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哩?”看出他的讶异,夏杰露出诡讦的微笑。
这个好同学该不会以为他被女人包养,年纪轻轻就“卖色”
了吧?难怪刚才偷瞄著他妈妈,一副想问又不知是否能问的表情。
他从不知道,伊钧能有这样的联想,真是太有趣了。
见他答不出话来,夏杰才失笑道:“我妈她是天生丽质没有错,不过!别以写她很会保养,她还不到三十五岁哩!看起来年轻是应该的吧。”
收回远望车影的眼神,伊钧淡淡地道:“有个年轻又漂亮的妈妈,你一定从小到大都让同学羡慕死了。”
“没什么好羡慕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挥挥手,夏杰不打算多说。
年轻漂亮的母亲,依旧管不住父亲留连花丛的心。
在不成熟时就结婚的结果,最后还不是落得离婚收场。不过话说回来,他已经懒得去评断父母谁是谁非;至少在分手之后,他们反而过得不错。
一年了,他倒是没想到娇弱如花的母亲,能在离婚后如此坚强。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下车呢?”
似乎想说些什么话,伊钧却只是随口转移了话题。
面对著夏杰,他突然发现夏杰实在有点娇小,差不多只有一百七十公分高吧。或许该说伊钧发育得太好,站在身材纤瘦的夏杰面前,一百八十二公分高的他显得有点高大。
愣了下,仿佛有些微的意外,夏杰眸光带著迟疑。
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让他升上高中以后,决定尽量少管别人闲事,所以就算本身引人注目还是行事低调,很久都不曾插手别人的事了。而刚刚坐在车上,看见站在路旁发呆的伊钧,他会要母亲靠边停车,只是突然觉得──“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好像不能不管你。”
简单的事实就是如此。
第二章
伊钧整晚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看著时钟走到六点四十五分,他思考整晚的坚持顿时化作乌有,阻止不了自己的抓起背包,明知结果仍火速往火车站跑去。
这早成了每天的习惯,他制止不了自己想见祁日的渴望。
“喝……呼呼……”
只用平常一半的时间,当他使尽吃奶力气跑到火车站前,已不由得弯腰支著双膝猛咳,呼吸困难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伊钧抬头一看,火车站的正门时钟正指向六点五十七分,心下一惊,他不由得更没命似地往火车站里冲。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错过任何一天可以见到祁日的机会。
那股没来由的执著,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该准时的时候总是特别准时!连火车都和他过不去。可恶!几乎每天都会误点的班车,今天竟在七点准时到站了。没时间环顾月台,伊钧加快脚步,在火车关上门的那一?那间,奇?似地挤上了火车。
造成了车厢内更拥挤,他却是松了口气,无法顾及周遭不悦的眼光。
合眼喘吐著气,刚张开眼的伊钧就愣住了。
正前方几乎和他贴在一起的人……完蛋了──竟然是祁日,人满?患的火车上,上班族和学生挤满车厢,除非下一站到站,否则谁要举手?脚都不是容易的事,遑论在火车中移动位置。除非买了坐票,不怕招揽天怒人怨的人,想走动大可鼓起勇气一试。火车开动了,祁日受背后人群推挤,猛然间更贴紧在伊钧身上。
“该死!”祁日不由得诅咒一声。
眼下的姿势,是他偎在伊钧的怀里,两个人的脸都快贴在一起,几乎达彼此的呼吸都直接对流著,连闪躲的余地都没有。
莫名其妙,胸口贴著胸口,他连对方的心跳都能数出来了。
别问他两个男人如此“亲近”是何滋味,他什么感觉都不愿想!
只是,伊钧整张脸庞泛出桃红色调。
他的心跳,百分百狂乱无章。
没良心的老天爷,吃饱太闲啊?没事和他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他是很想见到祁日没错,却不想这么“靠近”的见到呀!
只见祁日皱眉瞪著他,肯定认定了他是故意的,存心选定在火车关门前,才跟在他的屁股后头跳上来。
这下子,就算他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无法直视祁日噬人的目光,伊钧不自然地撇开头,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从祁日的发丝流泻而出,他讶异地转回了眼。
“看什么?”迎向他白痴似的注目,祁日不由得冷哼。
“好香。”伊钧呆呆回话。
听见他没头没脑的话,祁日一脸不解。问他看什么,回答个“好香”?他若能听懂,自己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
没当虫类的渴望,他也没兴趣了解眼前的家伙。
识相的话,他昨天就该听懂他明明白白的厌恶,从此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不再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晃来荡去才对!
看样子,他是和他杠上了。
“你身上有薄荷的味道好香。”
“关你什么事?”明白了他的话,祁日的态度更不友善,沉郁的声音隐隐带些火气道!“你想批评我娘娘腔,竟然用薄荷味的香皂吗?”
避免引起注目,他压低了声音,但依旧能让伊钧听出话里的不悦。
事实上,家里的沐浴用品都是管家叫人买的,他只是照单全收的拿来用。从来不逛街,他没去注意各家洗发精是什么味道,更不可能费心思在这种事上头;事实上,今天以前,也不曾有人仔细注意过他身上不时总有股淡淡的薄荷香味。
然而,伊钧的话突然让他起了反感。
“不,我没有批评的意思。”伊钧急忙地解释。
唉,祁日总是误会他的意思。强忍下想要凑近去闻的冲动,他是真的觉得那薄荷味很香,并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在。
老天,他的心律跳完全不受控制,快得就像要脱轨般。
更糟的是──他的下体竟然起了生理反应。
正欲反唇相稽的祁日,因为有异物突然顶住自己而愣住,不由得疑惑地瞪视著伊钧尴尬不已的神情;下一秒,他即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不会吧!?该死的混帐家伙!
“你干嘛有‘反应’?”祁日无法置信,整张脸难看到了极点。
车厢里拥挤到光呼吸都有几分困难,眼前这小子,竟然还有心情想入非非,裤子里的“弟弟”突然说站起来就站起来了!
还说他不是同性恋哩!
拜托!他们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在一起耶!
这简直跟被性骚扰没两样!
妈的!妈的!真、真他妈的!他诅咒该死的火车,诅咒车上该死的人多,可以的话,他会宰了这小子!想揍他一拳,眼下却没有足够的空间得以发挥,想和他保持几公分距离都办不到,祁日心中之呕可想而知。
“我没办法控制……”伊钧涨红著脸,简直像是只煮熟的虾子。
事出突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光想他也能猜测出来,对方会有多隐心的感觉。可是,单闻祁日的发香就兴奋起来,连他自己也深觉可笑;偏偏,现在并不是可以自嘲的时候。
他必须先“镇静”下来才行。
“无法控制,你就该和‘它’一刀两断!”祁日烦躁的冷哼。莫可奈何下,他只能强迫著自己,努力忽视身下预著自己的坚挺异物,不让旁人看出异样。
没用的家伙,血气方刚也不该是这副德行。
“对不起……”祁日的讽刺,让伊钧尴尬的脸色涨得更红了。
要是火车门拉得开,他一定二话不说马上离开他身边,好远离此刻生不如死的难堪。
他从来不会如此讨厌自己。
好想死了算了。
“说对不起,还不如想办法解决你愚蠢的反应。”不领情他的抱歉,祁日压抑怒气的嗓音字字咄咄逼人。
这家伙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场合不分。
可恶!这小子裤子底下的东西,不但没有“打退堂鼓”,竟然还站得愈来愈有“朝气”。
“我……”
“如果只会说对不起,就什么都别说。”省得他听了有气,有股想要咬人的冲动。手脚动弹不得,恼火的祁日只剩下嘴还可以用。
被逼到抓狂的地步,说不定他真的会不顾形象的咬人。
伊钧张口欲言,可又硬生生把话吞回肚里。
几分钟过去,紧绷的祁日僵持得有点累了。反正哪里都去不了,他索性放松身体,将整个人的力量都放在伊钧身上,让他支撑著自己的重量。他当然知道这样做,会让同样动弹不得的伊钧更难过;不过──谁管他那么多!
既然这家伙的自制力不足,也在拥挤的车厢中造成他极度不爽,那他以牙还牙有何不对?别人加诸于你的是非好坏,逮到机会就要给予“回报”,是中国人的本性吧。基本上,祁日并不认?自己占了多少便宜。
被他一靠,意外不已的伊钧微微一震。
当然了,就算自己不舒服,他也不敢发出任何的抗议声。
被挤迫著,背贴在车门上的伊钧很清楚,是因为一直僵立著很累,所以祁日才会干脆倚靠著他。
可是,祁日贴近的动作,还是让他发热的身体更炙烫了。
心脏狂跳的速度,像是好玩的野孩子突然闯进无人管的地带大步奔跑著似的。天可怜见,明明知道他起了反应,祁日还用这样残忍的方式考验他的意志力。
力持镇定,他要自己别再“冲动”,否则祁日会更讨厌他的。
顿时,沉默笼罩在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这一瞬间,他们相同的愿望是──希望火车赶快到站!
???就在列车行驶中,伊钧察觉到了祁日的不对劲。
原本顺势靠著他身体的祁日,突然很明显的震了一下,整个人更随之僵硬,脸色开始微微泛白带青,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还是打击。
在这么拥挤的车厢内,除了他,还有什么事能打击祁日?
“学长,你身体不舒服吗?”犹豫许久,伊钧轻声问了句。
祁日很缓慢、很缓慢地扬起俊秀的脸。
他冰冷的眼神,在在藏著海啸到来之前假像的平静。祁日的脸色一秒比一秒难看,浅眸中凝聚的怒焰也一秒比一秒明显。
他想杀人!
他想宰人!
他想砍了该死的上帝!
“学长?我什么都没做呀。”被祁日的表情骇著,伊钧无辜低喃著。
从头到尾他只敢认分地站好,就算祁日靠在他身上快睡著了,他也动都不敢稍动一下。因此,如果祁日是在生他的气,他想不到还有其他的理由。
怕惹心人厌,更不敢存有非分之想,他并没有对他毛手毛脚。等等,难不成有人对他毛手毛脚!?一瞬间,伊钧整张脸跟著青绿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鸟事?
“还用你说?”他什么都没做,不代表别人也什么都没做!
满肚子的呕气,祁日简直觉得他愚蠢。是谁在对他的“玻璃”上下其手,还用得著一个后知后觉的笨蛋告诉他吗?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变态了,该死的是今天火车上的人特别拥挤,让他连能闪脱变态之手的余地都没有。
心情Down到了万年谷底,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倒霉程度。
先是伊钧,后是变态老兔子,出门不到一小时却衰到无话可说,运气真够差劲透顶!祁日冷青著俊秀容?,萌生在下一站转车打道回府的念头。
谁知道他今天还会有多衰?
在他满心沉闷时,伊钧不顾他人的讶异,猛然抱住祁日将他用力转身,硬生生交换彼此所站的位置!甚至回头扫瞪?人一眼。
可恶!要是知道偷摸祁日的变态是谁,他肯定在下一站把那个人拖住,抓到车站厕所里去海扁一顿。
一想到祁日被人……他突然像是发了狂般的怒不可遏,浑身散发著欲置人于死地的气势。
那个偷摸祁日屁股的中年男子,自然也被伊钧骇出一身冷汗。在他们周遭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人都被他发青发火的表情所吓著,一个个不敢乱动。
发生了……什么事?
简直是恐怖极了,他想吃人的表情和恶煞差不了多少。
不用说,祁日也被著实地吓了一大跳。
伊钧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
好偏激的神情哪……???
火车到站了,许多人上车又下车。
平成高中的学生,纷纷在这站下了火车往学校走去。在人潮往车下移动时,祁日以眼角瞄到一个空出来的座位,他不但没下车反而走到那个位置坐下。在火车即将再度开动之前,伊钧瞥了火车外一眼,叹口气就走到他旁边。
“你不下车吗?”他俯视著坐下之后跷著二郎腿的祁日。
“我要翘课。”本来不想回答,祁日还是冷哼。省得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哩八唆又追问一堆废话。
他不想浪费口舌力气。
“可是──”唉,火车开动了。
“我去不去学校,轮得到你管吗?”不等他可是什么,祁日骤然抢话。
昨天他就说得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最好永远保持陌生的距离。虽然伊钧刚才救了他的举动,曾让他冷漠的心震动了一下下,但也不会轻易改变他排斥外人亲近,不打算与人交往的决心。
思索几秒,伊钧下了决心,“你不去,我也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有股冲动,愿意陪祁日到任何的地方去。
当然,只要祁日不嫌弃他陪伴的话。
“我没有要你陪我!”祁日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他不需要别人多事的关心,更不想和不相干的人多有牵扯,害自己惹来更多的烦躁。
现在,他只想远离麻烦。
“我知道。”果然,祁日还是讨厌他的。
“知道你就在下一站下车,乖乖搭下班车转去学校!”听到他话里藏不住的委屈无辜,祁日的心情突然变得更差。
可恶,就算他刚才救他免于变态的骚扰,他也不欠他任何东西才对。
他又没有向他求救!
是他自己多事,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帮他。
“我知道你没有要我陪你,可是我想。”似乎完全没有将祁日的话听进耳里,伊钧只是以专注的眼神直直盯著他。
不管祁日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限定他翘课的决心。
反正,已经被祁日彻底讨厌,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害怕的了。
祁日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一旦心意坚决,伊钧变得无比自信勇敢。“放心,我知道你不要‘朋友’,我不会厚著脸皮说自己是你的朋友。”
既然不想从祁日身上得到任何东西,他实在没有胆小的理由。
过于畏缩,就太不像平常的他了。
谁说先主动的一方,就要表现卑微、采低姿态处处陪著小心呢?逐渐想通以后,他自然笃定该回到原本的个性,免得让祁日对他的印象生根。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听不懂是吗?”祁日的声音阴冷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