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半年前那场意外夺走了杨诗媛的生命。范克群悲愤之余,指责独孤傲没将她保护好,才让她发生不幸,以至于独孤家所有人都让他反感至极。
但众人万万没想到,他会在伤心之余悄然离去。而这一别,竟是半年多之久。直到方才意外地乍然偶遇。
「我感觉得出来范克群对你有种特别的执着情感。」
说完那一段缘由之后,独孤逸棠这么对她说。
「为什么?」秋之忧抬头看他。连独孤逸棠都感觉到了,那证明她之前的直觉和臆测没有错。范克群对她果然……噢,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个富家少爷、肥羊一头!
独孤逸棠体贴的端水给她,又道:「因为你的纤细苍白和杨诗媛很类似,虽然你们两人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同,但范克群极有可能是对你产生了栘情作用。」这是他目前的猜测。「当然也不排除他是真的为你倾倒。毕竟,你是个很特别、很吸引人的女孩。」他的眼神又转为热切。
秋之忧的心思全部集中在另一处。她问出心中疑问:「那个——杨诗媛……是不是患有什么疾病?」
虽然有些奇怪秋之忧为何有此一问,但他还是据实告知:「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秋之忧终于明白了。她就觉得杨诗媛的脸色苍白得骇人,原来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啊!很奇怪,她脑子里突然窜过一道不可思议的怪想法……
但她的思绪却被独孤逸棠的叫唤打断。
「啊?你说什么?」她抬头看他。
「我是问你,范克群会成为我的情敌吗?」
独孤逸棠热切的眼神和略带企盼的口吻,使得她回过神,专心应付眼前吃饵的鱼。
她软软逸出一句回马枪:「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如何了。]呵,果然上钩了。
秋之忧眼眸含媚、嘴儿带娇地眯眸浅笑,模样煞是惑人。
独孤逸棠不禁倾身,伸手掬起她的小脸蛋,轻道:「我已深深为你着迷……那么你呢?你为我所吸引了吗?」他双手轻抚细致嫩滑的脸蛋,动作极轻极缓。
她不着痕迹地退了开,拿起透明水杯,轻啜一口。「有什么好处吗?」她的语气半是戏谵玩笑,却又似认真。
独孤逸棠看看她,沉吟着,然后笑了。「不论你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这是他的允诺,也是他要拥有她的决心。
不知道为什么秋之忧看着独孤逸棠真挚热切的俊逸脸庞,却模模糊糊地重叠上另一张狂狷冷傲如恶魔般的轮廓……
* * *
独孤逸棠送秋之忧到家门口,等车子离去,她才伸手进口袋掏钥匙。
锵的一声,一个十块钱铜板掉出口袋,向另一边地面滚了去。
基于节俭美德,她弯身要捡,却赫然发现铜板旁有一双修长的腿!
抬眼一看——
「啊!」她低呼一声。
他、他,他……
小绵羊人质再次被人掳了去,车子「咻」地扬长而去。
* * *
搞什么!绑架很好玩是吧?玩了一次嫌不过瘾啊?神经病啦!
但——这个绑匪也未免太有钱了。
她刚才的确有看清楚——「匪车」是一部全黑、侧身有着一缕蓝色火焰线条的林宝坚尼跑车。
偷偷瞄一眼绑匪——他该不会刚好又看到她勾引男人了吧?而她勾引的对象正好是他的大哥,呜……好衰。
独孤傲的沉默,只让她觉得更加阴森诡异。
「你想干嘛啦!我什么也没做,快让我下车。」
独孤傲将车子停在路边,转头看她,样子像在思索事情。
他也不明白,明明那么讨厌她,为什么还会想去找她?
是因为他想再确定一定,她的苍白是否天生、自己是否太过于敏感?
抑或是,想再碰触她那抹冰凉的唇,只因为他唇上总留有她的余温?
独孤傲蓦然在她眼前放大的脸,让秋之忧呼吸窒了一窒。
「这么晚才回家,你上哪去了?」他冷冷的语气夹着狠戾之势。
「我到同学家里去了。」回了话她才想到,她根本没必要向他交代行踪嘛!唔……为了不想在脖子上新添瘀痕,扯谎是绝对必要的。
他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会儿,才撂下警告:「最好不要骗我。」
她瞪他一眼,别过脸,但立即又被扳了回来。
「干什么?你觉得本小姐长得太漂亮,忍不住要近距离细细品味是不是?]知道他讨厌她,所以她刻意将唇与他的挪近了点,几乎碰触上才说:「你该不是想吻我吧?独孤公子。」
嘿,如果没料错,他一定会马上推开她。
但,她料错了。
独孤傲的唇覆上了她的。他唇舌的碰触,像是探索、又像是撷取……
她感觉到心跳正逐渐加快,一股异于往常针戳般刺痛的热源汩汩流出心脏,蔓延向全身……
这种陌生的感受令她心生不安,她猛然地推开他。
独孤傲冷笑着嘲讽她:「这么烂的技巧也想勾引男人?真是蠢得可以了。」
「下流!」
她想打开车门,却又被拉了回去。
[这么美丽的夜晚,很适合夜游,你不觉得吗?」
看着独孤傲诡异的笑容,她有了不好的预感。「我要下车——」
她未完的话,全因车子猛然冲向前而止住。
彷佛黑夜里,一只嵌着蓝色火焰的黑豹正在闪发出幽光。
* * *
「有病、有病!你是个神经病!」
在家门口下了车,秋之忧朝独孤傲破口大骂。
她很庆幸自己的心脏居然还能继续跳动,没有因为他的疯狂飘车而停止。感谢上帝、佛祖保佑!
她先前在餐厅时,居然一度以为独孤傲上次之所以突然摸她左胸口,是为了要测知她的心跳……笨蛋!她怎么会笨到以为他那种狂傲又残忍的冷血动物会有这么好心!
看着秋之忧气呼呼进屋的独孤傲,唇边微微泛起一抹安心的笑——
他是故意带她飙车的。
她果然是健康的……
黑色跑车疾驰而去,没入暗夜之中。
第七章
好快,只剩十天就能够拿到毕业证书了。
对,再过十天,她就可以不用踩着他的地盘了!
那个让她差点魂归离恨天的疯子、令人发指的独孤傲!他真是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她真的弄不懂啊!独孤傲不是很恨她,很讨厌她的吗?为什么要吻她?
居然说她技巧太烂——难不成,这就是他吻她的动机?只是为了要嘲笑她、讽刺她?
肯定是不会错。
那个怪眙一会儿掐她脖子、一会儿咬破她嘴唇……要不,就掳她去枫车、嘲笑她,讽刺她!
吁——深吸一口气——忍耐、忍耐。
为了生命着想,她千万不可以太过愤怒、躁急。
唔……但是,很奇怪哪,她居然没有因为他的疯狂飙车而引发心绞痛。
不能太受刺激或打击……医生是这么嘱咐她的没错呀!
她不可能已经克服那层心理障碍了,因为她还会在看见独孤傲那双愤懑冰冷的无情锐眸之时,感觉到来自左心口那阵尖锐的痛楚……
她的心痛,应该是还存在的吧。
哎呀,不想了!难得的星期日,她可不要再想一些劳心劳神的事。
拾眼瞄瞄时间——快一点了,都过了午饭时间。
她最近在家里可真是倍受「荣宠」啊!她现在连赖床都没人会对她大呼小叫。
自从老头知道独孤逸棠对她有意之后,她在这个家的「地位」明显的提升不少。
嗤!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老头打的如意算盘她再清楚不过。
换掉睡服,下了楼,晃到厨房随便找来一片吐司就吃下肚,地位的提升只是表面而已,千万别奢望有人会为她留下残羹剩菜什么的。
客厅里除了姚芷秀那两个儿子之外,其余的人都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
秋进生看见她,便叠起手中报纸,招她过去。
「难得的假日,没事就别待在家里,没有约会吗?」秋进生的口气颇为不悦。
「没有。」秋之忧摇摇头。她晓得老头的言下之意,是在问她——怎么没和独孤逸棠一块儿出去,好好对他使媚、勾勾他的魂魄……嗤,真好笑!
秋进生一见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头就上来一股气。
「独孤逸棠没约你?」死丫头,也不懂得好好缠住大肥羊,笨死了!
「没有。」她找个位子坐下,瞥眼看见姚芷秀正拿嘲笑的眼光看她。
「唉!」姚芷秀刻意夸张地重重叹口气,对她上下打量了会儿,才说:「人家独孤大少爷说不定眼光太高,看不上咱们这位青涩的大小姐呢!」语气尽是幸灾乐祸。
秋进生的脸色黯沉了下来。就连坐在她旁边的苏小宛也开始脸色微微泛白。
姚芷秀根本是在暗讽她的姿色不够,独孤逸棠根本看不上她。
秋之忧偏着头,想了下,「或许吧。」她顿了下又说:[或许独孤逸棠对青橄榄没兴趣——说不定……」她故意笑着瞄瞄姚芷秀,「他比较喜欢那种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又徐娘半老的女人吧!」
姚芷秀一张水泥脸几乎剥落。
死丫头,居然嘲笑她又老又丑,得靠胭脂水粉修饰才能见人!
她指着苏小宛大暍:「看看你教出个什么样的好女儿呀!满嘴的尖酸刻薄话,那种没大没小的死样子该不是你教她的吧!」她就是存心让苏小宛难堪!
秋之忧撇撇嘴,只道:「秋太太,别太动怒啊,免得你脸上的皱纹突然暴增,连名牌高级化妆品都涂不上去。」气死算了。
「之忧……」苏小宛脸色愈显苍白,无助地看着她。
「死老头!你死人、哑巴啦?」姚芷秀的炮口转向秋进生。「你这个宝贝女儿这么嚣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啊?]
秋进生本来就为女儿的不长进,不懂得勾引住肥羊的事而有所不悦,现在更为了姚芷秀的指责而火大。
他重重拍打桌面,怒斥道:「死丫头!还不给你大妈道歉!」
姚芷秀没好气地闪哼。
秋之忧微微皱下层,但很快地便展开笑容,道:「对不起了,秋太太。」她夸张地弯腰。[一时失察,误触了您老人家最忌讳的禁忌。」
姚芷秀气得脸皮一抖一抖地。「死丫头!你这么牙尖嘴利,人家独孤先生该不会就是被你这副德行给吓跑的吧?」姚芷秀又要了一记花枪。
秋进生的眉头整个纠结成一团。
姚芷秀仍继续火上加油:「看看你——啧啧!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也没有。」她精光利眼猛盯着秋之忧打量,嫌恶地批评着:「你那件衣服到底穿多久了?我老远就闻到一股怪味。你好歹也注重一下门面功夫、打扮打扮行吗?」说完,她还故意一手捏鼻子,一手煽了煽。
秋之忧手一摊,「OK,我马上去换一身千金小姐的行头,行了吧?」
她起身上楼回房,故意挑了一件细肩带短洋装换上。
在镜中,她看见了自己一身白皙的肌肤映照出小洋装益显惹火的艳红。
又挑了一支相同颜色的唇膏在唇上涂了淡淡一层。
哎呀呀,纪浣浣说得一点都没错。她果真像极了坏女人呀!
唔……虽然胸部小了点、骨头多了些,但也还不算太差啦!
秋之忧出了房间,好死不死的在走廊碰上秋家两兄弟。
两双色淫狗眼直直地瞪着她。
她皱皱眉,虽然全家人都在,尤其老头也端坐在楼下客厅,她大可放心两兄弟会有所忌惮不敢对她胡来:但心里仍足免不了一丝不快。
被人当成食物垂涎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尤其对象是他们——她最鄙厌的人!
秋智先啧啧地道:「瞧瞧咱们这位大小姐,打扮得这么妖冶,是不是想去钓凯子啊?」
「是呀!」秋智锋上下瞄她,「听说大小姐最近钓了一条大鱼呢!真是高竿哪!不知道是不是使了什么狐媚功夫在那条大鱼身上呢!也让咱们俩儿见识见识,如何?」
两个人猥猥琐琐地笑了起来。
啪啪!两个清脆耳光落在他们脸颊上。
「你——你竟敢打人!想死啊你!」怒不可抑的秋智先铁拳眼看就要挥出去。
「聪明的,就别动我。」秋之忧冷冷撂下凉语。「别忘了,现在的我可是很有利用价值的一块饵。」
不理会他们的咬牙切齿,她迳自下了楼。
秋进生看见她,问她上哪儿去。
她摆摆手,只道:「我出门钓凯子去。」说罢,她便跨出那个又恶又臭的家门。
* * *
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真想拿机关枪将那两颗该死的猪脑袋扫射成蜂窝!
咕噜——
肚子传来一阵哀鸣。
好饿,她刚才只啃了一片干吐司,身上又没钱。
她已经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晃了好久,腿又酸、肚子又饿、还憋了一堆废气……唉!
「啊!对了!」秋之忧的眼睛倏地闪闪发光。
也不管路人对她惹火的穿着侧目,对她的突然大叫皱眉,她迳自低着头,左顾右盼起来。
一块钱,一块钱——快快让她捡到呀!她要打电话求救用的啦。
找了老半天,眼睛都快「脱窗」了,终于好运地让她发现角落边边躺着一块钱。
她弯身捡起,找了电话亭,开始拨号码——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纪浣浣的声音,秋之忧兴奋地道:「浣浣!太好了,你在家!」上帝还是仁慈的。「快来救我啊!我快饿扁了,身上又没钱。连打电话的一块钱都是捡来的!」没等纪浣浣回话,她又连珠炮似地说:「我刚才在家里受了一肚子气,现在根本不想回去。你快来接我啦!我现在是在——啊?你说什么?你MC来?身体不舒服、没办法过来?有没有搞错,你——啊!」
话筒传来「嘟嘟」的声音。
太没良心了,居然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挂电话!没心肝、没血的臭浣浣啦!
教她上哪再去捡来一块钱?
还有,她明明记得浣浣上个礼拜MC才刚完,怎么又来了?
要死了!连MC都来找她的碴,真呕。
她的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抹身影,不由得将一肚子怨气悉数化为诡计。
谁教她刚好想找人发泄发泄,偏偏好死不死正巧看到某人……
艳阳下,一抹火焰移向街角的一家咖啡厅——
* * *
本来他们是来洽谈东南亚航运线的案子,没想到对方竟将自己女儿带了来;不用想也知道,今天的商谈俨然成了一场变相相亲。
独孤傲的浓眉锁成一直线。
侍者端来咖啡,匆匆放下便走,生怕自己成了客人寒冰眸光下的一根人形冰棍。
「张先生,我想我们该谈谈这个合作案了。」
独孤傲冷冷开了口。
「不急,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谈。」张世城老练精光的眼瞄瞄身旁的女儿,笑着热络地道:「都忘了给你们介绍……来,这是小女意文,今年刚从柏克莱大学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