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这么无聊的份子。
要不是有所顾忌,他早冲进他们教室痛宰那几个口无遮拦、句句讽刺的王八蛋。肯定就是因为他们的无聊,祁日的心结才会那为难解。
“他是个同性恋,我可不是。”闪过冷笑,祁日冷漠无情的声音让所有的人都能听见。“谁好心,就请他别再来缠著我了,我觉得很恶心。”
“你打算……要始乱终弃?”其中一个人愣问。
没想到祁日会如此回答,很多人都愣住了。
“我是离家出走,可他是一直跟著我不肯离开,要不是想摆脱他的纠缠,我又何必干脆躲回家。别说和他交往过,我对他的事情根本是一无所知,哪来的始乱终弃。”祁日口气绝情,连看也不看伊钧一眼。
这是祁日回到班上以后,第一次?离家出走的事开口解释,听傻了一班的同学。虽然有些质疑,可是祁日的眼神和口气都很具说服力。
同学们不禁把好奇的视线偷偷投注在还站在教室门口的伊钧脸上。
事情怎么会成了这种情况?真诡异!
“学长,请你别再逃避我了好吗?”无视?人的视线,伊钧终于出声。
“我受够了你的纠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猛然瞪向门口,祁日清清楚楚发出严厉的警告,大有和伊钧把话说明白的意味。
“学长,我是真心的。”
“我管你是真心假心,我不是同性恋,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你是听不懂吗?”
再次强调的话冷到谷底,没人看过祁日如此发飙的模样。
因此,他们终于多少相信,情况和大家所想象中的可能有差异。
何况伊钧的表态,的确像是单相思的一方。
深吸一口气,伊钧还是僵硬地道:“不管学长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的!”
胸口闷了起来,好像变得又酸又痛。
或许祁日说的是谎话,自己说的却是再真也不过的真话。
而祁日的谎话,伤了他的心。
其实,是祁日故意下了命令,要伊钧今天到他的班上来,演场可笑的戏给所有的人看。否则,他死也不会打破和祁日的约定。
然而,就算知道这是祁日故意安排的戏,伊钧还是受了影响。
不用演,他黑眸底的痛,就能清清楚楚的传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几乎每个人都相信了他是一厢情愿。
答应过祁日,他怎么说就怎么做,伊钧才来站在这里让人投以歧视。
他不在乎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对祁日的感情,对他投以异样的眼光。如果祁日认?这么做,能让大家不再对他另眼相看,他也愿意配合成全。
只要能保护祁日,他愿意独自承担所有的冷眼相待和歧视。可是祁日冷漠绝情的眼神,刺得他好难受。那不像是在演戏,那眼神像是其的厌恶、痛恨,排斥他的自作多情;如果说那是演技,他只能说祁日可以当个好演员。
“那是你的事,我不会理你。”祁日的冷漠不变。
“我不会放弃的……”他真的好冷漠,是不?
重复著不变的执著,突然领悟到自己的悲哀,伊钧直勾勾的望著祁日,眸底写尽了受到的伤害。心底的痛,他已无法言明。
僵了僵,祁日转开了视线,态度言明戏尽于此。
“祁日,你不要说得那么绝情嘛!”觉得伊钧很可怜,看不下去之后,有女同学开口了。反正只要祁日不是同性恋就好了。
“对呀,好可怜呢!”又有另一个女生说话。
“不喜欢人家,你至少好好和他说嘛!”
愈来愈多的女生同情起伊钧,所以加入说服祁日的行列。
其实班上有很多喜欢祁日的女生,以为他是同性恋后不知有多难过。
怕被人批评,她们才不敢维护祁日。现在误会澄清,她们是再高兴也不过,连同情心都氾滥起来。
看祁日排拒的态度,那个学弟喜欢他也没有用。
她们又有希望,真是太好了。
话说回来,伊钧实在长得很出色,不免教她们叹息这样出色的男孩子,怎么会是同性恋呢?多少都令身?女人的她们扼腕。
“你们发花痴啊!干嘛突然帮著他们说话?”
“这里没你们的事,滚开!”
女生聚了过来,在祁日桌前被推开的男生,不满地凶著她们。祁日不是同性恋,他们就没讽刺他的理由,心里不免很呕。
“我们帮谁说话,人家要喜欢谁,这些事要你们管!别一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话,你们少丢人现眼了好不好?!”
仗著人多,说话的女生气势也不弱。其实她们老早就看不过去他们这些臭男生对祁日的态度,这些人巴结不到祁日后,一逮到机会就想欺负他。
老实说,祁日根本没招惹过他们。
“你说什么──”
就这样,两派人马围在祁日的桌前开战了,火苗冉冉升起。
身?当事人,祁日的反应倒是格外的无动于衷。无视噪音在耳,他将上堂课复习完的课本收进抽屉里,慢条斯理地准备著下堂课要用的东西。
事情的进行,比他想象中顺利得太多。
没去理会学姐们的帮腔,伊钧没有将视线从祁日的身上转开,他盯著祁日的背影许久许久。看祁日不理他,他心中有著说不出口的悲哀,只能选择沉默离开。
戏演完了,他的心也被伤得支离破碎了。
???等在约好的操场边,伊钧带著焦灼的心情等待,终于看到夏杰出现。
至于夏杰,想到自己不过是当个班长,以后要跑腿的事又多一件,整个人的步伐就显得懒洋洋。看到伊钧紧张的模样,他也没好心加快脚步。
倒是伊钧沈不住气,先朝他跑过来。
“怎么样?”因为见过夏杰,所以祁日想了个和他联络的方法──请夏杰当他们之间的联络人,正好可以避开别人的耳目。
所以,纵使夏杰心不甘情不愿,伊钧还是求他答应。
迫于无奈,夏杰才揽下这个麻烦的差事。
“夏天都快结束了,天气却挺热的不是吗?”
无视于伊钧的追问,夏杰举起手中的纸张对脸庞凉,抬头看著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似怨非怨闲聊著。
现在日正当中呢!跑这一趟,他整个背部都因流汗而湿了。
结果呢?可没人关心他现在有多热。
“夏杰,别和我闹了,快告诉我学长怎么说?”
殷切期待了三天,祁日才传个消息给他,伊钧紧张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实在没心情和人说笑。三天没见到祁日,心里烙印的祁日,仍是三天前那冷漠的模样,不免令他极度不安。
不能得罪夏杰,伊钧也只能好脾气的和他沟通。
身?班长,夏杰却不爱特别出风头,也从来不是个热心助人的人。
他知道夏杰真的很忙,平常要做的事已经够多了,并不想再多管闲事;而自己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才会半强迫、半恳求夏杰当他与祁日的联络人。
夏杰行事低调,要他常跑二年级教室,的确是件他很不乐意做的事。
还好祁日只要看夏杰闪过窗口,就会自己出来和他“擦身而过”
没有交谈,祁日总是超越走得很慢的夏杰,将写好的纸条塞进他的手中,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厕所的方向而去,假装要去上厕所。
若非自己的恳求,夏杰才不肯帮忙。
无缘无故到二年级的地盘上,已经很奇怪,若是被知道都是去找祁日,不免又要窜出无聊的辈短流长。唉!麻烦。
不想出风头,夏杰也不想被卷入是非之中。
“我又没和他说话,怎么知道他说什么?”传了五次纸条,终于有一次是要传给伊钧,夏杰其实也稍稍松了口气。每次看见他失望的表情,感觉都不怎么好受,好像他这个联络人办事不牢靠似的,才会让他频频希望落空一样。
五张纸条,没有一张是能给伊钧看的消息,夏杰也不忍心告诉他实话,只好每次他一拜托,又无奈往祁日教室的窗口去晃荡。
不耐烦的祁日,唉!可怜的他。
何日解脱?真只有天才会知道。
该不会得等到祁日毕业才能吧?
老天,那至少还有将近两年呢!
“那他这次写了什么纸条给你,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见我?”
想到他们交换讯息的方式,伊钧急忙看著夏杰手中拿来的纸张。
“给你吧!”本来还想多欺负他一下的夏杰,看见他那副可怜的德行!连欺负人的兴致都减去大半。站在伊钧面前,他跟个小不点差不多,站久了也会有点压力。“先走了,我可不像你有到处闲晃的时间。”
将手中的纸条塞给伊钧之后,夏杰挥挥手就走掉了。
老实说,他讨厌比他高大的人。
高大的人,会让他想起不愿想起的回忆──一段惨不忍睹、极?丢脸的过去。
第七章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伊钧在午休时刻来到学校堆置旧桌椅的储藏室。
祁日好不容易才找到这种平时不可能会有人来的地方,和伊钧见面,而上学时间里又只有午休和下课休息时间能利用,加上他的一举一动特别引人注目,他可是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在寻找适合的地点。
“学长,你在……咳咳……”
刚踏进储藏室,伊钧就被浓厚的灰尘呛著。
灰暗的储藏室里,光线透过灰尘厚重的玻璃窗投射而入,视线不明;不流通的空气令人窒闷,让人感觉是既脏且凌乱。
平常的时候,谁会来这种鬼地方受罪,所以对他们而言的确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走路放轻点,别让地上的灰尘都扬起来了。”祁日在他左后方出声。
祁日说话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伊钧发现他的存在。
伊钧回头,就看见祁日站在蒙灰的窗边,严谨观察著外头的动静。不知怎么了,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他不禁用力眨了眨眼。
窗边的祁日,像是随时会消失的空气般,突然让他感到很不真实。
就像是蒙了厚尘的窗,祁日身上仿佛也蒙了一层雾。
恍恍惚惚,看不真切,窗边的人影像白日里不该出现的幽魂。祁日的肤色透白,精神似乎也不怎么的好,更加深了他的这份幻觉。
“你看什么?”
听不见回应,祁日才收回往外看的视线,疑惑地望著呆愣在储藏室中央的伊钧城。他明明就是很普通的长相,为什么伊钧老是看著他出神?难道,还真有所谓情人眼底出西施吗?真是让人费解。
“没……没什么,我会放轻点走的。”压抑下不安,伊钧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赶紧转移话题:“你等我很久了吗?”
总不能告诉祁日,他觉得他很不真实吧!
“知道不该让我等,你还敢比我晚?”祁日的口气温和,但话里让伊钧胆战心惊的质问,却一分一毫威力也没少。
“对不起。”没有多说理由,伊钧只是道歉。
老师拖延了五分钟下课,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没想到祁日也会那么早来。
“算了,第一次不和你计较。”祁日提醒著下不?例。
“我下次一定会早到的。”如获大赦,伊钧松了一大口
气。
什么都不怕,他就怕祁日生气。
瞥见伊钧踌躇的模样,意识到他始终杵在原地想动又不敢动,祁日不禁微扬起左眉,以平淡的声音问道:“你一直站那么远做什么?”
如果他老要夏杰跑腿,只是?了远远看他,他们何必掩饰得如此辛苦。
个子那么大,胆子却那么小,是因为他?
听说他在老师和同学的面前,明明都是一副酷得不得了的模样;祁日实在很难想象,伊钧到底在害怕他什么,要打架他会赢得过他吗?怎么在他面前,伊钧就是有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就因生怕失去,所以爱情让人胆小,这是祁日不懂之处。
“我可以过去?”伊钧小心地确认著。
“要过来就过来,不爱过来随你的便!”听见他的口气,祁日突然有点火了,冷淡的口气也透著些许怒气。
反正,只要时间一到,他就走人。
“我马上过去!”心一惊,伊钧毫不犹豫的朝祁日走去。
不管他做什么,好像都特别容易惹祁日生气,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那代表祁日有点在乎他的话,不知该有多好。
???走得太急的伊钧,才刚要走到祁日面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重心不稳向前仆倒。祁日及时伸出手去救他,反而被连累一起摔倒在地上,形成了被伊钧庞大身躯压倒在下的姿势。
满地灰尘,霎时随风烟飞而起,呛得两个人难受得不得了。
“咳咳……”灰尘跑进眼里,祁日不由得闭上双眼,又痛又不舒服的揉著。
“你……咳咳……你没事吧?”赶紧挺起上身,伊钧急忙查探身下的祁日是否无恙,下巴突兀传来的刺痛,让他咬了牙才没痛喊出声。
?了保护祁日,不直接撞到祁日的脸,他的下巴撞到了坚硬的地板。
“快死了,算不算没事?”直瞪著正上方的脸孔,祁日悻
悻然地问:“长这么大个人,你到底会不会走路?”
干嘛伸手去救人?他真是吃饱撑著,竟然做这种白痴事。
不知自己是哪根筋烧断,那么重的一个大个儿他救得住才有鬼!
从来没做过这种蠢事,又害自己的屁股差点没裂成两半,可以想见他有多懊恼。明知有危险还伸出援手,根本就不像是他平日冷眼旁观的作风。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承受著祁日的责?,伊钧只在乎他有没有受伤,了心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白痴,受伤的人是你。”咬了咬牙,祁日受不了地冷嗤道。
下巴擦伤了,甚至还渗出血来,难道他就不痛吗?有时候,祁日真的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好像怎么对他都不对。
“我没有关系,你有没有怎样?”伊钧还是很执著的问著。
反正,他身上这点小伤也死不了人,顶多痛个几天而已;
反而是祁日被他压在下面,他担心他是不是有撞到头,或是擦撞到其他的地方。
仰望著他担心的脸孔,祁日突然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别说了,先拉我起来。”面无表情的他,对伊钧伸出手,决定离开脏兮兮的地板。要争论的话,也得先起身再说。
没有第二句话,伊钧当然照他的话做。
等两个人都站起来,伊钧突然皱起了眉头,似乎站得不太稳。
“你怎么了?”发现他的异状,祁日也皱起眉头。
“我……没什么……”
眼看冷汗一颗颗从他的额头冒出来,祁日立即察觉到他一定撞到其他的地方,他压抑著怒火道:“到底是哪里受伤?快说出来!你别当我是笨蛋耍!”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愈缩愈紧,那喘不过气的感觉让他脾气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