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点都不痛。”隐约明白他的热切,伊钧何尝不是战栗难当。
祁日光是随便碰碰,他的身体都会有急遽的反应,更别说眼下异常亲匿的接触。此刻,他不记得痛、不记得膝盖碎了,他只知道全身烘热如火。
噢,老天,这是何种折磨?他几乎快承受不住了。
小心翼翼避开伊钧受伤的腿,祁日想办法将他抱回床上。
“日……啊……”
心上人的碰触犹如火辣激情般的刺激著伊钧的感官神经,迫使他不断发出难以抗拒的喘息。腿不方便动,任人宰割的他却始终甘之如饴,享受著最爱的人给予的疼爱。
身体热烈渴望著被爱,他感觉体内的能量都快要爆发出来。
彼此的欲望火热的挺起,难以掩藏他们对彼此的热切。
缓缓地,祁日小心翼翼地褪去彼此的累赘,回到他的唇边爱吻著。“听说‘受’的人会很不舒服,你肯吗?”他打算成为主攻者。
身体燥热得早已目眩神迷,伊钧只觉喉咙紧绷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勉强地点点头,表达自己的意愿。
爱上祁日的那天起,他的身心早就打算奉献给他,当然不会在乎任何为他牺牲的作?。虽然他可能比较喜欢主动些,但碍于脚伤,只能让祁日引导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得到回应,祁日的眼睛使四下梭巡,在床头柜找到他要的乳液。
听说,用婴儿油或是凡士林会比较好,可是眼下他找不到适合的代替品,也只好以现有的乳液充数了。这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其实祁日自己也很紧张。
“对了,门……”就算母亲有敲门的习惯,伊钧还是担心。
“我锁上了。”祁日贼贼一笑。
突然间,伊钧总觉得他仿佛早有预谋。
然而下一秒,祁日热情上下进攻的速度,快速得让他陷入异常的混乱。狂烈的热浪再度不可思议的袭来,他什么都已无法再多想……???
祁家主客厅里,正上演著父子对峙的戏码。
祁日冷冷地对父亲说道:“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你从来也不曾考虑过我的意愿。”
祁仲达替儿子办好了手续,准备移民美国。
气呼呼瞪著儿子,祁仲达没好气地道:“搞什么同性恋传闻,害我根本无法在台湾做人!你以?要离乡背井是谁造成的?”
生了个不肖子,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呵,如果是我,那倒是值得令人开心的事──”
咱!祁日挑衅的话未竟,脸颊上已传来刺辣的痛觉,又被父亲刮了一掌。
他没有任何抵抗,不过是以冷冷的眼神望著父亲,任凭嘴角渗出血丝。
面对儿子无畏的冷眸,祁仲达突然打了个寒颤。
“总之就是这样,我懒得跟你多说!”对瞪数秒,他终于选择先行离去。
“哈哈、哈哈哈哈──”
跌坐在沙发里,祁日用掌心蒙住脸狂笑起来,笑声在这个永远冷冷清清的客厅里,造成不协调的回响。
父亲有些怕他,这是多?可笑的发现?不明白他狂笑的原因,家里的佣人八成以为他疯了吧!被父亲打了一巴掌,谁会笑得如此开心?
不过,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笑出泪水,他感觉的心却早死了;突然,他好想见到伊钧。
???不管伊钧怎么解释,他下巴和膝盖上的伤绝不是打架来的;
以为儿子在学校被人欺负的伊母,怎么也不相信他说的话。在祁日探访过后,又硬是要他在家休息整整一个星期,把伤养好才可以去上学。
他母亲认定儿子是因为同性恋而被排斥。
不同于祁仲达,在伊钧坦诚爱上祁日以后,伊家人一个个沉默了。
伊家父母在和儿子彻夜长谈,体会到他并非儿戏的心,是很确定自己的感觉后,无奈中采取了接受的态度。
他们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宁愿试著接受儿子爱人的方式,他们也不愿意永远失去心头上的一块肉。
他们认为,做父母此时的立场是很为难的;想要保住儿子,就只能接受他的感觉,否则就是两败俱伤。
所以,接受儿子是同性恋的伊母,却也担心他会不会被同学歧视。
当他脸上、脚上有伤被送回来,她自然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拗不过母亲又哄又拐的,甚至发出眼泪攻势、动之以情的哀求,明明膝盖只是轻微裂伤的伊钧,不得不请病假在家里休养,让母亲好生照顾。
一个星期过去,他在母亲面前蹦蹦跳跳,证明自己无碍以后,母亲才答应让他回到学校上课。
整整七日不见,他迫不及待地想见祁日一面。
不知道祁日知不知道他没去上课的事,是不是会替他的伤担心?虽然要代表班上来探望他的夏杰别告诉祁日他还未去上课的事,可是他缺席的事岂足一个人不说就能挡得住。
夏杰不说,班上还有三十几个人,消息不传到祁日的耳里也难。
依夏杰的个性,他绝不会说,但他未必会去管别人多事的传话。
“钧,我想我有件事必须先告诉你才行。”躲开其他同学的注目,在伊钧拜托他去找祁日之前,夏杰面有难色犹豫地开口。
察觉到不对劲,伊钧屏气凝神等著他说出下文。
“这个星期以来,发生了一些事。”夏杰缓缓地道,观察著他的反应。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受不了他拖拖拉拉的说法,伊钧开始有些急了,耐心也所剩无几。
他有种预感,夏杰要说的事和祁日有关。
一扯到祁日的事,要他秉持耐心是件挺困难的事。
“放心,他的‘人’很好。”听出他的忧心,夏杰先说出让他安心的话,才导向正题。“不好的人应该是你。”
“夏杰,你干嘛拐弯抹角说话?”
知道祁日人没事,伊钧多少放下心来,可是还是觉得更杰说话的方式很奇怪。有话就直说,干嘛扯东又扯西。
“我是想先让你有点心理准备。”唉!难得他一片好心预先通知他一声,他反倒不领情似的,就不如直说了吧。“祁日他交了‘女朋友’。”
八个字,不多不少,直接言明夏杰难以?口的重点。
伊钧整个人震了一下,立即失控的矢口拒绝相信:“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交女朋友,你骗人的!我不相信你的话。”
祁日怎么可能去交女朋友?
他们不是在交往吗?嘴巴上说是拒绝相信,可是他知道夏杰没有骗他的必要,更没有开他玩笑的企图,心底却不得不相信事实。
“我没有骗你。”叹了口气,夏杰有些担心他受不了刺激。“不信的话,你现在到中庭去看看,他正和女朋友在那里约会。”
眼见?凭,不等夏杰多说,伊钧已朝他所说的中庭冲去。
瞥向即将掀起风暴的中庭,夏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多管闲事了。不用他说出来,纸也终究会包不住火,伊钧迟早会发现这件事的。
每天中午,祁日和那个女生,都是约好一起吃中饭。
因为他们的明目张胆,交往不过三天而已,就已是全校皆知的事。
他们亲匿的态度,根本不用让人联想他们的关系。老师不管,同学更没有说话余地。
伊钧的告白,本来就替祁日推翻了同性恋传闻,而祁日交女朋友一事更堵住还在流传中的闲言闲语。
虽然不想这么认为,夏杰却总觉得伊钧被祁日利用了。
或许,那个女生也是吧……???
冲到中庭,伊钧的双脚就因为所见到的一幕,硬生生的止住步伐。
中庭的凉亭里,任轻风徐徐吹送,透过片片绿叶洒下的光影,假寐中的祁日躺在四角长椅上,头枕著一个女生的大腿,情景好比只羡鸳鸯不羡仙。路过的同学,没有不好奇多看两眼的,却也没有人闯进他们的世界打扰。
伊钧的心好痛,痛得他双脚仿佛被钉住般,再也无法移动一步。
不是女朋友,那两人何以如此亲密?
他不敢问、不想问、不愿问出事实的真相,但愿他从来没有见到他们一副亲密的模样,那么就不用?眼前的一幕而痛心疾首。
?自己悲哀,他也羡慕那个女生,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和祁日在一起。
就算祁日和他交往,也不可能这样公诸于世。
错综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他在原地呆立了五分钟之久,那个女孩终于发现他的存在。
犹豫了会儿,她便摇了摇祁日假寐的身体,仿佛对他说了些话。
祁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从长椅上坐起身。
头转了方向,祁日朝伊钧望来。
他的眼神,促使伊钧拔起生根的双脚,一步步朝他走近。
“好像有阵子没见到你了,没想到你还活著?”等到伊钧走到面前,祁日便讪讪问著,声音里还有著浓厚的睡意。
“我……没理由死。”他们已有整整一星期没见到面,想不到一见面祁日会这么对他说话。
伊钧凝视著他的淡眸,想探询出祁日真正的想法。
为什么只是一个星期,他的世界可以倒转过来?
那天的温存,难道出自于他的想象?祁日曾给他的温柔,也是假的吗?他还真真实实的记得彼此水乳交融、激情难耐的感受。
虽然那是他们认识以来祁日惟一的一次探访,此刻他无法相信,眼前比要他死还残酷的事实。“哦,你找我有事吗?”
祁日漠不关心的话里;听不出有丝毫的热情。
“听说她是……”眼神瞟向坐在祁日身旁、长相极?普通的女生,伊钧费了好大的劲,才能试著挤出话来:“是你的女朋友?”
?何祁日能如此绝情?
他的心在痛、在碎、在裂了……“你说呢?”
祁日轻轻的笑了,在伊钧眼中看来,他的笑却比恶魔还残酷。
深呼吸一口气,伊钧明明已经绝望,却还是颤抖著声音,指向祁日身旁的女孩问道:“你选择这样的女人,放弃我?”
呵,在那样的“爱”过以后,他也不曾眷恋过自己。
他能说什么?或许他满足不了他?
哈,这真是可笑啊!
当时,他曾以为他们到达了天堂……“这样的女人也胜过你。”无视女孩就在身旁,祁日如此说道。而他挂在嘴边的笑容更深了,却仿佛更残酷了几分。
“至少,她是‘女人’。”
那对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恶魔的诅咒掳往伊钧。
不能呼吸、不能呼吸、他就快要不能呼吸了……谁来救救他……忍住心痛,忍住快要让他昏厥的痛楚,伊钧扑向祁日问道:“那你到底是?了什么才和我在一起?”
“因为寂寞。”祁日淡淡一笑,毫不讳言地回道。
朝身旁的女朋友微笑,他似乎已经不在乎别人知道,他曾经和伊钧交往的事。因为事到如今,知道也无所谓了。
就算不理世俗规范,不甩他人异样的眼光,依旧还是有无数的困难考验在等待,那都是他们这年纪相爱所注定的无奈。
“因为……寂寞?”多残忍的说法。伊钧最后的希望,彻底彻底被打碎了。
感情这回事,愈是在乎愈无助,他已经失去所有的自信。
被选择,总是站在残酷的位置。
“对,因为寂寞,而且有点无聊。”
丢下更残忍的打击后,祁日从凉亭的长椅上站起身,拉起女孩的手,踏著无情的步伐双双离去。
伊钧杵在原地,心如槁灰一般。手麻麻的,心麻麻的,整个人都麻麻又痛痛,让他怀疑自己还有其他的感觉吗?
当祁日带著女朋友离去,他的心就跟著死了。
冷到极点的滋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将之忘怀。
那滋味,太鲜明亦太深刻。
果然,太轻易得来的爱情,失去也容易。
伊钧清楚知道,错过他,错过了爱情,他们永远不属于彼此。
想了再想,爱人竟是如此困难。
第九章
受了过大的打击,伊钧又停课了两天。
以为他刚回到学校,又被人欺负,伊家的人不敢逼他,甚至有让他停学一年,或是转读其他学校,好躲开那些蜚短流长的打算。
不过他们也知道,只要祁日还在学校里!伊钧不可能同意。
然而,等伊钧回到学校里,又面对了一件震惊的消息。
在前两天办好休学手续的祁日,跟著退出政界的父亲移民美国,听说再也不回来。
等他冲到祁家的大门口,管家只告诉他,祁家父子刚巧在早上坐飞机走了。
甚至,连房子也托人卖了。
没有告别,没有任何一句再见的话……祁日踏上飞机,就这么走了。
走了……伊钧跌坐在祁家的大门口,抬头望著眼前漂亮的大房子,没来由的摇头笑了起来,泪水却一颗颗坠落在他眼前的尘土中,然后慢慢消失。
这些日子以来──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无怨无悔的付出了所有的感情,而祁日只不过是拿他当游戏玩耍罢了。
可悲又可笑,让他不得不嘲笑自己。
一场可悲又可笑的梦哪!
而梦,终将会醒。
???如果,有那么一天,世界末日到了──他想再见那个人一面。
再一次啊……他想告诉那个人在自己的心中,没有人比他更重要!亲人、朋友、自己的重要性,都比不上那个人的千分之一。
可以的,他可以?那个人而生,可以?那个人而死。
只要那个人肯再看他一眼……在世界末日之前,这是他惟一的愿望。
发自内心,他的渴望、他的声音……神啊!听见了吗?
听见了吗……猛然从床上惊醒,伊钧才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事过境迁,?何每每以?不再挂怀时,他又再做起这梦?一个他不该再想念、不该再思起的人,却老是闯进他的梦中,对他露出那抹残酷的笑容。该死透顶!他恼恨著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奈。
升上大学了,他却摆脱不了过去三年的梦魇。
梦里的他依旧愚蠢得无药可救!
走到窗口边,他点了根烟,将烟圈一口口吐向窗外,无神凝视著今晚的月。缺了一角的月亮,仿佛他一颗不完全的心一般,带丝不圆满。将抽了一半的香烟插在窗口的夹缝中,伊钧侧坐在矮窗边,望著袅袅的白色轻烟四散,营造了几分美感,却多了几分凄凉的萧索感。
不知何时起,他总在深夜里做起这样的事。
睡不著的人,总多少有些理由。
一阵风来,香烟也燃到了尽头,他又缓缓点起另一根烟。
夜太深,叼烟更催化了寂寞。倚在窗边发怔的人,能有几个不孤独、没有心事的?他可笑自己的无聊,也嘲弄自己的放不开。
祁日……都离开三年了!
???只买了一包烟,伊钧迎著晨曦从便利商店走了出来,顺手将手中的烟盒往左手背敲击。一出便利店,他就撕开包装抽出一根烟。叼上、点火,一连串的动作再流畅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