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段期间--她拥有猫咪。
肯基来到花园里,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准备要走了吗?”
瑞妮盘腿而坐,被小猫咪环绕,显得如此可爱、放轻松。”我真希望可以带走几只小可爱。“她亲吻小花猫的鼻子,放它下地,优雅地起身,跟著他回到屋子。
她对葛太太微笑。”谢谢你。你真的可以为你的猫咪申请专利--小猫心理治疗”
“你想要一、两只猫吗?再过几个星期,它们就够大得可以离开母亲了。”
“只可惜我下个星期就得到英国了。“瑞妮道。
“在你准备好时,总是会有猫咪等著你。很高兴认识你,莫小姐。”
“叫我瑞妮就好,谢谢你让我叨扰。“瑞妮再度微笑,跟著肯基来到休旅车上。他开车离开牧场时,她问:”你怎麽会认识葛太太的?”
“我打算由她和她丈夫手中买下西柏拉。”
她愣愣地望著他。”就这样?你来到新墨西哥才几天而已?”
“是的,葛家夫妇将会搬到较现代化的红木屋,它会建在西边的小湖旁。今天我就是带成屋目录来给他们参考。你陪猫咪玩耍时,葛太太已选定好她喜欢的样式,建筑公司很快就可以依图兴建。”
“就这样——你得到了可以照顾主屋的人,他们则拥有一楝比较容易维护的屋子。听起来像是不错的主意,但我从没想过你会在离海这麽遥远的地方购屋。”
他转进另一条路。”我也是,但我喜欢新墨西哥。”
“我很惊讶你带我来西柏拉,我原以为你宁可不要有我的存在而污染了那里。”
她的洞悉力似乎太强了些。”我可以忍受你和猫咪在花园里玩耍的回忆。“事实上,那幕影像已深深铭刻在他的脑海里,日後每当他走进一化园时就会想起她又苦又甜的回忆。但或许假以时日,甜美会胜过苦涩。”你饿了吗?”
“饿坏了“她坦承。”爱玛打电话来时,我正好三明治吃到一半。”
“前面有一家牛排店。几天前我在那里用过肋排。肥美多汁、分量十足。你觉得怎样?”
她笑了。”我又怎麽抗拒得了这样的描述?”
他们走进一家乡村风味十足的牛排店。老板娘锐利地打量了肯基和瑞妮,但她没有说什麽,只是带他们到角落的小包厢。其他顾客大多穿著随便,有著饱经风霜之色,看起来就是勤奋工作的草根人物。一些人朝他们望来,随即又低头专心用餐.像老板娘一样尊重两人的隐私。
他们点了肋排和啤酒。等待食物送上来时,肯基道:”这里的人不会管别人的闲事,这也是我喜欢它的地方。”
瑞妮往後放松靠著椅背。”我想我也会喜欢上这里,通常我不介立息签名,但我痛恨用餐时被打扰。”
热腾腾的肋排被端上来,瑞妮开怀大啖。牛排的酱汁美味得没话说,搭配的马铃薯泥、沙拉也全都让她扫进肚子里——再加上一大块餐後的苹果派。
终於饱食餍足後,她放松地往後靠著椅背。”我真的饿坏了—一这地方太棒了。幸好我没有住在这附近,不然我很快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不可能。繁重的导演工作只会让你瘦下来,而且你原本就太瘦了。”
她强抑下个呵欠。”等我们回到旅馆後,我要立刻上床,至少睡上八个小时。”
“我们不会回旅馆。”
她立刻清醒过来。”够了,肯基。你绑架了我,拿走我的手机,强迫我静下来反省,但现在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等几天之後。我预订了一逅附近一处相当特殊的民宿。反正明天是星期日,你可以多待一会儿。”
她的眼睛眯成缝。”我记得你说过不会试图引诱。”
“一点也不。那是间套房,你可以睡卧室,我睡在起居室的沙发。完全合乎礼法。”
“卧室有锁吗?”
“我想是。你对我的信心真令人感动。”
她邪气地笑了。”假设说我是对自己没信心呢?这和在旅馆里各自拥有房间不同,肯基。”
“除非我们两个都想要,任何事都不会发生。”
她低头望向帐单。”晚餐我买单。”
这或许是她表明他们两个都想要!但任何事都不会发生的委婉方式。
第二幕 开麦拉 8
“我们还要再往下走多久?“瑞妮问。
“一百』十阶。就快到了。“肯基在前头带路,走下沿著悬崖峭壁辟出来的台阶。尽管台阶很宽,瑞妮仍紧握著栏杆,深怕一失足就坠落数百尺的深渊。
当肯基说这地方很特殊时,绝不是开玩笑的。他先向住在附近的民宿主人拿了串钥匙,再开车经过一大片旷野。他用钥匙开启嵌在巨石里的一扇厚门,露出後方的石阶。肯基打开石阶的照明灯,反手关上门,之後他们就一路往下走。”至少这里绝对不必担心有人会索讨签名。”
终於来到石阶尽头,形成长而宽的阳台。往右转是嵌在石壁里的落地窗玻璃门。肯基用钥匙开门入内,打开电灯。”你觉得怎样?”
“我从没看过这种地方。“瑞妮停在门槛,惊畏地打旦里著由岩壁凿出来的房间。墙壁和天一化板略有弧度,显示它原是个天然洞穴,但脚下*的却是柔软厚重的地毯。家具不多,却都舒适宜人。壁炉前摆著一组松软的长沙发,可以浏览落地窗外的风景。
“很惊人吧?显然是由穴居的安纳利印地安人那里得来的灵感。我很幸运今晚能够订到这里——刚好有人取消订房。“肯基将背袋丢到沙发上。起居室的角落是个小厨房,後面是卧室和浴室。肯基打开冰箱门。”要来些白酒吗?”
“谢了。“她接过酒杯,想著即使他无意引诱,这地方就该死的够浪漫了。她不安地走回阳台上,扶著栏杆。
肯基关掉楼梯和屋内的灯,走到阳台和她并立。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凝望著月光朗照的峡谷。悬崖下是婉蜒如银带的溪流,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风声、水声和悬崖上方小动物的窸窣声。
“这里真的很特殊,“她低声道,生怕打扰了一这片宁静。”我想将它拍进电影里。”
他笑了。”你是个天生的导演,瑞妮。每个景色、声音和创音都是你的导演坊里的原料。”
“我想你说得对。“她浅啜著杯中的白酒,无意在今晚因酒乱性。”尽管我喜欢演戏,我』直觉得除了演戏之外,还有更多。你曾经想要自己导演或制作吗?多数的演员都会。”
“我不然。我唯一想做的一直只有演戏——这就是我。”
“它不是你,只是你的职业。”
“那是你。如果我不当演员,我就什麽也不是。”
清冷的月光映著他凿削般的冷峻脸庞,更增添了缥缈的神秘气息。即使他们结婚三年,也一直相处融洽,她始终谈不上了解他——或许没有人了解。
“我想知道为什麽提议由你演出莎拉会让你发飙,“肯基道。”那是个很俸的角色,而且你一定可以铨释得很好。”
她的平静尽逝。”老天,肯基,你究竟不明白[不]的哪个部分?”
“不理性的那部分。”
“我不会演出莎拉,而且毫无转圜馀地!“她转身,气冲冲地走回房里。
肯基跟上来。”夜晚会有寒意,我先生火。”
“别为我麻烦了,我会直接上床睡觉“她用酒杯漱口,倒到水槽里冲掉,随即揉著手臂,因寒意而颤抖。
壁炉边已经堆好木柴!肯基只要点燃火柴,丢到点火器里。火焰开始窜起,他平静地问:”为什麽演出莎拉会如此困扰你?”
为什麽?莎拉是个好角色,她由备受呵护的纯真女孩,成长为懂得关心、照顾别人的坚强女性。在她写作剧本时,她绞尽脑汁,捕捉书中女主角的特质,并自认为相当成功。”我……我认为那是因为莎拉太过纯洁天真,令我无法认同她。我打六岁起就没那麽天真了。“ 他往后坐下,注视火焰。”纯真是她力量的来源。她从不曾想要离开蓝道尔,即使在他们刚结婚时。她简直是个感情的垃圾筒。”
“小说的好处是作者可以将天真塑造为美德,而不是真实生活里的弱点。”
“你绝对不是备受骄宠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处女。每一次我们扮演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角色,就像是跳下悬崖。“他指著落地窗外的无边空旷。”然而这些角色让我们成长,呈现出最好的演技,而那也是最骇人的。虽然莎拉的纯真可能会让你觉得脆弱、不自在,你绝对能够扮演她,而且演得好极了。”
她越过房间,疲惫地倒在沙发里,享受炉火的暖意。”逼出演员的潜力是一回事,但我们各有其门槛。甜美的莎拉就超出了我的门槛。”
“那就不要把它想成一整部电影。在每天的拍摄里,真正可以用的只有几分钟。而在这几分钟里,你可以应付得来莎拉和她的天真。将整个故事切割成数百个景後,原始的恐惧也会被一起辗碎。”
他所说的有理,但想到扮演莎拉 特别是和他——就令她全身悚惧。”你不知道自己在要求什麽。”
“我认为我知道,“他斜睨著她。”一起共事已经很困难了,更何况要扮演爱人?还有丈夫和妻子的身分。它当然会很困难,但为了这部电影的成功,你必须做到。你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更好的女演员了。”
她开口要回答,蓦地发现到这段对话很熟悉。”你劝我的话正是你试图退演时,我用来劝你的。“而且止目基可以说是背得一字不差。
他格格轻笑。”我还在猜你要多久才会注意到。这些论点仍然有效 就像你用它们来说服我时。被人反将一军的感觉如何?”
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咒骂。”那感觉烂透了 特别是你还故意以折磨我为乐。”
“我并没有以折磨你为乐,但现在的情况是很严肃的“他捕捉住她的目光。”我在这部电影里有分红,而且我投入了时间、精力和名声,我的名字将会挂在戏院的看板上。我自然希望一这部电影尽可能地好,而那意味著我们需要你演出莎拉。”
“一定有其他英国演员可以演好她 或许更好。”
“我怀疑。但就算有这麽一个人,我们能在一个星期内找到她、而她又正好有空档的机率有多大?“他淡淡地笑了。”在高傲地告诉我演出受苦的角色对我很有帮助後,你能够在轮到你时,懦弱地选择逃走吗?”
她眯起眼睛。”你这是感情上的勒索?”
“我还有更好的武器 你的正义感。”
她低咒出声。”你还真会挑中要害。”
“谢谢称赞。”
“那绝不是恭维“她揉著额头,想著她真的不想接这个角色,但这下她是自食其果了。她长吐了口气。”好吧。该死了,我愿意演出莎拉!”
肯基的笑容总是令她的胃部扭绞。”我很高兴。共同演出将会有极大的压力,但那对电影并不是坏事,因为这些角色都承受著压力。”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肯基。我们会把彼此逼疯的。但你说的对,这部电影或许会因为我们两个而受益,即使摄影师必须加倍辛苦,让我看起来够年轻“她坐起来。”我想今晚就到此为止了。”
“这会不会太早了点?我们可以做些彩排。”
自从得到『双面情人』的玛娇一角,在肯基的屋子里排练的第一夜起,他们还曾一起排练许多次,但该死的……现在一切都变了。”我没有带剧本来。”
“我带来了。我原本就打算在今晚排戏,我们可以共用一本。我刚刚记熟了我的台词,而既然剧本是你的,你应该可以记得起大部分。”
他在星期六的夜晚,预订这个不寻常的小天堂就为了工作?”肯基,有时候我真的认为你不是人类。”
“你终於发现我最深藏的秘密了——我是个外星人,只是学会表现得像个人类。”
他的语气是玩笑的,话里却有著某种事实——并非他真的来自外太空,但他确实不像属於这个世界。许多演员都和真实世界格格不入,包括她自己在内。她了解她缺乏归属感是来自於童年的经验,但止目基呢?早在他们一父往之初,他就表明了他的过去是禁忌的话题,她也一直尊重他的隐私。
但她不由得纳闷究竟是什麽样的过去塑造成现在的他。他的仪态、教养和措辞显示他出身英国上流社会,但他又没有上流社会人士那种自然流露的傲气。他对自己的成功虚怀若谷,对过人的容貌也没有丝毫的虚荣感。她猜测他的童年或许并不容易,很可能还有一对酗酒、殴打小孩的双亲。也或者他从小就被丢进寄宿学校,从此不闻不问——甚至在学校饱受欺压……
无论是何者,那段过去都太过痛苦得令他不愿对任何人谈起—即使是她。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认为他们的婚姻可能持续,并担心她会在两人仳离後,将他的过去出一买给小报— 不管怎样,他们的婚姻已经快结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拍好信部电影,而且他们的时间表非常紧迫。”我想我们可以先将剧本从头念一遍,但还不必认真去演。”
“我同意。演出一监道尔的角色对我已经够折磨人,我不想在排练时浪费太多的感情。“他自背袋里拿出剧本。”但先念一遍可以帮助我们掌握这些角色。”
过去她曾和肯基共同演出两部电影,而且她爱极了和他的共同演出。不只因为他的演技精湛,最主要是他们可以在一起。婚後三年他们一直聚少离多,也因此造成最後的仳离。有多少次她在电话上和他谈话时,对他的强烈渴望几乎令她疼痛得呻吟出声?
她强迫自己让心思回到现在,翻开剧本。莎拉和蓝道尔的每一景都充满感情的张力。她真能够和肯基共同演出这样的戏?幸好多数时候莎拉都是泫然欲泣——这点她倒能够应付。
她开始第一幕,蓝道尔向莎拉求婚。天真小姐一脸的惊愕,无法置信她从小爱慕、英俊潇洒的军官竟然要求她成为他的妻子。瑞妮保持著平板的语气,强抑下肯基在加州海岸向她求婚的回忆。肯基也同样平淡地念著他的台词。
订婚後不久,蓝道尔就远征非州,跟著被俘。被俘的期间,他日夜梦想著莎拉,她纯真的美丽成为家园的象徵。但直到他在维多利亚车站步下火车,发现自己成为全国英雄後,他才再度见到她。