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这种因为骗一个老人家而得来的钱,我应该开心得向你道谢吗?」他的市侩、无情,令她好痛心。「我根本不想要你的钱,我只想尽力弥补我无心犯下的错而已。你们这种市侩的商人,只知道用金钱解决一切,根本没有顾虑到犯错者的自责愧疚之心。」
辜京彻看着她,不语。
他知道她是因为内疚自责才揽下这份责任的,而不是因为钱,他承诺给她酬劳,只是想让她以后能过些好日子,不必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工作,一想到上次铁架倒下的事,他背脊还是会不自觉地发寒。而她的误解,令他很难受。
「辜京彻,我对你真是失望透了!」杜舒庭双眸蓄泪,深深地看着他,沉痛道,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
「站住!」
辜京彻拉住她,并在下一个瞬间覆上她的唇。
他的唇吻着她,心却在呐喊着——别对我失望,我不是那样的人……
杜舒庭惊愕莫名,忘了要挣扎。她双目圆瞠,任他掠夺她的唇。
他……他为什么要紧紧地抱住她?为什么要狂吻她?可是狂吻中却又带着怕伤害她的温柔?
还有,他的唇为什么颤抖着?他不是刚强、冷厉外加顽固的男人吗?怎么此刻却是这么的不安?
他的不安令她揪心,女性保护弱者的本能油然而生,心陷落的速度,已经不是道德力量能够阻挡得了的。
她滑下泪,反抱着他回吻着,她能感觉到他有瞬间的惊讶,但接下来,他却回以一个更深、更火辣的法式热吻,双手也不安分地探上她的腰际、胸线。
「可以吗?」
「什么……」她全身无力,意识涣散。
「我想爱你。」他吻下她诱人的颈项低语着。
「我们不是真的夫妻,不可以……」
他低沉迷人的声音教人犯罪,明明她心里、身体已经接受了他,可是嘴上却不自觉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到底还是抵不过强烈道德感的斥责,看来母亲悲惨下场的梦魇仍深植在她心中,每当她想犯罪时,道德声音就会出现。
她好矛盾、好难受,她也好想不顾一切,但她却不能不想到汪心宁是何其的无辜。
辜京彻骤然放开她,全身欲火瞬间冷却。
「你走吧!」
怎么他又变成如此冷硬,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把她当成什么了?她心好慌好难受,眼眶又热又辣,却流不出半滴眼泪。
她理了理衣服,强作镇定。「我会走的,但御皇的工作我不可能放弃的。」
「随你,请吧。」
杜舒庭走后,他一拳击在桌上,因为他又再度说了赌气的话,他根本不要她辛苦,他会、心疼的……
心疼?!
他一楞,终于承认自己会心疼她了,可是她永远都不明白,永远都想和他唱反调!
于是他拨了电话给餐厅的李副总,交代了几句后就挂上电话。
他绝不会让她回御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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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御皇,杜舒庭的心情没有如预期中的变好,反而更加恶、劣!
舒庭没想到御皇的人都这么无情,一点都不念在她辛苦八年的分上,真的就这样解雇她,还迫不及待地把她的行李全打包出来,好象当她是瘟疫似的。
拎着行李,她心里好难受,不想回辜家,可是长期住在饭店宿舍的她,生活圈子除了饭店还是饭店,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人可找,真是悲哀,出社会这么久,能找的朋友却少得可怜。
不过没关系,虽然她没什么朋友,但是幸好还有好几十个「兄弟姊妹」。
她怎么能忘了「天使之家」的马兰修女和兄弟姊妹们呢?
她露出一抹笑,跳上计程车往「天使之家」。
「天使之家」是收容落难天使的天堂,马兰修女说过,育幼院里的每个大朋友、小朋友,全是圣母玛利亚的孩子、天使的化身,每个人都拥有一对美丽的翅膀,他们并不是被遗弃,而是比别人更早单飞。
车子在教堂前停下,教堂仍庄严不变,天使乐声仍如记忆中地从教堂里传出来,那悠扬的音乐,和谐慈爱的歌声,仿佛能让人卸下身心疲累,步上云端。
她拎着行李,走进永远敞开的大门,投入圣母的怀抱。
「舒庭!」马兰修女惊喜的脸上漾着大大的笑容,一如往常地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令她热泪盈眶,所有的委屈全一拥而上。
「马兰修女……」舒庭哽咽得说下出话,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Oh!我的小天使,没事了没事了,圣母知道你难过,没事了……」马兰修女不问缘由,只是慈爱地安抚着舒庭,可是舒庭的泪却愈掉愈凶。
马兰修女扶着舒庭坐在长椅上,此时舒庭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她吸吸鼻子道:「做人好难喔……。」
马兰修女微笑地倾听着。
「为什么人要有那么多的责任和义务?为什么人要有道德观念?为什么人不可以自私得为自己而活?我真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管……」
她想起了自己的责任,想起了道德束缚,她好累,真的好累,她气自己没有勇气抛开一切疚责,才会陷入矛盾和两难之中。
「有时候真的好想放逐自己喔……」
「圣母给了每位天使一双翅膀,就是希望他们能快乐的飞。孩子,你的人生想往哪里飞,就往哪里飞吧。」
「可以吗?」她好迷惑。
「你们都是圣母的好孩子,圣母会庇佑你们,给你们勇气的。」
舒庭仿佛找到明灯似地看着马兰修女慈光蔼蔼的双眼,好象又有了勇气。
可是……还有一道鸿沟她跨不过。
「马兰修女,喜欢有妇之夫是坏女人吗?」
「你觉得你母亲是坏女人吗?」她微笑反问。
她点头,觉得很羞愧。
「为什么?」马兰修女又问。
「她介入别人的婚姻,让我父亲的老婆三天两头的跑来天使之家闹事,我觉得很丢脸。」
那时她五岁,已经有记忆了,父亲老婆的狰狞嘴脸和羞辱,她一辈子也忘不了,所以她曾发过誓,绝不当第三者。
可是,事与愿违,辜京彻的霸道专横,和偶尔的温柔体贴,让她那颗日渐把持不住的心,就快步上母亲后尘了。
「孩子,我看到的却是你母亲的勇气、傻气和无私的伟大。她为爱而成全你父亲,让他能保有圆满的家庭,并且勇敢地生下你。
「自我认识她起,她从来没有后悔、没有怨恨,只有平静和快乐,每天期待你的出生。如果她没有因那场车祸而蒙主宠召,相信看着你长大,是她此生唯一的心愿。」
勇气?傻气?无私的伟大?舒庭咀嚼着马兰修女的话,觉得有道理,可是做起来却好难。她突然觉得母亲真的好伟大,像朵坚忍、强韧的梅花。
「久没回来,别急着走,晚上留下来和兄弟姊妹一起用餐吧。」她拍拍杜舒庭的双手,而后起身走了。
舒庭叹着气。
「主呀!我真的可以任性的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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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从天使之家带回了继续面对现实的勇气,还没进辜宅大门,就被辜京彻的咆哮给吼散了。
「你终于知道要回来了吗?」辜京彻很愤怒、很愤怒,他从未这么的生气过、这么的失控过!
是她!都是杜舒庭这个可恶的女人,不断的挑战他的自制力,破坏他的冷静,害他像头爆跳的狮子,疯狂地四处找她。
他恨不得自己能化身成一头狮子,干脆一口将她吃下,永远藏在身体里面,省得有朝一日被担心、焦急给侵蚀得体无完肤。
「你手机为什么不开?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杜舒庭缩着肩,躲着,着实被他反常的怒气给吓坏了。
「我在问你话!」
「你……你好凶……」她觉得好委屈。
辜京彻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等怒气平缓了,才道:「进来,把你今天的行踪交代清楚。」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而且这也不在我的『责任』和『义务』范围内。」他害她失业,她还在气他,故意强调他不喜欢听的话。
「杜舒庭小姐,您没忘记这三天是适应辜宅的关键期吧?」辜京彻忽然扬起唇角轻笑,却令人背脊发毛。
「我失业了,心情不好,找个人说说话也不行吗?」有他不断的提醒,她想忘也难。
「找谁?」据他侧面了解,她应该没什么朋友。
「私人事情,我可以不说的。」
「好,你要跟我划分得这么清楚是吗?」辜京彻忽然转身上楼,可是不到十分钟又下来了。
「仔细看清楚,而后签了它。」他丢给她一份合约。
舒庭大概看了一下,愈看愈气,合约内容说清了她该负的责任——
不可以不告而别、不可以反驳他的意思、要听从他的吩咐、要随传随到……等等,事成之后,他将付予一千万酬劳,但她如果违约,将处以三倍酬劳罚金,以弥补他的精神损失……
「这太过分了,我又不是卖身!」
「本来我想建立在互信上,但你的诚意太令人质疑,为了预防你微弱的责任心和道德感,会抵不过外界的诱惑,你还是签了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不必担心她又突然消失。
「我不签!」
「不签也可以。」
舒庭感到讶异,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她小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你能乖乖听话,说不定事成之后,我还能帮你回御皇酒楼。」他拿着鱼饵钓她。
她霎时有些心动。
「回去又能如何?我的年资又得从零开始算起,不如不要回去。」
「如果我让李副总帮你留职停薪呢?」
「真的可以吗?」她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那就看你表现了。如果我不满意,以我和御皇酒楼的关系,我可以随时让他们解雇你。」
「我答应你!我下次去哪里,会事先让你知道的,还有,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我都会依你的。」她开心地笑了,仿佛人生又重新燃起希望了,这段日子,大不了,她就当作是服兵役来熬。
其实,辜京彻也没有那么不可理喻嘛~~
「很好,我勉强接受。」早知道用这招,他也不必气得吹胡子瞪眼,外加威胁恐吓的。
「晚餐吃过了吗?」他突然问。
「吃过了。」
「那早点休息吧。」
舒庭点点头,而后跟着他上楼,在途经饭厅时,她看见满桌子的菜。
晚上十一点半,为什么还有满桌子的菜?
她仰首看着辜京彻上楼的背影,忽然想道——他该不会为了找她,而没吃晚餐吧……
才想着,她的心头倏地流过一道道的暖流,暖流烫湿了她的眼眶,心彻底沦陷。
她吸吸鼻子,追上前扯住他的衣服。
「我又饿了,能陪我吃点宵夜吗?」声音有些鼻音。
辜京彻看着一脸恳求的她,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我们下山吃吧。」
「不用了,我们把桌上的菜热一热就行了。」
说着,她立刻旋身进厨房,辜京彻也跟了进去。
半刻的寂静后,辜京彻突然开口。「你真的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他的话令她心一颤,手也微微地发抖。她噙着泪,肯定地摇头。「不会了。」他的不安让她好不舍!
现在她终于明白刚才他为什么会朝她吼了,他心里有她,一定是的!
知道自己离他的心愈来愈近,她的心顿时被喜悦涨得好满,胸腔好涨、好疼,再也顾不得自己曾说过什么誓言了。
其实,她一直很清楚,他在她心中是最特别的,也知道自己一直深受他吸引,不管他是多么的霸道、独断,她总能不可救药地原谅他,替他找理由,更甚者顺从了他的无理要求。
唉!当一个女人开始沦陷时,肯定是让爱神丘比特的箭给射昏了,而女人敏感纤细的第六感也告诉她,她一定是喜欢上辜京彻了。
她知道喜欢上辜京彻的下场,会像母亲一样落得孤单。但,孤单就孤单吧,喜欢一个人没有错,爱上一个人更不是罪过!
趁着勇气未消失前,她转身给了他一个吻,但还不及害羞逃开时,他热情的唇舌便再度攻陷了她,紧箍住她腰际的臂膀,像是要将她融入体内似的。
辜京彻尝着她的甜美不愿放开,从未出现过的幸福和满足感,此刻全充斥在他胸臆间。
这个女人虽然让他尝尽了担惊受怕,但也给了他归属感和幸福的感觉,他隐约可以察觉,心似乎已渐渐遗落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而心遗落的感觉,酸涩中带着甜蜜,他不排斥,还愈尝愈上瘾。
舒庭被他吻得全身酥软,只能无力地回吻着他,连手中的锅铲铿锵落地声也听不见,满室只剩热情的温度……
第六章
昨晚的热吻,如果不是扫兴的壁钟敲出午夜响声,他们的热情恐怕会延烧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到现在,她犹记得辜京彻渴望的眼神,急促的呼吸,和最后的晚安吻……
昨夜的他恍若变成了另一个人,是那么地热情如火,却又温柔至极,但又透露着些许的不安和焦急,令她好不舍。
忽然,她想起爷爷曾经说过的话——
「阿彻生性比较冷淡,还常常绷着一张脸,又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放心里,你别以为他不爱你,我家阿彻其实很温柔的,他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她也想起了辜京彻曾说过的话——
「我的温柔只对我的家人……」
他……他把她当「家人」了吗?
杜舒庭脑子不断重复地想着一切,心也旁徨着。
她知道他心里有她,可是在他心里,她扮演着什么角色?构不构得成当他家人的条件?
其实,她好想陪在他身边,可是他们之间有太多问题存在,根本不可能,她没有母亲的勇气,也没有不顾一切豁出去的胆子,她承认她是感情界的「卒仔」,怕伤人,也怕被伤,唯一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默默地喜欢他就够了。
虽然暗恋苦涩,但情人当不成,至少还能是朋友。
唉!愈想愈钻牛角尖,愈教人丧气……
「专心!专心!挺胸,收小腹!」丁叔拿着敦鞭挥舞着,打断舒庭的思绪。
「喔。」舒庭连忙回神,抬头挺胸,优雅地再跨出步伐。
一整天的受训下来,她不禁怀疑,辜家肯定把「模特儿」当成是选媳妇的首要条件了,否则怎会连着两天的训练都和模特儿走台步有关?
「好,很好。」
「学得如何了?」今天是假日,辜京彻难得一身休闲地出现在二楼客厅。
而他的声音让舒庭吓掉下头上的书本,一颗心无法抑止地悸动着。
「先生,太太的资质很好,一学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