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玟丽沉吟了许久才开口说:“我不想让亚各或者其他人找到我。”
“你这是逃避现实,老爸不是教过你,做人不可以……”
“我知道,做人不可以逃避现实,但是这回,就这一回,请老爸成全我,不要逼我去面对现实,好吗?”她苦苦央求,哀怨的眼神说动了艾永清。
他叹着气,无奈地说:“真是女大不中留。”
艾玟丽知道自己很不孝,对父亲,她只能说抱歉了。
“走了?什么意思?”
罗莲娜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够强求,所以她没责怪亚各,而且他是捷克的儿子,也算是她的亲人,做母亲是不可以偏袒任何一方,即使他不是亲生的。
“艾玟丽已经回去美国。”
一早受到可以进来的待遇,亚各还以为艾玟丽想通了,愿意见他,哪知道,他可以进出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已经离开意大利。
“别开玩笑了,我知道她还气我打她,但是我说过了,我并不是有意的,要是她气不过,也可以打我,我可以让她打到够为止。”
罗莲娜扯住他,劝阻着:“亚各,你听我说,冷静点。”
“冷静?我很冷静。”
但,事实上他一点都不冷静,从认识艾玟丽之后,他就不曾冷静过,该做的没有做好,不该做的倒是做了一堆,虽然很气艾玟丽欺骗他,但是她的转变他能说不欣喜若狂才有鬼,到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已经陷进情关里去了。
不过,他太傲了,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轻易的爱上一个女人,甚至承认爱上个欺骗他,把他气得半死的可恶女人。
“亚各,要不要和我谈谈?”罗莲娜关切的询问。
“谈什么?”
“谈你想谈的都可以,毕竟我是你的继母,若是你愿意,可以叫我母亲,不愿意,也可以喊阿姨,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我很尊敬您,没有任何排斥您的意思,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是,我没误会,现在也不是谈我,而是谈你。”
“谈我什么?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好谈的。”一谈起自己,亚各的防备心不自觉得提高,他不习惯和人谈内心事,即使是好友或者是父亲,他还是会有所保留,就如感情问题,他始终没让人知道他的心事。
“你还把我当是外人。”
“我没有那种意思。对不起,既然她走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亚各,你为什么执意要见艾玟丽?”
“我要向她道歉,不过,她不想给我机会,既然如此也就算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了。”
罗莲娜讶然问:“你的意思是,决定要放弃艾玟丽了吗?”
亚各冷冽一笑,淡然回答:“我和她根本就没有到可以放弃那一层,说放弃可严重了。”
这样的亚各让人难以亲近,所以罗莲娜不敢以母亲自居。
“如果,你想找人谈谈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来找我。”她叹着气说:“我只是想替你们做些事情,对艾玟丽,我一直有着很深的愧疚,好不容易看到她变漂亮了,我不希望她再胖回去。”
“若是她要那么对待自己,责任也在她,您又何必把错往自己身上扛呢?”
“艾玟丽,她……”
“艾玟丽?”只要是这个名字,总能叫他抖擞精神,不想承认爱上,也太过勉强了,“艾玟丽怎么了呢?”
“她是个对自己完全没有自信的孩子,这个我得负很大的责任。”
亚各故意装做不感兴趣的将目光瞥向窗外,傲气让他不想暴露内心的感情,即使他确实爱上了艾玟丽,但他还是气她这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目中无他,彻底打击了他男性自尊的行为。他——不可能再追上去了。
“看来我说了你不感兴趣的话题了。”罗莲娜自知无趣,便不再多提,但仍说着:“我不期望你爱上她,虽然事实你已经爱上了,但是,我并不寄望你们的感情会更进一步,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看在我是长辈的份上答应我,可以吗?”
“请说。”
“请不要伤害她。”
亚各听得莞尔,心想,做母亲的总自私的先想到自己的子女,何以她看不到他所受的伤害呢?
“您言重了。”
“我是真心的请求你,艾玟丽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坚强。”
亚各厌烦地说:“好了,我答应不去招惹她,这够了吧?”
这已经是他退让的最底线,如果真要说他的个性坏,那么他会马上飞去把艾玟丽给揪出来,好好的把帐算一算,如果说他欠了她,那么她欠他的必然更多了。
不过,算了,越牵扯越麻烦。
“我可以答应不去找她,这样您就可以放心了吧?”
“亚各,我并不是要逼你,只是希望你们不要互相伤害而已。”
“谢谢您的好意。”这里,他已经呆不下去。
见他转头,罗莲娜便问:“你要走了吗?”
“是的。”
“那么可不可以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你爸爸呢?”
“那是什么?”虽然看不到内容,但他却可以想像得到里头所装之物,而他并不想当那个邮差,“不管是什么,有什么问题是我和艾玟丽,我不想影响到您和我爸的婚姻,若是您对自己的婚姻一点都不留恋,那么就请您自己和我父亲说明,我想他会谅解也会成全你,但是我希望您想清楚后再做决定。”
没料被亚各训话,那些话听起来虽然刺耳,但是还真是一针见血。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帮我做这种事情。”
“我可以离开了吗?”
“嗯。”罗莲娜只得点头应允。
亚各转身朝外,但在关上门前,罗莲娜再度对他说:“我希望你能做到对我的承诺,不要再找艾玟丽了。”
这个母亲,肯定是艾玟丽的而不是他的,离去前他都这么想着。
但,罗莲娜却有另一个看法,她只是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孩子。
为了要证明自己可以完完全全将艾玟丽从心中抹去,亚各变了,开始和许多女人约会,甚至还答应政治相亲。
想和柏根丝结亲戚的商业界巨亨不计其数,以前经常都吃了亚各的闭门羹,现在却如此主动,不免要让那些叔伯辈的合作者取笑一番。
出自名门的淑媛,条件个个都不下于艾玟丽,或该说,每一个的条件都比艾玟丽强。
可是,他的心湖一直起不了波涛。
眼前这个,几乎可以说是所有名门淑媛中最亮眼的一个,家世条件样样不输给柏根丝家,对他又是百依百顺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所以,他继续和她约会。
可是,展志刚看不过去,半路出来拦阻他的去路,存心想要干扰他的约会。
“你这是干什么?”亚各冷淡的询问。
展志刚也冷淡的反问他,“我倒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真的不去找艾玟丽了吗?”
“不是你们串通好要我死心的吗?这样不正合你意,我不会干扰你了,你大可以放心去追求她。”
“亚各,你明知道我和艾玟丽根本还不到那个阶段,别故意用话来气我。”
亚各气定神闲地说:“那我可就不知晓了。你们想搞什么是你们的事情,别来干扰我和女朋友吃饭。”
“女朋友?她?”
“对。”
展志刚对一旁的蜜雪笑问:“小姐,你当真以为他会喜欢上你吗?”
“我正努力让他喜欢上我。”蜜雪很大方的回答他的问题。
“喝,你别天真了,这家伙心里有别人了,他不可能喜欢上你,我劝你快快死心,免得将来伤心。”
“展志刚,你够了没有?”
蜜雪笑容漾然地阻止亚各,“你让他说无妨,我不会受影响的,不过,这位先生,你确定要这样继续丢脸下去吗?只怕等会,你会被这里的侍者赶出去唷。”
这女的不简单,展志刚开始为艾玟丽担心起来。
“这么迷人的小姐,说话倒是挺尖酸,我是好心提醒你,怕你投入太多感情,到头来收不到回报,既然你不领情就算了。”
“多谢关心,我相信自己可以等待亚各,慢慢的为我把心空下来。”
亚各看好戏的问展志刚,“这样你还听不明白吗?”
“不明白。”
“要我说得更明白点吗?”
“那倒不必了。”展志刚对蜜雪挥了挥手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就算了,我反正不是来找你的。”然后拉着亚各说:“跟我走。”
“我在约会,哪也不去。”
“你这哪叫做约会,根本就是自暴自弃,要浪费时间,不如去想想,怎么挽回艾玟丽对你的信心来得恰当些吧?”
亚各好笑的问:“怪了,你不是想追求她?那么少了我这个碍事者,不正好可以让你高枕无忧?你怎还来这里穷搅和?”
展志刚快要被亚各给气炸了,用力扯着他。两个人身材差不多,一个挣扎,一个扯着,看在旁人眼中像打架,在这种高级餐厅,音量已经大到让人忍无可忍,这下子侍者终于忍不住上前来。
“两位,你们不仅严重影响本店的生意,还影响客人进餐情绪,请两位安静,否则请离开好吗?”
终于亚各甩开了展志刚的钳制。
“蜜雪,我们走,不要理会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亚各,你才是不可理喻!”
“先生……”
展志刚打断侍者的话,自己接口,。我知道,我就要走了,不用你赶。”
追出餐厅,亚各已经偕同蜜雪走到停车处,他气得对着亚各大吼:“你要是不听我的劝告,一定会后悔的——”
亚各也回吼,“我后不后悔不关你的事——”
之后,他坐进车子,在展志刚追上来之前,踩足油门扬长而去。
第八章
人虽然离开意大利,但是艾玟丽还是会接获到许多关于亚各的消息传真过来,她不能否认四人帮确实很有能耐,不管她怎么躲藏,总有法子找到她。
当然一开始,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被他们找到。
她找了家私人托育院,救起小朋友钢琴,就这样,她以为可以安静的过日子,但是,安静的日子并未太久太长。某日的早上,托育院的院长递给她一份报纸,看了报纸,竟然有人出高价寻找她的下落,一夕间她成了名人。
初始,她以为是亚各做的,但是令人失望,那报纸下角写着的名字是展志刚。
好笑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有着期待,期望着有天,亚各会突然找上她。
但是,那不过只是她的梦想罢了,真实世界中,没有那么美好的事情会发生。
一开始她对报纸的寻人启示不予理会,但是日子久了,她发现自己哪里都去不得了,来接小孩的家长都认识她,知道她就是那高额悬赏寻找的女人,最后她只好在被人出卖之前先打了电话。
透过电话,她可以听出展志刚好心的关注,但是除了把他当朋友,她实在是无法对他有更进一步的感觉了。
“你不要再找我了,如果你继续干扰我的平静生活,我会到一个你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开口她就斩钉截铁的告诉展志刚。
但是展志刚却说:“这世界没有那种地方。”
“你……”
“别气,我找你不是为了要追求你,你大可放心。”
“那最好,我挂了。”
展志刚急的大叫:“等一下,我话还没有说完!”
“长话短说。”艾玟丽没好气的说道。
“这么没耐性,如果我是亚各,你会这么对待他吗?”展志刚语气微酸的问。
“我挂了。”艾玟丽再度威胁。
“好,我道歉,不挖苦你,你好好的听我把话说完再挂,好不好?”
“那要看你想说什么事情。”艾玟丽有所保留的说着。
她知道自己太不通人情,要是展志刚不是亚各的死党,她会把他当成好朋友的,对于好朋友的电话她是不会挂断,可是,偏偏展志刚的存在,永远会提醒她,亚各的存在。
“你有话快点说,我很忙。”
“有点耐性,好不好?”
“你到底要不要说呢?哪有人讲国际电话这么拖拖拉拉的,钱太多了是不是?”
喝,换她挖苦他了,他简直是好心没好报。
但谁叫他鸡婆,爱管闲事,管了又丢不开,只好一路赔到底了。
“没良心的女人,也不想想我这么关心是为了谁?还这么挖苦我。”听到话筒那端又传艾玟丽的催促声,他只好快马加鞭的说:“是这样的,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不过在听之前,请你千万要冷静,好吗?”
“我冷静得够把你冻成冰棒,你到底要不要长话短说呢?”
“好啦。”
好之后又是一堆哈拉,但是艾玟丽都只是口头威胁,也没有真的挂电话。
“讲重点。”
“亚各要订婚了!”
这重点够重,重得足以把她压到窒息。
这下,她的心真的是够冷静,冷静到到零下冰点了。
她默不吭声。
“艾玟丽,你还在吗?”听不到回音,展志刚对着话筒大叫。
“我要挂了。”
“艾玟丽,你真的要放弃吗?”不让她挂电话,展志刚再度对着话筒大叫。
艾玟丽讪讪的,无生气的回应他,“我早就放弃了。”
“别欺骗自己了,你根本就没有放弃,你一直在期待的,否则不会接到我的电话时,声音那么失望了。”
“别自以为是。”她淡漠的说。
“我有没有自以为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欺骗自己的感情就好了。如果你真的可以死心,好,那么就和我交往,但是你做不到的,对不对?那就是你的真心,除了亚各,你根本无法喜欢上任何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都要订婚了,你希望我去改变什么?我又能够改变什么?”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脸颊,她感觉好累,好累。
“你可以改变,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可以改变亚各的决定。”
“你疯了,难道你想要我去阻止他订婚?”
“没错。”
“不可能。”明明是透过电话,对方更不可能看到她的任何举动,她还是摇起头来。
展志刚不死心,继续说服她,“你听我说,我们都会帮你忙,因为我们知道,你们互相都爱着对方,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再来意大利一趟。”
“我不会去的。”艾玟丽再度斩钉截铁的告诉他。
“我们会等你来。”
“我说我不会去,你们等了也没用的,我不去——”
展志刚继续说:“我们等你来。”
“我不去!”
这回,她毅然决然的挂了电话。
但可笑的是,即使挂了电话,展志刚传来的那句话,还是像魔音穿耳般,在她的脑际盘旋不去。
费亚各要订婚了——
“亚各,陪人家去挑礼服,好不好?”蜜雪攀上坐在皮椅上办公的亚各的肩膀,撒娇地说着:“自从决定要订婚之后,你就一直忙得没空陪人家,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陪我去挑礼服啦。”
蜜雪够缠人,紧迫盯人的功夫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但是这些都是在宣布订婚消息之后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