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她的神情彷佛她是遥远、珍贵的回忆。“你是如此的美好、纯洁。在我被囚禁的期间,我一直将你视为我最明亮的天使。”
她的怒气爆发,什麽都顾不得了。“别一直将我摆在高台上。我或许天真了些,但我知道成为你的妻子所意味的。也或者你不可能……渴望我?”
他望向她的眼神泄漏了一切,但他僵硬地道:“你不该谈论种事的。”
稍早的坦白令他自觉软弱,如果他们要成为夫妻,莎拉必须也要居於弱者的地位.而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是献出自己。在热情上,他会是主导的强者。
“言语是无意义的,你一直是个重视行动的人。该是我们采取行动的时候了——一起。”她用颤抖的手指解开胸一刖的珍珠钮扣,裸露出其下的蕾丝内衣和雪白的肌肤。
他屏住气息。“这……太不合礼教了,莎拉。”
“丈夫和妻子之间的亲昵是再合礼教不过了。”瞧见他瞄向门口,她转动锁,将钥匙丢到梳妆抬旁的一化瓶里。
她开始解袖日。既然道尔也是渴望她的,她提醒他两人的婚誓。“我,莎拉,嫁给蓝道尔为妻,从今以後与他携手共度此生,祸一幅相依,至死不渝——你对我许下了誓王一口,道尔!我不容许你背弃它。”她脱下了上衣。
他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低语道:“以吾身……尊崇汝。”
她解开腰带,长裙飘坠落地,只著内衣和衬裙,沙嘎地道:“你必须为我解衣。”
她转身背对著他。他用力吞咽,为她解开丝带。莎拉强抑著对未知的恐惧,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对的。她必须将自己交由他主宰,恢复他的自信心。
他几近虔诚地抚弄她,令她的下体窜过一阵热流。撑箍坠地,解放了她的身躯,她的身躯战栗,直觉地拱起身。他俯身亲吻她的颈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项。她惊喘出声,害怕他将要做的,以及自身的反应。她的身躯似乎不属於自己了。她绝望地抓住残存的、导演的理智,喊道:“卡!”
在她的身後,肯基同样气息粗重。她不敢回头看他,问道:“镜头一刖看起来怎样,格瑞?”
格瑞的声音也同样浓浊。“我以为镜头要融化了,但既然它没事,我认为它棒极了。”
肯基大步越过房间,彷佛突然对梳妆抬上的摆设感兴趣。显然他和她一样深受影响。
她情愿放弃一年的收入,也不要重来一次,但身为导演的职责令她不能冒险。“好吧!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再拍一次。”
他们花了一整天,拍好做爱的场景。这对瑞妮是再奇异不过的经验;和她曾经在肉体上熟悉得不得了的男人假装做爱。镜头摄出她的丝质内衣坠地,白析自小手犹豫地抚著古铜色的肌肤;道尔的背部肌肉紧绷,竭力压抑,不愿弄痛他的小妻子;莎拉的痛呼声,随後发出的惊畏和神奇;道尔的神情转为敬畏和温柔,被包容在他妻子无边的爱意里,神奇地获得了新生.....
这一天终於拍摄完毕後,瑞妮回到化妆室,倒在沙发上,立刻睡得人事不知。
瑞妮僵硬、疼痛地醒来,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听见薇儿轻柔地道:“回到活人的世界了?”
“勉强算是。”她坐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拍摄时已脱下了束缚的撑箍。“现在什麽时间了?”
“大约晚上九点。”薇儿自工作桌上抬起头“我想如果你那麽累,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个够。”
“你则负责在一旁守卫,赶走闲杂人等。谢了。”瑞妮走向梳妆抬,卸下已糊掉的妆。
薇儿体贴地在桌上放了些花生、牛奶和香蕉,瑞妮很快就把它们全解决掉了。她换回原来的衣服,决定回旅馆好好冲个澡。“准备好逃走了?”
“乐意之至。”薇儿将文件收回公事包里,站了起来。
“我们拍摄完之後,肯基做了什麽?”
“他换回衣服,像尾巴著火般逃走了。”薇儿和瑞妮一起离开更衣室。“谢天谢地,拍摄明天就结束了,不然你们迟早要精神崩溃。”她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摄影棚里。
瑞妮明天要拍的高潮戏将会榨乾她残存的精力,之後她就可以飞回她在峡谷边的小屋。“你打电话给航空公司,订好回洛杉矶的飞机了?”
“你的私人专机会在查理的告别式後等著你。”
“想和我一起飞回去吗?我们可以在巴尔的摩暂停,让你著陆。”
“谢了,但我想趁在英国时,好好地观光下。我打算放自己一个星期的假。”
“祝你玩得愉快。”瑞妮停了一下。“我真的很*局兴有你的帮忙,薇。没有你的话,我不知道要怎样拍完这部电影。”
“你也曾多次协助失恋的我弥补内心的创痕,我很高兴这次能够帮得上忙。”
她们走到摄影棚外,坐上车子,往旅馆驶去。“如果我提供你一份固定的工作,你会接受吗?”
“不,”薇儿望向窗外,秀眉皱起。“这是一次很棒的体验,它会促使我在回家後做些改变。但不是在加州,也不是在演艺界。”
“你很明智。有时候我认为拍电影是种不可救药的疾病,”瑞妮自嘲道。“它快要逼疯我了,但我也不想做其他事--特别说如果我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拍戏,不是好莱坞式的。”
“『世纪之战』会使它变成可能,”薇儿自信地道。“但成功一和赞美是在几个月之後。今晚我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治病。”
瑞妮咧开个笑容。“冰淇淋?”
她往後靠著椅背,感觉压力舒缓了许多。朋友和冰淇淋确实可以治疗得了世上多数的疾病。
肯基打开传统的维多利亚式剃刀,灯光映在它森森利刃上。这是他稍早自片场的梳妆抬上借用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注意到。
近年来新闻开始报导各种形式的自残。他曾在脱口秀的节目里看到某个年轻女孩骄傲地展示如何用利刃自残,减轻内心的痛苦。那是止目基可以了解的。毕竟,他年轻时也做过同样的事。
肯基用刃缘抵著上臂——不是手腕内侧,那里的伤可能会流血致死。他想像刀刃划破皮肤和肌肉——先是目睹血肉被划开的震惊,然後疼痛爆开来,悸动、抹煞了其他一切感觉。
他略微施压,忖度要多用力才能划破血肉。但他粗嘎地深吸了、口气,合上刀刃!丢到一旁。
他还没有绝望到那个地步。
尚未。
第二幕 开麦拉 16
用完餐,冲了澡,加上一大碗的冰淇淋,瑞妮体力终於恢复到可以重看毛片。如果电影拍摄出来的效果正如她心里所想的!它将会是一部杰作。就算不曰『一卖座票房,但绝对是会吸引懂得欣赏的观众入场的艺术之作。
薇儿早就呵欠连连,回房睡觉,但先一刖的小睡反而使得瑞妮了.无睡意。她决定出去走走,释解内心莫名的烦躁。
她来到公园大道上,深深吸入清冷的英国空气。明天她就会拍完电影,继之是杀青夜的舞会,次晨则是为查理举行的告别式。最後她和止目基将会分道扬镳。
当然,未来他们偶尔还会碰面;『世纪之战』会举行首映,或许他们得一起出席宣传。既然他们在同样的圈子出入,总会有几次的不期而遇。她会假装遇到他不会令她的胄部像被踢了一脚,即使他的臂弯挽著名美艳丰满的女星。他们会闲聊:彻底文明,即使她可能会冲到最近的化妆室大吐特吐。光是想像它,就令她的田目不舒服极了。最後疼痛总会淡去,但她不预期会很快。
她还有一天半才会失去他。明天她还必须忍受最具挑战性的一幕--在莎拉和蓝道尔终於圆房後,将会在床上解决他们的问题。在确认两人的爱意、许下承诺之後,他们决定离开英国和它令人窒息的规范、习俗,重新开始。他们选择了澳洲,因为道尔的叔父多年前就去那里定居。他在家书里描述那是块充满生气的粗犷大地,人们可*获得在旧世界里所没有的自由。
这项崭新的冒险对莎拉极富吸引力,直觉也告诉她,他们的婚姻到那里才能成长茁壮。但离开家园和家人仍是悲伤的。道尔了解她的迟疑,告诉她不必离乡背井,他们在英国同样可以过得很好。
高贵、无私的莎拉立刻引用圣经里露丝的话,表明愿意追随消一尔到天涯海角。
汝所去之处,我必然追随;汝所居之处,即为吾居,
汝的族人即我的族人;汝之上帝为吾之上帝,
汝若残命,我将不独活,同穴以葬,
主如此指引我,唯有死亡能够分开你我。
但身为现代女子,瑞妮却痛恨莎拉为了一名男子放弃一切。在她导下部电影时,她会运用现代的场景,探索男女之间如何努力达到平等的关系。平等的关系远比由其中一方主宰有越多了,虽然比较困难。多年前她曾读过一部小说,或许可以改编成不错的剧本……
她蓦地打住,既惊恐又好笑地明白到她已经在构思下一部片了。拍电影真的是不可救药的疾病。
她路过白金汉宫和国会,来到泰晤士河边的步道。一路上,她忠寸为何自己就是看莎拉的高贵牺牲不顺眼。瑞妮知道每个人部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但为什麽莎拉的温驯就是令她气结?
她的心中突然一震,症结或许出於汀娜。即使她还是个小女孩,就知道她的母亲太过急於取悦她生命中的男人。汀娜会为了她所爱的男人忽视事业和女儿——典型的“爱得太多的女人”
某些男人对待汀娜的方式足以令任何有自尊的女人夺门而出,瑞妮也曾为了母亲的境遇气愤不已。难怪她会在长大後发誓绝不让任何男人占便宜,她也一 直守住承诺。因此她才无法忍受扮演莎拉。
瑞妮走得有些累了。她在长椅坐下,眺望河面,不远处就是『魂断一监桥一里,费雯丽为所爱的男人自杀的桥。高中时她和好友曾在电视上看到这部老电影重播,那时就对故事的结局气愤不已。
电影的背景设在二次大战期间。费雯丽饰演的舞伶爱上一名英俊的贵族军官。他们订了婚,但舞伶因为赶去车站为爱人送行而丢了工作。在得到未婚夫阵亡的错误消息後,她沦为流莺养活自己。然後军官自战场归来,欣喜地带她去见家人,筹划婚礼,毫不知情她曾沦为妓女。但舞伶却自惭形秽,在桥上撞公车自杀了。在一九四O年代,女人犯了错後,似乎别无其他路可走。
但她有的。她可以坦白告诉她的未婚夫真相,如果他真的爱她,他仍然会娶她为妻。而如果他因此看不起她——那又乍心样?她可以重建自己的人生。对瑞妮来说,电影的悲剧结局似乎是不必要的愚蠢,她比较偏好和解与救赎。
当然!莎拉不是『魂断一监桥』里的舞伶。她比较理智、冷静———在这方面,甚至还可能胜过她。但她真正羡一幕——却也怨恨莎拉可以为了男人,无怨无悔地付出自己。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女性,莫瑞妮绝不可能为了男人如此付出自己。她很早就下定决心,不会成为任何男人的受害者。她在爱人之前早已先订好各种规则: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打她、占她的便宜、欺骗她、忽视她的存在,或为了她的钱娶她。只要其中有一条规则被打破,她会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去。
以她的疑心和戒意之重,她会同意嫁给肯基真是奇迹了。当然,早在她结婚之初,她就知道这椿婚姻终究会失败。而它果然也如同她所预期的瓦解了,不是吗?
女人究竟该付出多少?汀娜付出的太多,但瑞妮绝对给的不够。
她开始哭泣,感觉自她的母亲去世後,从不曾如此孤单过。尽管她竖立的防卫,她依旧为了止目基神魂颠倒,然而她从不曾真正付出自己。他们在一起期间,她一直在等著他背叛她,总是准备好逃开。她甚至没有一买掉自己的房子。
虽然这颗破碎的心永远无法愈合,
我又再次坠入爱河,
神魂颠倒,像扑火的飞蛾,
但或许,或许这一次…
她的母亲挑错了男人,因此走上自毁之途。但至少她有勇气全心全意地爱人,而瑞妮却没有那个勇气。
在她母亲去世前不久,瑞妮曾问为什麽歌词里会有扑火的蛾。汀娜将女儿抱到膝上,柔声道:“蛾虽然被火所焚,但你不会羡慕它如此强烈的渴望吗?”
年轻、实际的瑞妮不明白,但今夜她终於明白了。她从不敢让白己渴望任何事或任何人。 她离婚的理由打一开始就很清楚明白,在道理上站得住脚;没有人能够责任怪她离开一个不中心的男人。
现在她却主贝怪自己不曾试著去检讨原因。随著时间的过去,她开始怀疑肯基背叛她并非单纯出於欲念。拍电影是很累人的,和吸引人的异性在剧中演出亲昵的场景往往会造成爱欲的幻觉。肯基有可能是因为拍片的压力和一时寂寞,屈服於贝安琪的诱惑。
瑞妮从不曾背叛肯基,但她知道那种事很可能发生。她在异国拍片时,也曾体验到同样的孤单,并曾在婚前为此寻求异性的慰藉和温暖。分离和压力正是好莱坞的婚姻往往无法持久的原因。
她不怪自己立刻转身离开,飞回加州 当时的痛楚和震惊部已远超过她所能忍受。但回想起来,她开始质疑自己立刻提出离婚的决定。她甚至不曾试图挽救他们的婚姻。她从不曾提议谘商,或是问她的丈夫是否心有愧疚,想要重新开始。她只是遵循个人的原则,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肯基从不曾反对离婚,也一再表示瑞妮离开他比较好。但就像蓝道尔』样,他从没说过他不想要妻子。拍摄『世纪之战一让他们一再发展出亲密关系。在他濒临崩溃时,他会来找她,而她也毫不犹豫地给予他安慰。肯基也会同样支持她、安慰她。
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正是如此?在风暴中提供彼此庇护?他们的离婚手续虽仍在进行,两人之间的联系却日益紧缠 或许仍不足以重建婚姻,但绝封够让她质疑最初的决定。离婚真是唯一可行的路吗?
她的身躯剧颤,以手覆脸。她』直认为忠诚是她的美德。她中菸朋友、原则,和曾经在她需要时帮助过她的人。但她却从不曾同等地对待止目基,一心只相葆全自己的骄傲和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