夜到访,个个手忙脚乱、惊慌失措,惺忪的睡眼顿时瞠得老大。

  牢狱长奥伯拉亦匆忙出迎,“未知陛下来访,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奥伯拉拜跪在地,恭敬地说着。

  “深夜来访,原属意外,尔等毋需多礼。”菲尔德话声虽温,仍掩不住他天生的帝王之气。

  “谢陛下。”奥伯拉起身,立在菲尔德身侧,垂首问道:“陛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我来……看一个人。”菲尔德沉吟的声调中透着一丝冷凉。

  奥伯拉原以为皇帝陛下深夜策马来这囚垢之城,必有要事交办,是以战战兢兢,此刻,听到陛下是来探监,不觉松了一口气。

  “敢问陛下,欲探何人?”奥伯拉恭敬地问着。

  “克罗采……”吐出这三个字时,唇舌间似乎有些苦涩。

  奥伯拉心头微微一震,略微抬头看了君王一眼,缓缓答话:“是,容微臣为陛下领路。”

  奥伯拉手执火炬,领着菲尔德进入牢城。

  一步下幽暗的石阶,浓厚的潮湿霉味与森寒戾气立刻迎面而来,菲尔德不禁倒抽一口气。

  年久失修的黑垢城墙,映着飘忽晃动的烛影火光,透出一股怪异的恐怖与阴森;踩上坚硬如冰的石阶,菲尔德突地涌起一股悔意与懊恼,他竟将那白净美丽如天使般的克罗采关在这种地方。

  看到君王脸一闪烁不定的神情,奥伯拉适时地开口:“启禀陛下,这牢城虽不甚舒适,但居住起来倒也安稳无虞。”看样子,奥伯拉已看穿菲尔德的心思。

  “他……住得还习惯吗?”菲尔德索性直截了当地问。

  “这……”奥伯拉有些迟疑,“这事说来有些话长。”

  “什么意思?克罗采出了什么事?”菲尔德的语气失去了先前的平稳。

  奥伯拉忙道:“不,不,克罗采先生很好,不仅好,而且……”

  “而且什么?”

  “这说来真是奇特,克罗采先生来此不过半个月,这牢中所有人犯,全以他马首是瞻……”

  听到这儿,菲尔德泛起微微的笑意,关于克罗采的奇异之处,他早已见怪不怪;对奥伯拉之言,他更是不感讶异。“他又做了什么事?”

  看到君王绽开的笑颜,奥伯拉突然想起克罗采初来乍到的那天晚上……

  那晚,克罗采的脸上也是像眼前的君王一样,带着高贵优雅的笑容。

  奥伯拉对于这个自春宴上被绑进牢房的男子充满莫大的好奇,因为他实在太漂亮,漂亮得让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囚禁期间,绿骑士兵团的纳兰罗德斯公爵、左翼将军雷斯里、克莉丝汀小姐,连向来深居简出的祈月神殿大总管朱蒂丝都来到这座囚城,这些身份高贵之人,全是为了探望克罗采而来。

  这让奥伯拉更加对克罗采另眼相看,心想,他必定有着自己不知的过人之处。

  奥伯拉原将这“贵重”的囚犯安排于一楼的囚室中,一来,楼上的囚室不若地下室湿寒;二来,这是个别的囚室,毋需担忧克罗采的安全问题。

  但是,克罗采却执意要住进地下室的大牢房,与一群面貌凶恶、体态魁梧的粗汉共处一室。

  “克罗采先生,莫说我没警告你,这群男人个个如狼似虎,像是几百年没碰过女人,你这样的人住进去,无疑是羊入虎口啊!”

  无视奥伯拉的苦口婆心,克罗采仍是住进大牢房。

  原以为他会惨遭一群男人蹂躏,但事情的发展却大大的出人意料。克罗采不仅安好无事,牢中众人还对他言听计从、奉若神明。

  奥伯拉甚为好奇,私下采访其中原委,据狱卒及牢中犯人所述,克罗采初入牢房的第一天,众人均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来了这样一个俊美惊人的男子,于是个个争先恐后、亟欲染指,犹如饿虎扑羊般。

  只见克罗采从容自若、不疾不徐地笑道:“想跟我睡觉,很简单,打赢了我,就任你们处置。”

  这句话立刻让一群男人血脉愤张,甚至想直接压倒这个看似软弱不堪的男人。

  若说舞文挥墨,这群粗汉子只怕连笔都拿不稳,但是比拳脚功夫,这可是像吃饭般容易的事,仿佛打出生就会似的。男人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心想只要撂倒克罗采,就可以欲仙欲死一番,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事。

  决斗当晚,牢房鼓噪不已,门外还聚集许多狱卒前来观看。

  克罗采身形矫健如飞、快如鬼魅,两条看似纤细的手臂,夹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震得身旁众人连退数步,甚是骇人。

  连挫几人之后,这群男人中最高大壮硕、绰号“肥牛”的男人使出浑身解数与他对上,肥牛不仅身高、体格甚为高大,连拳头几乎都要比克罗采大上两倍。

  只见肥牛卯足了劲,一阵疾风般狂打缠斗,牢房的空间原就不甚宽敞,克罗采被逼退至墙角。

  只见肥牛趁势一拳朝克罗采胸口急挥而来,克罗采无处可闪,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肥牛的大手,顺势一转,一个响亮的喀喳声清脆响起,肥牛的手腕骨硬生生地被折断,痛得他当场嘶声狂叫。

  这场比斗,让克罗采以武力强压了众人,也让奥伯拉与狱卒们大开眼界。谁也没料到这看似纤弱的克罗采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克罗采在狱中技压众人,不仅为肥牛接上断骨,更向奥伯拉索药医人,众人对他胜而不骄的态度甚为感佩,对他是又敬又怕。

  然而,随着相处时间增长,众人发现克罗采是个相当随和温婉的人,他的心,就像他的外表一样,白皙、透明、洁净,没有一丝丝的暴戾。

  克罗采原想利用劳动的闲暇时间,教一千囚犯读书写字,但众人根本无心向学,于是他改以口述的方式,讲述一些南北大陆的奇闻轶事,有时也会说些仁义之举,借以启发他们的良善之心。

  克罗采的出现,大大的改变牢房的感觉与气氛,就像全身上下披洒着金光的天使,赤足来到污泥之地,雪白无瑕的足趾踩在黑泥上,虽不甚协调、却不掩其洁净,深黑色的泥垢,在金光的照耀下显得亮泽而温暖。

  菲尔德听着奥伯拉的叙述,愈听愈感惊奇,虽然早已知道克罗采不同于常人,但牢狱中所发生的事仍在他想象之外;尤其听到克罗采只身力敌众因时,难以置信的表情更是溢于言表。

  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菲尔德愈来愈感困惑……

  ???

  来到囚禁克罗采的牢房前,透过门口前的小窗,他看到沉睡中的克罗采。

  月光下,克罗采的脸庞依旧俊美逼人,只是牢房生活让他身上的衣着不似平常干净,发丝也略显凌乱。

  “把门打开。”菲尔德命令着。

  嘎的一声,牢房的门被打了开来,老旧粗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扰醒睡梦中的一干囚犯。

  众人纷纷爬起,揉着睡眼,恍惚间,看到牢门外站着一个金发碧眸的男子……

  如果说,克罗采兼具两性的纤柔之美,是不沾染任何俗事尘埃、洁白静谧的仙子;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大概就是披载着金色羽衣、俯睥大地的太阳神吧!

  牢中众人个个瞠大眼、张大口,看着门外的那个男子,有着高贵俊美容貌、不怒而威的尊贵气息、不容侵犯的倨傲神情,只消一眼,便知道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王者,衬着华丽服饰所散发出的锋芒,是如此光彩夺目而令人不敢逼视。

  克罗采发出一声轻叹,他毕竟还是来了,而且,是在这样的深夜中。

  他不在乎吗?不在乎自己同他一样都是男人?

  他不生气吗?不气他在春宴上当着众人面前让他难堪?为什么?克罗采不解。

  是什么样的执着让贵为帝王的他纾尊降贵来到这低下的囚牢之城!是什么样的深情让他在暗夜寒风中辗转难眠,来到这地城监牢?当真爱他到如斯地步吗?

  他缓缓起身,走到菲尔德而前,平淡说道:“陛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神态甚是稀松平常,就像来人是个普通狱卒般。

  菲尔德凝视许久不见的克罗采,清丽容颜依旧,只是卸下女装后的他,少了分清艳,倒是多了分俊美与斯文。

  “我……明天要起程回首都勒拿,你陪我一起回去。”

  这句话,不仅让牢房里里外外的人满脸不解,连菲尔德也有些意外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陛下莫要说笑。”克罗采轻笑着,“我乃待罪之身,身处因牢之中,怎敢与陛下同进首都之城?”上下打量克罗采的身影,菲尔德缓缓说道:“听说你的身手非常了得?”

  “不敢,陛下过奖了。”

  菲尔德泛起一丝冷笑,强制似地道:“以后,你就随侍在我身侧,保护我的安全吧!”

  “陛下。”克罗采抬起眼睫,温婉的神色中似有不悦,“如此的重责大任,克罗采恐怕难以胜任。”“这是命令,你只需听命行事即可。”菲尔德的语气变得强硬而冰冷。

  “若我不依呢?”克罗采的声调微微上扬,紫蓝眸中闪着晶亮,换上火装后的他,似乎比着女装时多了份叛逆与难驯。

  犀利的目光真扫向眼前紫蓝双眸,对于克罗采的百般推拒,菲尔德已逐渐失去耐性。“在……卡斯提罗帝国中,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你是第一个……”他举步走近克罗采,高大壮硕、顾长的身躯,将眼前纤细的紫蓝色身子整个笼罩今他的身影中,“告诉我,为何不想随我回勒拿?”语气虽硬,却掩不住心中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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