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钱是吧?”她悻悻地接口。
“既然知道,你还在鬼叫什么?”
“我受不了!这……”她抖着手,指着在海面晃荡的独木舟。“这古董快害我呛死了!”
“忍耐点吧。”研辅叹了一口气。“为了绾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对!绾书!”研翡忿忿地发誓道:“等我找到她,一定要揍她一顿泄恨!”
“等找到她再说吧。”研辅懒懒地用下巴枕着膝头。
“姐,你好像很没有精神?”
“我很沮丧,正在想办法振作。”研辅坦承。“那你呢?”
“我?”研翡唉声叹气。“我只要想到打电话时,老总口气有多差,我就好想去跳海。”
“他怎么说?”研辅阴郁地问。
“老总对我们请假很不满, 他只肯再给我一星期的假。 ”她皱着眉头嘀咕:“要是七天内我不回去报到,他一定会把我刷掉的!该怎么办?辞职吗?”
“辞职?”研辅扫她一眼。“现在去哪里找一份月薪三万的会计工作?”
“不可能的。你和绾书做了三年,现在也才一个月两万八,要是辞职重来,一个月能有两万二,就该偷笑了。”她顿了顿,又道:“再说现在经济不景气,找工作也不容易。”
“你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容易吧?”
“当然!”她可是付出宝贵的青春换来的。
“姐,那你是说?”
“我们不能放弃这份工作。”研辅肯定地说:“说什么也不能为了一趟旅程毁了一切。”
“没错!”研翡重重地抡拳击掌。“那太不划算!”
“所以我才会请老爷来教我们划独木舟,七天内我们一定得学会,把绾书找回来,然后三人一起回台湾去。”研辅抖起精神,毅然道。
“七天?”研翡看着独木舟,为难地咽了口口水。
研辅严厉看着妹妹。“你必须坚持下去。看清事实吧,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除非你不想救绾书。”
“我当然要!”研翡是个急性子,也是个重义气的女孩。“我立刻学!”
她套上救生圈,毫不犹豫地坐上独木舟。
“嘿咻、嘿咻!”立刻划了起来。
研辅轻轻笑了。她了解自己的妹妹。仰看蓝天白云,她在心里告诉绾书:绾书,你可交对朋友了。
“姐,你还不快来!”
“来了!”她也套上救生圈,坐上独木舟。
“嘿咻!”
这时“哦,哈哈!”老爷爷吸着烟斗,慢慢走来。“你们俩很认真嘛。”
“老爷爷。”研翡挥着桨求救。“快翻了,快救我啊!”
“把桨放下!"他冲到岸边,喊:“身体坐正!”
研翡听话地照做。
“嗯。对,记住,要冷静。”他再下指示:
“现在,慢慢的,两艘船平行在一起。”这样他才好教,不会顾此失彼。“对了!就是这样,身子保持平衡,不要慌张。”
夕阳笼罩的海岸线,老爷爷耐心地一步步指导两姐妹划独木舟。
“手臂摆动要有节奏感,抓住那股节奏,让身体跟着摆动。研翡小姐,你划得太快了,节奏要抓好,不快不慢。”
“好!”研翡气喘吁吁,嘴里喃喃有声:“摆动、节奏、节奏、摆动,一、二……”身了左荡右晃,险险又栽人海里去。
“嘿!小心啊,平衡,快保持平衡!”老爷爷在海岸追着她们的小舟跑,边焦急下指示。
研翡有惊无险地度过难关,旁边的研辅又出况状,一波海浪打来,她的小舟猛地掉了个头。
“爷——”
“不急不急,稳住!”老爷爷忙奔过去。
“老爷爷,那我呢?”研翡这头也叫。
“噢!”一人走一边,老爷爷立在中间跳脚。“记住俺教你们的,节奏、平衡,小心海面浪高……”
他话未竟,风吹起,海浪翻涌,两姐妹极有默契,同一时间翻船落海。
只余两艘独木舟屁股朝天,随海浪飘荡。
“唉!失败!”老爷爷拍着额头叹息。
“不算失败。”研辅冒出海面,把属于自己驾驶的独木舟翻正。研翡做相同的事,边接道:“至少独木舟会往前走了,而不是老在原地打转。”这比她们独自练习好大多了。
“这得感谢您老。”两姐妹一人一句,把老爷爷捧上了天。
“有理、有理!来,快上来吧,天黑了,海水冷,明早俺再教你们如何克服起浮不定的浪高。”
“谢谢老爷爷。”研辅爬上岸,披着大毛巾,坐到老爷爷升起的火堆边烤火。
“不用客气了。”老爷爷摆摆手。“咱们能相遇也算有缘,我就当收两个小的好了。”
小的?
“什么意思啊?”擦着头发的研翡,悄声问姐姐。
研辅笑了笑。“爷爷说的是,人生相逢就是缘分两字,而且,我们有幸和爷爷做忘年之交。”
忘年之交?这句她懂了。研翡心道。
老爷爷呵呵直笑。“小丫头好口才。好!俺交定你们俩了。”
“谢谢爷爷。”
老小相视,皆露笑容,火光映照出一片和乐。
“对了,爷爷。”笑声停歇后,研翡好奇开口:“那座私人岛为什么会叫恶魔岛?”
“是啊。”研辅也疑惑。印象中,东方国家应该不兴恶魔天使这一套的。“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 详细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 ”老爷爷点起烟斗,在袅袅烟雾中道:“只是听说,那座岛很怪异。”
“怪异?”研翡挑高眉。“这样就说人家是恶魔?”
“不止这样。”老爷爷回忆道:“本来,攀牙湾的岛屿都是属于公有的,有些岛终年游客不绝,有些岛荒凉无人闻问。可是八年多前,政府突然下今,把外海那座最大的岛卖给一个富有的外商。”
“外商?”两姐妹对看一眼。“叫什么?”
“没人知道。”他滩一下手“其实,我认为那座岛是私人、公有都无所谓。”
“反正同样荒凉。”研翡哼道,还没忘记那片荒林毁了她一套衣服的事。
“是啊!”老爷爷摸着下巴,说:“可就有人说,那岛上有人住。”
“是有人住。”研辅点头道:“我们探过,主人十分避世,这……”她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措辞。
研翡接口:“怪到极点,简直像个变态。”
“听你们说探过那座岛,还见着了人,俺还真吓了一跳咧!”
“为什么?”
“那座岛成了私人的,也不过是多插支牌子罢了。”老爷爷吸着烟斗,边说:“但不久后,却有人开始传说,那上头住了人,每到半夜还会发出凄厉的吼声。”
哦!故事进人高潮喽!两姐妹屏气凝神、专注聆听。
“消息传开来,很多人都好奇地上那座岛去探查,结果出人意料,上岛的人都在第二天清晨被发现睡在岸边。叫醒他们,一问才知——”爷爷停下来吸烟斗。
“怎么?”
“不要吊人胃口!”
他徐徐喷出烟雾。“不知道。他们说,人一靠近岸边就不省人事,再起来人就躺在这儿了。”
两姐妹对看一眼。“姐,你还记不记得那天?”
“当然!
绾书失踪的那天,她们怀疑绾书上岛了,赶到岸边,却惊见游艇好端端停在原位,绾书人却失踪。她也像本地人一样,被莫名其妙送回来吗?那她人呢?
“我现在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绾书在那座岛上!”研翡握着拳头说。
那为什么她们能安然上岛,还有人接待?若说被送回来,那绾书呢?她为何不见了?研辅脑里一堆问号,她头疼极了。
“姐!
“好了,专心听。”她最后决定先弄清楚恶魔岛的由来。
老爷爷继续说:
“这更激起大家的好奇心,上岛探险的人几乎天天都有,可是情形都一样,最玄的是,你从哪儿出发,就在哪儿被发现。”
“等于你白白浪费了一天。”研辅冷静地指出。
“是啊!这让我也好奇了,要不是俺不驾那怪船,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你有独木舟啊!”研翡打趣。
研辅扫了妹妹一眼,提醒她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后来呢?‘恶魔岛’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嗯,应该是事发七、八天后吧?那天清晨我也在场。捕鱼为生那个王大个儿,他人真的是很粗壮哩!”老爷爷强调。“他讨海回来,就听说这事,也上岛去了,然后也一样回来了。只是当人家叫醒他时,他却像见了鬼似的直嚷直叫,还吓得尿湿了裤子,喷!丢死人了。”
“是怎么回事?”研辅沉声问。她有预感,即将真相大白了!
“据他说,他是瞧见了一双怪眼睛。”
“怪眼睛?”两姐妹异口同声。“什么怪眼睛?”
“一开始我不明白。他鬼吼鬼叫,说得乱七八糟,根本没人听得懂,只一直喊,什么怪眼、蓝光的。”
研辅摇摇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反应奇快的研翡已将当时情形做了联想。
“老爷爷,他会不会是看到一双蓝色的眼珠?西方人普遍都是金发蓝眼,那个大个儿会不会是因为没看过外国人,所以才觉得奇怪?”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俺亲眼看到那道蓝光,我不认为人的眼睛可以蓝成那样。”
“你亲眼看到?”这是什么意思?
“对!就在大个儿事过没几天,恰逢十五月圆,那天晚上很多人部看见了,大约接近十二点左右,岸边突然有灯光亮起,一开始俺以为是灯——后来才看清楚。那道光是来自岛上;可以确定的是那道光不是灯光,没法形容那感觉,不知道那算什么光……”老爷爷跨起眉,极力描绘当时情况:“那道蓝光,很亮,亮得一……有点可怕了,照亮了整个海面,甚至映亮了月亮,你们能想像那有多亮吗?”
两姐妹怔怔的,不知如何反应。
“虽然时间很短,亮光可能持续不到五秒,但那一刹那的光亮,俺一辈子也忘不了。”
好一会儿,他们之间充斥着静默,只有海浪拍岸和着老爷爷吞云吐雾声。
最后研辅出声打破沉默:“然后你们就说那是恶魔岛?”
“是他们,我可没有。俺承认,那座岛是有点古怪,但中国人可不兴什么恶魔的。”
“其实,传说中的恶魔是黑发、绿眼,头上长角,背后有黑羽翼的怪物,和蓝色半点也扯不上关系。”研翡突然冒出这一句。
研辅想了想,问:“老爷爷,是每逢月圆,那岛上就会射出蓝光吗?”
“不,八年来只有那一次。”他呼出一大口烟。“但大家畏惧心已起,说得绘声绘影,什么那上头有恶鬼、恶魔,会吃人的,谣言就这样传开,再没人敢靠近那座岛,渐渐也就成了禁地。”
两姐妹对看一眼,各自叹息。原以为能解开谜底,规下却弄得更迷糊了,唉!
“啊!
“咕!
“闭嘴!你们两个都给我闭上嘴!
汤玛士的怒吼打进绾书耳里、唤醒她倔强不服输的性子。
“你凭什么叫我闭嘴?我偏爱叫,你管得着吗?啊!啊!啊!
他目露惊奇,情绪一闪而过,冷冷地说:“堡内有只鹦鹉够吵了,我希望别再多只乌鸦。”
“你——”这个男人是生来气死她的。“你——你有超能力?!”那双晶亮的蓝眸太引人注目了。
他呼了哼。“你终于发现了吗?不过有更多人说,这种力量是魔鬼的赐予,也就是说——我是个妖怪。”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绾书觉得很不舒服,心有丝疼痛的感觉,她忍不住开口安慰:
“你何必这么说?你只是一个有超能力的异人罢了!”
“哦?”他猛地回头看她。“你不怕我?”
绾书不自觉退了一步,身子缩了缩。面对那双充满妖怒之光的蓝色眼眸,她要费尽力气才没让自己移开视线。
仔细观察她的反应,汤玛士嘴角弯成—抹讽刺的笑。
“不用逞强了。”
她深吸气。“我不怕的!”
“是吗?”汤玛士冷声一哼,眸中蓝光大炽,只见他屈指一弹、堆在角落的石砖竟一块块像炸弹般爆裂。
“咕!”“哥哥”感受到诡橘的压力,在绾书怀里挣动不已。
天啊!绾书骇然这是什么力量?竟有如此强的破坏力?!
“怎样?你还说不怕吗?”蓝眸凝望。
缚着“哥哥”眼睛的手帕忽地自动解开,绾书惊骇莫名,退了一步又一步。
“你何不坦承告诉我,知道逞强说谎给人感觉很虚伪吗?”他说着,朝她逼近一步,喝问道:
“告诉我,怕不怕?”眸中蓝光明灭闪烁不定。
“我……”绾书颤声支吾着,更加抱紧“哥哥”。
“说!怕不怕?”
“哦……我……”她盯着他看,脑海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个男人,他虽然拘禁她、控制她的自由,可是却不曾有任何越轨的举动;他待她如上宾,满足她一切需求,与她谈话也保持一定距离。他或许拥有强悍的大量,但绾书却在这一刻坚信——他绝不会伤害她!
“怎样?你怕,对不对?
“不!”绾书猛地扬头,“哥哥”活跃地飞出她的怀抱。“为什么你要我怕你?你希望人家怕你?”
她勇敢地迎视他的蓝眸,竟意外地发现,他眼睛的颜色又改变了,这回是如宝石般灿烂的钻蓝色。啧啧!他眼色之幻化莫测,真令人叹为观止!
相对的凝视,这回竟是汤玛上先移开视线。
“咕!”“哥哥”飞到火炉前,很凑巧地停栖在那排石砖上。
绾书为这个巧合失笑,恐惧之心渐褪,好奇之心渐起,她上前一步,轻声询问:
“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拥有超能力的?”
汤玛士回头,定定看她好一会儿;绾书讶然发现,随着他的呼吸渐趋沉稳,他眼眸竟也开始变色,由原本的宝蓝慢慢沉淀成淡蓝色,若不细看,也和西方人的蓝眼珠没啥两样。
“你……”她困惑地指着他。“你的眼睛?”
难不成他其实是蓝色眼睛,只是本身特有的能力致使眼色改变?
汤玛土还是盯着她,一瞬也不瞬。
绾书再也不怕他了,她带着浓浓的好奇和兴奋,一步步靠近他。
“告诉我好不好?你是一出生就有超能力吗?有谁知道?就是因为这力量你才避世荒林?你住这儿多久了?”
汤玛上收回凝视她的正经目光,又回复初见他时的偷懒轻挑。
“你问完了?”
“还没呢,不过目前就问这些了,你快告诉我啊!你……”她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对了!我一直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哦?
“没有办法回旅馆,我的朋友一定会很担心,你这幢古堡又没有电话,能不能让我发个传真,报个平安呢?”
困惑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你很担心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