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受伤了?”祁日低下头,视线落在他的膝盖上。
一股莫名的不舒服感觉,在他心中不断扩散著。
“嗯。”伊钧点了头,却不想多说膝盖的伤。
“那去保健室给护理老师看看吧!”不想表现出担心,祁日还是直盯著他的膝盖看。看他都快站不稳了,一定真的很痛。
虽然不想多惹闲话,可是在无计可施之下,他还是会扶他去保健室。
没想到他们第一次的“幽会”,就搞成这副乌烟瘴气的情况。说不定他们俩的八字不合,注定碰在一起就没好事也不一定。
“我还可以忍耐……”伊钧摇头,不愿意留给祁日软弱的印象。
除此之外,他也不肯牺牲掉好不容易才见到祁日的机会。
去了保健室,祁日不可能留在那里陪他,而下次见面又不知是何时;况且这伤也死不了人,他才不要浪费和祁日相处的宝贵时间。
一晃眼,午休时间已经快结束,再痛他也要忍耐下来。
“忍耐什么?你当你的身体金刚不坏?”难以置信,他难道不疼、不痛吗?
眼睛四下梭巡,祁日拉了张还能坐的椅子,将他一屁股按压下。
祁日粗鲁的动作,不免又扯痛了伊钧的痛处,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看来他的膝盖,八成是撞得不轻,也许戳伤了也不一定。
“还说可以忍耐?”发现他冷汗冒得更厉害,祁日禁不住讽刺。
痛就是痛,嘴巴说可以忍耐,身体却是骗不了人。
祁日不懂他干嘛要逞强。
“只是疼了一下,很快就不会那么痛了。”伸手抚著痛得发麻的脚,伊钧尽量不把痛苦的感觉表现出来,甚至挤出笑容道:“你不是讨厌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吗?如果我去了保健室,我们瞒天过海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
虽受了伤,他还是顾虑到祁日的感觉。
祁日??无言的望著他,心底突地涌起一阵浓郁的酸涩,腐蚀著他心中那块被冰冻起来的角落。
怎么会有人蠢到这种地步……???
无奈中,祁日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白手帕。
不等伊钧有任何反应,他已经吐了一口口水在手帕上,没问伊钧的意见就弯下腰,用沾了口水的白手帕,替伊钧擦拭下巴上的伤口。
伊钧虽错愕,还是痛得皱了眉。
“忍著点,我替你的伤口稍微消毒一下。”看见他的表情!祁日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却略带自嘲地道:“要是嫌我的口水脏就直说。”
他只是突然觉得,放著出血又沾沙尘的伤口似乎不妥;要是这家伙肯马上去保健室,他就不用这么做了。
“我没有嫌你的口水脏,只是……”唉,他怎么可能会嫌呢?祁日难得对他这么好,就算摔十次他也心甘情愿。
“只是什么?”祁日停下了动作。
“没想到你会随身携带手帕。”不愧是出身名门的大少爷。
其实,真正让伊钧感动的是──祁日他一身脏兮兮的,竟然没用手帕先擦自己的脸和手脚,反而替他擦起下巴的伤口。
单是这样,他就觉得痛得有所价值了。
一件小小的事情,却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
“这只是从小的习惯……你觉得可笑?”不想问,祁日还是问了。每天要穿的制服口袋里,都会有条折好的白手帕,不过都是佣人放妥的。
伊钧的口气让他怀疑,这年头是不是没人随身携带手帕了。
“不是的,你别又误会了。”伊钧忙著澄清。
扬起俊朗的眉尖,祁日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不过讪讪地道:“你这口气,好像我常误会你一样。”说归说,他可不记得有过,就算伊钧翻出旧帐,他也不会承认。
不是吗?苦笑在心底,伊钧却什么话也不敢说。
“手帕脏了……”没去追究他的沉默,祁日瞥著手中沾了沙和血?的丝绢手帕,彷彿在想些什么,又盯起他还没清干净的伤口。
“你不嫌我的口水脏对吧?”祁日突然问道。
“当然。”不明白他?何一问。
低下头,祁日突然用舌头去舔他的伤口,当场叫他呆在震慑不已的错愕里。痛是痛,可是那刺刺麻麻又温热的触感里,感觉出来的可不是只有痛。
祁日的舌尖,像在挑逗人心似的,正在替他的伤口消毒。
伊钧的心脏,像快爆裂似的急遽跳动著,整个身躯却动也不能动。
身体一寸一寸的热了起来,像是有千万只小蚂蚁在爬著的感觉,让他?生了搔痒难耐般的甜蜜痛楚,其不知此刻是身处地狱亦或是天堂。
正起身,祁日坏心地笑问:“还痛吗?”
无法应答,伊钧急促呼吸著,僵硬地摇头。
朝思暮想的容?近在咫尺,要他镇静下来已颇?困难,更遑论祁日还对他做出如此暧昧的举动;就算只是消毒,他还是无法相信祁日会这么做。
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是吗?”闪过诡谲的眸光,祁日笑了。
???震慑在祁日的笑容之中,伊钧今天的惊喜已然太多。
祁日从来不笑,所以他从没发现过,祁日竟然有那么可爱的虎牙,整张俊秀白净的脸庞,也更加柔和起来。那张可爱的笑脸,跟个天真的孩子没两样,很容易就能收买人心。偏偏祁日不爱笑,真的太可惜了。
不过,也许在祁家出事以前,他曾经很爱笑也不一定。
想著想著,伊钧怔忡在祁日的笑?里,几乎是被夺走了神智。不待他回神,祁日双脚一跨,便在他的大腿上轻坐下来,迫使两张脸孔相距不到五公分。傻傻地,不知道祁日想做什么,他已捧起他的脸,从容不迫的吻下去。
这一吻,让伊钧忘了膝盖的痛。
祁日细细舔著他干燥的唇瓣,探出舌游戏似地逗著他的唇,也意图挑逗他的感官神经。
祁日的吻,由轻到重、由浅到深、从挑逗到浓烈的索求回应,逐渐崩毁了两人禁不起考验的意志力。
伊钧瞪大了眼,整个人都热得快成了火炉,却依旧端坐任祁日摆布。他又不是傻子,岂会拒绝日夜所思却难求的美梦。
怕是梦,他更加投入难以自拔。
跌入祁日如琥珀般噬人的浅眸里,伊钧只想将他的人完全纳入体内,揉合了彼此的身与心,即可永不分离。他想拥有祁日想得快疯了,这个世界上,他惟一渴求拥有的东西──只有祁日了。
能够达成愿望的话,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生命、他的未来,都无所谓。
放大了胆,他抱住祁日的腰,热烈的回应著。
祁日十指拢过他的黑发,沿著发稍轻抚著伊钧的脖子,引出他更多的喘息和热情。
当、当、当……钟声,总是在最不该响起的时候响起,乐于坏人好事。
结束了吻,祁日再度想起他们身在何处,挑起眉笑道:“抱歉了,在这么脏又破旧的地方,夺走了你宝贵的初吻。”
伊钧摇了摇头,还陷在难以收回的情潮里。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初吻了。
“你的膝盖还痛不痛?”从伊钧的身上站起来,祁日才想起这件事。
本来,他只想给伊钧一个轻轻的吻,谁知道两个人都陷入而不可自拔。看来,他必须重估自己的自制力才行;这个吻,超出了控制。
“不痛。”脑中一片茫然,伊钧早忘了膝盖有伤。
“意思是,你可以自己回教室?”
“嗯。”伊钧点了下头。
不回教室不行了。祁日走到门边,又转回头吩咐道:“别回教室,我看你还是先到保健室去给护理老师看看比较好。”
不知怎么的,他还是挂心伊钧的伤口。
虽然帮他消毒过,他擦伤的下巴还是应该去擦药。
“好。”伊钧一口允诺,很开心祁日如此关心他的伤势。
转头要走,祁日又停住,再度望著他欲言又止。
总觉得,好像还有事没做完。
“怎么了?”伊钧以为他忘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很不习惯你的话比我少。”撇了撇唇,祁日照实说道。也许是自己的吻真给他太大刺激吧,不然,他怎么傻成这样!
失笑在心底,伊钧却突然想到某件事,考虑后试著问道:“如果你不急著走,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你为什么吻我?”他真的很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这也要问理由?怪小子。
“因为,你不是说过,不准我随便碰你吗?”结果祁日自己却……伊钧弄不清楚他的标准在哪里,总觉得很难拿捏出个界限。
“我是说过不准你随便碰我没错,可没说过我不能随便碰你。”标准很简单,主动的那个人是他才行,一切都得以他的意愿?主。眼一瞟,祁日轻松解答,然后才又道:“不过,我吻你是有理由的。”“我能知道什么理由吗?”早已想到他的回答,伊钧不免苦笑在心底。
答案一如他所想,连一点偏差都没有,说不定他该佩服自己,还好这个答案无损于祁日为他带来的喜悦之情。
“答案很简单──这是你上次表现良好的‘奖励’。”
如祁日所言,答案的确很简单。因为伊钧在?人面前戏演的好,所以祁日便在事后给他补偿和奖励。出发点?何,恐早难以追究。
奖励?伊钧乍然懂了,心却蒙上了灰。
只是……奖励?
第八章
撞伤的膝盖,竟然就这么碎了。
经医生诊治之后,医生要求伊钧暂时在家休养几天,伊家便替他请了病假。
“你……”
听见门铃声响,还穿著围裙就跑来开门的伊母,开门看到一个清秀的大男生站在门外,先是感到有些熟悉,旋即想起他的身份。
“听说他受伤了,所以我来看他。”
祁日直视著伊母的眼睛,没有任何不安、逃避的慌张。
他问心无愧的坦然,打动了伊母的心。“进来吧!钧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你来一定会很高兴。”伊母用手指了指房间的方向。
听儿子说,是他死缠著人家不放,教她怎么能够责难眼前的孩子。
她虽不能理解同性之恋,她也只能单纯地爱她的孩子,成全儿子想要的渴望。
如果对钧而言,眼前这个男生是他的幸福,做母亲的她怎忍心破坏。说她溺爱、说她过于疼宠也好,这便是她惟一懂得疼惜小孩的方式。
或许有一天,她也能理解两个男孩?何会相爱吧!
对伊母示意地点过头,祁日便走向她所指的方向。
老实说,没被伊家拒绝在外,让他著实感到讶异;他还以?
必定无功而返,不可能见到人。
也许,他该庆幸开门的是伊母。
基于礼貌,祁日用手指敲了几声门。
房中,脚里著石膏躺在床上休养,阅读课外读物打发时间的伊钧,以?是母亲要进来而?起头,随口应了声:“妈,我门没关。”
父母向来注重他的隐私权,所以从来不会冒冒失失的开门闯入。
听见回应,祁日开门边走进来,边道:“我不是你妈,依我的年纪嘛……也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还没资格当你爸。”
瞪大不信的黑眸,伊钧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祁日怎么可能来看他?
怎么也无法相信,他直觉否定眼见的事实。
看著伊钧手中的书从手中掉到床上,从床上滚到地上,在地上又翻了一圈,祁日不过是微微挑起眉。
“老实说,你欢迎人的方式真特别。”顺手带上门,他才调侃说道。
愕然发现手空了,伊钧不好意思地笑笑,试图从床上弯腰捡回掉在地上的书,但有些距离而显得有些吃力困难。觉得很糗,他不由得微微脸红。
他实在不想让祁日看到他这么没用的样子。
“你的脚……”祁日走上前,直接捡起掉在地上的书给他,视线落在他打著石膏的腿。没想到他的脚会伤得如此严重。
他心底的无奈?何会如此的真、如此的深……面对伊钧的付出,祁日有种被打败的感觉,再也无力逃避他的感情。
不想让他内疚,伊钧急忙说道;“休息两天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是我妈穷担心,才硬要我多请几天假。”
“哦。”
明知他强辩,祁日也没拆穿他的借口。
“对了,你怎么会来?”调适过心情,伊钧仍难以掩饰他的激动。
“听说在石膏上签名挺有趣的,所以我来玩玩。”随口找个掩饰,祁日离开床边走到他的书桌旁,在他的笔筒里抽了只签字笔,打开了笔盖就要折返。
正要折返时,他的视线被桌上的照片给吸引住。
那张照片里,是国中时期的他。
发现他的视线所在,伊钧来不及藏起照片,只好硬著头皮道:“那张照片是有个国中和你同校的女生偷拍的。”
照片中的男生稚嫩许多,却依旧让他怦然心动。
“我知道那是我,但你怎么会有?”祁日放下签字笔,抽出了相框里的照片。
“那个女生是我的同学。”总觉得他的神色不对,伊钧莫名的紧张起来,视线在他的脸和照片之间徘徊。
“原来如此。”盯著照片中的自己,祁日的黑眸益发冷寒。
瞬间,他?手将照片对撕?二。
“不!别撕!”
无法忍受祁日毁了他的宝物,伊钧不由得瞠目大喊,激动得亟欲向前阻止,奈何因?脚上的石膏失去平衡,立即往前倒去。
祁日愣了一下,眼明手快的冲回床边,想扶住他却双双摔在地上。
一声巨响后,形成他在上伊钧在下的局面,祁日不禁低咒:“你发什么神经?要是你的伤更重了,你妈不恨死我才怪。”
“你为什么撕了我的照片?”伊钧没有受伤,却心痛地凝视著已被撕毁的宝物。
这张照片是祁日不在他身边时,惟一可以让他睹物思人的宝贝啊!
“那是我的照片吧。”迫于姿势抱著伊钧,祁日翻了个白眼。
真怀疑他的脑袋里全装了些啥!
“可那是我的宝物。”伊钧还是不舍。
“别白目了,留著过去的我干嘛?有本人看还嫌不够吗?!”听他一说,祁日突然不高兴起来,他没好气地道:“再说,你要照片,以后多的是机会再帮我拍,何必要别人偷拍的东西!”
过去的他充满假像,一点也不值得留恋!
“你会让我拍?”伊钧迅速抬头,要求保证似地直看向祁日。
祁日被他的速度吓了一跳,猛然对上他清澈的黑瞳,一颗心仿佛被撞了一下。
来不及思索什么,他已覆下温热的唇瓣,吻上错愕的伊钧。
彼此的心跳在胸中鼓舞,犹如最缠绵的催情曲,亦蛊惑催化著他们的欲望。
无法诠释燥热的悸动,祁日只能随著本能探求需索。
“腿,痛吗?”啄了啄伊钧的唇,他忍住渴望轻咬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