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朋友?”康维豪眉头一挑,维义的女朋友写信给自己做什么?自己也不认识她呀。该不会她也是自己的球迷之一吧?
“别怀疑。”康维义看得出他眼中闪烁的神色,“这封信不是我女朋友写给你的,你别想她会是你的球迷了。”
“那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康维义应回一句。开始伸手拿了片吐司,吃起家仆才一一送上餐桌的早餐,“你打开看就知道了。”
说得也是,打开看就知道是谁写信给自己了。
康维豪没有迟疑地拆开了信封,里面只是一张小小的同色系信笺,信笺也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一时的挫折与遭遇,不代表一生的不幸,幸运之神是会眷顾每一个人的。加油!
张玉宁看到末尾的署名,“张玉宁”这三个字清楚地映入康维豪的眼里,让他著实地吓了一大跳。
她居然会写信来给自己?这是给自己鼓励的一封信吗?虽然只是短的几句话,却让他怔愣了许久。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就是一有股莫名激动与感动。没想到她那种神经神经的女孩子,又那么鄙视篮球的人,竟然会动手写信给自己?
他不自觉地让嘴角勾勒起一抹会心的微笑,散去了这几天沉重自哀的情绪,也让欣慰与开心重新在心里漾开来。
***
“玉宁。”音乐教室的门被人轻轻地打开,一名同事从外探进了头来,小声地叫唉著正在教学生弹琴的张玉宁,“外面有一个人找你。”
“有人来找我?”
“是啊,他说他姓康。”
“康?”张玉宁显得纳闷,自己的朋友里没有一个是姓康的呀!
“是个男的,个子很高唷。”
男的?个子很高?突然一个身影闪过脑海——不会吧?
“你们先把刚才所教的曲子弹两遍。”对学生交代了话以后,张玉宁立即走出了教室。
“嗨。”站在教室外下远处的康维豪,露著一脸的微笑,对著走出来的张玉宁打著招呼。
“真的是你?!”张玉宁刚才虽然想到会是他,但是,当他真实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时,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当然是我了。”康维豪瞄了一眼教室的门,“打扰到你上课,没关系吧?”
“没关系。”见到康维豪来找自己,张玉宁的内心是开心的,“你来找我有事吗?”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写给他的信了?
“我今天早上看到你请人转交给我的信了。”
“你看到了?”
“是啊。”他脸上的笑意真大了,“谢谢你的关心。”康维豪真诚地道谢著。
“没什么的。”看到他笑著,张玉宁也痴痴地跟著他笑了。
没想到,以前看他还满不顺眼的,但是自从迷上了篮球之后,她突然觉得他还真的是一个帅帅的男孩子耶!这么近距离地看著他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会吸引那么多女球迷的目光和迷恋,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好像行娟整天像个疯子一样,维雄东、阿豪西的。
而康维豪看著她傻傻的笑,嘴边的笑意更大了。记得前一阵子看她还是一个很惹人厌的人,怎么现在……看她的样子,其实很像一个小女孩,笑起来其实很可爱的嘛!
“对了。”张玉宁低头看了一下康维豪打著石膏的左脚,关心地问著,“你的脚还好吧?”
“还好。”他微举起撑在左腋下的拐杖,“只是现在要拿拐杖走路,比较不方便。”
“那——可以完全复原吗?”真担心他的脚,希望不会变成一个跛脚。
“你以为我会成为一个现代跛豪吗?”康维豪带著玩笑的口气说著。自从自己受伤之后,家里那个爱哇哇到处找情报来宣传的维平,就取笑自己是一个现代跛豪。
整天跛豪哥、跛豪哥地叫。
张玉宁被他的话再次逗笑开来,听他的口气,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才是。
“对了,你什么时候下课?”康维豪突然一问。
“再二十分钟吧。有事吗?”
“没有,只是正好我要去球场看队友练球,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她会写封鼓励的信来给自己,也许她可能对篮球已经改观了吧?
“好啊!”张玉宁没有半点迟疑的口气,立即开心地答应。
看球员练球?嗯!一定很好玩!
“那我等你下课一起去。”
“嗯!”
***
热闹的晚餐在康家继续上演著。
“喂,阿豪。”喝了一口汤的康书仲,突然叫了儿子一声,“最近你常带去球场的那个女的是谁呀?”儿子从来不带人去球场看练球的,怎么最近会突然带个人去球场看练球,而且竟然还是个女的?
“一个朋友。”康维豪笑笑,想起带著张玉宁去看队友练球的情景,她兴奋地在球场又喊又叫的,像是从来没见过打篮球的人。想必,她真的喜欢上了篮球呢!
这些天的相处,他发觉她其实也和一般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她一样也是会疯狂,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哇哇大叫著,活泼天真不亚于双十年华的小女孩。以前总以为她是一个眼高于顶、不屑人的女孩子,没想到自己对她的印象会突然地改观。
“朋友?”
“唉!一个由仇人变成朋友的朋友。”康维雄补上一句。其实他今天也被张玉宁的出现吓到,他可不是不知道阿豪跟她的仇恨有多少的。所以见到阿豪带她到练球场时,他也著实地吓了一大跳。而且看他们的相处模样,似乎是很好。
“仇人变朋友?”嘿!好事的康维平此时已古怪地叫了起来,又有新闻可以到学校传送了,“那会不会再由朋友变成情人啊?”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情,没法子,班上一堆都是豪哥的球迷,自己一定要做一个优良的包打听。
“不关你的事情。”康维豪不是不知道康维平心里是打著什么上意,他盼了她一眼,要她别多事。
“唉!问问有什么关系?”
康维豪不理会她,不语地低头吃著他的晚餐,免得被康维平这个小妞烦死!
而在一边听著几个人你来我往对话的康维英,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模糊的计划在脑子里产生……
第八章
沉重的情绪在心底持续地围绕著。
张玉宁苦著一张脸,说心情有多沉重就有多沉重。整天都提不起精神,做事也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缭绕著康维英对自己说的那一件噩耗,“阿豪其实得了脑癌,能活的日子并不多了。如果情况良好可以控制得当,大概还有一年的寿命吧。
天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呢?老天爷也太会欺负人了吧?认识阿豪虽没有多久,但是,为何自己从他身上所看到的,就只有悲伤、令人难过的命运呢?
难怪……难怪阿豪前一阵子被罚坐冷板凳、出车祸会让他意志那般地消沉。因为他的生命已经无多了,还要来接受这些痛苦的打击,换成是其他的人,也许早想要求医生打一针来个安乐死,早早死了算了,何必去在乎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活呢?
而他这一阵子虽然心情好多了,她也以为他是从难过挫折中走出来,但是听到这个噩耗后,她相信那些他在众人面前的笑容其实都是装出来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在接近死亡的日子来临时,还可以那么真心地笑。
一想到这些,张玉宁的心都疼死了。阿豪的强颜欢笑,根本只是想让知道他得癌症的家人,别为他快死去而难过伤心罢了。
喔!想到这,她一颗心就难过得让她泪腺制造出丰沛的泪水,使其汹涌地滑下脸庞。
为什么老大爷老爱欺负他呢?他又没犯什么错,竟然要这么地对待他,真的太过不公平了!而且,为什么自己这么晚才认识他呢?
“玉宁?”敲门进来的一名女同事,轻声轻语地叫唤著她,“你不是没课了吗?
怎么还待在这呀?”
张玉宁立即伸手抹去在脸上氾滥成灾的泪水,转过头挤出一丝笑意,“我就要走了。”说著,她急忙忙地起身,拿著皮包就要往音乐教室的门口走去。
“你怎么了?”看著张玉宁红红的双眼,看得出来她刚才在哭,女同事关心地立即问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她将挤出的笑意加大,“我走了,拜拜。”话一丢下,人便快步地离去。
站在人行道上,她低头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今天阿豪他们晚上有一场球赛要比,她也答应过他今天五点钟就会到球场上找他的。
伸手拦了一部计程车,她对司机指明了自己要去的地点,一颗心早已飞到康维豪的身边了。
***
坐在球场的球员家属位子上,张玉宁凝视著康维豪的背影,心里有著无比的难过。
自从他脚伤完全痊愈到现在也有半个多月了,他也早在一个礼拜前开始练球,但是球赛仍是没有他上场的份。为什么呢?
不平衡的情绪在她心里跳动著,生气的因子也在她全身游窜,她实在很想出口
骂人了。
“玉宁?”坐在她身边,也来看球赛的丁巧絮,感受到由张玉宁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奇怪地看著她,“你怎么啦?”莫非她看球赛看得发火起来了?不会吧?
现在威扬狮队还是处于领先一分的状态呀。虽然,这一分是很容易被敌手超前领先的。
“没事。”张玉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落在康维豪背影的视线,已经转落到在球员面前走来晃去看著战局的康书仲身上了。
太过分了!就是不肯让阿豪上场,什么意思?阿豪只剩下没多久的时间可以活了,他现在惟一的愿望,就是在他还能活下来的时间里,打一场漂亮的球赛啊!为什么就是不让他完成他的心愿呢?
“你真的还好吧?”丁巧絮眼看著张玉宁所散发出的火气愈来愈旺,不太确定地再问一次。她这个样子,很像自己看到康翔龙队输分准备人爆骂人的愤怒模样。
丁巧絮问话一落,球场的记分看板上,就显示对方的球队已经将那输的一分追回,还赢了一分。
在此时,康书仲也要求暂停。十几个球员包围著康书仲,凝神静听著接下来的战略。
没一会儿,暂停中止的铃声响起,张玉宁看到五个球员往球场里走去,依然还是没有康维豪上场的份,终于,心底深处抱不平的声音扩大出来,让她愤而起身。
“玉宁?”丁巧絮看著她倏地起身,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她的样子好像要找人理论。
张玉宁没有理会丁巧絮的叫唤,迳自走到康书仲的身后,“康伯伯。”客气的叫唉声出口。其实她心里实在很想跟行娟平时叫的一样,“死老头!”
康书仲回过头,接收到张玉宁眼神中所透出的愤怒之色。“怎么了?”他愣了一下,不明白张玉宁怎么突然走过来,还用这种生气的眼神瞪著自己看。
“玉宁?”康维豪坐在位子里,看到张玉宁走去叫住自己的老爸,也同样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康伯伯为什么都不让阿豪上场?”张玉宁直截了当地以质问的方式问著康书仲。
哦?来为自己的男朋友伸张正义吗?康书仲微眯起眼,无视于张玉宁眼中的愤怒,反正这种眼神,自己每天在家都会看得到。
“他现在并不适合上场。”他回答得简单利落,想要打发掉她。
不过,这样子的答案当然不会满足张玉宁,也不会使她的怒气消失,“为什么?”
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要追问到康书仲无言以对,让他无从反驳而理亏地乖乖让阿豪出场比赛。
“不为什么。”还是简单的答案,一副随便应付的态度。
康书仲的这个态度更激起张玉宁的怒气,使之拔至到最高。她的全身像是被一层看下见的火焰包围著,靠近的人都会被这一层熊熊怒火所烧伤。
“不为什么?”张玉宁突然压低了音量,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你不该一直让阿豪坐在这里,不让他上场的。”既然不能说出一个好理由,就要指责他的不是,要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过分,不该对自己的儿子这般残忍。
“我想你不该管这些的。”这小女孩还真烦!自己知道怎么运用球员上场,她管什么管?“我才是教练,你无权过问,也无权说我的不是。”
这老头想跟自己杠上吗?好!自从她念高中一年级时,发了最后一次的大脾气之后,就再也没有发过火了。今天也许要来好好地重温旧梦,再来发一次怒了。
“你这个教练当的并不怎么样。”张玉宁回驳康书仲,语气尽是不屑,“打到现在都已经第三节后半了,但是我却没有看到威扬狮队有何好表现,只是一直被人紧咬著分数不放,到现在对方都还赢了五分。难怪人家都说康翔龙队的教练比你这个教练会带球员!”
张玉宁的话,开始砸到康书仲的痛脚了,他的脾气也被她犀利的攻击话语给逼了出来。
“你说什么?!”她刚才说什么?她的意思是说书舷那个小子比自己厉害,会带球队争光吗?
康维豪在一边听到张玉宁和父亲的对话,立即惊跳起身,“玉宁!”他大步一跨,拉著她的身子退到自己的身边,“你在说什么啊?”
“阿豪!”康书仲瞪著自己的儿子,指著张玉宁,“你朋友是吧?”好嚣张的女孩子!竟敢对自己说这种话来。
“我难道有说错吗?”张玉宁回瞪著康书仲,对于他的怒视是无动于哀,火气还更加地上升。事实本来就是这个样子,难道自己有说错什么吗?他气成这样做什么?死不承认的老头子!
“你!”康书仲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随即把气往康维豪的身上出,“阿豪,你不高兴我罚你坐冷板凳是吧?要你的朋友来骂我?”他才不会承认面前女孩子的批评,自己何时不会带人了?一定是阿豪这小子搞的鬼!
“不关阿豪的事情!”张玉宁抢在康维豪之前,回应康书仲的话。
呵!这老家伙想把怒气牵至阿豪的身上是吧?
“老爸。”这时坐在一边也是和康维豪一样坐冷板凳命运的康维雄,眼见情势不对,起身走了过来,想当一个和事老,毕竟现在球赛还在持续中,“你就别生气了,现在还在比赛。”现在最重要的是球赛的比数,在老爸和张玉宁吵架的时候,已经又输给对方三分了。
康维豪也转眼瞄了一下记分板的分数,一瞬间差距已经高达八分了。
“玉宁。”康维豪拉拉张玉宁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地劝著,“别跟我老爸吵了,现在输分输得这么可怜,我老爸脾气已经不好了,你再跟他吵下去,他可能会动手打人的。”以自己老爸的个性来说,说不定真的会恼羞成怒,动手打人的。然而,老爸一向不打女人,所以他不可能打玉宁,那可怜的挨打出气筒就极有可能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