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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心,约会情 page 3 作者:云枫

  这男人有着与众不同的吸引力;但他右脸颊的深色疤痕及他不稳的步履,使深具经验的她一眼便看出这男人的江湖气味以及他似乎早已喝醉了。

  她放下手上的调酒瓶,镇定心神,笑容可掬地走上前。

  「这位先生,你走错地方了,这儿是女人国,男人禁止入内。」

  「女人?哼!女人有什么了不起!我只知道你这儿卖酒,所以我来喝酒。卖酒、喝酒还要分男女吗?」他已步履不稳,视线有些模糊地看着眼前穿着衬衫、牛仔裤,打扮十分中性化的女人。

  「先生,麻烦你到别家去,这里真的不欢迎男人!我可以介绍你到隔壁巷'热潮'PUB去,那儿不分男女都可以进去。」好粗狂的口气!何雪翎微皱眉头,打散适才对他的好印象,耐着性子,只为不打扰客人喝酒气氛。

  「我才不要什么热潮,我现在低潮得很,我要到你这儿喝酒'忘情'。」他半冲地想找位置坐下。

  何雪翎强力制止,向吧台的许心盈比个手势,许心盈和她早有默契地从酒架上取了一瓶白酒递给她。

  何雪翎将酒递给汤奕龙,冷酷地把他推出门外。

  「我不管你是谁,你要喝酒,我送你一瓶,喝掉你的失意,但记得别再来闹事!」

  汤奕龙听了一怔。「你以为我是地方混混?」

  他又气恼又有骨气地掏出两张钞票丢给她,冲出门去。

  他跑到附近一座冷清无人的公园,随便往一张冰凉的椅子坐下来喝问酒。

  刚出狱的他,本抱着亏欠弥补的心情欲与妻子连郁芳共同团圆,没想到她趁他在狱中服刑时,就暗中办妥了离婚手续。老婆琵琶别抱,他居然被蒙在鼓里还不自知!想起今天的事,他就满腔怒火,直至现在还未能平息。

  一早踏出狱门,两年未见的妻子并没有前来迎接,他已略感不悦,继而思及她为自己守了两年活寡,也就暂且释怀。孰知,满心欢喜返家之后,按了门铃竟瞧见一位高个儿的陌生男人穿着他的睡袍前来应门。

  他顿时醋火高涨,用力推开门,揪着那男人。「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那男人口气比他还狠,用力甩掉他的手。「你又是谁!竟敢闯入我家!郁芳,赶快起来打电话叫警察。」

  他一听那男人亲密地唤着妻子的名,更是无法容忍,再度紧抓着那男人。「你穿我的睡袍,叫我妻子的名字,快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那男人恍然大悟,但仍是不畏地。「哦,原来你是郁芳的前夫。我告诉你,这个家已经是我和郁芳的喽,没有你的份!」

  这时,郁芳还带着朦胧睡意,走出房间。「一大早,嚷嚷个什么劲儿!吵死人了!」

  汤奕龙瞥见妻子穿着性感的睡衣出现,心里已有了数,不禁怒吼道:「郁芳,你好大的胆子,敢背着我偷人!」

  连郁芳被这一惊天动地、孔武有力的嘶吼声吓得六神无主,再见到他扭曲的脸颊上那道刀疤,显现杀机似的,恐惧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别怕!郁芳,有我在。」那男人回挡在她面前,回瞪着汤奕龙。「我坦白告诉你,郁芳现在是我的妻子,与你早已经毫无瓜葛,你别想动她歪脑筋,否则我绝不饶你!」

  「郁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急欲知道答案,咆哮地大叫。

  连郁芳嗫嚅地:「你服刑半年后,我发现自己有了军毅的孩子,为了让小孩有个健全的家,所以,我……」

  那男人替她接口:「所以,我要她和你办离婚……」

  汤奕龙生气地抢话:「然后你们结婚?郁芳,你居然敢伪造文书!我没有同意离婚,而你居然和这男人……」他义愤填膺,却对连郁芳打不下手。

  「奕龙,我当时真的慌了。你入狱后,没人照顾我,遇到他,他待我是真心的,我晓得你一定不会答应,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你原谅我!」连郁芳半泣半诉。

  「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我入狱时,你为了表明等我的心迹,不惜和我结婚;但是,不到半年,你居然又投入另一个男人怀抱,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愤慨地跃向前,一手掐住那男人的脖子,一手挥拳,击中那男人的鼻梁,顿时血流如注,他仍继续出手痛打只会讲大话却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

  「别打了!别打了!奕龙,求你放过他,我给你磕头!」连郁芳跪了下来,对着他猛磕着头。

  汤奕龙这才住了手,狠狠地撂下旬冷讽:「臭婊子!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瞎了眼,居然会嫁这种软脚虾!」

  连郁芳抱着满脸都是血的丈夫,怕得牙齿打颤地目视他离去,正庆幸逃过一劫!不意汤奕龙又折回,两人吓得又缩成一团。

  「嘿,这房子是我的,我爱回来就可以回来!还有,老子刚出狱,手头上紧了一点,先拿些钱来用用!」

  连郁芳不敢再有二话。进房去拿了一叠钞票递给他,他数了数,很满意地点个头,塞入裤袋里。

  那男人可不满意,叫道:「姓汤的,你别想再踏进这里,这房子已经属于我和郁芳的了。」

  「好,你们够狠!偷天换日,把房子也过了户?」汤奕龙冷视他们。

  「你敢再踏进这房子,我就叫警察逮住你,告你妨害自由,别忘了你才出狱,要回牢笼可很简单。」那男人虽被揍,但却毫不惧武力。

  汤奕龙眼睛一睁,邪笑道:「唷,算你有种!你叫什么名字?我得记着你的大名,下次见面才好称呼一声。」

  「哼!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邱军毅。」

  汤奕龙邪笑的脸立即变得恶狠狠的。「好,我会找你算这笔帐的!」

  回思及此的汤奕龙随着脑子里的意念吼出:「我绝不会放过你们!总有一天,我会找你算帐的。夺妻之恨,不雪耻誓不为大丈夫!」

  汤奕龙猛灌完酒,将空酒瓶狠狠地砸碎。想到当初被结拜哥儿--官天麒陷害,坐了两年的牢;出狱后又发觉妻子背叛了他,这连续的伤害,使他忍无可忍,恨无处发,只能痛打邱军毅出气!然而,打完之后又能如何?换来的不过是失意、惆怅以及更为加深的恨意。

  男人和女人都把他当猴子要,这个仇他非报不可,刚才酒吧的女调酒师也视他如敝屣,把他当混混看待,这个仇他也要报!

  「我要报仇!我要出气……」他喃喃呓语着,吐出的酒气散漫在寒冬的枯树落叶里。

  第二章

  新开张的「观相之家」,门面清爽明朗,不似往日的黯沉无光,在人群穿梭嘈杂的夜市里,特别吸引顺客上门算命。

  官天麒的气色不只红润多了,人也丰腴了。他得感谢义妹军师般的头脑,不但使他的命相摊子焕然一新,连他自己也变得开朗多了呢!偶尔没客人时,他也会出来透透气,吸取一些人潮的旺气,往往有些年轻姑娘或欧巴桑看他人品端正的长相、一介书生的模样、气定神闲的神情,想必学识丰富,便自动登门求教。

  再加上他谈吐得宜,深受求教者爱戴,渐渐的,门庭若市,连白天休息时间也偶尔会有人来敲门算命哩!所以白天他干脆用预约的方式,免得正在研究相书的他三番两次被叨扰。这也是义妹提供的方法,打开他这颗保守传统的脑袋,用预约方式的确为他带来不少方便,情势全由他主控,先是排定日期,如同医院门诊一样,井然有序。

  这会儿,他正替一个年过三十未嫁的小姐观看手相,他要那小姐伸出左手握拳,一看她小指与感情线(天纹)之间有一条明显的家风纹(婚姻线),便老神在在地:「放心啦!婚姻线很清晰,迟早会结婚的。」

  那小姐疑惑地看着左手又看着他。「算命仙,人家都说看手相是男左女右,你为什么两手都看过之后又叫我握左手?」

  官天麒笑着说:「俗称男左女右的相法,并不完全正确,男人的左手主先天,代表三十岁以前的运势,右手为后天,主三十岁以后的运势。女人刚好相反,右手主先天,左手主后天,论相应该要双手同看。」

  他把那小姐的手掌打开,静心观三分钟后,指着上面的纹路继续说道:「手掌上最清晰易辨的纹路,就是三才--天、人地纹,也就是俗称的感情线、智慧线、生命线。这三条线如果色泽光润,表示运气亨通,如果三纹都呈暗褐色,可能运气未开、心有千千结。你瞧,你的双掌都光亮亮的,带桃红,又有黄白点,所以你的运势已逐渐大开,将会心想事成。」

  那小姐喜不自胜,高兴万分地连忙称谢后付钱离去。

  那小姐是他今天下午预约算命的最后一位顾客,因此,她走后,官天麒便想把铁门关上休息,忽被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挡制住了。

  「对不起,要算命请晚上再来……」官天麒眼睛发酸,脸未抬高,只是平视着来者的胸膛。

  「我现在就要算命!算你的命……」

  官天麒一听这雄厚低沉的声音,惊讶地立即抬高脸,发现眼前高他一个头的来者竟是两年未见的汤奕龙。

  「噢,是你,龙弟!」

  「很惊讶,是不是?」

  「哦,不!其实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找我。」官天麒赔着笑脸。

  「哼!说得好听!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永远待在牢里,就不会来找你算帐。」汤奕龙对他不满地道。

  「龙弟,进来再说吧!」

  「哼!」

  汤奕龙跨步踏进屋里,环视屋里浓厚的相命气氛,桌子右上角堆了一叠厚高的相命书籍,算命桌后面还有一书柜琳琅满目的卜相学,桌上摆的是常用的相书,另几张纸写了一大堆术语和画的符号。

  官天麒为他冲了一杯茶,他接着往茶几旁的椅子上一坐。「嘿!看来你生意做得不赖哟!从隔壁麻雀窝换到这么宽敞的门面。」

  官天麒只是干笑。心里可清楚得很,前来寻衅的汤奕龙,是来跟他算两年前的旧帐--因为他向警方检举汤奕龙杀了人。

  汤奕龙原来是夜市附近一间地下赌场的保镖。一个深夜,赌场耍老千,和赌客发生冲突,双方打斗厮杀,拼得你死我活的,危机混乱中,赌场老大把场内所有钱财全都交给汤奕龙这个心腹保管。结果赌场老大不幸被砍死,汤奕龙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为了报答他的抚养之恩急愤之下失手杀了赌客,此时警方带着大批人马前来捉赌,逮捕肇事之徒。逃避不及者就被警方押走,落荒而逃的当然就被通缉喽!

  汤奕龙也是漏网之鱼,他携着巨款躲躲藏藏,当夜间进了命相之家。他威胁官天麒不得报警,窝藏在里面一阵子,官天麒是个文弱书生,被他这么一恐吓当然不敢声张。汤奕龙也讲义气,借住期间拿了一些钱补偿官天麒,两个人相处一段时日之后,便义结金兰。年少两岁的汤奕龙为了躲避风声,就把那些巨款委交官天麒存在自己的户头内。孰知,官天麒终究背信,趁汤奕龙逐渐疏忽防卫之时,向警方密告他的行踪。

  汤奕龙不是傻蛋,既被逮捕,一句话也不吭,认栽画押,期待出狱之后好好与官天麒算这笔帐。所幸赌场纠纷并没有连累汤奕龙太多,法官姑念他没有前科,又因为护主杀人,再加上赌客原非正人君子,所以仅仅判他轻刑两年,但是汤奕龙脸上那道疤却是厮杀后所留下的永不可抹灭的标记。

  今天,他来找官天麒算旧帐,俊帅的脸因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使得那道疤痕显得更凸出、更吓人了,脸上一副有仇必报的神情深深刺人官天麒的心坎里。

  官天麒不禁打了个寒颤,前阵子他就是掐指算到即将有仇人前来寻仇,才会坐立难安,睡不安宁,导致精神欠佳,脸色黯淡无光。不知情的义妹何雪翎回来反而讽笑他是井底之蛙,说命相之家暗无天日,人才会变成干扁四季豆,毫无生气。他只好傻笑附和,不道出真正原因。

  而他也很清楚这仇人就是汤奕龙,屈指算算,汤奕龙该出狱了,却没想到距他算准的日子还延迟了两星期,当他生意兴旺,忙得暂时忘却此事,人也神爽丰腴时,汤奕龙却像个幽灵出现眼前,一时令他措手不及。

  但想到是命中注定的灾难,躲也躲不过,官天麒便镇定下忐忑不安的心,自嘲:「我以为我换了风水,这一劫便能化为无事。」

  「哼!算帐和风水无关,不论你逃到哪里,我还是可以把你揪出来的。」汤奕龙嗤鼻不屑道。

  「你寄在我这儿的存折,里面的钱我分文未动。」他赶紧自动招认,以缓和汤奕龙的情绪。

  「嘿!我正要问,你倒不打自招了!」

  官天麒从柜子某本书里取出一个密封的小牛皮纸袋,交给汤奕龙。汤奕龙拆开清点,印鉴及存折安然无失,他翻阅后不禁轻笑了起来,官天麒果真讲义气,分文未动。

  「既然你不贪这笔钱,当初又为什么要对我落井下石?」汤奕龙想起被警察逮捕的那一刹那,心里既不甘心又觉无奈,猛抓起官天麒的挂袍衣襟逼问着。

  「你人都出狱了,我就不用再背这黑锅了。其实……」官天麒不愿坦言密告的真因,嗫嚅道出预先想好的点子。

  「背黑锅,你替谁背黑锅?」汤奕龙没想到其中另有隐情,把手放了下来。

  「其实密告让你坐牢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弟弟官天麒。」

  「你弟弟?我和他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检举我?当初我跟你住在一起时为何没听你说过令弟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晚上你已经睡着了,我这个住在外地的弟弟打电话说要口来看我,当时我慌了,情急之下告诉他,你躲在我这里的事情,请他别回来,免得因你的事情而被连累,我怕他回来准会让你吃上官符。」

  「什么是官符?为什么他非陷害我坐牢不可?」汤奕龙被他唬住了。

  「官符就是吃官司,也可以说是坐牢。我看过你的八字,曾警告你命中注定有牢狱之灾。当时你并不相信,结果是我这弟弟伸张正义使你选不了这场官劫。」官天麒振振有词地。

  「哦,我明白了!好个伸张正义!说穿了其实是你们兄弟俩串通好来陷害我的。」汤奕龙开始咬牙切齿了。

  「不是、不是!是我弟弟听我所说的话之后,深怕我被你拖累,所以自作主张主动密告,我事先根本毫无所知。」官天麒干脆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真正的原因仍藏在他心中,主要是为了不失去义妹,他可不能说出真相来;况且他随便瞎编一个名字,料汤奕龙也找不着究竟谁是官天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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