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正在床上打滚玩耍的布雷克,咚咚咚地跑来帮腔。
“你……”玛丽亚难堪地变了脸。
狠狠地瞪了狗儿一眼后,她又堆着满面的笑容,搬出她老台词。“我难得来台湾一趟,你就陪我那么几天,我相信季小姐应该不会那么小心眼的,你说是吗?季小姐?”
“啥?呃……欤……喔……那个……”季惜枫没料到矛头会突然指向自己,尴尬地支支吾吾了半天。
然而经对方那么一讲,此刻她若摇头说不,似乎就显得很小家子气。
“我……没关系啦,这伤也不碍事,玛丽亚又难得来一趟台湾,你就陪她出去玩玩嘛。”她只好推推他。
至于玛丽亚是难得从哪儿来,她倒是很想问,但没问出口。
还有一个问题衍生出来了,他呢?又是来自何方?他做过什么事,至过什么地方,家里是做什么的这些她都想知道。
“这……”冷浒皱眉。
“好嘛,去嘛,人家季小姐都说没关系了,你怎好扫她的兴呢?”玛丽亚当下笑逐颜开,撒娇兼耍赖地勾着他。
奇了,到底是谁会扫兴啊?
“真的没关系?”冷浒看着季惜枫,想徵求她的意见。
见他有松口的现象,玛丽亚马上又在旁边敲边鼓:“不会有问题的啦,对吗季小姐,我可以也叫你惜枫吗?”
在这种情势下,季惜枫怎好意思再说舒适,起码不能教冷浒小觑她啊。
“去吧,我真的没关系。”将心比心,今天如果换作她是玛丽亚,她会很希望他能够答应。
“好吧。”虽然他不想去,不过既然是她要他去,那他就只好去喽。“你一起去吧。”
他想到他从未带她出去约会过。
“好……”季惜枫点到一半的头叟地被一道杀人的目光给阻止住了,她愕愣地望过去玛丽亚却是笑盈盈地看着她。
是她太敏感吗/她狐疑地想着。
玛丽亚此时倒是表现得比谁都热络,她试着说服冷浒。“季小姐被烫伤,我认为还是让她在家里多休息的她,你刚刚不是还在担心吗?”
“我……”季惜枫是当事人,应该由好自己表示主张才对,但玛丽亚哥不会傻到给也机会。
“反正她以后有的是时间嘛,对不?”玛丽亚专抓他的弱点下手。
冷浒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于是颔首赞同。“也对。”
“可是……”季惜枫好想好想去喔,除了附近的那家超级市场,他俩尚未共同出游呢。
“身体健康比较重要,玩则随时都可以,你还是在家多休息。”冷浒好笑地轻折她的小脸。
她大概不晓得她现在的神容犹如独守孤窑的王宝钏,好不容易苦候了十八载,却赫然收到薛平贵另娶新人的红巾,令他看了直想大笑。
“那我们走吧。”玛丽亚揪着他,不许他对旁人有那么亲密的举动。
“明天吧。”冷浒说。
“明天?!呃……为什么?”顿觉自己声音太尖利,玛丽亚忙以干笑掩饰,紧握在后的拳头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把他和那碍眼的东方女人分开。
“因为天快暗了。”冷浒微笑地看着季惜枫,然后习惯性地措措她的头,深邃的墨眸里尽是数不清的温柔。
依旧没有多余的文字和解释,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在表达他的丰富情感。
季惜枫好生感动,他是怕她一个人不敢独守黑夜呀。
“冷浒……”她释然嫣笑,怨怪自己一秒钟前竟然还在猜忌他。
此时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俩眼里只有彼此,浑然忘了周遭尚有第三者的存在。
玛丽亚见状气得险些咬破自己的嘴唇,在她的心目中,他应该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他不该再去看别的女人啊。
“不行!“她暗自呐喊。“我远道而来就是要他重回我的怀抱,岂能让一个长不大的小鬼头破坏呢?”
睥睨着二人的身影,她逐渐有了主意。
趁着只有冷浒一人在厨房忙碌时,玛丽亚贴近他。
“你是爱我的。”她很笃定地反高下巴。
“玛丽亚。”他未做正面的回覆,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并用低沉的嗓子唤着她的名字,但是他的语气和神态已然说明了一切。
“相信我,那女孩不过是你一时寂寞,临时找来填补我的替代品。”玛丽亚不死心。
冷浒此番连话都懒得辩驳,公冷然地切着菜,丝毫无动于衷。
“要不要我帮忙?”季异枫控进头来。好好奇喔,他俩到底在谈些啥呀,气氛好像很僵耶。
“不用。”冷浒急忙赶她出去,本来还冰着的俊颜一下子化得好柔。“你越帮越忙,还是我来比较快。”
“好吧……”季惜枫慢半拍地抗议。“哦——你在笑我笨手笨脚!”
“知道就好。”冷浒大笑。有了前车之鉴,他可不想让她再有机会放火把房子给烧了。“去看电视吧,你最爱的卡通片‘名侦探柯南’不是正在演吗?”
“啊,对喔,你不说我都忘了。”季惜枫连跑带跳地飞到电视前面去。
冷笑着摇头,然后来料理。
“你变了。”玛丽亚瞠目结舌,还道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由另外一个和他长得很神似的人所演出。
“是吗?”冷浒又恢复了一脸严肃。
“你以前从不多话,出从来不笑,更不曾用过那眼神看过任何人,就连我,你也不例外。”一直以为他对她是不一样的,玛丽亚霎时间无法接受有人比她更特殊。
“哪种眼神?“冷浒问。
“就是……就是……”那种温柔得叫她嫉妒地想杀人的眼神。
她甚至说不出口,怕一说出来自己会更受不了。
“反正你就是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利齿地反问我的,你以前也非常讨厌狗,而现在,人居然还养了一只流浪狗?!”想到那只恶狗,她就一肚子火,它刚刚竟然咬坏她那贵得惊人的高跟鞋。
“我没变,只是你不了解我罢了。”冷浒耸耸肩。
“告诉我,刚刚的那个人不是你。”她几近恳求地瞅着他。
“不要站在锅子前,很危险。”冷浒不为所动。
“难道貌岸然你以前从没爱过我?”玛丽亚不信是她自作多情。
“你一直是非曲直的好妹妹。”此话已再明白不过了。
“妹妹?只是妹妹?”玛丽亚脸色大变。
她不是他的妹妹,她不要做他的妹妹,她死也不要。
“莫非你最后选择的是我妈?”她既年轻又貌美,应该不会输给妈咪才对。
“她也只是我的朋友。”冷浒不想再提那些烦为的事,当初他会拒绝与新邻居友好,也是拜她们母女所赐。
此时客厅传来了阵阵笑声,玛丽亚偏首睐去,季惜枫盯着电视荧幕,正被里面的情节逗得猛喷饭,那乐不可支的模样仿佛是在讥刺她的挫败,她好生怨怒地转回眸,却发现冷浒的目光也在客厅中,不同的是,他的眼底的嘴角有着万般宠爱的笑意,令她越加火冒三丈。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看卡通还看得那么开心,哼!”好发出不屑的冷哼。
结果冷浒完全不受影响,注意力竟是她身后的那罐调味料。“对不起,借过一下。”
“你……”玛丽亚气提跺脚。“明明二十好几,却发育得跟个十五岁的小朋友一样,这种长不大的小女生有什么好?”
她本来想说得更难听,不过下面的话全让阴冷的目光给逼回肚里去。
“晚饭快做好了,麻烦你帮我整理一下餐桌。”他拉开旁边的抽屉,拿了一些餐具给她。
若非他一向具备了绅士应有的好风度,这些刀叉会插在她的头顶,而她也早被他轰出门了。
“我……”她又不是来做女佣的!
玛丽亚本想发作,倏地一个念头闪过,她旋即回复自信的笑容。
“我懂了,人仍在恼我明胆说要与你交往,却又同时和别的男人出去玩的事。”她说的一点也不害臊,犹如在为自己很呼得开而沾沾自喜似地。
“不是。”冷浒根本不在乎,但她却没反他的话听进去。
“你呀,就是这么闷葫芦,你不会直接对我说你生气了不就没事了嘛,何必用搬家来抗议?”玛丽亚最喜欢男人为她争风吃醋的。
她嗲媚地接着他。“你放心,那些人早成了过去式,我现在只爱你一个,要不我干么大老远跑来呢?”这自然是她经过多方比较后,才得来的答案。
“你Y”冷浒正欲推开她,并试着告诉她自己的心是另有所属,厨房门口却多了道阴影打断。
“我……”季惜枫傻傻地站在那儿,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饿了是吗?”冷浒看看表,知道每到这时间,她五脏庙就会开始哇哇乱叫。
“矣……是。”别慌,分明是玛丽亚不对,背着她拉拉扯扯的,她不必表现得好像是她出现的不是时候。
“乖,再等二分钟,先去把碗筷摆好,我今天做义大利面给你吃冷浒在她额上烙下一个唇印。
“呃……呃……好。”季惜枫没想到他会当着外人的面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不禁被子突如其来的吻给刷红了娇颜。
“快点吧,我也饿死了。”抓狂地揪着情敌离开厨房,玛丽亚暗忖,刚刚一定是冷浒故意做给她看的。
他想让她吃味,她想要她生妒,其实他还是死心塌地疯狂地爱着她。
一定是这样没错!
玛丽亚瞄瞄旁边那位各项条件都逊她好几分、根本不是她对手的东方女人,这二人丫在一块儿,冷浒最后会选择谁,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吗?
她愈想愈得意,接下来的用餐时间似乎就表现得愉快了许多。
第八章
“对不起,要你陪我挤一张床。”季惜枫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第十次向新的枕边人道歉。
“没关系。”玛丽亚堆着假笑,差点没被烦死。
要不是她另有目的,不愿他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否则她会想办法到隔壁房的冷浒的床上去,而不会这么主动提出要和这个小鬼挤咧。
“这样好了,干脆我睡地铺,床让你睡。”人家好心来陪她,她应该尽尽地主之谊才是。
“不用啦。”玛丽亚拉住她,充分表示友善。“我没啥兄弟姐妹,所以难得有这种机会呢。”
老天,耍她来对付这种发育不良,心智不成熟、连觉都不敢自己睡的情敌,实在是太瞧不起她了。
玛丽亚不战而胜,不禁觉得有点无趣。
“真的?那就好。”她人很好嘛,自己之前一定是误会人家了。季惜枫开心地躺下来。
“你一直都和浒睡在一起啊?”玛丽亚装作不经意地询问。
这话传出去还得了。
“没……没啦,”季惜枫胀红着脸孔,急忙摇手否认。“他是地震之后才来陪我的,不过你不要误会喔,他都是打地铺,我俩并没有睡在一起。”
“你是说,你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玛丽亚 试探。
“当……当然。”季惜枫快羞死了。
“怎么可能?”玛丽亚惊叫。
“真的,真的啦。”季惜枫的娃娃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
太好了,那不就表示她的胜算更大了吗?玛丽亚简直是乐歪了。
“这大不可思议噗。”她出言挑拨。“你想想,一个健康的大男人单独和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睡在同一个房间,中间却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不认为很奇怪吗?”
“会吗?”季惜枫从未思索过这种问题。
“哦,莫非他不爱你,呃……”玛丽亚故意说漏了嘴,然后挥手娇笑。“哎唷,是我胡乱猜地啦,我想他一定常常告诉你说他有多爱你,所以你千万别在意我刚刚说的话。”
她才不相信他那种人说得出那三个字哩,要不她玛丽亚就倒立绕总统府走三圈。
“这……”季惜枫的表情证明了她的想法。
“不会吧?他没说过?从来从来都没说过!”
她加重语气,特别强调。
“没有那。”季惜枫摸摸鼻,有点不知所措。
“你这样就不对了,男人嘴里说爱你,不见得表示他真的爱你,但是他若连表达一下都没有,那你非要担心不可了。”玛丽亚现在俨如她的军师。
“你这样真的很危险,来来来,告诉我,你们平常在一起都做些什么?”玛丽亚伪作关心,实际上却是她好奇得不得了,她很想知道冷浒和她俩相处时的差异。
“这个嘛……”仔细想想,他俩相处的模式相当平凡无奇嘛。“平常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大多话,倒是我,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他只是静静地听我说。”
季惜枫的视线猛地被别的东西所吸引。
“咦?你腹部上的那块刺青……”
“你说这块呀……”玛丽亚轻叹。“很眼熟是吗?”拜托!她蓄意露出来这么久,这笨女人居然现在才注意到。
“嗯。”季惜枫拼命点头。
这刺青岂止眼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冷浒手臂上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其实……不瞒你说,我和浒以前就是一对。我的中文也是他教的呢,他脸颊上不是有块疤吗?”
“对对对,”季惜枫对那道疤一直好奇得不得了。
“那是他为了救我,才被那些想非礼我的流氓弄伤,你都不晓得当时他流了多少血,命差点都丢了。”
“哦?”如果不是爱极了这个人,没有人会轻易为他人舍命的。
“可是……”玛丽亚哀怨地垂下头。“有一大他莫名其妙就搬走了,我至今仍不晓得真正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
“他抛弃了我、不过事情过都过了也没啥好再追究的。”玛丽亚拉着她的手。“我俩一见如故,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受伤害,反正你要小心上点准没错,可别也踏上了我的路。”
“你的路……”季惜枫不相信冷浒会做这种事。
“不过你放宽心,我这趟来纯粹是散心的,不是来抢走他的。”玛丽亚睁眼说瞎话。
“我没……”她的确是“有点”操心啦,可是……她的表现真有这么明显吗?
“我和浒是旧识,所以我非常非常了解他的个性,因此我奉劝你一句,千万别拿这事去质询他。”小鬼若真跑去问,事情不就穿帮啦,那她的戏不就唱不下去了。“男人是最爱不了女人翻旧帐的,到时万一你俩有了什么疙瘩,那我反而成了罪人喽。”
“那……”听她说得煞有其事,季惜枫不禁困惑不已,因为她所认识的冷浒绝对不会这样,不过她前头那二句倒是很刺耳。
“唉,我今天是怎么地,干么和你提这些伤心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快睡吧,”玛丽亚翻过身,然后冷笑。
结果这一夜,季惜枫严重地失眠。
“唉------”大清早,季惜枫站在庭院中,吐出一声长叹。
昨晚她想了一夜,脑子里越想越是堵了一堆浆糊,害她觉得好累。
“汪,”布雷克刚挖完土过来,一身的黑毛上还沾着不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