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八字,你以其他的方式来看相,如果不懂,我也不介意,我现在只希望你能陪我出去兜风。」
「我的原则是三不陪,很纯粹的陪听,假如你不满意,我们到这里便结束。」她认为他得寸进尺了。
「哦,不!陪我去兜风,并不违背你的原则,你又何必坚持呢?我想换一下陪听的环境并不为过吧!」
何雪翎心想也对,然而她仍有顾虑。
「我要声明不和客人产生感情哦!」
汤奕龙心里立即恍悟,忘情档案里的男人都纯粹是主客关系,难怪她的男友官天麒不列入其中。
「是因为你有心上人了?」
「你无权盘问我,别忘了我们只不过是交易关系。」
好,你不讲,我就偏要把你从官天麒的手中抢来不可!汤奕龙铁了心,非达目的绝不停止。
「那你愿不愿意陪我去兜风?钟点费我加两成,你每次出来和顾客交易,纯粹吃饭、聊天,不觉得愈来愈无趣吗?」他企图说服她。
何雪翎心动了,他说的一点也没错。长期下来,除了赚钱外,很多顾客讲来讲去都是老掉牙的话题,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他们约她聊天的目的不过想回味一下年轻的滋味,也让旁人瞧瞧以他们齿摇发白之龄还能结交貌美的女子,炫耀一下自己有本事有能力!其实说穿了,都是金钱与男性主义在作祟。
而她,就是抓住男人这要强好面子的弱点赚他们的钱。PUB的生意固然不错,但房租颇昂贵,目前只小有盈余罢了,她有意买下店面,所以更要努力赚钱。而陪听的收入并不差,只花人力成本,轻松地就可赚到,何乐而不为!即使渐感无趣,但看在买店面的目标上,还是得背叛自己的心情,非拼一下不可。
既然汤奕龙的提议不违背她的三不陪原则,又何必拒绝呢!况且他愿加两成钟点费,不赚白不赚!
她表面仍故作矜持。「你得寸进尺哦!刚才说只要静静陪你吃饭,现在又要我陪你去兜风,下步棋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要追上你,让官天麒失恋,也让他尝尝不尊敬我的后果!官天麒愈怕我亲近你,我就愈要得到你--这点强烈的意念在汤奕龙脑子里盘旋不离!
「你的工作就是陪,只要不违背你的原则,我也付得起钱,怎么陪就视气氛而走吧!」他洒脱地。
「噢,那刚才是什么气氛让你有去兜风的意念?」
「你的婀娜,你的飘雅,让我感觉到把你局限在餐厅里太可惜了,应该让自然来衬托你的美,来分享你的美。」
何雪翎被他的能言善道说服了,长期以来,顾客的赞美都没有似他所言令她如此心动,她对他渐渐产生好感了。
「OK!吃饱饭兜风去,消化一下也好,免得坐出肚皮的脂肪来。」
她的幽默使得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
他们相偕走离餐厅,当她瞥见汤奕龙打开三菱跑车车门时,不禁轻吹口哨:「哇,红色跑车!」
「正好配你今天穿的衣服颜色,如此一来,车内的热情正要以兜风来驱散。」、
何雪翎开怀而笑,坐上车,感觉很舒适,她不禁问道:「你自己的车吗?」
汤奕龙稍对她隐瞒:「别人的,如果你喜欢,也愿意常常陪我兜风,我就买下它。」他没道出车子是租来的。
何雪翎一听,略显不安。「不行。」
「为什么?」
「兜风我也愿意,可是顾客和我见面都不能超过三次,否则会遭意外之殃的。」
「什么意外之殃?你是说你会克人?」
「你不要问,我这么确定地告诉你,就是不要你发生不幸的事。」她已经对他产生好感,不忍心见他因她而受灾殃。
「这么说,如果见面超过三次没事,你就可以常常陪我兜风了?」
「假如你能保证安然无事,有钱赚,又可以玩,我当然乐意奉陪。不过,最迟只能到下午三点。」
她豁出去了,因为对他的好感,她主动把限定陪听时刻往后延一小时。
「为什么见面三次后会有意外之灾,说来听听?」他好奇地。
「别问那么多,假如你害怕就最好不要尝试!倘若你真的要试,就必须提出十万元的赌押金给我,万一你有事,这笔钱我就赢定了;假如你安然无恙,钱原封不动的还你。」
「嘿,你喜欢冒险刺激,我就偏不信邪,和你赌了!不过你说的条件可不公平,如果我安然无恙,除了把钱还给我。你要为我破除三不陪的原则。」
「这……」何雪翎感觉事态严重,她从不和顾客订此种赌约,连以前稳操胜算的赌约都不下注,而这次似乎碰上强硬对手了。
「怎么,不敢赌了?」
「谁说我不敢!只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八字,所以我不赌!」她深吸气,不愿屈居弱势。
「为什么一定要有八字?你就凭八字来和男人下赌注,是不是你从八字里算出男人有意外之灾才和他们赌?」
「不是,我不是很喜欢下注,吃饭聊天也很好呀!八字不过是我下注的决心,有人不怕死,我也就不客气喽!但这种赌注交易纯粹是两人之间的事,不牵涉法律诉讼哟!」
「好,我告诉你。」
汤奕龙顺口胡诌了生辰八字给何雪翎,只见她听了之后即爽快答应:「OK,下注!但我警告你,过去已有四轻伤的纪录,你可要慎重考虑一下。」
「我不怕!你有冒险精神,我有犯难精神,正好凑成一对。」
何雪翎闻言,噗哧而笑。「我到现在可还没输过哦!」
「我也不见得会输。」
「我要事先声明,你若无恙,我们继续交往,但绝不破除三不陪原则。」她仍坚持。
汤奕龙窃笑地先退一步答应了!他所讲的八字是乱盖的,他要印证自己的真正八字是否因她而有意外之殃!
第四章
深夜三点,「忘情小酒吧」打烊,赛娘呵欠连连,他心里清楚得很,只因今天下午兜风累坏了。
该收拾该清洗的都打点弄妥后,他正要回房休息,却被何雪翎喊住:「等等,赛娘!心盈这两天要被召回冈山老家,当她未来大嫂的伴娘,你得代替她端盘送酒的工作。」
「我这么高大,客人不被我吓跑才怪!」赛娘自嘲。
「我会向客人先说明的,来店里的大部分人是熟客,不碍事的。」
「既然你都无所谓,那我就辛苦一点吧!现在我只想赶快上床睡觉。」
「咦,你今天到哪里溜达,怎么好像很疲累的样子?」何雪翎对赛娘反常的行为感到奇怪。
「不能说!」赛娘眨眨眼。
何雪翎看着赛娘的眼睛,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我发现你的眼珠子好像今晚跟我吃饭的男人。」
赛娘深伯露出马脚,赶忙撇头过去。「你别乱抬杠!我想睡了。」
幸好他的眼皮在化妆及戴假发时刻意画得往上吊,和原来的眼神不太相像,所以还不致于紧张得拔腿就跑,他慢条斯理,若无其事地步向房间去。
何雪翎笑着撇撇嘴、耸耸肩,该不会是自己迷上汤奕龙那对眼神而不可自拔吧!
许心盈清算好今天的进帐,交给何雪翎后准备下班,何雪翎从帐款中抽出五张千元大钞。
「哪,这是给你哥的礼金,不要嫌少哦!」
许心盈大喜。「怎么会!我很意外呢!」
「等你这趟回来,我有意给你做媒哩!」
「雪翎,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从你那些档案里随便找个人给我配对!」
「你猜错了,我是想将你介绍给我哥哥。」
「不好啦!你脸蛋这么漂亮,你哥哥一定也很帅,而我长得如此平凡,怎么配得上?」
「呵!就是因为你跟他挺相配的,我才敢动这脑筋!你身材瘦弱,而我哥长得清秀端正,比你高半个头,也比你丰腴些;你属鸡,他属虎,生肖上绝对配,再加上你们俩的八字也合,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他。」
「哦,原来你早在暗算我,想让我这个小鸡让猛虎活生生吞人腹中啊?」
「哈,我没那么狠吧!」
「我看差不多哦!瞧你和档案中的男人下赌注,害他们碰上意外,虽然是事先约定,你不用负道德及法律责任,可是我总觉得这种赌注太吓人了!」
她曾随何雪翎赴医院探视受伤的顾客,虽然只是轻伤,见何雪翎和顾客仍谈笑风生,她心有余悸地问何雪翎,探视过的病人会不会再遭危险,何雪翎说应该不会,不过为安全起见,就不再与顾客见面了。经她相劝,才不再做这冒险之事,直到现在,何雪翎都避免与顾客会面超过三次,也因此,未再耳闻不幸事件了。
「嘿!偏偏今天我又和一个顾客下注了。」何雪翎气定神闲地。
许心盈大吃一惊。「什么,你又想害人了?」
「别乱扣我罪名,这哪算害人!他敢下赌,我岂有不跟的道理,况且我已问过他的八字,他铁定输的。」
何雪翎洋洋得意自己从未失算过。
「雪翎,跟他见三次面就好了,何必赶尽杀绝!赚人家的钱,又要人家送命!」许心盈说得好严重。
「你把我形容的像是十恶不赦的杀手!我警告过他了,偏偏他不信邪、不怕死,难道还要我退缩不成?」
「他要赌,你就不要赴约嘛!」
「好啦,我和他已约定好了,不能改了。你早点回去吧!免得明早爬不起来,误了你哥哥的好日子。」
何雪翎半哄半推把许心盈送出门,才安心回房洗澡。
沐浴后,她发觉自己了无睡意,到店里给自己倒了杯睡前薄酒。
她挪开椅子,轻啜着酒,一边回忆下午兜风的情景。
汤奕龙载着她到淡水呼吸新鲜空气,因两人已经订好赌约,交谈起来便格外轻松。
「你和客人除了聊命相,还聊什么?」
「什么都聊,就是不聊是非。你生肖属什么?」
「龙。」
「哦,龙年生,所以你父母把你取名龙。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龙的个性捉摸不定,善变,喜欢被尊重,而且多才多艺,学什么像什么,有化险为夷的本事。」她分析给他听。
汤奕龙扬扬嘴角笑意。「如此说来,我不会有意外灾害喽!」
何雪翎见他眉宇间有一股自信神情,乍听到他属龙时,忽感一丝不安。她不相信自己会栽跟斗,既已谈定,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义父曾告诉她,除了义兄官天麒之外,若碰上一个八字与她相合,生肖又属龙的男人,必将是个好归宿。
她对汤奕龙的印象还算不错,可惜八字不合,就算生肖能合也没用。
「唉!上天真会作弄人,合的是我看不上眼的老哥,不合的尽是一些我有好感的男人,看来我得当一辈子'单身贵族'喽!」她自怨自艾地举杯独饮后,回到床上仍然无法人眠,长久以来,首次破天荒地失眠了。
同样的,局睡在狭窄房间里的赛娘也辗转难眠。
思起下午何雪翎对自己冷静又细密的个性分析,不禁令他打心底折服,大概学命相的人都比较精明,尤其听她对自己的分析。
「我属蛇,天性诡异敏感,有特殊的神秘魅力,思维细密,很有理财观念,包容力很强;可是一旦被触怒,反击的力量也很强。」
他庆幸她没认出他是谁,不然,他就没机会与她立下赌约。想起那场赌约,就令他有兴奋莫名的感觉,即使身体疲累得很想睡,偏偏睡神经不听命令,脑袋膨胀得昏昏沉沉,眼睛不知怎么搞的,硬是闭不上。
跳下床,想去找何雪翎聊天,却从小镜子瞥到自己的本来面目。他猛然摇摇头,一出房门就穿梆,还是回床躺着休息吧!
「安安稳稳睡一觉,明晚一人还要身兼二职呢!」他敲着后脑告诉自己。
赛娘幸运地不用整晚窝在厨房等待进洗的杯盘,他必须不断地店内、厨房来回穿梭端杯送酒。客人结帐离去,还要负责善后的清洗,赶快把干净的杯盘送至吧台交与何雪翎。
何雪翎看赛娘忙得晕头转向,慰问地递上一杯啤酒。
赛娘也毫不客气,仰头一口喝光,实在是太渴了,他以惯有的男性动作大力抹抹嘴,一时忘了自己现在是女人身,竟将口红都抹在脸颊上了。
「嗨!你变成大花脸了,赶快去擦一下。」何雪翎比一下他刚才的动作,指着他颊旁的口红痕迹。
赛娘尴尬地用手遮住脸。「真的忙昏头了。」
他急忙跑回自己房里胡乱地补妆,待他再回到店内时,发现来了三个刁蛮、看似厉害的女人,奇装异服,口嚼口香糖,讲话声音高亢刺耳,他便主动上前招呼:「小姐,我带你们到角落的位置坐下,请你们的音量稍为放低些。」
「哼!我老大姐是来喝酒取乐的,就偏要选中间这一桌。」自称老大姐的女人,身着皮衣皮裙,套着一双长及膝的马靴,一脚踩在中间桌的椅子上,刻意摆出一副冷酷的架势。
何雪翎在吧台瞧见这三个来势汹汹的女人,心知不妙,乃向赛娘把手示意:「小心应付,她们要什么酒就送上,喝够了她们自然会走的。」
「她们来意不善,恐怕是白吃白喝!」赛娘低声警告,这场面他可不怕,以前赌场也会有赌客闹事,就是靠他这种保镖摆平的。
和赌场不同的是,这里是酒吧,一闹事,砸坏了那些餐盘、美酒可要损失不少,他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我晓得,所以才要你小心应付。」
赛娘把那三个女人叫的一打啤酒奉上,便站在吧台旁随时注意。
只见那三个女孩直接拿着酒瓶张开嘴就咕噜咕噜喝下肚,然后开始大声叫嚣划起酒拳来,引起旁桌客人侧目。
「看什么看!你们喝你们的,我喝我的,听不惯把耳朵遮起来,要不然就买单快点滚蛋!」
有的客人待不下去,真的买单走了,也有些人任愣地看着她们,想知道这三个女人要要什么花样!
几瓶啤酒下腹后,那位自称老大姐的人从皮衣口袋抽出几包粉,分别丢给其他两人一人一包,对着嘴舔了进去,剩余在纸包上的白粉,她们就深吸人鼻子内,然后仰头又灌起酒来。
赛娘与何雪翎见状,心中有数,互相使递眼色,何雪翎拿起电话悄悄地拨到派出所去,赛娘将收拾的杯盘端入厨房。
老大姐眼尖,看何雪翎耳附电话筒,示意手下去阻止,其中一个女人身手矫捷地迅速抢下讲了一半的听筒,并送给何雪翎一个巴掌。
「哼!想报警,门儿都没。!」
另一个女人驱前打开吧台旁的收银机,掏出一把钞票,正想纳入怀中时,被赛娘瞧见,扣住她手腕,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