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啥米碗糕啊?何时多这一段,我们怎会不知道?"对于目前的突发状况,那四名大汉显然很是莫名其妙。
"慢着,我们是……"闻晓虹挥开那些人的手,嗲音对时焱说明,但被他拉到身后。
"滚。"时焱瞪着眼,这回多添了许多不耐,他生平最恨这类人渣。
"你去死啦!"四人组对他的鄙夷很不爽,也不管他是为何会冒出来的,拳头、家伙先往他身上攻了再说。
"等等,他们是…"闻晓虹连忙出言阻止,不过仍慢了一拍。
只见时焱一纵一蹬,再补上一计漂亮的连环踢,四人便巳蜷缩在地上哀哀叫,而这前前后后不过是在转瞬间。
""卡、卡、卡。录到没?"张导演兴奋地从暗处小跑步出来,一边问着身后的摄影师,一边眨着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双目,如获至宝地盯着时焱。
"呃?"时焱满脸问号地瞥着鱼贯跟出的傻眼男女和那台摄影机,炯炯黑眸最终落在闻晓虹的艳容上。
"我们刚刚是在拍片啦。一直看着你流口水的这位是张导演,其余的那些和地上四位是工作人员和临时演员。"闻晓虹当下为他解疑,一种膨胀的优越感,全堆砌在明媚照人的抚笑里。
天下乌鸦一般黑,他那天的惺惺作态,如今证明只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其实他和其他影迷一个样,要不,这会儿干么跟踪她到片场来?
"磋!"时焱的剑眉拧住了。
适才他在修理那四名流氓——不,是临时演员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弱女子遭人欺凌,外围却躲着许多作壁上观的人,原来……真是一场戏!
一种被人愚弄的受骗感油然而生,他拂袖准备离去。
"宝、宝,你简直是块宝!"若真要放他走,张导演早在打架发生前就会出面了。"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有没有意愿当演员?"
当演员?笑话!时焱冷嗤着揎开张导演兴奋过度的手。
"这位大帅哥好,我是朱蒂,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唷,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一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以蜘蛛女之姿扒住他,两只禄山爪则当街挑逗他起来。
时焱翻白眼想着:老天,又来一个。他不耐地将大手一挥,就把她挥到太平洋的深沟里,力道并未因她是女人而有折扣。
"你……"朱蒂狼狈不堪,只好把气出在好心扶她的工作人员身上。"拿开你的脏手。"
"活该。”闻晓虹噗哧窃笑。朱蒂是二线女星,每天期盼飞上枝头做凤凰,与她明争暗斗少说有一年多,甚至不借牺牲色相和导演、编剧上床,就是想灭她的戏,替代她的位置。
美男子让朱蒂吃的这个闭门羹,还真是大快人心。
"酷呀!我当导演这么久,没见过像你这么……这么……"张导演激动地说不出该用哪个形容词,他惜才地绕着时焱转。"年轻人,你相信我的眼光,你全身所蕴涵的气势和魄力,以及高瘦绝棒的比例和矫健的身手,你……你……你一定会走红。"
神经!时焱在心里呸道,接着自顾自地阔步而行。
张导演人矮腿短,纵然卖力地跑着,也渐渐有点跟不上,但此种卓尔不群的奇葩,放掉了便可能再也碰不到的未来巨星,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他一鼓作气追上去扯住时焱的后襟,几近耍赖地喊着。"你别走呀,我求求你……"
"喂!"时焱低喝,他隐住厌烦地杵在原地,冰冷睨着张导演死缠烂打的手。
"张导演,这事包在我身上,大家都累了,你们光回去休息吧!"闻晓虹赶紧扯回张导演的手腕,她相信她要是再晚一秒,张导演就得去骨科挂急诊。
"好……吧……"张导演好不容易地点了头。晓虹的家境不错,难免养尊处优,偶尔会有小姐脾气,但她是公认的待人亲切、工作认真,不像别的红星,喜欢用故意迟到早退来凸显身价,且人长得又漂亮,交际手腕也圆滑,成功率确实会比他出马大,毕竟没有几个正常男人狠得下心拒绝她的要求。
"放心啦!"秋波一转,她若无其事地勾进时焱的臂弯,拖着他往前走。"人家张导演是好意,你少这么不识相喔。"
时焱哪睬谁的什么好意不好意,在他想甩掉她时,她急急耳语。"别闹,还不快跟我溜。"
好熟悉的香水味,时焱总算正眼看她。"是你?"那个他只见过一次,却出乎意外记住面孔的红衣女路人甲。
"是我,闻晓虹。"闻晓虹失笑,他的表情明白地告诉她,他到现在才发觉她和他在悬崖救的"自杀"女人是同一位。"虽然两次均属误会,可是仍然谢谢你。看在我'让'你救的分上,你就乖乖地同我演完这出戏,否则张导演灰起来,你打昏他都没用。"
"闻晓虹?"时焱扬眉,对她以下的叽叽喳喳完全没在听。
如果他没有记错,近日来王佑鑫天天在他耳边强迫灌输的"社会常识"——即那位以恶角窜红的"埃及艳后"就是她?
"对,我是演员,据了解,老老少少都应该认识我,不过你使我开始怀疑此说法的正确性。"她幽默地娇笑,翦水双瞳恍若天上的明月。"我呢,回去的第一件事是吩咐我的经纪人重新调查一下民意,看看我是否真那么有名。"
无聊,他想。
敛回原来的冷漠,时焱拉开她的手,再酷酷地把自己的手插人背后的裤袋中,当没她这个人似的继续散他的步。
闻晓虹显然没料到他说变就变,在魅力二度受挫之余,她不禁自我宣告——陌生的绝代美男子,我跟你耗上了!
终于逮到他了,哇哈哈!
闻晓虹看着号称"最厉害"的征信社苦心调查来的报告,满意地牵动诱人的丹唇,划出一个诱人的微笑。
报告上面仅有两列,一是写着他的姓名,一是介绍他的职业。虽然仅有如此简单的资料,但起码他不再是位莫测高深的无名氏。
"时焱。"她细细咀嚼这两个得来不易的字。"明明名字中有三把火,人却阴寒冷静得要命。"
不过在这么一个人情冷到骇人的社会,他这么一个冷到叫人发寒的美男子,却屡次出乎意料地为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没有冷眼旁观。
他这么做,不是因为她是明星,也不是看在她的美貌——事实上,她甚至觉得他根本没留意过她长得是圆是扁。
这使她推翻早先视他为影迷的肤浅假设,也使她不得不对他有着另外的评估,相对的,她对他的兴趣也越来越浓,想逗他的兴致亦越来越强。"你喜欢做独行侠,我就偏要缠着你,我不相信我征服不了你。"
目光移到资料上第二排的寥寥几个字。"天权保全公司?"
她弹着桌面,敲出固定的节奏,心中逐渐有了决策。"时焱呀时焱,既然你在保全公司上班,那一切事情就容易多了。"
仰着螓首,她欣喜地伸直双臂把资料举得高高的,盈盈水眸紧盯着上面的两行字。"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坐在椅上转了一圈,又把资料拉回眼前。"为了惩罚你对我的不敬,我要尽全心诱惑你,等你爱上我时,再把你像破鞋般地丢弃。"
然后,她在他的名字上面印下一吻。
第二章
时焱进入"他的"个人办公室时,平常门庭冷落的八十坪空间,今日却是宾客如云,总共十五层大楼中的数千名员工,似乎有一半全挤在此处,争先恐后地喧嚣,犹如欧巴桑在抢菜市场中的跳楼大拍卖。
只是现场叫来叫去的全是差不多的"我去"、"我去"的嚷声,争执似乎始终没有定案,乱哄哄的喊声渐渐变成"小心"、"别撕破啦"的尖呼,办公室登时陷入另一场混战。
"哇噻,你旗下员工的服务热忱还真令人佩服呀!"王佑鑫一手搭在时焱的肩膀,对眼前的景观啧啧称奇。
哼!时焱回瞪他一记卫生眼。这家伙从他拒绝帮忙写剧本开始,便成了他的连体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到处晃。
"你那斗鸡眼的眼神,莫非是在昭示我,你总算答应接受龙绍祥的邀稿喽?"王佑鑫两手合十,瞅着崇拜的美目,像小狗似的在他身上磨蹭。
饶了我吧!时焱抬眼对上帝传讯。
推开祖先是牛皮糖的王姓赖皮狗,他三两步跨进人群,仗着人高马大,趁着众人不备,一把夺走那肇事的祸源。长长的一卷纸,看来像是什么海报之类的玩意。
他的突击掳掠行为,立即引来又一波的暴动。
"喂!你干么——"异口同声的怨怼,在瞧清楚那个杀千刀的程咬金是时焱时,皆畏首畏尾地化做低鸣。"老……老……老板……王……大哥?"
"没事叫那么多'老'做啥?好好的小伙子都让你们唤成小老头了。"王佑鑫啪地抽走那张纸,好奇地把它摊开。"到底是什么宝贝,让你们一群大男人闹翻天花板……妈呀!"
嘀嘀咕咕的声音终结于一口又一口倒吸的冷气,那是一张与真人大小相仿的巨型海报,海报里尽是强烈的黑和红。
黑的是剧照中的美人所倚靠的柱子,和乌溜到发亮、松散垂披下来的大鬃秀发,恰与她黑如煤玉琥珀的灿眸相映生辉;而那双美眸正晶亮无辜地在诱拐你的血脉喷张,挑战你的自制力,你只要一闪神,魂魄就会被她勾去。
红的是裹着美人魔鬼身材的细肩带短洋装,玫瑰般微启含嗲的艳唇,和凸显出圆润小腿曲线的火红高跟鞋,以及涂上丹寇的贝状指甲,令人不自觉遐思让那玉指滑过时的快感悸动。
这样一个对比的基调,不但没有抢走主角女郎的风采,反而将她白里透粉的雪肤衬得更为水嫩,精致剔透的五官更为巧夺天工。一双无懈可击的均匀长腿,有意无意撩拨旁人的视觉神经,柔媚中有着叛逆;清纯中又揉合了妖冶,浑若一只性感但高贵的波斯猫,让人恨不得自己就是她倚着的黑柱,或她身上的那件小礼服。
不论整张海报如何叫人难忘,时焱所注意到的仅是左下端,用签字笔洋洋洒洒签着的"闻晓虹"。
"哇——哇——哇!"此乃王佑鑫的观后感言。"难怪你们这票'狼'君正事不做,全堵在这儿'抢"鱼啊!"
"这……这……"众"狼"哑口。虽说此"天权保全公司"的幕后大老板是时焱,但因为他生性寡言,且有一半的时间花在写作的兴趣上,故大部分在管事的,反而是这位闲闲无聊,就来找点闲事玩的王佑鑫。
"这海报哪来的?"王佑鑫原先的严肃瞬息降为好奇的嬉笑。
"嗯?"时焱亦想知道。
工作久了,大伙多少也嗅得出上司的脸色,见两人并无责怪,遂七嘴八舌述说事情的经过。
"你们是说,海报上这位艳丽、美丽、明亮的闻晓虹大美人'本人'刚刚'亲自'来这里?"王佑鑫惊讶地瞳着眼。
在黑压压一片的脑袋瓜子一致的点头后,王佑鑫懊恼地揪住他们的衣领。"为什么没有立刻、马上、赶紧打电话通知我?"
"嗟!"时焱受不了地挥挥手,要大家全部回到自己的岗位。
"那海报……"有人舍不得地问。
"还海报?"王佑鑫气愤扼腕地赏出一丸爆栗。"你们有违职守、办事不力,所以我要没收。"
这话自然掀起大大的怨声和载道,不过众人仍是掣电离开,免得被无名火的流弹炸到。"时哥,"赵五临去前报告着。这是他们对他的昵称,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老板。"闻小姐现在正在你的休息室等你。"
"什么?"王佑鑫拍着桌子大吼。"为什么不早说?"
时焱把王佑鑫关在门外,否则光是那家伙向美人示好、要签名照、合影或讲啥三八肉麻的褒辞,就够他鸡皮疙瘩掉满地和睡上好几趟回笼觉了。
"嗯?"他疑窦地看着刚在他办公室揭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祸水"。
"你总是不多话吗,时焱?"闻晓虹特别强调他的名字。若非方才闲聊中,她从他的员工嘴里套出;要不,依他清一色的T恤和牛仔裤,她着实很难把他和这间闻名国际、全球连锁的保全公司负责人连在一起。
"喔?"能找到这儿来,就代表她曾下过功夫,由此可证,近期每天跟踪他的那群笨蛋,是她请来的白痴。
他懒洋洋地倚在她的对座,俊美的脸庞很明显地在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有屁快放。
"要不是先前和你说过话,我会以为你是哑巴。"闻晓虹有点动怒,不过由于先天带着磁性的嗓音,听起来倒像在发嗲。
"哼!"时焱嗤鼻。换是王佑鑫和其他人,怕不早被她这软软的腔调弄得全身瘫酥了吧。
是的,她是漂亮,然若空有一副好皮囊,就要所有人在她的脚下跪拜……哈!慢慢等唷。
"跟我多讲一个字你嘴巴会抽筋吗?"闻晓虹为他的毫不在乎气恼。
他就不能和他那帮亲切、殷勤的属下学学吗?最低程度也该和一般人那样,看到她时眼睛会发光,谈起话来会兴奋到颤抖嘛。
"会。"时焱难得把单音变成字,他不避讳地点头,阴寒的鹰眸窜过一丝戏弄。她到底是要来干什么?他不相信凭那些瘪脚的征信社,能查出他便是从不露面的作家"火炎",故她不可能是为邀剧本而来的。
那么是示威?因为她查出他的名字和工作?
"你没有风度!"她撤泼责怪。
哦?他奚落地斜睇她,仅用抬眉来反驳,他要风度干什么?
"你……你以为长得比别人好看一点,就可以目中无人吗?"闻晓虹气得跺脚。她是电视台的女王,她是票房的保证,有哪位反派演员,能达到她今天这种叫观众又爱又恨的顶尖宝座,并打破非用小媳妇来做一线女主角的公式?
"哼。"他的长相无须她来提醒,他有自知之明,他比别人好看的不只"一点"。其实这种小家子的斗气,他通常懒得理会,但是她倨傲的姿态,却挑起他的顽劣。他略扬一边的唇角,挪揄的气息从直挺的鼻管喷出,那淡不可见的冷笑将她损的话又砸回去。
"你……你……"闻晓虹娇嗔地咬着朱唇,瞪着杏眼,本来要色诱他的计划,一时间统统卡在脑壳里。
时焱无辜地耸肩,然后不客气地把腿跷到桌上。
这是他二度正眼瞧她,不可否认的,她的存在确实能够美化环境,尽管她现在穿着简单的DKNY线衫和及膝裙,却仍叫人眼睛为之一亮,吸引住旁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